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雷電交加、風雨交加的週六上午——離放暑假還有二週的時間,同學們都在上最後一節課——自習課時,一個20多歲的大男孩,突然造訪班級,大雨把他澆成落湯雞。
他非常尷尬地在教室後門小聲問:“誰是馮國忠?”正在上自習課的同學們都聽到叫聲了,馮國忠起身走到門口。
那大男孩自我介紹說:“我是朱光榮的親弟弟——朱光明,多方打聽才找到你,連我哥都不肯說你是他的學生。”
馮國忠回話:“我父親曾向我提過‘朱光榮老師的親弟弟——朱光明想進縣繅絲廠工作’。”
朱光明聽他這麼一說,立即從口袋裡摸出10張面額爲拾元的人民幣,塞到他手裡,並小聲說:“我已拿到縣勞動局指標,而縣繅絲廠又有招工計劃,我政審、體檢已過關,你父親——馮愛國是廠書記,一言九鼎,招誰都是他說了算,拜託你幫忙說一下。”
馮國忠收下了錢,答應試試看,朱光明開心地離開了。
到放學時,雨已停,太陽露出了半個笑臉——天空開始放晴。李大壯突然心血來潮,想去撈魚,心想現在去撈魚肯定有大收穫。
他回到家後,三下二下喝完粥,拿起了好久沒用的工具,一個人往4裡地外的大塘村去。
李大壯不知道,譚玲一直跟在他背後——她本來想邀請大壯星期天一起到圖書館看書的,由於害羞,從放學跟到大壯家門口,一直不敢追上來發出邀請——她也害怕被拒絕。
她躲在大壯家鄰居的一磚柱後面一直在猶豫是否要進去時,忽然發現李大壯拿着撈魚工具外出,沒見過撈魚的她想見識一下,於是下意識地跟着他。
李大壯出門時是光着腳去的。
他下到大塘村的小溪裡見到許多魚游來游去——這證實了大壯的判斷:夏天暴雨後,水面溫度低而溪底水溫高,高溫的水向上升時,溪底的腐殖質也跟着被翻起,加上大量雨水及雜物衝入小溪,小溪中懸浮物也增多,水中溶解氧降低,腐殖質也要吸氧來加速分解,同時放出大量二氧化碳——形成碳酸,魚在水裡缺氧,又要忍受碳酸氣,所以浮頭——在水面上游來游去。
譚玲穿着碎花裙子,她好想過去與李大壯一起撈魚,她目測水深有50公分,下到水裡的話,會把裙子弄溼,還有往溪邊走過去的話,自己的鞋也會沾滿泥巴,沒法向父母解釋清楚,她只好遠遠地看着李大壯撈魚。
李大壯先將撈魚鬥放在水裡,再站在撈魚鬥前邊遠點的地方,以**着趕魚筒上下抖動,同時向前挪,製造響聲及加快水流速,將魚往撈魚鬥處趕,差不多靠近它時,他迅速提起魚鬥來,鬥裡最多的是菩薩魚、青魚、草魚,偶見泥鰍、青蛙及黃鱔,李大壯除將青蛙放生外(他從小學常識課裡學到,青蛙以稻田害蟲爲生,是農業生產好幫手,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把它吃掉,而要放生),鬥裡的其他魚,他迅速用手一一抓住,再放進背在身上的魚簍裡。
譚玲見李大壯撈得正起勁,想必收穫不少,替他開心,她更佩服李大壯了——“真正的學霸”,同時,她也很享受此起彼落的蛙鳴——像歌聲一樣。
她偷窺了半小時後,肚子開始咕咕叫,只好先回家了。又過了一陣子,李大壯已收穫了近二斤魚,在溪邊扯了幾把野菜後,收工回家。
李大壯回到家後,他妹妹看到這麼多魚,且不少生蹦亂跳,開心極了,她專挑了幾條菩薩魚放在瓶裡養。
李大壯提議,今晚由他來煮飯,母親應允,他哥哥對着他說:“好!我去幫母親掃地,你和妹妹在家煮飯。”
趁着魚還新鮮,李大壯馬上開始弄晚飯。
他洗乾淨鍋、鍋鏟後,叫妹妹負責燒柴火,自己將魚獲全倒進洗菜盆裡,再往裡加水。此時,鍋快乾水了,他往鍋裡倒點花生油,以後用帶孔的飯勺在洗菜盆來回攪拌一下,將部分的魚獲撈起往鍋裡放,他妹妹開心極了——魚在鍋裡蹦蹦跳跳。
