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話,讓喬漫一時啞口無言。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才能夠避開對甜甜的傷害。
大人世界中的紛紛擾擾,根本就不應該讓孩子來承受,而她卻要甜甜來承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恐懼和傷害,她……其實很難過。
“甜甜,有些事情我沒有辦法跟你解釋,但不管你選擇和爸爸生活在一起,還是選擇跟媽媽生活在一起,我們對你的愛都不會減少一絲一毫,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知道了嗎?”
甜甜環着喬漫脖頸的柔軟雙臂又收緊了一些,並把小腦袋埋了進去,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懂事的讓人心疼。
喬漫逼退眼底濃重的大霧,然後拍了拍甜甜嬌小的後背,語調輕緩的說道,“甜甜,你的課堂作業還沒有完成,媽媽在外面等着你,你快去畫吧,不然放學之前可能就完不成課堂作業了。”
班級前面的黑板上,是美術老師畫的範畫。
上面畫着的是一家三口牽手的背影,被美術老師用簡筆畫的形式表現了出來,並讓每個孩子都臨摹一幅,當做課堂作業。
甜甜剛剛已經畫到了一半,在看到喬漫站在門外後,就和美術老師請了假,跑了出來。
這會孩子們都已經陸陸續續的把畫完的簡筆畫交到了老師的手裡,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孩子還沒有完成。
甜甜透過落地窗,瞥了教室一眼,隨後用着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麻麻,你可以進去陪我一起畫嗎?”
甜甜所在的幼兒園,經常會舉行親子活動。
顧名思義,就是借用活動的名義,讓父母和孩子多多相處交流,親近彼此。
幼兒園的園長包括老師,都對親子活動非常重視,也很煞費苦心,每次舉辦的親子活動都不一樣,這其中包括剪紙大賽,運動大賽,手工大賽,才藝表演大賽,等等等等……
而喬漫只陪着甜甜參加過一次才藝表演大賽,而其他的比賽,都是紀雲深陪着她參加的。
喬漫知道,甜甜很想每次的親子活動,爸爸媽媽都能陪着她一起參加,但顯然,那已經成爲了她的奢望和幻想,所以,她在對她提出要求的時候,表情和話語,纔會帶着那麼多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會拒絕。
她伸出手,揉了揉甜甜的發頂,“好,媽媽陪着你進去一起畫。”
這好像是第一次,她主動來接甜甜放學,也是第一次單獨出現在她的同學和老師面前。
可能經常是紀雲深自己來參加甜甜在幼兒園的親子活動,她能夠看出來,甜甜很想跟大家炫耀,炫耀她的媽媽。
她全程都配合着甜甜,甚至在甜甜周圍的同學用好奇的眸光看向她時,她都會擡起頭,大方的回視着他們的眸光。
用這種方式,讓甜甜更加的開心。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以後,甜甜臨摹的簡筆畫就畫完了。
她在把簡筆畫交給老師之前,先拿給喬漫看,並給她詳細的講了這副畫,“麻麻,你看,這個是粑粑,這個是你,這個是我,這個是我想出來的弟弟。”
孩子的眼睛是最澄澈的,他們所理解的這個世界,充滿了光明和愛,這一點,從甜甜畫的簡筆畫中,就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出來。
紀雲深站在畫面的左邊,她站在畫面的右邊,中間站着兩個孩子,一個扎着頭髮,穿着公主裙,一個穿着西服,打着領結,他們四個人的背影高低不同,卻都迎着太陽。
周圍是綠油油的草地,還有蜻蜓蝴蝶,和曬太陽的小貓小狗……
喬漫盈盈如水的眸光,漸漸變得深邃,她很慶幸,慶幸甜甜沒有因爲父母給她帶來的傷害,而去埋怨憎恨,反而希望他們一家繼續在一起,甚至還幻想有一個小弟弟陪着她。
這一點,真的在她的意料之外。
或者說,紀雲深把她教的很好,至少在他給甜甜灌輸的思想中,她永遠都是一個明媚美麗,充滿正能量的形象。
他教會甜甜去理解,教會甜甜去關懷,更教會了甜甜去……愛。
喬漫重重的點頭,“嗯,甜甜畫的真棒,快交給老師吧。”
甜甜黑葡萄似的眼睛,像是倒進了漫天的星光,隨後咯咯一笑,就把自己畫好的簡筆畫交給了坐在講臺上的美術老師。
美術老師把孩子們交上來的畫,都逐個的點評了一下,大多都是鼓勵的話,而甜甜的畫,老師是走過來,親自對着喬漫和甜甜說的。
說完以後,美術老師就將甜甜的畫放在了喬漫的手裡,然後緩緩淡淡的說道,“喬小姐,其實我很早就想找你談談了,我知道我作爲甜甜的老師,有些話說出來顯得太過冒昧和逾矩,但我思來想去,還是想要說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喬漫白皙溫淨的臉上始終掛着溫淺的笑意,聽到老師的話後,趕緊搖了搖頭,“沒關係的,趙老師,你說吧。”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趙老師深吸了一口氣,又醞釀了兩秒鐘,才低柔的說道,“喬小姐,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多抽出一些時間陪陪甜甜?你別看她平時很樂觀開朗,跟誰在一起都是笑呵呵的,但其實她很孤單,常常怕自己做的不好,讓爸爸媽媽失望,我甚至都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壓力……”
“我知道喬小姐和紀先生都是有一定社會地位和知名度的人,平時肯定非常忙,但我想再忙,也應該多抽出些時間陪陪孩子,多去了解一下她的心裡活動和狀態,千萬不要錯過孩子的成長。”
趙老師說這麼多,完全是出自爲人師表應該盡到的責任,但也只是點到爲止,畢竟家長裡短的事情,她最多隻能提個醒,至於她提醒過後,父母會不會改變,那就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喬漫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的絞在了一起,嫣紅的雙脣也不時的抿在一起,最後低下頭,間隔了幾秒鐘,才低淡的回了一句,“好的,趙老師,以後我會多注意陪伴孩子的。”
她沒有給自己做任何的辯解,或者也沒什麼可以辯解的。
她確實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也確實虧欠甜甜很多,這都是事實,她真的沒感覺趙老師說的有什麼錯誤的地方。
不管兩個大人之間的感情如何,首先傷害到的就是孩子,而顯然,她沒有在感情和孩子之間做到應有的平衡。
“嗯,喬小姐加油。”
“謝謝!”
