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致遠通完電話,又安排財務給周寧靜轉了筆錢,付麗麗整個人癱軟在大幫椅上。
因爲付麗麗的上家(香港某公司)資金鍊斷裂,項目收益的發放出了問題。最近幾天,她接到過很多電話,都是質問她的。還有直接來公司找她的,要不是小米攔着,她都不敢待在這。香港那邊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她不敢多問。什麼資金鍊出了問題,這幾年,她在冇城弄的錢,少說也有五千萬,他們這是在糊弄她呢。她心下暗想,要是他們不爲她打算,那萬事便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長嘆一口氣,有些疲倦。
付麗麗知道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她也從沒想過要轟轟烈烈。
她的願望很簡單,就是有一天丈夫能出獄,兩人能過一些正常人的正常生活。
是的,她確實有個丈夫,但並沒有像她跟周寧靜說得那樣已經離婚。相反,她和丈夫牛耳的感情很好,好到她願意爲他付出一切。三年前,牛耳因爲詐騙入獄,從此,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回到了家鄉冇城。
這三年,付麗麗一直在努力,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個牛耳,甚至,她做得比他更好。原來跟牛耳合作的香港那家公司看上了付麗麗的敢做敢拼,覺得此人可塑,授權給她,幫她在冇城開出了一片天地。
雖已不愁衣食,甚至還在香港置辦了房產,但付麗麗在個人生活上還是一貫節儉。她想的更多的是牛耳出獄後的生活,這一切都需要打點,都需要錢。她現在少花一點,將來牛耳就能多花一點。她也明白,她現在乾的行當斷不是長久之計,等有了錢,她才能全身而出,才能金盤洗手。她從不買什麼奢侈品,一身假貨險些還露陷,想來還有些好笑。
只是,此刻的付麗麗卻很難笑出聲來。攤子鋪開了,總有收的那一天,想真正全身而退,哪有那麼容易?如今,看出問題來的已不只方致遠他們,付麗麗早有些疲於應對。深海科技本就是一本空賬,大頭都往香港那邊走了。國際衆籌基金,也就是周沖和周寧靜投資的那個項目,它就是座海市蜃樓,連付麗麗都不知道它最終會滑向何方。而另外一個F之旅項目在全國的幾個大城市屢屢受挫,已經被定義爲網絡傳銷,冇城雖是小地方,早晚也得波及。
付麗麗最害怕的是跟牛耳一樣,最終成爲香港那家公司的替罪羊。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爲此,她沒少做準備。只希望這段時間不要出任何紕漏,穩住那些起疑的客戶,穩住方致遠、周寧靜、周衝等人。
聽付麗麗在電話裡支支吾吾,很不痛快,方致遠更覺可氣。要不是害怕打草驚蛇,他都想直接去深海找付麗麗了。陸澤西提出,不如讓周寧靜和周衝親眼看看墨墨蒐集的證據,到時候再慢慢商議。
方致遠憋着氣回了家,見周寧靜早就回來了,正忙活着做晚飯,看起來心情不錯。吃畢飯,方致遠找了個藉口,說要帶周寧靜去聽音樂會,兩人這纔出了門。到了車上,周寧
靜才知道根本就沒什麼音樂會,方致遠要帶自己去西亞整形醫院,說陸澤西有要緊事要跟她商量。
陸澤西在辦公室等他們,他們一進門,他就把付麗麗的資料全數拿給周寧靜看了。周寧靜自是不信,覺得方致遠他們不過是疑人偷斧。直到墨墨拿出F之旅項目在全國各地被查,已定義爲網絡傳銷的新聞,又逐一指出了那個什麼衆籌基金的疑點,每一樣都是實錘,周寧靜這才徹底懵了。
不一會兒,周衝也到了。他本是個急性子,一看到這些,哪還坐得住,站起來就往外跑,直接去了付麗麗家。衆人怕他出事,一起追了過去。如此,大家便把付麗麗堵在了門口。
付麗麗惶惶開門,強裝鎮定:“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怎麼來了!你還有臉問我們怎麼來!付麗麗,你這個騙子,把錢還給我!那可是兩百萬,是我拿農家樂問銀行抵押貸款的兩百萬!”周衝一把揪住付麗麗的衣領。
陸澤西唯恐事態惡劣,趕緊分開了周沖和付麗麗。
周寧靜只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付麗麗:“麗麗,你爲什麼要這樣……你爲什麼要這樣……”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了?”付麗麗雖也慌張,但事到如今,只得賭一把了,“你們說我是騙子,我騙你們什麼了?”