李大壯用鍋鏟在鍋裡鏟來鏟去,魚差不多熟時,又往鍋裡撒點鹽,不一會,魚煎熟了。他剷起已煎熟的魚,再倒點花生油,以後再放魚進去,又開始新一輪煎魚。
歷經幾次重複操作,半小時後,較小的魚全煎熟了。
最後一鍋是較大的魚,他在煎熟後往鍋里加水,蓋上鍋蓋。
接着他三下二下洗乾淨野菜,並把它放在鍋裡,再用鍋鏟攪拌一下,又往鍋裡撒點鹽,不一會,美味的山坑魚配野菜湯做好了。
做好晚上的菜後,時間還早,李大壯帶着他妹妹前去貴山公園玩。
差不多黃昏時,大壯兄妹倆回到家開始做晚飯。
李大壯先從米桶裡盛了大約2斤米到瓦煲裡,以後開始淘米,並交代妹妹開始點柴火。他淘完米,就裝水到瓦煲裡,直到水足夠爲止,才蓋上蓋,以後自己開始燒柴火,讓妹妹到家門口玩耍。
半小時許,大米開始沸騰,他打開蓋,改爲慢火,同時用帶孔的飯勺來回攪動。
十分鐘後,米剛好熟透心,他把火熄掉,以後用帶孔的飯勺撈起大米,等大米不再滴水後再移到盛飯的瓦盆裡變成乾飯,如此反覆,撈到晚飯剛好夠吃爲止,餘下的大米成爲稀粥——明早早餐。
他剛弄好晚飯,他父母及他哥先後回來了,他跑出去把妹妹拽回來,一家人開始吃晚飯。
大壯撈回的魚,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那煎過的魚又香又酥,且沒腥味,至於那魚湯更沒得說了,又香又甜,充滿魚鮮味且不帶腥。
大壯吃飽後,盛了一碗魚湯喝,他喝完湯後感覺喉嚨有魚刺,他趕緊跟父親說。
他父親三下二下吃完飯,帶他去找人看。
李大壯以爲父親帶他去看醫生,誰知卻去找“功夫高手”——“指功了得”——手指發力可“碎石”。進入“功夫世家”的家裡,“功夫高手”與大壯的父親認識多年,他知道來意後,決定免費發功粉碎魚刺——從而讓魚刺自然吞下。
“功夫高手”讓李大壯坐在矮凳上,叮囑他閉目養神——想象魚刺化成灰,自己入屋聚精蓄氣——對着一碗水發功。
半小時後他端着一碗“氣功水”出來了,他先對着卡住魚刺部位發了幾分鐘功,以後讓李大壯迅速喝下“氣功水”。
等李大壯喝完,他關心地問:“魚刺還在不在?”得到肯定答覆後,他安慰李大壯說,不要擔心,一覺醒來後,魚刺就沒了。
李大壯道過謝後,隨父親回到家裡。
第二天醒來,李大壯覺得魚刺還在,他想上醫院找醫生看,他父母都不同意,他母親認爲免費的都是騙人的,決定自己帶着他找法場高手看看。
李大壯的母親對他說:“魚刺這麼小,醫生怎麼看得見?”
儘管一萬個不情願去找法場高手看,但他又覺得母親說得似乎有道理,只好從了母親的意見。
他母親帶他找當地赫赫有名的法場高手六婆,聽說不管那一家遇到煩心事,甚至白事,都找她化解。
李大壯的母親將李大壯從撈魚到魚刺卡在喉嚨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講給六婆聽,六婆聽完後先問了大壯的生辰八字,又從與大壯聊天中知道大壯的小學同學楊元慶三年多前溺水身亡後。
她對大壯的母親說:“楊元慶溺水身亡後,陰魂不散,找不到歸處,四周飄蕩。你兒子昨天到農村小溪中撈魚時,他的陰魂飄落水中附在一條魚身上,跟着這條魚到了你家。這條魚死後,楊元慶的陰魂就困在你家裡,李大壯吃這條魚時,楊元慶的陰魂就着這條魚附在大壯身上了。李大壯產生牴觸情緒後,楊元慶的陰魂發力,讓大壯諸事不順——如鯁在喉。”
聽她這麼一說,李大壯覺得她是胡言亂語——但還是忍着不吱聲,反而大壯的母親嚇呆了,反反覆覆問:“可否化解?”
