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晚禮裙有些長,裙襬逶迤拖地,她雙手提着裙襬,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落地窗外的明媚光線散落在客廳的各個角落,他逆着光影,看着纖細窈窕的女人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周身彷彿繚繞着朦朧的仙氣兒,像是誤落到人間的仙子,沒有一絲俗世塵埃的味道,乾淨得纖塵不染。
男人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好幾秒鐘,才邁着一雙蒼勁有力的長腿走過去,然後幾個大步上了臺階,走到她的身邊,“不是說不想去嗎?”
喬漫站在兩級臺階上,清澈如水的眸光與他深邃如海的眸光幾乎平視,“現在我又想去了,怎麼,不歡迎嗎?”
男人聽後,挑了挑好看的劍眉,隨後低淡的說了一句,“只要你想去,隨時歡迎。”
“還有,今天你很美。”
話落,男人垂在身側的大手,就握住了女人柔軟白皙的小手,並與她十指緊扣,“好了,我們走吧。”
“等一等,紀雲深。”
男人剛要彎腰幫她提晚禮服的衣裙下襬,就被女人的話,打斷了所有的動作,“……嗯,怎麼了?”
喬漫抿了抿嫣紅的脣,隨後從他的大手中抽回自己的小手,緊接着就擡起了雙手,覆在他深黑色西服和白襯衫的衣領上。
男人看着女人柔軟的小手,隔着襯衫的衣料,曖昧的摩挲着他肌肉結實的胸膛,不禁蹙了蹙劍眉,“漫漫,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玩火?”
說着,男人就伸出大手,握攥住了她柔軟細膩的小手,“別玩了,我們該出發了。”
“紀雲深,你……很着急走嗎?”
男人握攥她小手的大手並沒有用很大的力量,以至於她微微掙扎了一下,一雙小手就重新獲得了自由,然後繼續着剛剛的動作。
甚至可以說,比剛剛的動作更加的魅惑撩人。
更何況,他是個身體和生理都非常正常的男人。
在她這樣撩撥下,怎麼可能還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高大挺拔的身軀隨着她撩撥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僵硬緊繃起來,一雙大手又重新的握攥住了她故意搗亂的小手,“漫漫,乖,別鬧了。”
喬漫沒再動,而是用着一雙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然後用着清麗甜軟的語調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紀雲深,你很着急走嗎?”
紀雲深好看的劍眉又蹙緊了一些,隨後用着被洶涌的情慾覆蓋的低啞聲音說道,“也不是……很着急。”
喬漫聽到他的話後,一張精緻的小臉,忍不住的露出一抹甜膩迷人的微笑,一雙小手再次從他的大手裡掙脫,然後又伸到男人精壯健碩的胸膛前,開始解着他白襯衫的鈕釦。
紀雲深沒有再伸手阻止,而是用着深邃如夜般的眸子看着她胡鬧,鋒利的脣角甚至漫出了一縷淺淡的微笑弧度,完全變成了一副任她撩撥宰割的樣子,好像在等着看她到底能故意胡鬧撩撥他到什麼程度。
喬漫解開他襯衫上的風紀扣以後,就一粒接着一粒的解着剩下的襯衫釦子。
最後,乾脆伸出一雙小手,將他推到了樓梯旁邊的牆壁上。
他沒有防備,寬大的背脊落在樓梯旁邊的牆壁上,幾乎是下一秒,就從他薄削的脣裡,發出了一聲很短促的沉悶聲音。
喬漫接着貼身過去,朝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所以……出差之前,是不是應該先繳下械?”
男人精緻的眉眼瞬間就蹙成了一團,像是反應了幾秒鐘,眼角眉梢,才漾出了深濃寵溺的微笑,“我以爲經過前幾天的激烈戰況,要被禁很久,那……不疼了?”
“我這幾天有擦藥。”
喬漫的眸光稍稍變得有些閃躲,在窗外明媚陽光的映襯下,彷彿被鑲綴上了無數閃爍的繁星,“你……你不是也總趁我睡着的時候,給我偷偷擦藥嗎?”
“我還以爲你不知道。”
喬漫精緻白皙的小臉紅成了一片,好像剛剛所有的勇氣,都被男人這幾句四兩撥千斤的話,給駁打了回來。
她的一雙小手停止了動作,剛要收回去,就被男人的一雙大手拉拽了回來,隨後他放大的俊臉便湊到了她的眼前,並緩緩的朝她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怎麼?不想讓我繳械再走了?”
喬漫剛剛只是一時興起,她很喜歡看到他的臉上,出現那種迷茫無措卻又帶着無邊寵溺的表情。
好像對她無可奈何,又沒有任何的辦法拒絕,只能一臉隱忍的任她對他的身體放火。
“那樣的話,我們會遲到。”
紀東河每年的生日,排場都很大,幾乎能夠很輕鬆的就將林城軍政商三界的名流雲集在一起。
他早上剛剛用那種大新聞,給紀家所有人上了眼藥,這會兒要是再遲到,恐怕矛盾會升級。
她現在,真的是爲他着想。
“漫漫,說句擔心我,捨不得我離開,有那麼困難嗎?”