……
下午的四點三十分,幼兒園準時放學。
喬漫一手拎着甜甜的書包,一手牽着甜甜的小手,走出了教室。
剛剛走了幾步,甜甜腳步突然一頓,然後朝着幼兒園的門口激動的揮着手,“粑粑粑粑……”
喬漫來幼兒園接甜甜放學,純屬臨時起意,也沒有告訴紀雲深,這會兒在幼兒園的門口碰在一起,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好了。
下午四五點鐘的陽光還是很明媚,他逆着光影倚着車身站在那裡,彷彿從天而降的神邸,尊貴的令人屏息。
喬漫牽着甜甜走近後,甜甜就鬆開了她的手,撲到了紀雲深的身前,“粑粑,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孫叔叔呢?”
以往,都是紀雲深的私人秘書孫秘書,接送甜甜上學放學,紀雲深很少出現,一是工作太忙,二是他不想總是讓別人以爲甜甜只有爸爸,而沒有媽媽。
如果非要對比,喬漫對甜甜的愛一點都不比他少,只是她的心裡有太多的痛苦和傷害,沒有完全的消散,需要他用愛,一點一點的化解。
他不怪她,從來都不怪。
只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照顧好甜甜。
“孫叔叔家裡有事,就換成爸爸來接你了,開心嗎?”
甜甜狠狠的點頭,“開心,這還是粑粑麻麻第一次一起來接我放學呢。”
聽到甜甜的話,紀雲深漆黑如夜的眸光落在了喬漫的臉上,像是在觀察她的情緒和反應,大概間隔了幾秒鐘的時間,他才低淡的說了一句,“上車吧。”
說着,紀雲深就拉開了後座的車門,等到甜甜坐進去後,他才探身進去,給她繫好兒童座椅旁的安全帶,退出來後,就看到了身後女人遞過來的書包。
紀雲深皺了皺眉,沒接,又說了一句,“上車。”
喬漫搖了搖頭,然後指向不遠處的停車坪,“不用了,我開車來的……”
紀雲深關上後車門,嗓音依舊低沉磁性,“車子放在這裡,我會派人過來開走,現在上車。”
喬漫沒有繼續和他爭辯該開車,還是該坐他的車回去,而是走向後車座的方向,還沒有走近,就被男人伸手扣住了手腕,“這邊。”
紀雲深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明明做着紳士的動作,卻帶着不容人置喙的強大氣場,她僵在原地兩秒鐘,才走過去,矮身坐進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
等到她坐穩,他就探身過去,給她繫好了安全帶。
然後退出去,關上車門,並繞過車頭走到主駕駛座的車門邊,下一秒就坐了進來,很快的啓動了車子。
下午的四點四十分,離晚高峰還有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因此一路還算順暢的回到了藍山別墅。
伊蓮娜正在準備做晚餐,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手牽着手從門口走進來,不禁感慨的搖了搖頭,果然美好的事物會讓人忍不住的嚮往,尤其是親眼看到美好的事物以後,就更加的嚮往了。
“紀先生,喬小姐,甜甜,你們回來了。”
紀雲深和喬漫只是微微的點頭,算是迴應,甜甜脫掉腳上的鞋後,小跑着過去,開始和伊蓮娜竊竊私語。
甜甜很喜歡伊蓮娜,對她總有說不完的話和秘密,喬漫想,這大概就是陪伴的力量吧。
而她也清醒的認識到,甜甜更喜歡這裡,更喜歡紀雲深。
這無關甜甜更愛她或是紀雲深,而是習慣。
習慣會給一個人帶來快樂,甜甜如果更習慣紀雲深,更習慣伊蓮娜,更習慣林城,那麼她就會更快樂。
紀雲深見她杵在那裡,便皺了皺好看的劍眉,“哪裡不舒服嗎?”
說着,大手就探了過來,喬漫微微躲開,搖了搖頭,“沒有。”
話落,就換過拖鞋,朝着樓上的房間走了過去。
下午的時候,她給謝之謙打了電話,約他出來見面,但他以他很忙爲由拒絕了。
但喬漫知道,謝之謙不見她,是因爲她的不告而別。
而她沒有跟他告別,是因爲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是錯還是對,或者說,她都不知道自己能離開多久,雖然她想的都是永遠,但也不過是三個月,就匆匆的回國了。
只要她和紀雲深之間有甜甜,就一定會有交集和牽扯,她定力有限,興許哪一瞬間,頭腦一熱,就想爲了自己的深愛再試一次。
但更多的時候,她都讓自己保持着剋制和清醒。
因爲……這是唯一制止傷害蔓延的方法。
到了房間,她又撥通了謝之謙的電話號碼,嘟聲響了五六聲後,電話那端就傳來了謝之謙低沉又磁性的聲音,“漫漫。”
“有空嗎?陪我出來喝點酒?”
可能是她的聲音太平靜,平靜的有些落寞,讓謝之謙已經衝到嘴邊的拒絕給收了回去,“好,幾點,在哪裡?”
“時間和地點我一會兒微信給你。”
“好。”
切斷手機通訊後,喬漫就將手機扔在了大牀上,然後走到落地窗邊,看着逐漸西落的太陽,和山腳下鋼筋林立的都市叢林。
看了好一會兒,她才收回視線,然後拿過牀上的手機,編輯了時間和地點後,就用微信發給了謝之謙,然後開始換衣服,準備出門。
剛剛換好衣服,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整理,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她看了一眼梨花木門板,隔了幾秒後,低聲的說了一句,“請進。”
話落的下一秒,房門就被高大的男人推開,他深邃銳利的眸光先是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然後才輕聲的說道,“要出門?”
“嗯,約了謝之謙。”
喬漫的雙手不着痕跡的挪到身後,緊緊的絞在了一起,“找我有事嗎?”
“沒事,你有約就快走吧。”
說完,男人就退出了客房,並輕輕緩緩的關上了房門。
喬漫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那麼緊張,明明只是說了幾句話,他甚至都沒有靠近,也沒有說一句重話,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緊張,緊張的連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等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她的聽力系統裡,她纔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跌坐在了牀上。
緩了幾分鐘,纔拿起手包,離開了藍山別墅。
車子在幼兒園沒開回來,她本來打算在網上叫嘀嘀出行的,但紀雲深可能覺得她自己出門不安全,就給她派了保鏢跟車子,等到她走出藍山別墅,車子就停在了她的腳邊,讓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當然,她也沒有那麼矯情,畢竟叫嘀嘀和攔出租車,都沒有保鏢車接車送安全。
她下意識的朝着別墅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窗玻璃反射出來的太陽光影,什麼都沒有看到。
保鏢已經替她打開了後車座的車門,她收回視線後,就矮身坐了進去,然後車子很快啓動,駛離了藍山別墅。
……
別墅二樓的書房裡,男人站在落地窗邊,目送着菸灰色的賓利車子駛離他的視線範圍後,才從褲袋裡拿出纖薄的手機,撥通了謝之謙的號碼。
嘟聲響了兩聲,就傳來了謝之謙低沉又暗啞的聲音,“紀總,找我有事?”