當得到肯定答覆後,大壯的母親掏出5元錢給六婆,讓她趕緊做法事。
過一會,六婆穿着古怪,開始做法事。
她一手拿劍,一手拿百納袋,一邊跳來跳去,一邊唱着悽楚的唱詞,細數楊元慶的不幸,童年溺水身亡,白髮送黑髮,連棺材都沒——只有草蓆裹身,葬於亂葬崗——無碑無名——靈魂無處安放。
唱畢,她口中唸唸有詞,接着在佛像前燒有銅錢壓痕的紙。
燒完紙後,她又一手拿劍,一手拿百納袋,圍着大壯轉圈,同時又開始唱:“冤有頭,債有主,大壯與你無冤無仇,你陰魂不散——千不該萬不該附在他身上,歸來吧!六婆幫你超度,送你進地下殿堂。”
唱完,她打開口袋,劍在空中劃個圓後,劍鋒指向口袋,大聲說:“進去!”
她接着紮緊口袋。她又端來一碗水,從道服中摸岀一張符,唸了一陣經後,在那碗水上邊燒掉,其灰散落在水中。
她端起碗,要求李大壯喝下——他心有不甘地喝掉了,隨後六婆宣佈法事完畢,魚刺很快化成一縷青煙西去。
大壯和母親一起向六婆道謝後就離開了。
李大壯剛剛走到門口,就遇到從外面回來的韋芳芳,他非常吒異地說:“你也找六婆做法事?”
韋芳芳也感到吃驚,反問:“這是我家,我父親排行最小,六婆是我伯母,你找她化解對呂玉花的思念?”
李大壯趕緊撇清:“不是,魚刺卡喉嚨,母親帶我來找她用法力粉碎。”
聽李大壯這麼一說,她湊近大壯耳朵,小聲叮囑他找醫生去。
李大壯感覺喉嚨魚刺還在,想上醫院找醫生看,他捉摸母親不同意,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於是他以買作業本的名義向母親要了2元錢,並向母親道別——自己去買作業本。與母親分手後,他一個人向縣人民醫院走去。
時值星期天,曾經住過院的李大壯知道只有急診科開診,他直奔急診科。
到了急診科,他一眼認出值班醫生是李福貴——呂玉花的舅父,他把情況向李醫生說明,李醫生打着手電找魚刺,不一會找到了。
李醫生找來一把小的鑷子,叫大壯張大口,同時要他用手拿着壓舌板用力壓着舌頭,李醫生一手拿着手電,一手拿着鑷子,一陣子功夫,魚刺被取了出來。
李醫生又問大壯,有沒有6角錢,沒就算了。
當得知大壯帶錢後,李醫生開單:掛號費1角,處理費5角,合計6角。開完單,李醫生叮囑李大壯去住院收款處那邊去交錢,他按李醫生指引把錢交了。
交完錢後,李大壯拿着單據回到急診科交給李福貴醫生,李醫生剛好有空,他與李大壯聊了起來。
李福貴:“我剛剛調回來一星期不到,上次大關墟鎮一別差不多半年了。你上次回到縣城後有無打抗犬病疫苗?”
李大壯:“跑遍了縣城,都無抗犬病疫苗。”
李福貴:“依據我的判斷,那條狗只是地震預兆反應,不是瘋狗,不用擔心。”
李大壯:“我不擔心。你有呂玉花的消息嗎?”
李福貴:“早一段時間來過一封信。”
李大壯:“她還好嗎?”
李福貴:“她剛到工茂市時不習慣,經常哭鼻子,現在已習慣了。”
李大壯:“她在信中有無提到我?”
李福貴:“沒有提到你。我希望你努力學習,爭取將來能考上大學。”
此時來了病人,李大壯與李醫生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