喬漫已經舒展的秀眉,又緊緊的蹙在了一起,隔了幾秒鐘,才低淡的問了一句,“紀雲深,假如我擔心你,不讓你去,你就不會去了嗎?”
她的眼睛裡依然星光熠熠,耀眼的幾乎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下來。
喬漫知道,他在用他的沉默回答她的問題。
答案很明顯,就是不能。
他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情改變自己的決定,況且這件事情的背後,還牽扯着傅青山。
他和傅青山兄弟那麼多年,爲彼此出生入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怎麼可能因爲她的一兩句話,就背棄他們兄弟之間的承諾。
“漫漫,我會給你幸福,同時也希望老傅能夠幸福,這從來都不是一道選擇題,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項。”
喬漫聽後,笑着點頭,“嗯,我明白的!”
她現在已經不會幼稚的跟他放在心裡的任何人,去做比較了。
似乎除了她,都不是愛情,也無從比較誰更重要。
人的一生中,不可能只有愛情,友情也同樣重要。
她可以爲她的朋友赴湯蹈火,他也當然可以爲他的朋友兩肋插刀,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雙標的人,所以也不會去做雙標的事情。
紀雲深沒有說話,而是擡起大手,覆上她的眉心,撫平上面的褶皺。
然後又把被她解開的襯衫鈕釦,一粒一粒的重新扣上。
“好了,快遲到了,我們走吧。”
說着,他的大手就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小手,並與她十指緊扣,接着就轉過身,準備邁開有力的長腿下樓梯的臺階。
他牽着她的手,剛剛半轉過身,就被嬌小的女人突然撲到了牆壁上,他的背脊重重的撞在了冰冷的牆壁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並不停的迴盪在大到有些空曠的客廳裡。
紀雲深一條如鐵的長臂下意識的環緊她不盈一握的柔軟腰身,生怕她會因爲腳步不穩,而從樓梯上跌落下去。
喬漫一雙柔若無骨的纖細雙臂緊緊的環抱着他修長的脖頸,然後踮起腳尖,與半倚牆壁男人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光平視在了一起。
“紀雲深,你要快點回來,不然我會再找個好男人,然後把你的錢都花掉。”
男人聽到她的話後,橫在她纖細腰身上的鐵臂力度,不知不覺的又收緊了幾分,他微微垂下頭,灼熱滾燙的呼吸便噴灑在了她的臉上,他說,“漫漫,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我更懂你,更遷就你,寵溺你,愛你的好男人了。”
“我親自把你的脾氣慣成了今天這樣無法無天的樣子,即便這次我回不來,相信我,你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輕易的忘掉我。”
他說的信誓旦旦,但只要仔細想一想,他說的並沒有錯。
人這一生,能夠找到一個對的人很難了。
如果在找到了一個對的人的同時,又收穫了人人都羨慕的愛情,那就更難了。
但這兩樣,她好像都同時擁有了。
喬漫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英俊精緻的臉龐,幾秒後,便再次踮起腳尖,在他薄削鋒利的薄脣上落在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紀雲深,你要是回不來,我說到做到。”
“我會愛他吻他,給他做飯,生孩子……”
喬漫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就低下頭,吻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也把她那些故意惹他生氣動怒的話,封在了脣齒之間。
男人的吻很粗暴,像是要用這種方式,把她剛剛故意在他身上放的火給熄滅掉。
當然,也更像是懲罰。
懲罰她說的那些會愛上別的男人的話。
喬漫這身米白色晚禮服,是露背裝,他環在她腰身上的大手沿着她窈窕纖細的腰部線條往上移,最後兩手配合,用力的將她的裙裝撕成了碎片。
喬漫只覺得渾身一涼,身上就再也沒有任何衣服的遮擋。
她伸手拼命的推拒了他一下,男人眉眼一動,在她脣上粗暴肆虐的間隙,抽空的說了一句,“怎麼了?剛剛不是很主動的投懷送抱嗎?還說要我在出差前,繳完械才能走……”
喬漫精緻小巧的臉,因爲他粗暴又肆虐的吻,而皺成了一團。
聽到他的話後,一張小臉皺的就更緊了,“……唔,紀雲深,你不是不想要嗎?剛剛還一副義正言辭正人君子的樣子。”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
話落,男人的吻又深重了一些。
喬漫一開始很抗拒,可到最後還是和以往一樣,沉淪在了他高超又深情的吻技中。
紀雲深察覺到她的柔順,便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一雙長腿邁着沉穩的闊步,朝着樓上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的吻並沒有因爲他環抱她的姿勢而停止,反而更加的細膩魅惑。
喬漫最開始很牴觸他用這種方式讓她停止她的那些反擊,但後來,她又開始主動的迴應起他來,這種熱情的主動迴應,曾經一度讓紀雲深的身體緊繃到了極點,甚至有那麼一兩秒鐘僵在那裡,完全都不會動了。
紀雲深很享受她的主動,甚至在她要求女上位的時候,主動的配合她完成了這個動作。
這場歡愛持續了很久,像是離別前最後的瘋狂,也像是找了那種久違的身體契合。
他們的身體太適合彼此了,彷彿天生就是爲了彼此而生。
喬漫的體力怎麼可能有他好,做到最後,乾脆任他爲所欲爲,根本不像是他繳械,而像是她在引火燒身,主動對他投降。
一個世紀那麼久以後,這場歡愛在男人的低吼中結束。
女人被男人重重的壓着,兩人均是大汗淋漓。
紀雲深實在太重了,被他密實的覆在身上壓了一會兒,喬漫就覺得喘不過氣兒來了,便伸手在他寬大的背脊上敲打了一下,“紀雲深,你好重……”
他聽到女人的抱怨後,就緩緩的起身,並抱起她,去浴室清洗了一番。
等到把那些黏膩的液體,都用水沖走以後,他就抱着她出了浴室。
兩人先是套了睡衣睡裙穿上,然後男人拿過吹風機,給她一點一點把溼漉的頭髮吹乾。
等到一切都結束,驅車離開藍山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四十分了。
紀雲深放在儀表盤上的手機,不停響起震動聲,家裡的電話打來一遍又一遍,可能是詢問他到哪裡了,他沒有接,而是調了靜音,權當沒有聽見。
喬漫收回放落在窗外的視線,然後往駕駛座的男人方向瞥了一眼,看他深邃的雙眸直視着前方的路況,完全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好一會兒,才低淡的說道,“紀雲深,你不用跟他們解釋一下遲到的原因嗎?”
