“完全想不通大祭司是怎麼考慮的,本來談判談得好好的,相關的文書與條約都要簽定了,結果大祭司這一閉關,好嗎,寒山院那些老不死的又拖拖拉拉起來,好幾個重要的條款又變成了拉鋸戰,裡外裡算下來,咱們大概在數據上虧損了七百多萬靈石呀。老大,這些虧損都是要記錄在履歷裡的,這到底算誰的呀?”
“是呀,這可不是我們外交司不辦事,而是大祭司這事做得實在不地道,說閉關就閉關了,連個知會都沒有,打得我們措手不及。這連帶產生的利益糾紛與虧損到底算誰的呀,外交條約失利這回事到底算誰的過錯,記到誰的履歷裡呀?”
三五個男女圍住宮寒影,七嘴八舌的就像一堆嘰嘰喳喳的鳥雀,把宮寒影煩到不行,只是她卻不能不沉下心來應對,因爲身爲血魄嶺外交司這一次的帶隊人物,處理突發問題本來就是她的責任之一。
“你們不用考慮大祭司是怎麼想的,大祭司如此思慮,如何做事用不着你們來教導。”
“外交失利的過失記在誰的頭上?不記錄在你的履歷裡難道還記錄在大祭司的頭上,記住,代上司受過是你的職責。更何況前面的外交談判那麼順利,難道全是你們的本事,沒有大祭司威壓的功勞?當時怎麼沒見你們提出分潤些功勞出來呀,現在一個個碰事了,就想躲,這世上那有那種只佔便宜不吃虧的好事。”
宮寒影畢竟已經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雛了,這幾年漸漸失去毒龍子李哲的寵愛,昔日棲身的苦寂劍宗也勢力大跌,話語日弱,不能再給她提供便利與保護。
但這種種不利因素,反而刺激了她的成長與能力,讓她越發的幹練成熟。此時的宮寒影,已經再不是昔日那個僅以美色侍人的脆弱花瓶了,她的自身能力越來越得到血魄高層的認同。
三言兩語間,聲色俱厲的將幾個手下教育的體無完膚,不但把他們的無理要求駁回,更佈置幾個艱難的任務,壓榨麾下最後一絲工作潛力,也省得他們有太多的力氣找自己抱怨。在將那幾個老油子都教訓走後,宮寒影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將身體軟綿綿的擠在靠背椅中。
只有此時的她,纔會蛻下那身強大幹練的女王氣質,將昔日的柔媚迷離微微的展現出來,因爲身側沒有一個人時,才能暴露出些許真正的自己,這不得不說是某種悲哀。
“混帳呀朱鵬,你少鬧點事難道能死嗎?當年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絕不會是一個安分的主,現在想來,果然是第一次見面的第一直覺最準確呀。”
嘆息,信語呢喃,宮寒影又下意識的回憶起當年的故事,那個時候的自己,其實有成爲第一女主角的潛質吧?而不是因爲一些猶豫不決的思緒,莫名敗給了那個幾乎不曾被看在眼中的李師師。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我與蘇玉師姐都是何等驕傲的人呀,除了彼此之外,同輩之中幾乎沒有值得正視者。結果,卻都在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上,敗給了那個不顯山也不露水的李師師,現在我與蘇玉師姐還在爲自己的命運與前程苦苦掙扎。而昔日那個小胖妞,卻已經成了血魄嶺內少有人及的少夫人,地位尊崇高貴。”
不提外交司的宮寒影是如何自怨自艾顧影自憐的,也不提全面接掌寒山防禦體系的秦月是如何的頭大痛苦,竭思盡力的。
只說朱鵬在寒山院的府邸之中閉關修煉,苦習嵩山劍派的種種劍術傳承,並且將前段時間生死酣戰的種種體悟收容入自己的修行體系之中。
“不對,不對。這第七路嵩山斬劍訣並不是這麼練的,嵩山劍修的劍術要訣講究深沉雄厚,飛劍出手恍若擲山擊海,講究大勢難當,輔以快慢奇變之法,形成霸道詭異的劍路風格。而主人你的縱橫截殺劍卻首重“迅猛”二字,霸道剛烈之中雖有生死極變、化死爲生的奇峰突起,但較之嵩山快慢十七路劍訣依然多有不同,你不能總按照以往的習慣參悟嵩山劍招。”
朱鵬駕馭飛劍出手,在寬敞的演劍臺內舞得寒光閃閃,劍氣縱橫,那種聲勢與氣魄恍若游龍天動,控雲布雨,給人一種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生殺予奪無可反抗的大勢難當。
面對如此劍術如此氣魄,整個地星修士界可謂少有抗手者,誰敢說一個“不對、不好?”