“你喜歡我說你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喜歡我說你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謝之謙懵了兩秒鐘,將緊貼在耳邊的手機拿離了耳邊一些,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然後才又重新貼回耳邊,“紀總,你別告訴我,因爲喬漫約我見面的事,你才說了剛剛的那兩句話。”
“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謝之謙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繼續說道,“不知道紀總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儘量別讓她喝酒,如果實在控制不住,可以讓她少喝點,但絕對不能喝醉,如果她醉了,我保證讓你用醉十次來還。”
謝之謙真的很想說,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自己的女人你不清楚嗎?這樣的話來回復他,但話到嘴邊又全都變成了,“好的,紀總,我知道了。”
向大佬的勢力低頭,是他從業以來的一貫原則。
這樣做,雖然說不上可以幫助他的事業順風順水,但至少不會給他的事業帶來任何的麻煩和衝擊,尤其是在面對紀雲深這樣的商界傳奇時,他就更是能諂媚就諂媚,能討好就討好了。
紀雲深嗯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但也沒有掛斷電話。
謝之謙想等着紀雲深掛斷電話,自己再掛斷,可等了十幾秒鐘,對面都沒有切斷通訊,他就又問了一句,“紀總,還有事嗎?”
紀雲深依舊沉默着,就在謝之謙以爲他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他才低淡的開了口,“謝之謙,一會兒你們見面時,你給我打過來,然後不要掛斷電話,我要聽她跟你說什麼……”
謝之謙這才明白紀雲深的意思,他急切的想要弄明白喬漫現在的心思,但又沒有更好的方式,但顯然,喬漫跟他見面時說的話,就是她現在心思的最好體現,他不用猜,也不用再用她不喜歡的方式去愛她,而是可以隨時調整策略。
“好的,紀總,我知道了。”
“……嗯。”
紀雲深低淡的迴應了一聲,就切斷了手機通訊。
然後又靠近落地窗一些,看着西落的夕陽,和漫天的紅色雲霞,削薄的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如果要用兩個字來形容這個笑容,那就是腹黑,如果要用四個字來形容這個笑容,那就是勢在必得。
是的,對喬漫,他從來都想過要放手,也從來都勢在必得。
……
由於堵車,喬漫到了約定的地點時,已經是下午的六點三十五分了。
謝之謙已經在包房裡等了她二十分鐘,她乘電梯上去,然後踩着將近十釐米的高跟鞋,快速的走到包房門外。
推開門後,謝之謙高大挺拔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簾,她趕緊道歉,“抱歉,晚高峰路上堵車了,我遲到了。”
“沒關係,我也剛到沒多久。”
謝之謙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是上等的雨前龍井,嚐嚐,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喬漫並不是一個喜茶的人,但也並不排斥喝茶水,她拿起面前的茶杯,湊到脣邊輕抿了一口,果然是上等的雨前龍井,喝到嘴裡後,綿軟甘甜,又脣齒留香。
“確實是好茶,手藝嘛,沒有退步。”
喬漫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後詢問他,“想吃什麼,今晚我請客。”
“點餐是女士的特權,我不挑食。”
和之前一樣,謝之謙從來不會主動的點餐,尤其是和女人一起用餐的時候,他就更不會主動的點餐,而是把這個權利交到女人的手裡。
喬漫也沒有跟他多客氣,隨便點了幾樣自己愛吃的,就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
服務員躬身說了一句稍等,就轉身離開了。
“喝點酒吧,你想喝什麼酒?”
約謝之謙出來,一是太久沒見想見見他,二是她有什麼煩惱,喜歡跟他說,雖然不見得能夠把煩惱化解,但至少說出來要比憋在心裡好受很多。
謝之謙見她要喝酒,趕緊出聲制止,“喬漫,我們見面聊天,還喝什麼酒……”
“可……我今晚叫你出來,聊天是次要的,主要就是爲了喝酒!”
謝之謙沒有想到她會直截了當的說,想了幾秒鐘,才緩緩的說道,“漫漫,我最近胃不太好,可能陪你喝不了酒了……”
“瞧你那欲言又止的樣兒,你身體不舒服我不會逼你喝酒的,我自己喝就好了。”
說着,她又叫來了服務員,並點了一瓶82年的羅曼尼康帝。
“漫漫,那個酒太烈,你不能喝……”
正文 381,結局篇12,漫漫,能跟我說說你耳後的那個……紋身嗎?
喬漫漆黑的雙眸隨着他的話看過來,謝之謙在碰觸到她的視線後,所有的話語,都只變成了一句,“……會醉的。”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沒關係的!”
話落,她就垂下眼簾,雙手把玩着面前的透明茶杯,隔了幾秒鐘,才用着低淡輕柔的嗓音,緩緩慢慢的說道,“謝之謙,你知道嗎?人有的時候是難得一醉。”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像是非常感慨,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輕柔的聲音跟着變成了喃喃自語,“醉了纔好,我就怕自己不醉……”
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說,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表露出的情緒太過反常,所以趕緊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也把所有的喃喃自語重新變成了低淡輕柔的語調,“今晚我高興,所以……醉了也沒關係,你不能陪我醉,但至少允許我醉……”
她嘴裡說着高興,溫淨的臉上更是掛着深濃的笑意,可謝之謙卻覺得她很難過,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難過。
鋪天蓋地,排山倒海一般。
如果不是隔着餐桌,他想他都很有可能會被她的難過淹沒。
“漫漫,醉了只會讓你更痛苦,如果覺得有什麼痛苦和難過的,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分擔……”
“沒用的,謝之謙。”
喬漫幾乎想都沒想就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意跟着漸漸消失不見,“如果有人幫我分擔痛苦和難過,就能夠讓我快樂的話,現在坐在我對面的人應該是紀雲深,而不是你。”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把我當成紀雲深。”
喬漫還是搖了搖頭,“即便我真的把你當成紀雲深,又能改變什麼?你終究不是他。”
“漫漫,告訴我,最近你的抑鬱症是不是又嚴重了……”
喬漫下意識的否認,“我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自己不夠好,做得也不夠好,沒有照顧好甜甜……”
後面的話,謝之謙沒有聽完,就劍眉微挑的打斷了她的話,“那你覺得自己具體哪裡不好?又哪裡做的不夠好?”