“怎麼解釋?”
幾十秒紅綠燈的間隙,他踩下油門,然後回視她請撤如水的眸光,“說我出差前繳械投降的事情,還是說……你故意勾引我繳械投降的事情?”
“紀雲深,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呢。”
男人挑了挑劍眉,又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隨貨低淡的說道,“漫漫,我的回答也很正經啊。”
喬漫深吸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或許在紀雲深的字典裡,根本就沒有好好解釋這幾個字兒。
今天是週六,高架橋上有些堵車。
等到紀雲深將菸灰色賓利車子緩緩的駛進紀家大宅的院落裡時,已經是中午的十一點五十四分了。
紀東河今年的生日宴會,比以往每年的生日宴會,都要低調很多。
除了那些跟了他大半輩子,陪他出生入死過不知道多少回的老部下,其餘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幾乎都沒有請。
兩人下車後,紀雲深就十指緊扣的牽着喬漫往老宅更深的院落裡走過去。
今天和以往每年一樣,都是戶外宴會,周圍佈滿了綠色的盆栽和鮮花,中間擺放着白色的座椅,所有人坐在裡面,被花團錦簇綠意盎然的鮮花和盆栽包圍在裡面。
等到他們手牽着手,出現在衆人眼裡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禁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要知道,紀雲深和喬漫,現在屬於門不當戶不對。
況且,喬漫還帶着天煞剋星的命格,而紀家呢,又是林城第一紅色軍門,怎麼可能會容忍這樣的女人一直呆在紀家?這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
紀東河坐在主位上,看到高大挺拔的男人,牽着嬌小纖細的女人緩緩的走過來時,什麼反應都沒有。
如果仔細去看,鏡片後的那雙滄桑的眸子,已經微微的染上了點笑意。
紀銘和慕惜更是什麼都沒說,甚至還給兩人找了位置,這不禁讓在座的所有來賓更感覺到驚訝了。
這個態度,很明顯就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樣子,哪裡有傳說中的水火不相容?
甜甜早就被紀銘派去的人接到了紀宅,在又吃了一口菜後,才伸出小胖手,朝着喬漫和紀雲深的方向揮了揮,並甜甜的叫了一聲,“粑粑,麻麻……”
紀雲深牽着喬漫走過來後,就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甜甜的身邊。
宴會上的來賓在看到一幕後,像是看到了什麼熱點八卦新聞一樣,眼風之前滿滿的都是好奇。
這場宴會持續了很久,喬漫陪着紀銘和慕惜聊了一會兒天,就開始陪着甜甜玩,直到下午的三點鐘,紀雲深要離開前,她才讓甜甜去找慕惜和紀銘,然後她準備跟他一起離開。
紀雲深在聽到她的話後,劍眉蹙成了一團,“漫漫,別胡鬧,那種地方根本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說着,男人就準備繞過她的身邊,往老宅的院落門口走去。
可他剛剛邁出腳步,女人就伸手拽住了他的西服袖口,用着深濃的眼神看着他,“紀雲深,我不想我努力的那麼久,最後卻都變成了一場空,你已經朝着我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我來走。”
話落,她就踮起腳尖,並用着柔軟的雙臂環住了他修長的脖頸,“紀雲深,刀山火海,我都想陪着你。”
紀雲深伸手將她環在他勃頸上的雙手拉拽下來,“漫漫,聽話,別去。”
“紀雲深,剛剛我的心臟砰砰的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你千萬別想用這種方式把我推開,就算你死,我也要陪着你一起。”
明明只是例行的軍務出差,卻硬生生的被她弄成了生死離別的場面。
他們特種作戰部隊出去執行任務,十次有八次都是危險的,這些年,他和老傅也挺過來了,不會有事。
“這種邊境任務,我在位的時候,每年不執行個十次也有八次,早就已經遊刃有餘了,不要擔心,我會很快回來陪你和甜甜的。”
喬漫漆黑的雙眸緩緩的滿上了一層水霧,接着就蹙緊眉頭,惱怒的說道,“紀雲深,你要是不讓我跟着你去,我現在就把這件事情告訴爸爸媽媽和爺爺。”
這件危險的邊境軍事任務,他是爲了傅青山而去,一定不會跟家人提及。
他的外表看起來雖然很高冷禁慾,但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要重情重義。
家人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軟肋,如果可以,他從來都不會讓他們擔心,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紀雲深聽後,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隨後才擡起手,揉了揉她細膩柔軟的發頂,“好,我帶你去。”
喬漫笑了笑,“紀雲深,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只是想陪着你。”
“……嗯”
