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完了,又忍不住再看了一遍。對於這個早熟的又可憐又可愛的小姑娘,不禁又多了幾分說不清楚的感情。尤其是她委屈地鑽在沈豪懷裡抽泣的那一段,心情複雜,不由地又按了一次重播鍵。
倒是媽媽不知何時站到了我的身後,深深地皺着眉毛,問我,
“佳瞳,這小姑娘是什麼人?她幹嗎抱沈豪抱得那麼緊?”
我啞然失笑,扭頭回答她,
“她就是金悄悄啊,家裡和沈豪家是世交。所以也是從小和沈豪一起長大的,算是沈豪的小妹妹吧!”
“小妹妹?”媽媽聽了,眉毛擰得更緊,“現在是小妹妹,長大了可不要變成林妹妹了啊!”
“媽媽你說什麼呢,悄悄纔剛剛七歲,還只不過是個小娃娃呢!沈豪又不是□□。”我哈哈地笑着。
媽媽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佳瞳,感情這種事情是最琢磨不透的了。你能接受大少爺忽然愛上小麻雀的傳奇愛情故事,難道就不能接受相差了十多歲的傳奇愛情故事嗎?”
媽媽的話頓時讓我臉色一白。
我這隻在庸塵中飛不起來的小麻雀,何時起竟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成了天生的鳳凰?
~~~~~~~~~~~~~
於是懷了鬱郁的心情,答應了和乙靜第二天喝茶的約會。
坐在茶坊明淨的落地玻璃前等待着,遙遙地就瞧見對面那正在等候過馬路的女子。只見她不耐煩地站在人羣裡,輕輕搖晃着手中LV的手袋解悶。還不時地伸出纖細的手指扶了扶鼻樑上茶褐色的太陽眼鏡,一片耀眼的日光反射在她的鏡片上,只讓人覺得好扎眼好扎眼啊!
紅燈過了,她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於是好幾對豔羨的目光也跟隨着她緊身連衣裙的高開岔上下翻飛。乙靜應該是察覺了吧,似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然後推門進了茶坊。
“伊人如此鮮豔,讓我等如何有顏面與你同桌飲茶啊?”我向她招呼着。
她嫣然地微笑了,明眸皓齒的模樣竟然讓侍者手中的菜單唐突地掉在了地上,
“沒有關係啊,我不介意的。”她優雅地坐下了,“反正天鵝和□□也往往都住到同一個池塘啊。”
我狠狠瞪她一眼,她哈哈地笑開了,隨手點了杯咖啡。
話說回來,幾日不見,乙靜竟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了。若不是她拿出了標註着夏威夷特產的禮盒送我,我真要懷疑她是不是偷偷去韓國改頭換面去了。
她聽了,不屑一顧。潤麗的嘴脣稍稍地上翹,
“佳瞳,女人是要由內而外地滋養的。動刀拉皮的事情我一向反對,找個好男人就是最好的化妝品咯。”
“啊?”我一口綠茶猶含在嘴裡,只是疑惑地哼哼了一聲,卻立刻遭到她無情的白眼,
“啊呀,都是成年人了,別在我面前裝無知裝清純啦。”
我聽了,感覺臉蛋就象被按下了遙控器般說紅就紅了,不禁發惱地說道,
“……我哪有啊……你,你說什麼呢,……”
乙靜的眼睛於是一下子瞪圓了。她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下我,狐疑地問,
“佳瞳啊……”
“恩?”
“你和沈豪……你們兩個……不會還只是停留在拉手和接吻的地步吧!”
“你,你……”我猛然一驚,都快把進了胃裡的茶水都噴出來了吧!好不容易把岔了的氣順了回來,連忙拔高了嗓門挽回清白,
“那是當然的啦!我們清清白白的呢!……其實,其實,連kiss都沒幾下啦……”說到後一句,竟然覺得有些心虛了。
乙靜在我的對面誇張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會吧……不過也難怪,你的確不是那種能引起男生邪念的類型。”見我吹鬍子瞪眼了,又沒心沒肺地換了一句,“我是說……恩……你是屬於那種純潔得讓男生想和純潔的你永遠保持純潔關係的類型……”
切,繞了半天的說辭,還不是說我沒有魅力?不過這話由埃及豔后般的乙靜說出口,我也只有借茶澆愁的份了。正咕嚕咕嚕地喝着,乙靜繼續向我灌輸着有關男人的經驗,
“佳瞳啊,你好好地聽我一句,男人也是要哄的!當然不止是在心理上哄他咯……比如我這次和親愛的去夏威夷旅遊,那裡太曬了,親愛的又不喜歡我穿比基尼給別的男人看,所以我們幾天都呆在賓館的套房裡濃情蜜意,連吃的都是叫服務送上來的喲!總覺得,和他的牽絆又更加深了呢……呵呵,說到你啊,的確是個乖乖的好女孩兒。只是萬一不小心憋壞了沈豪,不擔心他會在外面採野花嗎?”
