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着一把扯住麻子陳的領子就要把他往一邊拽,可是他怎麼也不肯挪動一點,眼看着被領口勒得滿臉通紅,“你別鬧了行不行,你以爲自己是小孩兒麼,做事兒不計後果,捅了天大的簍子都有人給你補上!”
麻子陳一直喋喋不休我卻懶得與他說話,然而他將手別進了把手裡面,不管我怎麼拽都不肯鬆開,我喘着粗氣回到牀上坐下,心想我看你能撐多久。
“恩子,難道你不想回香巴拉了麼?”
這種情況下我一句話都不想說,不僅是因爲生氣,更是害怕被他順着我的話說下去又將我打動了。
其實有些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明明很想去但是又太過於拗着面子。但是像是這種情況我就會打從心底裡的牴觸——我是一個輕易不願意與其他人翻臉的人,一旦對方說出了很難聽的話我就無法返回上一狀態了。
他坐在我的對面長長嘆了口氣,“你不爲你自己想也要爲你的家人想想吧,如果你現在退出了,我們可以隨時撤回對你家人的保護狀態,到時候你能爲他們負責麼?”
“你是在威脅我是麼!”我憤怒地指着麻子陳,我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卑鄙無 恥?不不不,那太寬容了。
“所以,我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他的臉上竟然在此刻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我頓時冷笑,“麻子陳,我是真想不明白,你們留着我又沒什麼用,不是連你自己也知道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廢人一個,何必呢?”
“去香巴拉的路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麻子陳激動地衝着我大聲喊着,喊過之後頓時低下了頭,連我都意識到他是說錯了話了,笑着沉默了許久,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回答,只是看着他諷刺地笑着,然後點點頭,“好的,今兒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咱們翻過去不提了。”
我口中如是說着,但是心裡藏着的後半句纔是重點——我是答應你繼續往下走,但是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你們兩批人中任何一批的同伴了。
看到我回心轉意這麼快,麻子陳感覺很驚訝,但是很快便轉換情緒上來對我示好,我不想說話蒙上被子睡大頭覺,下午一點鐘的時候,我們定下的車來了,是一輛已經很舊H3哈弗,車主停在門口廢話不多說,一看就是經常進行汽車租賃的交易了。
交過定金之後我將行李扔在後備箱裡,自己鑽進後座懶洋洋地靠下,“開麼?”
“我會開車麼!”我白了麻子陳一眼。
“哎,以前經常是你開車,你都忘了。”
我沒有說話眯着眼睛叼上了一根菸點上,麻子陳笑了,“你看你那樣子像個嫖客似的。”
“嗯。”
他自知沒趣發動車子開始往達郭約瑪出發。
一路在山巒之間穿梭差點把我顛成零件,麻子陳自顧自哼起了小曲兒,我覺得心煩,掏
出MP3戴在耳朵上不到半小時就沒電了,我懊惱地縮成一團,慢慢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天黑的時候我被咕嚕咕嚕直叫喚的肚子吵醒了,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你餓不餓?”
“還行,”麻子陳打了個哈欠說着,“就快要到了,忍一會兒等下停車了吃。”
我點點頭。
達郭約瑪的高度還不算離譜,開着車上去也沒什麼問題,我看看錶,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時間緊迫,如果錯過了今天的時間就要再等上一天一夜。
天色還很暗的時候我們就到了山腳下,麻子陳皺着眉頭,“這路……”
“怎麼了?”
“想要開車上去有些麻煩啊。”
“那怎麼辦?”我皺着眉頭,“時間不多,想要爬上去的話恐怕時間不夠。”
麻子陳咬着牙,“行,那就先往上開,開不了了再說。”
山路顛簸,但是好在這座山並不陡,“這山又沒什麼來歷,爲什麼偏偏選了這一座呢。”
“這其中就有玄機了,”麻子陳專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心不在焉地搭腔,“他們研究的時候發現只有這座山用八十種五行算觀察法的方法測算之後正好在魔女的兩眼中間位置。”
“問題是當時說是魔女雙眼,你怎麼知道是兩眼中眼,而不是左眼或者是右眼呢?”
“你先聽我說完嘛,在典籍裡面查到魔女三眼,第三眼則是隱藏之眼,也叫指引之眼,就在這個位置。最奇妙的是這座山的經緯度根據一種藏族的古歷測算法測算之後正好和文成公主的生辰一樣。”
我趴在前座的靠背上,就貼在麻子陳的耳邊,“老哥,你要知道古代人是不講經緯的,再說這和文成公主能扯上什麼關係呢?講來聽聽!”