男人微微的點了點頭,迴應了她一下,接着便低聲的說道,“可能要出差好幾天,我送你回去換身衣服,再去整理一下要用到的東西,不然在邊境有很多東西買不到。”
“嗯,好。”
就這樣,男人便驅車送喬漫回了藍山別墅。
到了藍山別墅,喬漫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紀雲深倚在門框邊,看了一會兒她利落的收拾東西后,才轉身下樓給她倒了一杯果汁,然後在裡面加了兩粒安眠藥。
等到溶解以後,他才端給她,“漫漫,天兒熱,瞧你滿頭都是汗了,先喝點冰果汁驅趕一下體內的熱量。”
喬漫怕他着急,就沒有下樓去喝水,或者去拿冰飲喝,這會兒他主動給她端過來,她的眼睛都快變成了星星的形狀了。
她說了一聲謝謝,就從他的手裡接過了那杯冰果汁,然後喝了幾大口,才繼續整理着行李箱。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她突然覺得一陣眩暈犯困,她用力的晃了晃頭,想要驅趕那些突如其來的眩暈,可她晃了幾下,也沒有把那種眩暈晃掉,只好伸手扶着牆壁往出走,準備去叫紀雲深。
眼前所有的一切已經都變成了重重疊疊的影子,甚至扭曲變了形狀。
她堅持了一會兒,才走到門邊,還沒有開口叫出紀雲深三個字,她便倒在了地上。
紀雲深在斜對面的書房裡,聽到她倒落在地的聲音後,就趕緊從書房裡走出來,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喬漫。
她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一排好看的陰影。
他低下頭,一雙深邃的眸光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正文 396,正文結局(上)1,有什麼難過的地方,你跟我說,別跟自己過不去
細膩如塵埃的陽光粒子,密不透風的鋪瀉在她的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朦朧又耀眼的金色光芒,美好的根本讓人移不開視線。
幾秒鐘以後,男人的一雙鐵臂撐在女人身體的兩側,接着便俯下了高大的身軀,鋒利的薄脣在她的額頭,眉眼之間,秀挺的鼻樑,以及線條優美的下頜上都吻了一遍,才緩緩的結束這個溫暖而又深情的動作。
並不停的對她呢喃,漫漫對不起,對不起……
窗外面的太陽光線已經開始西斜,變成了深調的橘紅色,落在地板上,被窗上的格子分割成了細碎的形狀。
他踩着那些溫暖的橘紅色光影離去,逐漸消失在房間的門外,背影偉岸挺拔,又透着些蕭索。
……
喬漫醒來的時候,已經深夜的十一點四十一分了。
整個別墅都是漆黑的一片,她撐坐起身,一雙倒進星星的水眸,適應了一會兒房間裡的黑暗,就藉着沒有拉合窗簾的落地窗外涌進來的晦暗燈影,看了一眼房間裡擺設的傢俱輪廓。
那些睡前的記憶,隨着她熟悉的場景和空間,而如潮水般洶涌襲來。
清醒意識也跟着逐漸的迴歸,她伸手捂着疼痛欲裂的頭,用力的晃了晃,便掀開被子赤腳下了牀,剛剛跑出兩步,雙腿一軟,整個人就以很狼狽的姿勢跌在了地板上。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他扔下她走了,用她最不喜歡的方式。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深夜裡,她跌在地板上的聲音很大,大到守在門外的謝之謙聽到動靜,就趕緊推開門跑了進來。
喬漫趴在地上半天都沒動,謝之謙幾個大步跑到她的身邊,接着就伸出了大手想扶她,卻被她搖頭拒絕了。
半敞的門外,全都是漏泄進來的昏黃色光影,將她嬌小的身影映襯的愈發纖細單薄。
披散的頭髮凌亂的鋪落在她的頭側,幾乎遮住了她的整張臉,根本讓人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和情緒。
謝之謙就這樣呆呆的站了幾秒鐘,沒有做任何的動作,甚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喬漫在謝之謙從房間外衝進來的那一秒鐘,就已經清醒的認識到,從她醒來,到跌倒在地面上做得那些短暫的猜測,已經全部應驗了。
所以,一切真的都已經來不及了,他走了,也給她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
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在彼此最努力的時候,把對方推開,並且從來都不留一絲餘地。
謝之謙又等了幾秒鐘,見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和動作,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漫漫,地上涼,有什麼難過的地方,你跟我說,別跟自己過不去。”
喬漫的眼睛裡根本沒有淚,她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朦朧模糊的,甚至是扭曲的,包括這個房間裡所有的傢俱擺設,和半敞門外影射進來所有感應燈光,像是加了濾鏡和虛光的電影鏡頭。
“我沒事兒。”
隔了大概十幾秒鐘以後,喬漫才撐着站起來,沒用謝之謙扶。
等到她站起來,便朝着對面的謝之謙笑了笑,“剛剛可能是安眠藥的藥效還沒過,頭很暈很疼纔會摔倒,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出去吧,我想再去睡一會兒。”