我聽得將信將疑。聽見“野花”這個詞語時,不由地有些心驚膽戰。
“……真的,會憋壞他嗎?”
乙靜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我無奈地笑了笑。想了想,把杯子裡殘餘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即把沈豪留宿在我家一夜,歷經我媽媽的百般挑逗撮合,卻依舊沒有動我半根毫毛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乙靜。
乙靜認真地聽完了,無比詫異。扇子一般的睫毛眨了又眨,投下一片橫斜的陰影,
“這到底是絕世的好男人呢,還是變相要求你去隆胸的無聲抗議呢?”
“什麼呀!”我辯白道,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口,“那天晚上我可是墊足了厚厚一疊的海綿……恩,等等,是我媽媽硬是要我墊的啦……”
乙靜於是賊眉鼠眼地笑開了,
“佳瞳,老實告訴我吧,如果沈豪那晚並不是那麼君子的……我是說如果他想……你會答應嗎?”
“當然不會的啦,他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他大卸八塊!”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真的啦……你幹嗎這麼直勾勾地看着我?”
“呵呵,恭喜你,佳瞳。”乙靜的眼睛裡倒影着面色桃然的我,“恭喜你啊,終於找到真愛了喲。”
我的臉於是燒得更燙了,咿咿呀呀地也猜不透自己心裡的答案,乾脆羞澀地扭過頭去了。
~~~~
我和乙靜就這麼談笑着,不知不覺已見月亮悄然地在雲層後吐露着端倪。乙靜看了看錶,說要和她親愛的去吃晚飯了,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搖了搖頭,“何必去做電燈泡?”
“不,你是去散播葉綠素的。”乙靜咯咯地笑。
“就爲了陪襯你這朵喇叭花?”我嘴巴一歪。
“無所謂啊,”她灑脫一笑,“有人疼愛的喇叭花,怎麼都比沒人理睬的牡丹花強吧!”說着,打法拉利男的手機,讓他開車到茶坊來,順道也送我回家。
就在這最後等待的十多分鐘裡,我擡頭看着乙靜,覺得似乎還有狠多很多話要和她說。卻因爲一直在猶豫着,現在沒多少時間,就更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我恍然地想起媽媽口裡的“小麻雀的傳奇”,又想起之前,芊芊在火車上的驚人之語。一時間覺得胸口被石頭密密地堵塞了,連喘氣兒都覺得難受。
“怎麼了?”乙靜已經開始收拾皮包了。我縱然想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卻成了哀傷的一句,
“真羨慕你啊,乙靜……”
“羨慕什麼呀?”她垂着頭,恬淡地笑,“原先挑挑揀揀的,也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寶貴的年華。現在定下一個了,我也只是覺得安心了而已。”
我輕輕地搖頭,
“我羨慕的是你啦,乙靜……”
乙靜於是擡頭,不解地看我。星辰一樣的眼珠微微地眯起,疑惑的微笑帶出兩個甜蜜的酒窩。她側着頭,長髮垂落宛如溫柔地搔着白皙的脖頸。我嘆氣着,真是說不出的好看呢!
如果是乙靜的話,根本就無須去質疑別人對你的愛吧……我這麼想着,表面上卻用憨憨的笑容把一切都掩蓋了。
~~
拉風的法拉利在十分鐘後停在了茶坊前。男人推門進來,徑直地走向了我們。他揚手爲我們買了單,然後一邊無比溫柔牽起乙靜,一邊禮貌地對我說,“謝小姐一起上車吧,我載你一段路。”
我看着男人厚實的手,穩穩地把乙靜的小手包裹了起來,漸漸收攏,象保護着脆弱的花蕊一般。不知爲何忽然覺得溫暖,我想了想,還是說,
“不了,還是你們先走吧!”
“爲什麼呀?不是說好了送你回家的嗎?”乙靜問。
“不用了啦。”我微微一笑,向着面前幸福的兩個人告別,隨即走出了茶坊。外面是已經是一片黃昏殘陽的景緻了,我乘地鐵回到家,打開電腦,登陸郵箱。多麼奇妙的心電感應啊,當我熱切地想念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郵件就躺在了我的郵箱裡,
“佳瞳,一切處理完畢,我明天就回來了。
沈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