麻子陳搖搖頭,“古代人是很玄妙的,你若是說他們不懂得經緯,我倒是不覺得奇怪,古人做的讓我們無法解答的事情不止這麼一件,我是把這個經緯看做和瑪雅人的汽車飛機一樣來看待的,”他戲謔地向我一笑,“怎麼說呢,幾百年前留下的這麼一句禪語,到底是真是假,在我們真正找到結果之前誰也說不準個一二三來。”
“嗯嗯,反正我無所謂,時間一大把一大把,你們又不讓我回家,跟着你們一起混好了。”
聽我這樣說着,麻子陳張開嘴蠕動兩下卻始終一言不發,就這樣沉默下來。
走到山腰部分我才知道麻子陳之前爲什麼說不能開車上來,這一段路……根本就不能被叫做路!
不知道是我們沒有找到路還是因爲這座山上根本就很少有人來,只找到了一條行人踩出來的小路,只有兩米寬,就在樹林間隱藏着,和沒有沒區別,而我們的車子在山林間橫衝直撞,幾次險些被樹林卡住,幸好麻子陳開車的技術不錯,每次都化險爲夷了。
“老大,你小心點開!我還要命呢!”
“我知道啊,你不要吵了,押金錢還是我自己墊付的呢,別打擾我,馬上就要到了。”
就這樣一路上驚險異常地衝到了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微亮了,我站在山頂四處張望着卻什麼都看不見,索性爬到了一棵樹上四下望着,“喂,不是讓咱們把銀眼放在樹尖上吧?”
麻子陳則爬到了山頂上眯縫着眼睛,“你看見什麼了沒有?”
“沒……”還沒說完,我立刻變得興奮起來,“看見了!”
“什麼?”
我三兩下從樹上竄下來指着前方,“那邊有個白塔。”
那種白塔是很傳統的藏式白塔,頂尖散發出微弱的光亮,麻子陳鑽進車裡,我已經是迫不及待了,從山林間穿梭過去,不時會感覺不到方向,要經常爬到樹上去確認,以免走錯路,此刻真是恨不得自己變成 人猿泰山纔好。
我們很快來到了那座白塔前面,它在風雨剝蝕之下已經非常破舊了,像是一個座標點一樣千百年間等待着我們的到來。
這一刻我的心情很激動,麻子陳顫顫巍巍從後備箱裡的揹包中拿出了古格銀眼遞給我。
天已經快要亮了,一層層互相遮蓋的羣山之間太陽露出了半張臉,時間剛剛好!
我將古格銀眼小心翼翼地用上衣包好掛在脖子上,順着白塔爬了上去,放眼望去,這座白塔周圍很是落寞,沒有經幡沒有哈達,似乎被人遺忘了它的存在,甚至從來不曾有人知道過它的存在一樣。
爬到了塔尖,我有些驚訝,這座白塔的塔尖竟然是鍍金的,幸好沒有人知道它在這裡,不然的話恐怕早就不保了。
懷着神聖而崇敬的心情,我將古格銀眼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塔頂上,雖然手腳痠痛卻還在堅持着。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太陽整個照射在白塔上,一瞬間,古格銀眼散發出來令人窒息的銀光,那道光芒如此的清晰,麻子陳連忙掏出了相機拍照。
而這其中的過程只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古格銀眼的光芒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了,麻子陳則掏出了電腦找出圖片來對照自己剛剛拍下來的環景照片和之前找到的資料照片,並且精確記錄下了古格銀眼所指光芒的位置。
這一切都結束了之後,我的心情還是那樣激動,久久難以平復。手腳痠痛的感覺提醒我已經很長時間了,我深呼吸一口氣將古格銀眼放好之後從白塔上溜了下來。
麻子陳看着電腦中的照片,一時間沉迷於那令人窒息的宏偉景色之中難以自拔,他席地而坐,張得大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他就這樣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和表情看着面前的圖片,時間好像就在這一刻靜止了,而我們在這山林之中,面對着自然如同兩隻螻蟻。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耳邊有一種聲音,那不是森林之中應該出現的聲音,那種聲音讓我感覺到厭惡,那是……汽車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