謝之謙看着眼前眉目十分平靜的女人,好一會兒才緩淡的說道,“漫漫,邊境衝突不斷,經常發生流彈襲擊,紀雲深不想讓你跟着,也有他的考量,你失望我可以理解,但不要過分鑽牛角尖……”
“我明白的,我不會。”
喬漫微微擡眸,對上謝之謙深邃如夜的眸光,“我只是覺得我們總是在對方最好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錯過彼此,很可惜。”
謝之謙明白,也清楚喬漫的意思。
她好不容易卸下了心防,想給他全部的迴應,哪怕這一次等待他們的會是死亡。
但沒有,他更想用另一種方式愛她。
而不是全部迴應的方式。
她也只是有些失望,但並沒有鑽牛角尖。
“漫漫,好的愛情,經得起平淡的流年,當然也經得起考驗,你們都已經在愛情中變成了那個最好的自己,也懂得了彼此,他的心意,我想我不說你也會懂。”
喬漫輕輕的點了點頭,“嗯,我懂。”
她的頭還是很暈很疼,剛剛在地板上狠狠的摔了一下後,就更疼了。
這會兒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跟謝之謙說什麼了,她輕輕的揮了揮手,就朝着大牀邊走了過去。
謝之謙看着她重新躺到牀上,又陷入深度的睡眠中,才轉身離開。
喬漫在謝之謙離開房間後,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山腳下的城市霓虹燈火,漸次連成了一片燈紅酒綠的海洋,她看了很久很久,才重新有了睏意,然後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
……
紀雲深這次執行的邊境任務還是出了意外,他身爲一軍的首領,雖然在槍林彈雨中光榮的完成了組織交代下來的任務,但卻受了很嚴重的傷。
邊境武裝軍的殘餘勢力,在國家派兵增援之前,突襲了紀雲深他們所在的軍事大本營,而身爲此次作戰任務首領的紀雲深也消失在了這場武裝軍的突襲中。
人們都說他被武裝軍抓去當了俘虜,也有人說他……死了。
就像他上次執行任務出意外後,大家猜測流傳的那樣。
在幾年後的今天,彷彿又重演了一遍當年的場景。
喬漫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睡不着覺,也吃不下飯,更沒有心情工作,短短的一週,人就消瘦了一大圈。
她不相信,始終都不相信。
所有人都說她在自欺欺人,但哪怕她是在自欺欺人,她也想這麼過下去。
這期間,傅青山一直不停的派人去找,用他能夠用到的所有勢力,打探紀雲深的下落,幾乎將邊境周圍翻了個底朝天,但都一點消息沒有。
紀晗的刑期也在這個週末判下來了,按照紀雲深之前的意思,判了三十五年。
意味着她接下來的大半生,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
他沒有要她以命償命,而是用這漫長的刑期做懲罰。
活着痛苦,總比死了解脫要好。
紀雲深出事半個月以後,喬漫纔開始振作一些,她只有堅強些,才能給他的父母和爺爺一些安慰,也才能照顧好甜甜。
日子好像恢復了從前的樣子,但她清楚的知道,日子永遠都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美好了。
又過了大半個月以後,喬漫接到了慕惜的電話,說紀東河已經時日無多,希望她能夠領着甜甜到醫院看望他一下。
喬漫聽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慕惜的請求。
她現在能爲紀雲深做的事情並不多,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如果能夠讓他的家人開心一些,也算是盡了她的一份小小的心意。
雖然她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
林城到了九月末,已經開始有些涼意了。
今天下了雨,雨勢很大,裹夾着涼風,吹落到身上的時候,是一片徹骨的沁涼。
喬漫開車去幼兒園把甜甜接上後,就驅車去了紀東河所在的高級私立醫院。
他躺在病牀上,形容枯槁,以往矍鑠銳利的眸光,已經變成了死氣沉沉灰暗色調,虛弱的彷彿隨時都能夠離開這個世界。
喬漫牽着甜甜走進去的時候,他正偏頭看着窗外的雨,聽到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用着他能用的最快速度轉過頭來,那句低聲的小深剛剛從嘴裡說出來,就又收了回去。
那雙一瞬間變得晶亮的眸光,也黯淡了下去。
她牽着甜甜走近病牀邊後,先是把剛剛在路上買的水果籃和鮮花花籃,放在了一堆水果籃和鮮花花籃中間,接着就低頭看向身邊的甜甜,溫柔甜軟的說了一聲,“甜甜,快叫太爺爺好啊。”
“太爺爺好。”
甜甜只知道紀雲深去國外出差了,要很久才能回來。
紀銘和慕惜最近也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在配合着傅青山,全力的搜找着紀雲深,根本沒時間把她接去老宅親近紀東河,而且小孩子都比較怕躺在牀上瘦弱的不像話的老人,在她的印象中,太爺爺不是這個樣子的。
太爺爺的腰桿挺得很直,手裡拄着龍頭柺杖,很威風的樣子。
不是現在躺在牀上,弱不禁風的樣子。