只是朱鵬身側的白靈就敢,她機緣之下接收了嵩山劍修者的大部分記憶碎片,全等於莫名多了足足上百年的劍術修行體悟。
而且嵩山古劍修可是高等仙道位面,最正規的劍修士出身,相比末法時代三百多年的地星修士界,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朱鵬那迅猛霸烈的截殺劍術,在此時白靈的眼中就是徹徹底底的野路子,雖然有些靈氣與內涵,但卻缺失了仙道劍修大派動輒千百年計的劍理積累。
在高等仙道位面,一個築基之前的修士是沒有本事駕馭飛劍,百里殺人的。
而地星修士因爲修行困難,所以真元純淨,積累往往更加雄厚,在煉氣九層上後,往往就可以駕馭飛劍了。但即便如此,在末法時代時,地星能夠突破到煉氣九層駕馭飛劍的修士依然遠遠不及高等仙道位面突破到築基境修士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多。
這就衍生出一個異常尷尬的後果,地星劍修士,往往更擅長把劍器握在手掌之中,以劍招、劍氣廝殺爭戰,在高層次的御劍方面,比之高等仙道位面,差距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看朱鵬就可以瞭解,他現在已經築基高階了,但依然習慣以手掌握游龍劍,不是他沒有御劍遠擊的本領,而是整個地星都沒有這方面的高明劍術與作戰經驗,在主觀意識上就根本意識不到,就更不要提深層次的發展了。
“快慢十七路劍訣既是運劍手段,也是御使劍訣,雖然不是嵩山劍修一脈最頂級的劍術傳承,但從第一路到第一十七路,恰恰就是一套非常完整的劍術能力進階,可以說是潛力無窮,非常有修煉的價值。”
一邊言語,白靈一邊凌空操縱些許鐵砂化成十七柄形式不一的飛劍形態,細劍,短劍,重劍,霸劍,盾劍,刺劍,四刃劍,古漢劍,雙股劍等等奇形長劍,它們凌空演化種種劍術變幻,每一路都做到了“挾山擊海,快慢奇變”八個大字。
朱鵬本來只是在一側看着,觀摩着,只是看着看着,就越發覺得眼前演化精妙的劍訣雖然變化精湛絕倫,完美演繹出快慢十七路劍術的精義所在,但眼前演化的劍陣卻與催動它們的白靈有一股莫名的隔閡意味,似乎劍是劍,人是人,安全沒有劍修高手那種駕劍成龍,一體難分的味道。
微微思慮,朱鵬一揚眉頭,悄然拔出腰間劍,然後騰身而起驀然刺擊,迅猛絕倫的劍勢如龍一般,甚至以急速與巨力劃破空氣,形成一股難當的劍氣騰龍虛影,噬殺白靈。
白靈在突然之間受到襲擊,似乎有些回不過來神,而那兇猛絕烈的劍勢又似乎透出十分的絕殺意味,將她震懾的心膽俱喪,只是她的人回不過來神,她手中的劍卻回過神來,甚至比她的思緒更快一步,在朱鵬爆出一身殺氣直指白靈的瞬間,那演化十七路劍招的十七柄奇形劍器就驀然扭頭變向,直刺朱鵬周身上下的諸多要害。
飛劍脫手駕馭,比拿在手中更多了十分的迅捷靈動,如果是此道高手,甚至可以駕馭劍器爲媒介,轉換天地之間的靈氣變化,發揮出遠遠超出自身修爲承載極限的劍術殺招,威力絕強,殺勢無窮。
但不要說白靈本身並沒有那樣的劍術層次,便是她擁有,她也絕不會在朱鵬身上施展如此殺招,一十七柄鐵砂奇形劍刺擊而至,其中大半卻被朱鵬劍身之上所附的可怕劍勁橫掃震碎,重新化爲漫天灑落的元磁鐵砂。
只是十七柄鐵砂劍快慢奇變,刺擊角度詭異莫測,朱鵬刺擊過程中數劍橫掃,竟不能盡數掃滅,最後依然有數道劍光刺在朱鵬身上,卻被其身上雄渾的真元罩與肉身震盪,給震得直接破碎。