“謝之謙,你說實話,我除了漂亮點,還有哪裡是好的?”
她如水的眸光裡頓時寂寞叢生,枯井一般,沒有任何的波瀾,“我從小就聲名狼藉,有一個精神疾病的媽媽,性格不算溫柔,還常常被人說成是掃把星,克弟克父母,現在呢,又失去了家族背景,沒有事業,愛情呢,又經營的一敗塗地……”
“而我……在產房裡大出血,九死一生命懸一線才生下的孩子,又被我一次又一次的狠心拋下。”
“這樣的我……謝之謙,你說還有什麼好?”
她這麼這麼不完美,真的不值得紀雲深愛,也不值得甜甜原諒。
真的不值得……
謝之謙聽到喬漫的話後,原本只是微微蹙起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團。
他和喬漫相識多年,說不上完完全全的瞭解她,但也算得上很瞭解她,知道她並不是一個沒有自信,也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妄自菲薄的人。
當然,這些的前提是,她的抑鬱症沒有加重。
她的精神世界很複雜,有的時候甚至是虛擬的。
他給她做過很多次心理疏導,也用過很多次這種心理疏導的方式,來引誘她說出所有的難過和不快,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讓他覺得,她的精神世界已經經歷過一場核彈戰爭,瀰漫着濃濃的硝煙,還有……接近死亡的味道。
“漫漫,這樣,今晚我陪你喝酒,你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但前提是,你要接受我的心理疏導。”
以前的喬漫,並不避諱自己的抑鬱症。
因爲那時的她,並沒有覺得她的抑鬱症是她的難堪和污點,她沒有深愛,也沒有弱點,刀槍不入。
不在乎流言蜚語,也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
但現在的她,是甜甜的媽媽,也是紀雲深心底的女人。
她要足夠好,才能夠配得上他們。
也因爲這樣的深愛,所以自卑。
常常覺得自己根本不夠好,開始學着隱藏她在別人眼裡的異樣,久而久之,那些曾經被她深藏起來的難堪,在慢慢累積後,全都涌聚到她的心底,然後在某一天突然爆發。
顯然,她突然離開,跟她意識到自己的抑鬱症加重也有很大的關係。
她怕傷害到紀雲深,傷害到甜甜。
畢竟……她曾在抑鬱症加重後,拿刀傷過紀雲深,那件事情即便已經過去了很久,卻依然是她心底揮之不去的陰影。
大概也是她這一輩子,都再也揮之不去的陰影。
喬漫放在茶杯上的白皙雙手下意識的收緊,用力到泛白,想要否認,卻又無從否認。
“漫漫,你不用回答我,你只需要現在從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中,走到我打着聚光燈的燈下,然後看着我的眼睛。”
喬漫的精神世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虛擬的,他如果想給她做心理疏導,就必須建立起一個虛擬的三維世界,然後讓她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慢慢的走到他構建的陽光明媚的世界裡。
她蹙了蹙眉,沒有說話,握在茶杯上的雙手更加的用力,間隔了幾秒鐘,才擡起頭看向謝之謙的眼睛。
謝之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慢慢的說道,“漫漫,你想象一下,你現在站在綠色的草地上,對面是高山上流淌下來的溪水,周圍花團錦簇,綠意盎然,你站累了,坐在小溪旁邊的石頭上,看着流淌過的清澈溪水,好一會兒才低下頭,看着溪水裡自己的倒影……”
說到這裡的時候,謝之謙微微的頓了頓,間隔了幾秒鐘,才低淡的說道,“漫漫,告訴我,這個時候,你都看見了什麼?”
喬漫在謝之謙構建的三維世界裡,緩緩的低下頭,在清澈的溪水裡,看見了紀雲深牽着甜甜越走越遠的身影,她在後面拼命的喊,拼命的叫,都沒有讓他們停下腳步,甚至連停頓和猶豫都沒有。
她沒有隱瞞,如實的說道,“我看見了紀雲深牽着甜甜越走越遠的身影,我在後面拼命的叫他們等等我,可他們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漫漫,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喬漫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覺得自己害怕……”
謝之謙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然後站起身,繞過餐桌,坐在了喬漫的身邊,“漫漫,這樣,你坐在小溪旁邊的石頭上不要動,我問你幾個選擇題,你只要選擇其中最接近你心底答案的那個選項就可以了,聽明白了嗎?”
喬漫點點頭,“好,你問吧。”
謝之謙先是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桌面上的纖薄手機,然後才收回視線,緩慢又低淡的說道,“紀雲深對紀晗的態度,讓你害怕了是嗎?你只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有一點吧。”
“你怕他對你的愛也只是日積月累的習慣,而不是深愛?”
“也有……一點吧。”
謝之謙停頓了一下,將寬大的背脊深陷進餐椅的椅背中,隔了幾秒,才繼續說道,“你怕你的抑鬱症,會傷害到紀雲深或者甜甜,所以纔會選擇離開,甚至沒有帶走甜甜,是嗎?”
喬漫沒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隔了幾秒,才緩慢的點了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可能會讓紀雲深誤會你,讓甜甜怨恨你,還是……你故意讓紀雲深誤會你,故意讓甜甜怨恨你?前者還是後者,YesOrNo。”
喬漫抿脣,還是沒有說話。
謝之謙很有耐心的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又問了一遍,“漫漫,回答我,前者還是後者,YesOrNo。”
“……後者。”
如果讓紀雲深誤會她,才能夠讓他放了她,那她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大費周章,去做一些傷害他,或是傷害自己的事情。
謝之謙的蹙緊的眉頭慢慢的舒展,接着就伸手從褲袋裡掏出煙盒,並抽出一根,放在手裡把玩,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後,才緩緩淡淡的說道,“漫漫,能跟我說說你耳後的那個……紋身嗎?”