“付麗麗,這樣,我們給你個機會,你現在就跟我們去公安局自首。不然,我們就報警了。”方致遠道。
付麗麗笑笑:“分明是你們私闖民宅,不經過我同意,就帶了一堆人來我家……行啊,那你報警吧。”
方致遠一愣。
付麗麗抓過手機:“你們不報,那我可報了。”
見付麗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方致遠和陸澤西都怒了。墨墨攔住他們,只把手裡的證據擺到付麗麗跟前。
付麗麗自知辯解無用,便換了思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怕告訴你們,錢不在我手裡。你們就算是報警,警察抓了我,對我來說,也不過是蹲幾年牢,我無所謂的。可是你們的錢能追回來嗎?就像剛纔……”
付麗麗指指墨墨:“事實呢,確實跟她剛纔說的一樣,我們公司,總部在香港,但註冊地是在荷蘭,要是立案,還是個跨國詐騙案呢。這流到國外的錢,要猴年馬月才能追回來,你們自己想去吧!”
“你……”周衝氣得都快吐血了,要不是陸澤西死死拽着他,他都要上手打付麗麗了。
“周衝,周寧靜,你們要真想要回你們的錢,很簡單,給我點時間,我想辦法把錢給你們拿出來。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報警,我也沒辦法……”付麗麗緩緩說道,整個人顯得更放鬆了。
“你可真夠厚顏無恥的!”方致遠勃然大怒。
“致遠,我不過是混口飯吃,大家各憑本事罷了,你又何必這樣?我本來呢,有心栽培你,是你自己錯失了機會……”
“你給我閉嘴!萬幸我沒
在深海上班,要不然,我遲早要給你頂包。”
陸澤西囑咐墨墨盯着付麗麗,拉了方致遠和周衝去門外。
等幾個男人走出門,周寧靜這才走到付麗麗跟前,看着她:“麗麗,我一直覺得我們是朋友……你怎麼能騙我呢……”
“寧靜,你仔細想想,你的錢是我讓你拿出來的嗎?我不只一次跟你說過,投資有風險,你忘了?第一次那十萬,是你自己非說要投資的吧?後面那五十萬,是你自己要追加的吧?從頭到尾的,這裡面有我什麼事呢?”
“你太過分了……我那麼信賴你,你卻這麼對我!”
“我說了,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寧靜,誰並不想過好日子呢?你投資,不也是因爲這個嗎?”
周寧靜再也忍不住,捂臉痛哭。
墨墨瞥了付麗麗一眼:“別廢話了,我就問你,把他們的錢拿回來,要多久?”
“要多久……”付麗麗笑着,“這可說不準!”
墨墨看了看門外,三個男人正在那嘀咕,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她轉而坐到付麗麗身邊,捏住付麗麗的手腕:“我耐心有限,沒時間也沒精力跟你周旋,你別跟我玩陰的。周衝那兩百萬,還有寧靜這六十萬,總共兩百六十萬,對吧?”
付麗麗的手腕被墨墨捏得生疼,差點叫出聲來,她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我問你話呢!”墨墨一手繼續捏緊付麗麗的手腕,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你說話啊!”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報警!”
“我打你了嗎?我告訴你,我要真想收拾你,有一千一萬種法子!”墨墨說畢,騰出一隻手,轉動手肘,狠狠往付麗麗肚子上一頂。
“啊……”付麗麗只覺得腹內一陣劇痛,疼得直叫。
“給你三天,把他們的錢拿回來。不然有你好看!”墨墨喝道。
“好,好,三天……”付麗麗忙不迭應着。
門外,周衝還嚷嚷着要報警。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先把錢拿回來要緊。”陸澤西安慰周衝。
“你們既然早就知道付麗麗有問題,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周衝垂頭喪氣。
陸澤西和方致遠面面相覷。
方致遠苦笑:“周衝,你摸摸自己良心,我們怎麼沒有告訴過你,是你自己執迷不悟……還有寧靜……你們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了……”
“兩百萬啊,而且都不是我自己的錢,是銀行的錢……付麗麗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行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這樣吧,我有個主意。我們幾個人,三班倒,在這盯着付麗麗。等她把錢還回來了,我們再報警。”
“也只能這樣了。”方致遠點點頭。
樓道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陸澤西擡眼,只見一道黑影從他眼前飄過。
“誰!”陸澤西大聲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