朱鵬自上次閉關以來就苦修出一身“紫氣天衣勁”雖然並不十分完善,但其周身護體真元本來就已經與其體魄肉身隱隱相合,形成了護體真元罩,體修筋骨防禦與紫氣天衣勁本身的三層防禦,這一手絕活,讓朱鵬本身的基礎防禦力直接達到同階修士的三倍以上,更不論他還可以施展種種術法寶物再一次疊加自身防禦力了。
若不是有這一身恐怖的高防禦,朱鵬自己也不敢橫掃n多同階,畢竟高手廝殺之時刀光劍影電光火石,除非絕對的實力差距,不然誰也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在關鍵時刻,捱上一招狠的。
當那十七柄鐵砂長劍盡數粉碎時,朱鵬手中的游龍劍也直直抵了白靈白膩的脖頸間,這過程中她的右手多次本能的擡起,卻又多次被她生生壓下,其中有一股強橫的陰森寒意隱隱散溢,便是朱鵬這樣生存能力,在面對那股隱隱散溢的煞氣森寒時,也覺得全身汗毛直炸,顯然那股被白靈竭力壓制的劍意,威力相當不俗。甚至若不是白靈全力的壓制,只憑那道森寒劍意,便已經足夠對朱鵬造成致命威脅。
“靈兒,你並沒有成功融合那股古修劍意?”劍指白靈的玉頸,朱鵬微微皺眉,但臉上本能的展露出溫柔的笑容,似乎並不在意的平靜問道。
只是,如此平靜甚至溫和的話語疑問,卻讓白靈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她見過太多太多次這個男人談笑殺人的場景,以和善平靜的意態騙取目標微微的鬆懈,然後平靜的將目標擊殺當場,很多人甚至死的時候,都沒有散去心頭剛剛升騰起來的安全感,便已經死在了身上幾乎沒有一絲殺意顯露的朱鵬身上。
白靈一直覺得朱鵬談笑殺人,溫柔染血的模樣非常帥氣引人,高雅之中又有幾分浸染鮮血後的英武,每一次主人完成擊殺後的從容淡雅,都看得白靈心醉不已。
只是,白靈作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直面朱鵬那溫柔淡笑卻又殺機暗藏的模樣,儘管依然覺得很美,很引人心動,但白靈卻不願再看一眼,只覺得這天道輪迴果然無比的公平,卻又無比的殘酷……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我早就想和你說了,但我怕你把我丟下,不要我了。那股該死的劍意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我明明只是吸收一些記憶碎片而已,卻沒想到,在把那些記憶碎片整理之後,我的體內就莫名出現了一道冰寒劍意,我本來雖然在整合記憶碎片之後熟悉了快慢十七路劍訣的種種變化,但因爲自身並沒有修煉過,所以我並不能真正的施展。”
“但,通過這道冰寒劍意,我不但能施展了,而且還可以施展的非常完美,我想你既然那麼想要古劍修的傳承,便把這劍意隱匿下來,因爲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要身邊有不可控的東西存在,哪怕這個東西再好、再重要,你也不會要的,就好像是我一般……”
幾十年了,朱鵬第一次見到白靈娓娓言語,卻哭泣的這麼狼狽,梨花帶雨,聲淚俱下。若不是因爲真的喜歡,又豈會如此的在意,若不是如此的在意,在即將失去的時候,又怎麼會如此的心痛難當。