喬漫聽到謝之謙的話,擡起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耳後已經被洗掉的紋身位置。
那個大寫的“Y”字,已經在洗掉後,變成了一個淡紅色的疤痕。
時間久了,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疤痕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話,她幾乎都已經不會再想起她紋身時的疼痛,和那種初戀微澀的感覺。
“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幾次了,你忘了。”
謝之謙將手中把玩的香菸湊近了嘴邊,沒點燃,就只是那麼叼着,“有點忘了,你再跟我說一遍,我想聽……”
喬漫沒有多想,而是把放在溪水上的視線擡起來,看向了視線盡頭的遠方,“大概在我十六七歲去國外遊學的時候,在街頭上偶遇了一個東方男人。”
“其實說男人並不準確,因爲他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二三的年紀,穿着白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黑色的休閒運動鞋,那個時候好像剛剛下過雨,他走在雨後的街頭,好像從天而降的神邸,那麼的高高在上又遙不可及。”
“他興許大學還沒有畢業,或是剛剛畢業,看起來沒有那麼多的市儈精明和銳利,也沒有很多的俗世塵埃的煙火味道,很乾淨,透徹的乾淨。”
深陷進回憶中的喬漫,如水的眸光不知不覺變得深遠,甚至慢慢的失去了焦距,完全的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回憶中。
“他就像突然闖進我眼裡的一束光,我在他的身後,一路回到他居住的地方,但他始終背對着我,我並沒有看清他的臉。”
“許多人都說蔣英東是我的初戀,但其實不是,那個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纔是我的初戀,當然,也有很多人說我耳後的紋身,是爲了蔣英東才紋的,但其實也不是,我耳後的紋身,是因爲“那個人”才紋的。”
說到這裡,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緩了好幾秒,才繼續說道,“因爲他穿着的白色外套的後面,有着一個用黑色的線刺繡上去的大寫的字母“Y”,所以,我就在我的耳後,也紋了一大寫的字母“Y”。”
喬漫收回失去焦距的眸光,放落在謝之謙的身上,“關於這個紋身的回憶,大概就只有這麼多,如果你想聽的就是這些的話。”
謝之謙一直都安靜的聽着,或者他在用這種安靜,讓電話那端的紀雲深聽得更清楚。
隔了一會兒,他才低淡的說道,“那……後來又爲什麼洗掉?”
謝之謙雖然知道喬漫這個紋身的由來,但卻不知道她爲什麼還要忍着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洗掉,而她也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
就在謝之謙,以及“電話”那端的男人等着喬漫的回答時,包房的門就被服務員從外面推開了,並端來了喬漫點的餐,以及一瓶82年的羅曼尼康帝,和兩隻高腳杯。
羅曼尼康帝的酒瓶已經被服務員打開了,將餐端到餐桌上以後,服務員就將羅曼尼康帝的瓶塞拿了下來,並分別給兩隻高腳杯裡倒上了酒。
倒完酒以後,服務員用着非常專業和恭敬的語氣說道,“兩位,餐齊了了,請慢用。”
喬漫和謝之謙幾乎同時回了一句謝謝,服務員趕緊又回了一句不客氣,才退出包房。
謝之謙沒想邊喝邊聊,只想單純的聊天,然後單純的喝酒。
但顯然喬漫和他的想法不一樣,在服務員走出包房以後,就伸手拿起了面前裝着紅酒的高腳杯,並擡起來,放到眼前,隔着透明的玻璃杯和紅酒,看向頭頂的橘色燈光,然後晃了晃,接着就一飲而盡。
謝之謙看她將手裡大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後,好看的劍眉忍不住的蹙了蹙,想起剛剛對她說的話,他就主動的拿起酒杯,然後學着她的樣子,將高腳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喬漫喝完一杯後,緊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謝之謙沒攔着,以爲這回她會邊喝邊聊,跟他說一說自己的難過和不如意,但沒有,她將酒杯湊到脣邊後,接着又一飲而盡,很有一副要把自己立刻灌醉的架勢。
謝之謙看她這麼喝,趕緊伸手阻止了她給自己倒第三杯,並繼續用着低淡的聲音說道,“漫漫,我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酒我們慢慢喝,你現在告訴我,爲什麼忍着痛紋了紋身,卻又要洗掉,而且不是跟蔣英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而是跟紀雲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
喬漫的酒量不算好,連喝了兩杯以後,整個人就開始有眩暈的感覺了,但她的腦子卻很清醒。
清醒到空調被謝之謙調低了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清醒到窗外的雨落下來,她聽得一清二楚,清醒到偶爾從窗外傳來汽車的車笛聲,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喬漫擡起手,將酒杯重新湊到嘴邊,還沒有喝下去,就被謝之謙突然伸出來的大手攔住了,並拿到了自己的手裡,“漫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喬漫在手裡的酒杯被拿走了以後,眉頭不禁深深的蹙起,她先是看了一眼窗外不斷飄落的雨,然後又瞥了一眼她身邊的謝之謙,大概隔了幾秒鐘,才低低柔柔的說道,“謝之謙,你再陪我喝兩杯,我就告訴你。”
謝之謙的酒量很好,這種烈酒沒個十杯八杯都不會有眩暈的感覺,他不是怕喝酒,而是怕喬漫喝了這個酒以後,明天會頭疼的要命,甚至好幾天都緩不過來。
但他也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說什麼,喬漫都聽不進去,更不想聽。
“好,那我就再陪你喝兩杯。”
說完,謝之謙就將剛剛從她手中奪過來的酒杯還給了她,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並與她的杯壁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好聽的聲音,“第一杯。”
喬漫點點頭,在聽到碰杯的聲音後,將手中的酒杯湊到脣邊,接着一飲而盡。
一杯結束,另一杯緊接着又碰撞在了一起,“第二杯。”
然後,兩人幾乎同時一飲而盡。
喬漫雖然不算醉倒了,但酒精的麻痹,已經讓她開始反應遲鈍,並且眼前的整個世界都好像在天旋地轉。
她適應了一會兒,才撐着頭看向他,“你不是有問題嗎?繼續問吧。”
“還是剛剛的問題,沒變。”
喬漫後知後覺的眨了眨眼睛,“什麼問題,我……忘了。”
謝之謙挑了挑眉骨,然後間隔了幾秒鐘,才緩緩的說道,“漫漫,告訴我,爲什麼忍着痛紋了紋身,卻又要洗掉?爲什麼不跟蔣英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而是在跟紀雲深在一起的時候洗掉?”
喬漫單臂放在餐桌上,支肘撐着小腦袋,一雙眸光盯着窗外的雨,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個男人,是我單方面幻想的初戀,他從來都沒有真實的站在我的面前過,所以我不知道我對他只是單純的感官刺激,還是單純的驚鴻一瞥,然後過目不忘。”
“所以……我在那麼多的男人中間,選擇了蔣英東,是因爲他某個角度的輪廓身影,跟那個男人很接近。”
“我答應蔣英東,也完全是因爲這個相似的輪廓身影。”
喬漫將尖細的下頜骨放在手臂上面,然後伸手把玩着面前的空酒杯,停頓了兩秒鐘才說道,“或者換句話說,蔣英東沒有讓我忘記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但……紀雲深讓我忘記了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
“漫漫,我聽明白了,你愛上紀雲深了,所以纔會忘記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也因爲如此,纔會去把耳後的那個紋身洗掉,因爲你覺得紀雲深已經完全取代了你腦海裡對那個男人的驚鴻一瞥,對嗎?”
