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早飯的時候,這家早點攤也是纔剛剛擺出來。
一開始的時候,攤點的主人看到我們三個穿着警服的人走過來,還以爲我們是城管,嚇得連剛擺好的桌椅都不要,掉頭就想推着車子走人。
還好三胖眼疾手快,拉住了那個攤位主人,解釋了一通之後,對方纔半信半疑地給我們做起了早飯。
這家早點攤主打的是豆漿和燒餅,燒餅味道很是不錯,常見的鹹的和甜的燒餅都有。我和蔣警官一人叫了四個,三胖一個人就翻了我們一倍還多,要了十個燒餅,再加上兩大碗豆漿。看到今天剛開張生意就這麼好,攤主也是樂開了花。
我們吃的正歡的時候,三胖忽然冷不丁問蔣警官,他手上有沒有那些孩子們的聯繫方式?
蔣警官聽了之後,嚥下了嘴裡的燒餅後才說道:“有是有,朱領導你是想……?”
三胖喝了口豆漿道:“我想找那些孩子當面問下他們那麼做的原因。”
“找那些小屁孩?”蔣警官苦着臉說,“朱領導,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的好,那些臭小子根本就是油鹽不進,我已經找過他們許多次了,可沒一個人願意說實話的。”
“會不會是你詢問的方法不對?蔣警官你還是單身吧?你知道怎麼和孩子溝通嗎?”
三胖的話把蔣警官弄的嘴裡的豆漿全都嗆了出來,咳嗽了一陣後,他才說道:“好……好……那你去試試……”
“行,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三胖說完,立刻就站起來找攤主結賬。
還在咳嗽的蔣警官見了,伸手就想要說些什麼,卻咳嗽個不停。我看蔣警官的樣子,便找攤主要了一杯水給蔣警官順氣,他喝了之後又咳嗽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不過朱領導,你要去的話也不急着現在,今天是工作日,家長要上班,孩子們也要上課呢。”
我聽了之後,也在一旁點頭說道:“三胖,蔣警官說的對,而且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黑眼圈那麼大,也不適合見孩子。”
三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像今天這樣熬夜工作,他自從調入調查處後已經很少遇到了,所以雖然剛纔那麼說了,但三胖此刻自己看起來也有些吃不消。
就這樣,在我和蔣警官的勸說下,三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我們先回去休息,等下午再集合去那些孩子們的家裡。
回到暫住的賓館睡了幾個小時,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蔣警官帶着兩份便當找上了門。和便當一起拿來的,還有他過去收集整理的去過美食廣場的孩子們的資料與聯繫方式。
因爲去過廣場的孩子們數量太多,我們不可能每一個孩子都去拜訪,所以在早上分別前,三胖就讓蔣警官下午把資料都拿來,他要從中先挑選幾個看上去容易問出話來的孩子。
拿到資料後,三胖果然如他早上所說,一邊吃起便當一邊快速翻看起蔣警官帶來的資料。
出於好奇,蔣警官問他到底是用什麼標準來判斷哪個孩子容易問出問題來的?結果三胖竟然告訴他,他的評判標準就是看眼緣。
說完之後,三胖便不顧蔣警官瞪圓了的大眼睛,從那對資料裡調出了十個孩子的資料。
“就他們了。四九,趕快吃,吃好我們這就出發。”
我看了看手裡已經空了的便當盒,苦笑道:“我都好了,就等你呢……”
又折騰了十幾分鍾,我們這才坐上了蔣警官的車,出發前往三胖挑出來的那幾個孩子的家。
被三胖選中的第一個孩子姓陸,這裡就用小陸來稱呼。
小陸是個男孩,不到十歲,還只是個小學生,不過在蔣警官的記錄裡,這孩子卻是他第一次從美食廣場裡抓到的那一批孩子中的一個,而且在蔣警官記錄的這批孩子裡,小陸去過美食廣場的次數名列前茅。在第一次逮住他之後,儘管已經對小陸還有他的家長進行了批評教育,可是之後沒多久,蔣警官便又在美食廣場裡抓到了小陸,還不只一次。
另外根據蔣警官的說法,在三胖之前,他已經詢問過小陸與美食廣場有關的事情了,可是這個小陸卻死咬住嘴不鬆口,半點消息都不肯透露,所以對於三胖的選擇,蔣警官實在是不太樂觀。
不過對於蔣警官的擔憂,三胖卻只是擺了擺手道:“放輕鬆,蔣警官,對付孩子我比你在行多了。想當初,我還是我們那小區裡的孩子王呢!”
……
“臭小子,看我不抽死你!”
眼看着陸母又要給小陸一個嘴巴,我和蔣警官都連忙站了起來攔住她,至於三胖,則是一臉無奈的看着捂着臉哭的小陸。
“小陸同學,你就老實告訴我,你們到底在那邊做了些什麼吧?哥哥像你保證,絕對不會把你的話告訴別人!”
“哼!”剛纔還眼眶含淚的小陸,立刻甩了三胖一個白眼。
三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說道:“小陸同學,要是你告訴我事情,哥哥就送你一個變形金剛怎麼樣?保證是最新款的,而且還是正版!”
這一次,小陸倒是好像有些動心,但他只是猶豫了一會會兒,就再次把後腦勺甩給了三胖,把三胖氣的額頭青筋直跳。
事實上,從我們來到小陸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了,可是之前還誇下海口的三胖,卻依舊是沒有從小陸口中問到半個字。
這時候,看到小陸那一副死咬着不鬆口的模樣,他母親忽然又跳了起來,作勢就欲再抽小陸一嘴巴。
好像自從我們來到小陸家後,這已經小陸母親第十次準備對自己兒子動手了。這讓自小就是孤身一人,只從林愛國那感受到父愛,卻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的我吃驚不已,心想這世上的母親難道都是這副模樣嗎?
早有準備的蔣警官連忙也站了起來,把陸母好說歹說才拉倒了另一個房間,不讓他打擾
事實上,小陸家是一個單親家庭,他的母親並沒有正軌工作,完全是依靠前夫留下的房產過着包租婆的生活。
就是這樣一個本應該母子兩人相依爲命的家庭,他們之間的親情卻讓我出乎意料。陸母除了收租日之外,平時裡其實並沒有什麼需要出門的事情,但她其實留在家裡陪孩子的時間卻很少,絕大部分時候都在外頭和朋友打麻將。
這次我們上門拜訪的時候,陸母也正準備出門,看到我們來了,陸母還老大不樂意,覺得我們耽誤了她的牌局,想讓我們明天再來,一直到三胖拿出證件強行要求陸母留下接受詢問,她這才作罷。
不過在知道我們來訪的目的是爲了她的兒子後,陸母不敢對警察出氣,就把氣撒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十次動手,其中動手最厲害的頭幾次,甚至把我們這三個大人都看傻了。我都還一度詢問蔣警官,這對母子到底是不是親生母子?哪裡有一個母親會這樣毆打自己的親身骨肉的?如果不是我們後來及時插手,小陸都有被自己母親打死的可能性。
好不容易勸開這對古怪的母子後,三胖纔開始對小陸進行了詢問,不過和蔣警官說的一樣,這個小陸對我們的問題是閉口不答,無論三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不肯對我們透露一個字,再加上他那脾氣暴躁的母親時不時插手,讓三胖的詢問舉步維艱,根本沒有任何進展。
當然,作爲旁觀者的我,還是有看出一些端倪,那就是當三胖詢問小陸,他們去美食廣場,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目的的時候,這個小陸雖然依舊是什麼話都不說,但他的眼神裡,的確浮現出了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