只是,看着白靈此時哭泣的模樣,朱鵬卻覺得異樣的煩,驀然收劍入鞘,朱鵬一甩衣袖怒喝道:“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當年收你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你是個小受氣包,若是知道,當年便一定不會收你。”一邊言語,朱鵬一邊跨步而上,單手按在白靈額頭。
強橫的神識自然而然的微微遊移透入,若不是劍意承載的對象是白靈,朱鵬絕對會直接轟殺劍意載體,而不會以身犯險。當然,這種話,朱鵬是絕不會對白靈主動說出來的。
只是,因爲雙方之間的可怕修爲鴻溝,哪怕朱鵬以身犯險,卻依然明晰的感受到,目前的自己完全無法驅逐白靈體內的森寒劍意,那道劍意之凝鍊強大,完全超出了朱鵬所能想象的極限強度,便是前些日子在極寒地淵直面千頃雪崩時,朱鵬也沒有感受到如此冰寒可怕的劍意寒流。
微微閉上眼睛,朱鵬甚至在心神之中,可以隱隱勾畫出一幅畫面,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雄壯男子,一身黑紫華袍,高高站立在白雲藍天之上,單手一揮間,便是藍芒暴閃,白氣森森,冰流天瀑,自天穹上,直降而下。條條冰霜恍若瀑布般衝下,凝成道道鋒利劍光,厲氣無雙。更有無數冰劍所組成的寒劍冰龍,遊移浮動,嘶吼咆哮。只因這一掌之力,整個天地便寒天霜地,氣魄威壓便兇猛到尋常修士無法想象的地步。
隱隱接觸冰寒劍意,便承受到可怕的精神威壓,朱鵬知事不可爲,直接撤掌退卻,好在,他也探知出來,那道冰寒劍意似乎十分的穩定,並沒有,至少在短時間內並沒有爆開的可能。
朱鵬撤掌退身之後,白靈才慢慢反應過來,朱鵬並沒有殺她。對於這個結果,白靈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置信,在她的記憶裡,朱鵬似乎從來未在“當殺”時猶豫過,尤其是面對威脅到自身性命的危險因素。
“無所謂原則,只是看打破原則的代價值不值得。就像你剛剛說的,嵩山十七路快慢劍訣雖然並不是最頂級的劍修傳承,但承上啓下,甚至可以推衍成一脈劍修傳承之基石,如此重利,值得用很多代價去爭取了,更何況只是在身邊放一顆不知道到底會不會爆的炸彈。”
朱鵬一席話語不冷不熱,卻說得白靈幾乎是心花怒放,自從發現那道森寒劍意入體之後,她就一直飽受心靈折磨,數十年的相處,已經讓她習慣了躲在朱鵬身邊的日子。錦衣華服,萬事不愁,更有一個知情識趣的俊美男子在身邊不時的談情說愛,如此日子,可以把這世間多數女子變成死宅腐女,很不幸,白靈就是被朱鵬養得熟了,已經完全沒有自己獨立生存的意志了,在她眼中,如果被朱鵬攆走,那還不如被朱鵬一劍捅死,來得淋漓痛快。(狼夠野吧?被好吃好喝養幾年後,還不一樣進化成狗,更何況自主意識極爲清明的白靈。)
“好了,別在那傻乎乎的傻笑了,趕緊過來指點我劍招,咱們要儘快把那道劍意的所有底蘊榨乾,然後我積累修爲步入騰空境,想來就可以清除你體內的那道森寒劍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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