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鐘的溫暖 [六] 青春校園 大衆 網

夕夜的生日其實是11月3日。但因爲那時正值期中考試缺乏心情,而且同班的裴嘉瑩生日在同月16號,所以延遲到11月16日一起慶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這一天更不適合開party。期中考試成績公佈日。連核心人物顏澤都因爲在班導辦公室看見自己走成正弦曲線的成績走勢圖而情緒低落。

“唉,人生總會有起伏的嘛。正弦曲線也很正常啊。”新涼安慰道。

女生趴在桌上鬱悶:“可是現在正值波谷啊。”

“那你應該這樣想麼:下次就到波峰了。”望着女生“晚上肯定又要被媽媽罵死了”的痛苦表情,男生只好繼續發揮博愛精神,“訂的蛋糕要去拿了吧?我替你去?”

一張訂購單迅速飛向眼前。好像沒有半點謝意,甚至還沒給半個正眼地揮揮手算是答謝。

算了,不跟她計較。

男生套上冬季校服轉身從後門出了教室。

北風從突然被打開的豁口中灌進來,讓充斥着幾十名學生呼出的暖熱水蒸氣的空間溫度頓時下跌了幾個刻度。

桌面上看不見的細小塵埃也被吹開一點距離,可是,誰知道呢?

改變了位置的塵埃,誰能覺察它們彼此之間肉眼幾乎看不到的微小距離?

甚至連它們自己都覺察不了。只是有朝一日會突然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已經與以前天壤之別。

“那傢伙不在,氣氛果然會打折。”

顏澤驚異於此話出自疑似竹林七賢之一的超脫隱士季霄之口。“你平時不是一直嫌他吵麼?”

這裡“那傢伙”和“他”的默認所指都是賀新涼。

“不過,居然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他是自作聰明採取最短距離走直線撞到牆了麼?”女生雖嘴上無德卻難掩焦急。

“碰上週五的下班高峰很可能堵車。不過你如果不放心還是去外面看看吧。”男生毫無波瀾的冰冷聲音與背後無聊打鬧的喧囂人羣形成鮮明對比。

“誒?”女生停下腳步。“我?”

“你這種在教室裡實踐簡諧運動的行爲已經持續半小時了。”男生終於忍不住做出“頭暈眼花”的表情。

“是、是麼?”完全沒有自我意識,“那我還是出去看看。”走到門邊時還不忘強調一句作爲補充說明:“畢竟那種冒失鬼撞到牆的可能性比堵車高。”

季霄笑了笑。

結果,既不是撞牆也不是堵車。而是“人爲災害”?

往校門方向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卓安和拎着蛋糕的男生在糾纏。

——人這麼笨就不要做偷窺狂。雖然變態但那也是高智商的專利。

——你那麼點儲備智商很容易消耗光的。所以別人的事就少操心了。

不應該插手吧?即使那曾經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顏澤往後退的時候被不平整的路面絆了一下,直接摔向剛停息的雨水形成的“泥潭”。

完蛋了。不僅尾椎骨痛得要命,而且這種“斑點狗”形象怎麼堅持整個party啊?女生絕望地坐在地上哀嘆人生之曲折多難。

“平衡木都跳不來的人還想表演特技?”

嘲笑詞句,卻是溫柔語氣。

回過神,看見左手拎着蛋糕的男生另一隻手正伸在自己面前,再往上看,與幾秒鐘前面對別人時的敷衍截然不同的神色,少年傷腦筋的表情間參雜着溫暖。校園裡路燈亮起的瞬間,像電流一樣亂竄的光線縱橫交錯在男生平靜的臉上,在女生的瞳孔裡被逐漸放大。

下意識伸出的手又停在半空,因爲剛纔的撐地動作而沾滿泥水。

覺察到女生動作停滯原因的男生笑了一下,沒有遲疑地直接抓住對方的髒手把她從“泥潭”裡拽了起來。

“我撞牆?是她自己蠢到撞大地吧?”男生把蛋糕遞給兩位壽星,轉頭繼續對季霄說道。

“我可不像你大腦和小腦長反了區域。”這句是給顏澤的。

季霄顯然比賀新涼更有人性,問顏澤:“沒摔傷吧?”

女生沉溺在心儀對象的體貼關懷中,突然被多嘴男生代答一句:“只要洗乾淨就保證沒事。”興致全無,狠狠地瞪他一眼。

正開着玩笑,身後的熱鬧突然退了潮,顏澤回過頭,看見站在講臺上的敲着講桌示意“安靜”的卓安,神經一下子沒緩過來。

周圍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掛着“怎麼回事?”的疑惑。

“雖然今天是你的生日party,不過我若是不出來攪局纔不能平民憤。”卓安冷冷地對人羣中間的夕夜說道。

顏澤連忙朝前走去,“卓安。今天……”話還沒說完,卻被卓安手舉起來的紙片定在了原地。

“這是法語小抄吧?不要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哦。顧夕夜,你這種卑鄙行爲是不是對名次排在你後面的所有人太不公平了一點?”

顏澤半張着嘴無法動彈,快要窒息。

夕夜緩慢地走上講臺接過卓安手裡的“作弊證據”,垂下眼瞼看了一眼。

教室裡一片肅靜。

夕夜的臉上是維持最後一線鎮定的刻意微笑,顏澤分明看見她的眼睛裡控着淚水。女生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是我的又怎樣?”

全班譁然。

雖然法語測驗作弊者不計其數,但她是顧夕夜啊。讓人不禁懷疑其所有完美成績的真實性。

顏澤手腳冰涼地杵在教室中央,眼看着夕夜扭頭跑出門去,眼看着季霄跟着追出去,眼看着卓安臉上扭曲的得勝笑容。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