紀東河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想擡起手摸一摸甜甜的小臉,可擡到一半就因爲沒有力氣而垂落在了病牀上。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用着虛弱的聲音說道,“喬漫,謝謝你,謝謝你在小深出事後,爲他做得這些事情。”
喬漫抿了抿脣,並微微仰起頭,逼退了眼底的溫熱和溼重,隔了幾秒鐘才說道,“爺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您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好身體,等着……他回來。”
她和他的家人每天都在盼着他回來,可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他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種絕望的情緒和心境讓人不得不往壞處想。
更何況紀雲深是紀家新一代唯一的掌舵人,關乎着紀家的榮辱興衰,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情,那麼也就意味着紀家將會走向下坡路,林城第一紅色軍門的稱號也將不復存在。
紀東河艱難的笑了笑,隨後又說了一句,“嗯,但願我的身體還能等到他回來。”
他還能挺多久,連醫生都估計不好。
最近一週,已經給家屬下了好幾道病危通知書。
也許在他頑強的毅力下,還能夠挺個十幾二十幾天,也許……連一天都挺不到了。
這會兒他的精神狀態不錯,跟她聊了好一會兒。
直到喬漫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才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囑咐甜甜待在太爺爺的病房裡不要動,她要去接電話,囑咐完又朝着紀東河說了一句抱歉,才轉身匆匆的走出病房。
她關上病房門,看到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不禁蹙了蹙眉,猶豫了兩秒鐘,才滑下接聽鍵。
幾乎是在她滑下接聽鍵的下一秒,就傳來了一道軟膩好聽的女聲,而且還是她非常的熟悉的聲音,是紀晗。
“紀晗小姐給我打電話?有事?”
喬漫本來想直接切斷手機通訊,但紀晗的話裡涵蓋了太多能夠勾起她好奇心的東西,她就強忍着那股厭煩的情緒,聽她說話。
紀晗入獄後,每週都有十幾分鐘的探親電話,這次她留給了喬漫。
“當然。”
紀晗站在一平米不到的電話亭裡,聲音一如既往的優雅,“不知道喬小姐對阿深失蹤的事情感不感興趣?”
“紀晗,你到底要說什麼?”
病房裡很安靜,安靜到喬漫隱忍到極致的聲音叫着紀晗名字的時候,就傳到了躺在病牀上的紀東河的耳朵裡。
他看向牀邊乖乖等着喬漫的甜甜,隨後說了一句,“甜甜,太爺爺覺得病房裡有些悶,你能不能幫太爺爺把病房門打開一些?”
“當然可以啊,太爺爺,甜甜現在就去幫太爺爺把病房門打開。”
“哎,謝謝甜甜。”
甜甜說了一句不客氣,就迅速的走向了病房的門口,打開了那扇病房門。
病房門被甜甜打開後,喬漫的話就一字不落的傳進了紀東河的耳朵中。
“紀晗,你還想耍什麼花樣……”
喬漫的話還沒有說完,紀晗就打斷了她的話,“喬漫,我給你三秒鐘的考慮時間,如果你對我的話還是完全都提不起來任何的興趣,我會主動掛斷電話……”
說着,紀晗就開始倒數,“3、2、1……”
喬漫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沒有抵過她話裡的那些誘惑。
“紀晗,想必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背景是整個紀家,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會把你的刑期再延長二倍……”
“沒關係的,喬漫。”
紀晗再次打斷了喬漫的話,聲音軟膩膩,帶着被上流社會所薰染的名媛淑女特有的驕矜。
“三十五年,或者是七十年,對我都沒有什麼區別的,反正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從這裡逃出去了。”
她的語調又輕又飄,彷彿已經看淡了一切,對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說到這裡的時候,紀晗笑了笑,“所以,三個人痛苦,也好過我一個人痛苦,你說對不對?”
喬漫聽到她略有些挑釁的話後,秀氣的眉毛幾乎瞬間就皺成了一團,“紀晗,有什麼事情你就快說,我沒有時間聽你在這長篇大論的說廢話。”
紀晗聽到她音色裡的惱怒,脣角微微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怎麼?這就生氣了?”
話落以後,好一會兒才說道,“喬漫,阿深放低姿態哄你的時候,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耐煩的樣子,你現在給我擺這樣的臉色,是準備差別待遇嗎?”
喬漫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間隔了幾秒鐘才說道,“紀晗,就事論事,我和紀雲深沒有哪一點是對不起你的,如果付出了餘生那麼大的代價,都不能讓你活得明白一點,那麼你活着或是死了,還有什麼分別?”
紀晗完全沒有受她的話語影響,又說了一句,“喬漫,你知道阿深爲什麼會身負重傷嗎?你知道傷她的人是誰嗎?”