喬漫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之謙也不急,而是在循循善誘,“漫漫,你很愛紀雲深嗎?”
喬漫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眨眼睛的動作更慢了,好像是電影重放的慢動作那樣。
謝之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又看向喬漫,“我煙癮有些犯了,介意我抽根菸嗎?”
喬漫輕輕緩緩的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謝之謙的眉頭蹙的更深,緩了幾秒說道,“漫漫,爲什麼不回答我?”
喬漫聽到謝之謙的話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輕輕的笑道,“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愛或者不愛,只有兩個答案,這並不難……”
喬漫搖了搖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擡到眼前晃了晃,並隔着透明的玻璃杯和紅酒的酒液,看向謝之謙的臉,“如果只是需要個愛或者不愛的答案,那所有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這個世界上也就不需要再有爲情所困的人了。”
說完,她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是和之前一樣,湊到嘴邊後,幾乎都是一飲而盡。
謝之謙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把自己落下的酒默默的喝掉,然後繼續說道,“最後一個問題,漫漫,你告訴我,爲了他好的離開,你其實是不是很難過,也根本睡不好覺,吃不好飯?”
眼底濃重的大霧,慢慢的覆蓋住她如水的雙眸,她沒有說話,而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又是一飲而盡。
都說喝烈酒會越喝越醉,可爲什麼她越喝越清醒?
清醒到甚至還能聽懂謝之謙話裡的意思,清醒到她還是能夠感覺到她的心已經痛到麻木的知覺。
就在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準備仰頭一飲而盡的時候,就被一隻大手抽走了手中的紅酒杯,她惱怒的蹙了蹙眉,擡起頭,正要對謝之謙發脾氣,接着,就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漫漫,很晚了,跟我回家吧。”
居然是紀雲深。
謝之謙在紀雲深走進來的那刻,就默默的退出了包房,把空間讓了出來。
正文 382,結局篇13,我突然回國,是不是讓你產生了什麼誤解?
這會兒偌大的包廂裡,只剩下坐在餐椅上,已經有些醉意朦朧的喬漫,和站在她身邊,正低着頭,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高大挺拔的男人。
包廂裡很靜,靜的她可以清晰的聽到空調吹出的冷氣聲音。
和男人胸口劇烈起伏,而從薄削的脣裡發出的略有些粗重的喘息聲音。
他好像淋了雨,深黑短碎的頭髮,和熨燙精緻的手工西服上,都沾染了不少的雨水。
就連那雙永遠都一塵不染的高級手工皮鞋,也都跟着沾染上了不少雨水,即便這樣,他整個人看起來也並沒有絲毫的狼狽,反而有些頹廢的性感,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很難移開視線的性感。
她仰着腦袋,只跟逆着棚頂光影的他對視了大概有兩秒鐘,就倉皇的挪開了視線,她怕繼續下去,她會暴露她隱藏好的所有情緒,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又不得不承認,她很怕他。
當然,並不是那種單純怕失去的怕。
而是那種明知道可能會失去,但卻要眼睜睜的看着失去的那種怕,沒有理由的怕。
“走吧,漫漫,跟我回家。”
喬漫纖細的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她掙脫了一下沒有掙脫開,微蹙的眉頭,不禁皺成了一團,“……家嗎?”
她又仰起精緻尖細的小臉,看向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男人,“紀雲深,我突然回國,是不是讓你產生了什麼誤解?”
男人沒有說話,深邃如夜的雙眸依然緊緊的盯着她。
喬漫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接着又說了一句,“如果有的話,我在這裡正式向你道歉。”
幾秒後,她再次倉皇的移開視線,並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披散的頭髮從耳後滑落到臉頰上,讓人有些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至少從他所站的這個角度,並不能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和情緒。
“我記得……我好像跟你說過,我不會久留,只是想陪甜甜多待幾天……”
紀雲深微微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也對你說過,我願意等,不管多久……”
喬漫聽到他的話後,已經舒展的秀眉,又微微的蹙起,她再次試圖掙脫他的鉗制,卻被他用了力量的大手輕輕鬆鬆的控制住,她惱怒的站起身,看着比她足足高出了大半個頭的挺拔男人。
她如水的眸光裡,滿滿的都是他的倒影,“紀雲深,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已經厭倦了,厭倦了男女之間這種你追我逐的遊戲,也玩膩了……”
“我可以轉身就忘記你,甚至可以狠心的拋下甜甜……”
“所以……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再用這副深情的樣子面對我?我就是個聲名狼藉,失去了家族背景,幾乎一無所有的落魄千金,你爲什麼要跟我談感情?爲什麼?你告訴我是爲什麼?爲什麼?”