“是紀東河……”
說到這裡的時候,紀晗故意停頓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還記得他的老相好雲梳嗎?這次的邊境行動會泄露風聲,都是雲家搞的鬼,如果阿深這次逃不過去,誰都不用怪,要怪也只能怪他造孽,非要在有結髮妻子的情況下,弄什麼紅顏知己……”
病房裡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聽筒裡傳出來的聲音,都一字不落的傳到了紀東河的耳朵裡。
他先是激動的掙扎了一下,想要撐坐起身,最後他乾脆放棄了掙扎,直接滾到了地上。
喬漫聽到病房裡傳出來的巨大聲響,趕緊跑進來,扶着紀東河站起來,“爺爺,您沒事兒吧?”
“丫頭,把電話給我,我要跟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說。”
喬漫把手機背過身去,很想當做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即便這樣,也完全阻隔不了紀晗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喬漫,裝什麼孝子,把電話給他,我倒要看看土已經埋到脖子的人,能說出什麼話來。”
喬漫很想讓紀晗閉嘴,可她的話不停的從聽筒的那端傳過來,紀東河伸出長臂,迅捷又靈敏的從她的手裡把手機搶了過來,並放在了自己的耳邊,“紀晗,你把剛剛的那些話都重複一遍。”
“好啊,再重複一百遍都沒有問題,但在重複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就是讓阿深的軍事大本營遭邊境武裝軍的突襲事件,大部分的功臣,都是你一手調教起來的雲家做的。”
“阿深當初不顧兩家的情誼,將雲家從軍政界連根拔起,這才釀造了現在的後果。”
“說到底,阿深今天會出事,你纔是始作俑者……”
喬漫已經聽出來了,紀晗說這些話,就是爲了故意刺激紀東河。
她趕緊伸手去搶紀東河手裡的手機,“爺爺,不要聽她瞎說,把手機給我。”
紀東河朝她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沒事兒,讓她說下去,我心臟的承受能力還不至於只有這一點點。”
喬漫好看的秀眉深深的蹙起,她知道,現在想要阻止根本已經來不及。
紀晗還說了很多,紀東河都輕鬆的懟了回去,只有在提到周蘭清和雲梳的時候,他是沉默的,喬漫知道,紀東河的軟肋就是周蘭清和……雲梳、
“紀東河,我好歹也叫了你十幾年的爺爺,雖然根本沒有什麼情分在,但我對奶奶還是有很多的真情實意存在的,只可惜她拿我只當你們紀家養的一條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十幾年啊,十幾年,我就連做夢都想不到,我的存在和一條狗沒有任何區別。”
紀東河的滄桑的雙眸閉了閉,剛要說話,就聽到電話那端的紀晗又說了一句,“爺爺,我再告訴您一件事情,周蘭清是我長期下藥害死的,雖然她死有餘辜,但我還是不得不告訴你一聲,免得你被紀雲深和喬漫,還有慕惜和紀銘矇在鼓裡,無法到地下去見周蘭清……”
紀晗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插進紀東河的心臟。
周蘭清的死因,紀雲深,慕惜還有紀銘從來都沒有對紀東河說過。
他一直都以爲周蘭清的死,是因爲喬漫誤給周蘭清注射了糖皮質激素,沒有想到,周蘭清的真正死因,是因爲紀晗。
紀東河的身形晃了晃,喬漫趕緊伸手扶住他,“爺爺,不要聽她說話,她都是騙你的,都是騙你的……”
紀晗在聽到喬漫安慰紀東河的話後,緊接着就說道,“爺爺,我發誓,我剛剛說的每字每句都是事實,絕對沒有半點虛假。”
紀東河的大手捂住胸口,臉上已經是非常痛苦的表情,喬漫趕緊奪過他手裡的手機,並切斷了手機通訊。
可紀東河還是中了紀晗的陰招,在這通電話結束後的二十分鐘後,離開了人世。
喬漫的眼睛通紅,卻一點淚都沒有。
慕惜和紀銘接到醫院的消息後,很快就趕了過來,喬漫蜷縮在病房外的長排椅子上,等到慕惜和紀銘兩人接近後,才低淡的說了一句,“爸,媽,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爺爺不會這麼快走……”
在路上的時候,慕惜和紀銘就已經瞭解到了紀東河突然離世的原因,他們不怪喬漫,只怪紀晗的心機。
這麼些年,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
幾乎不擇手段的報復着紀家的人。
慕惜坐在喬漫的身邊,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漫漫,不怪你,要怪就怪紀晗這個孩子太有心機,就連坐牢都不安分……”
三十五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三十五年。
她曾經一度以爲這樣的懲罰就夠了,但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正文 397,正文結局(上)2,但我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喬漫的眼睛是有些嚇人的猩紅色,瘦弱的身體蜷縮在長排椅子上,只有小小的一坨,看起來過於的單薄。
甜甜已經被謝之謙接走了,這種時候,她根本不敢讓甜甜呆在她的身邊,怕她對大人世界的認知出現偏差,也怕她看到自己的無助和脆弱,更怕這件事情,給她美好的童年留下陰影。
一個小時之前的那通電話,她和紀東河爲了儘快結束通話而發生了爭執,沒顧得上甜甜。