“噓噓噓,漫漫,漫漫,你冷靜點……”
一股眩暈來襲,喬漫腳步不穩的晃了一下,七釐米高的鞋跟和地面上的高級地毯糾纏在一起,讓她險些摔倒。
紀雲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攥着她纖細手腕的大手,改爲攬抱住她纖細到幾乎不盈一握的腰身,並把她狠狠拽向了自己的胸膛前。
喬漫站穩後,繼續掙扎,“紀雲深,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紀雲深攬抱着她腰身的鐵臂又用了一些力度,劍眉微蹙,“漫漫,你要我說爲什麼,我有一萬個理由,但我想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但我知道你很愛我,而我也很愛你……”
喬漫在聽到他的話後,嬌小柔軟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一下,她沒有完全醉到失去意識,甚至還有着幾分清醒,卻耍着酒瘋,“紀雲深,我再說一遍,你放開我……”
男人微微的挑了挑眉骨,一張刀削斧鑿的俊臉瞬間壓了下來,距離她的臉只有一公分左右的距離停下,她明明還算清醒的腦袋,被他突然湊過來的男性氣息,給瞬間薰染的不清醒起來。
她的一雙小手撐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拼命的往後躲,卻根本躲不開,最後她擡起了尖細的鞋跟,朝着他的手工皮鞋上踩了過去。
男人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喬漫的身體裡的酒氣上涌,一番折騰過後,只覺得腦袋眩暈的厲害,也隱隱的泛起了疼。
她把放在他胸膛前的一雙小手,捂到了腦袋上,用力的晃了晃,想要驅趕眩暈和疼痛,卻在晃過以後,更加的難受。
她已經沒有了力氣,聲音也亂了下來,“紀雲深,你放開我,聽到沒有,你放開我……唔……”
喬漫後面的話,被男人突然落下來的吻,給堵在了脣齒之間。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不禁睜大眼睛,怔愣了兩秒鐘,纔想起來掙扎,可男人的一雙鐵臂已經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她,讓她的所有掙扎,都變成了扭動的摩擦。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真的不願意,他甚至覺得她是在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方式,故意的讓他失控,讓他……發瘋。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粗暴,甚至還帶着刻意的蹂躪,像是在用這種方式訴說他的想念,以及他對她從未改變過的……慾望。
有愛才會有慾望,他對她,一直是愛先於慾望之前。
喬漫喝了酒後,整個人的反應要比平時慢很多,除了最開始的那幾下掙扎,她就漸漸的在他粗暴的吻中,化成了一灘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如果不是他的大手緊緊的貼攬在她的腰身上,她現在或許已經跌到了地上。
他吻了很久,久到她的呼吸馬上要停止的時候,他結束了這個吻。
喬漫一雙小手緊緊的攥着他身前的衣服,小腦袋貼着他堅硬的胸膛,劇烈的喘息着。
男人線條精緻的下顎摩挲着她的額角,修長的指骨不時的撫上她紅腫的雙脣,像是在平息剛剛那個吻帶來的劇烈衝擊,以及仔細的回味着那個粗暴的吻後餘韻。
緩了大概兩三分鐘,她才恢復了一些力氣,慢慢的從他的胸膛前退出去。
兩人相對而站,誰都沒有再說話,誰也都沒有再試着靠近誰。
餐桌上那瓶羅曼尼康帝已經被她和謝之謙喝掉了大半,她站了一會兒,又重新坐回到餐椅上,白皙柔軟的小手剛剛碰觸到桌面上的紅酒瓶,就被身旁男人伸出來的大手給抽走了。
“漫漫,不要再喝了,你差不多已經醉了……”
“我醉了嗎?可爲什麼我醉了,卻還是這麼清醒……”
清醒的看着自己無能爲力,清醒的看着自己在他的深吻中沉淪?
“紀雲深,我不想跟你吵,你把酒還給我,我可能是喝得還不夠多,所以纔會這麼清醒。”
說着,她又站起身,伸出柔軟的手臂,試圖把他攥在手裡的紅酒瓶搶回來。
可男人在察覺到她的意圖後,就把手中的紅酒瓶舉高過頭頂,她即便踮着腳尖,也只能夠到他的臂彎處。
“紀雲深,你把酒還給我,還給我……”
紀雲深見她鬧騰的厲害,乾脆把紅酒瓶湊到薄削的脣邊,把剩餘的小半瓶紅酒,都灌進了自己的嘴裡。
烈酒順着喉嚨,滑落到胃裡,瞬間就蔓延開一片灼燒的痛感。
他沒有吃晚飯,剛剛屬於空腹灌那些烈酒,他的胃由於長期的應酬喝酒,和不算規律的飲食習慣,其實很不好,常常會疼。
在喝酒和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後,會疼得更厲害,不過剛剛把酒灌進去,胃裡面就有微弱的痛感襲來,今晚,他恐怕要疼上一夜,無法入睡了。
喬漫見他把小半瓶烈酒都灌進了自己的嘴裡,眼眶不知道是因爲委屈,還是因爲她能夠看懂他對自己的深情寵溺,慢慢的變成了猩紅色,心臟也跟着劇烈的收縮,甚至有那麼一秒鐘都已經沒有辦法正常呼吸了。
隔了一會兒,她才推開他,並迅速的轉過身,朝着包房的門外走去,“好,那我就再去要一瓶。”
紀雲深劍眉一蹙,幾步追上去之後,在她沒有任何的防備下,直接把她扛到了自己的肩頭上。
天旋地轉過後,她就倒掛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她拼命的掙扎,“紀雲深,你把我放下來,這樣太丟人了……”
“你也知道丟人?”
喬漫重重的點頭,語調很急,“你快放我下來啊!”
可換來的迴應,卻是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屁股上,並重重的拍了幾下,“別動,老實點。”
說着,男人的大手就拉開了包廂的梨花木門板,並邁着蒼勁有力的長腿,走到了走廊上。
喬漫在紀雲深把自己扛到走廊上時,就自動的停止了一切掙扎,並迅速的擡起雙手捂住臉,儘量不去感受周圍路人的投過來的目光。
等他邁着穩健的闊步,走到餐廳的門口時,她又微微掙扎了一下,“紀雲深,你放我下來,外面還在下着雨,這樣走出去,我們兩個人都會被淋溼的……”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繼續邁着穩健的步伐,朝着門外走了過去。
就在喬漫以爲兩人會被大雨淋成落湯雞的時候,她卻看到了從臺階下面小跑着上來的黑衣保鏢,他的手裡撐着一把很大的黑傘,幾乎可以把她和紀雲深頭頂的那片風雨遮擋的嚴嚴實實。
大概兩分鐘以後,她被男人放到了後面車座上,她剛要下車,就被男人擋了回來,並迅速的關上車門,按下了中控車鎖。
她惱怒的拍着車窗,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繞過車頭,走到另一側的車門旁,然後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他沒有撐傘,坐進來的時候,身上帶着一股沁涼的溫度。
她穿得有些少,不禁瑟縮了一下,還沒有藉機繼續耍酒瘋,就聽到男人用着低沉好聽的聲音說道,“喬漫,你要是再鬧,我保證我會收回之前的所有承諾,就跟你那麼耗下去……”
烈酒的後勁不斷的上涌,在加上他剛剛的那番搖晃,她的腦袋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清醒了,可卻把他的威脅聽得清清楚楚。
她果然沒有再動,清醒着耍酒瘋,大概能夠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吧。
畢竟,她所有的狀態,都是故意演出來的,那跟真的醉酒耍酒瘋,其實有很大的不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
男人話落,見她沒有再動,滿意的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視線,然後轉頭看向坐在主駕駛座位上的保鏢,並低聲說道,“開車吧。”
“好的,紀總。”
保鏢在聽到紀雲深的話後,立刻啓動車子,並迅速的踩下油門,朝着餐廳前面的街道駛去。
車子很快就與街道上的密集車流匯聚到了一起,並快速的朝着藍山別墅的方向駛去。
喬漫一開始很排斥靠近紀雲深,只是坐在車門邊,看着窗外重重雨幕中的霓虹燈影,和車水馬龍。
過了一會兒,烈酒的後勁全都涌聚了上來,她開始變得不清醒,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在哪。
紀雲深一直沒有靠近她,但看她瑟縮在那,好像有些不舒服,便伸出大手,想要把他拽到自己的胸膛前,卻被她用力的甩開,並擡起一雙水霧朦朧的眼睛看向他。
“紀雲深,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厭,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你,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你……”
說着,她眼底的水霧就匯聚到了一起,並迅速的從眼眶裡決堤而下。
前面開車的保鏢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一雙眼睛一直注視着前方的路況,他跟在紀雲深的身邊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對紀雲深這麼歇斯底里過,就連紀晗小姐,在紀雲深的面前都要收斂幾分。
這個喬漫……還真是不一般。
紀雲深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車子裡靜的只能聽到窗外的雨滴落在前風擋玻璃和車頂的聲音。
又過了大概十幾秒,紀雲深才輕啓薄脣,一字一頓的說道,“漫漫,你討厭我,也總比對我無感強,至少證明你在乎我。”
喬漫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只感覺耳邊是一片呼嘯的風雨聲,周圍的一切都在轉,眼前的男人也在轉,她好看的秀眉深深地蹙起,並伸出一雙小手,覆在了他刀削斧鑿的俊臉上。
“紀雲深,你能不能不要再轉了,我頭好暈,好難受……”
紀雲深知道她現在是真的已經醉了,沒有任何的情緒失常,或是不耐煩,而是低淡的說道,“好,我不轉了。”
喬漫不知不覺中已經滿臉是淚,他伸出手,緩緩慢慢的擦掉她臉上所有的淚,“你閉上眼睛睡一會兒,馬上就要到家了。”
“嗯……”
喬漫感覺很疲憊,一雙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
她順着男人鐵臂傳出來的力度,輕輕的靠在了他寬大的肩頭上,街邊的霓虹燈影在她的眼前快速掠過,她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菸灰色賓利車子在半個小時後,穩穩的停在了藍山別墅建築前的停車坪上。
雨還在下,風又有些大,他怕懷裡的女人感冒,就沒着急抱着她出去,而是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保鏢,“很晚了,你先下班吧。”
保鏢在聽到紀雲深的話後,趕緊恭敬的說道,“好的,紀先生。”
話落,保鏢就推開了主駕駛座的車門,沒有撐傘,就那麼走進了風雨中,並慢慢的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林城到了盛夏的颱風季節,劇烈的颱風裹夾着雨,將別墅裡面的園林景觀樹,玉蘭花樹,和高杆路燈吹的搖搖欲墜,燈影混着樹影,將入了深夜的藍山別墅,映襯的愈發美麗。
胃痛讓他精緻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起,他已經沒有什麼心情欣賞別墅院落裡的美景,而是低着頭,忍着胃部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
就這樣忍了不知道多久以後,他才被涌來的睡意,折騰睡着。
……
喬漫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下意識的防備心理和黑暗帶來的衝擊力,讓她的眉頭慢慢的蹙起。
等到她適應了深夜的黑暗,轉過頭,就着窗外面搖曳的燈光,緩緩的看清楚了身旁男人的俊臉。
醉酒後的頭還是很疼很暈,但相比很疼很暈,她更不能忍受在他的身邊,可能是故意耍酒瘋被他識破,她的心裡多少會顯得有些尷尬和無措。
又或者是她後來逐漸失去了清醒,真的做了一些耍酒瘋的事情,就更加的讓她尷尬和無措了……
總而言之,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她輕輕的挪動了一下,紀雲深高大的身軀像是有感應一樣,瞬間也動了動,她怕把他弄醒,趕緊停止所有的動作,等他熟睡過去。
車窗側面的光影搖曳,能夠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那些疲憊,好像是長期睡眠不足,又高壓工作留下的證據。
他的睫毛很長,睡姿很優雅,菲薄的脣緊緊的抿着,呼吸均勻清淺,讓人看一眼,就幾乎挪不開視線了。
她微微的動了動,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的三點四十五分了。
外面的夜,還是深黑的一片,並沒有顯露晨曦的顏色。
雨更大了一些,砸在車頂和車窗上,是一片沉悶的聲音。
她從男人的身邊輕輕的挪到車門邊,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車門,並迅速的衝進風雨中,朝着藍山別墅的門口跑了過去。
男人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就從一陣尖銳的胃疼中醒了過來,看着她單薄嬌小的身影穿梭在雨中,微蹙的眉頭不禁立刻蹙死。
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並把大手放在胃部的位置上,緩了幾秒鐘,才忍住那股尖銳的疼痛感。
……
喬漫跑進別墅以後,就立刻朝着樓上的客房走了過去。
幾秒鐘後,她推開門走了進去,並立刻落了鎖。
外面的風雨有些涼,又很大,她只不過從停車坪的位置跑到別墅建築的門口,整個人就被淋溼了一大半,光是這樣,就能夠想象出來,這場風雨到底有多大了。
她拿過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開始衝熱水澡。
等到驅散了一身的寒冷後,才換上乾淨的衣服,走出浴室。
宿醉後,讓她的胃很不舒服,她現在真的很想吃點東西墊一墊,不然總感覺胃裡空落落的。
但一想到有可能會碰到他,她的那些想法就全都被她扼殺在了腦子裡。
她睡不着,只好拿來收音機,開始收聽凌晨的情感節目,而這其中,有一檔關於情侶和夫妻之間的情感節目,她以前睡不着的時候經常聽,所以就直接調頻調到那裡,開始收聽。
可能是女主播的聲音很溫軟,或者是這個城市裡爲情所困的人太多,她總是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到別人的故事裡。
剛剛收聽第一段,是一個女人打去的情感熱線,說是她和自己的老公因爲種種原因離婚了,但他們能夠感覺彼此都還深愛着對方。
而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女兒。
這個女人好像是某個上市公司的高級主管,而他的老公則是常年需要駐外的公司經理,兩人都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孩子,從小都是由女方的父母帶。
最近兩人鬧離婚,孩子情緒不好,女方的父母更是常常以淚洗面,勸兩人複合。
可她覺得她和她老公之間存在很多問題,重新在一起,也只能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她在詢問主持人,怎麼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女主播的聲音在深夜裡顯得尤爲好聽,聽到女人的話後,淺淡的說道,“這位聽衆朋友,我是這樣認爲的,愛可以化解一切,無論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愛是解決這些的基礎。”
“其次,你們要學會隱忍和退讓,一個人主動久了會累,一個人被動久了也會累。”
“如果想要你的愛情和婚姻一直都保鮮,那麼就嘗試一下改變。”
“你不是說你和你的老公經常異地嗎?那麼你就帶着孩子去找他,主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