現在想來,甜甜站在一邊兒肯定把她和紀東河的對話,以及電話那端的人是誰,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甜甜很聰明,從她懂事開始,就已經知道該怎麼討好大人。
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自己有先天性心臟病的這件事情,讓紀雲深的身邊長達五年之久都沒有女人,而又沒有引起紀家人的集體催促,大多數的功勞都要歸結到甜甜的身上。
紀晗會對甜甜好,想必也是因爲她能夠把那些像是蒼蠅一樣前仆後繼過來的女人,不費吹灰之力的趕走。
身爲成年人,可以很輕易的就理解紀晗的這種做法。
但甜甜不同。
甜甜是真的很喜歡紀晗這個姑姑,也一直拿紀晗當最親密的家人去親近。
正因爲這樣,喬漫不在的那五年,紀雲深的身邊雷打不動的只有紀晗。
這會兒她在心底裡認爲最親密的家人,卻變成了站在父母對立面的敵人角色,想必在她的心靈上也留下了一定的創傷,從今以後,恐怕再也不敢輕易的相信別人。
這是喬漫最擔心的,也是最害怕的。
慕惜安慰了喬漫一會兒後,本來清淡如水的雙眸也逐漸的變成了嚇人的猩紅色,那些強裝出來的堅強和淡漠,隨着悲傷情緒的蔓延,而慢慢的褪去。
紀銘高大的身軀倚靠在白色的牆壁上,從來都以軍姿呈現在其他人眼前的端正肩膀垮了下去,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很多歲。
人到中年,先是痛失愛子,沒過多久,又痛失家人至親。
這種悲痛萬分的情緒,根本不是別人的三言兩語就能夠勸慰得了的。
慕惜又拍了拍喬漫的肩膀,才走到紀銘的身邊,給了他一個密不通風的擁抱,彷彿在用這種方式給他安慰和力量。
紀東河入葬的這天,林城下了今年第一場暴雨。
由於天氣惡劣,再加上紀家最近風雨不斷,紀東河的喪事也就一切從簡了。
相比他活着時候的風光,葬禮顯得過於低調和寒酸。
但紀家現在處於內憂外患的時候,紀銘一個人頂着頭頂上的那片天,那些輿論導向,還有來自於其他政治派系施加過來的壓力,都快要把他壓垮了。
這已經是他現在能做到的,最風光的樣子。
風雨很大,根本撐不了傘。
紀銘站在狂風暴雨中,看着紀東河和周蘭清合葬的墓碑,久久都不肯離去。
慕惜陪在他的身邊,纖細瘦小的肩膀和他一樣,承受着狂風暴雨的力度。
周圍的玉蘭花樹被狂風捲落了不少落葉,吹打在臉上,是一片刀割般的疼痛。
喬漫陪着他們站了一會兒,就被紀銘的部下強行的拉到了十幾米外的黑色商務車子裡。
她渾身早已經被雨淋透,拿着紀銘部下遞過來的乾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漬。
直到她覺得渾身乾爽了一些,才透過被大雨氤氳的有些模糊的窗玻璃,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墓碑前,並肩而站的慕惜和紀銘。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生活在一起幾十年,彼此早就有了最深的默契。
紀銘站在墓碑前不動,慕惜也不動,紀銘沒有開口趕她走,慕惜也沒有主動提及離開,用陪伴來安慰他。
其實愛情有的時候並不是一味的替對方着想,怕對方受傷,怕對方適應不了,怕對方難過……
也有很多的時候,需要一起共進退,就如此刻的紀銘和慕惜。
紀東河的葬禮結束後,喬漫緊接着就生了一場病。
最開始只是輕微的感冒發燒咳嗽,她也沒當回事,而是去藥店隨便買了兩樣感冒和退燒藥,配合着一起吞了下去。
吃過感冒藥和退燒藥後,她很快就不咳嗽了,也不發燒了。
她以爲好了,就沒有繼續吃藥。
只是沒有想到,她在第二天的夜裡就開始反覆了。
高燒一直不退,咳嗽不止,甚至有那麼一兩秒鐘,她覺得她的心都要咳嗽出來了。
伊蓮娜這幾天有事情,請假回了老家,她怕伊蓮娜不在,自己照顧不好甜甜,就把甜甜送回了紀家老宅,讓慕惜和紀銘幫忙帶幾天,直到伊蓮娜從鄉下回來。
此時已經是凌晨的一點鐘了,整個青龍湖公寓,除了她和幾名守在院落門口的保鏢,再沒有其他人。
高燒和咳嗽洶涌而來,她知道她必須去打個電話,告訴對方她生病了,隨便對方是誰,否則她今晚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她的身體,一會兒感覺到很熱,一會兒感覺到很冷,從大牀的左邊移動到右邊,就花費了她很大的力氣,再也沒有伸手去拿牀頭櫃上的手機,和解鎖撥號碼的力氣。
緩了很久,久到她的呼吸都已經變成了灼人的溫度,她才伸出手,拿過牀頭櫃上的手機,隨便撥通了一個號碼。
嘟聲響了很久,對方都沒有接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不禁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有些絕望的等待着。
直到手機自動掛斷,她纔將手機從耳邊挪到眼前,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紀雲深的時候,她才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沒有他,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而他,又怎麼忍心不回來。
想到這裡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意識全部消失前,她好像聽到了手機的那端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是紀雲深。
……
“喬漫,醒醒,喬漫……”
喬漫是在一陣不算溫柔的動作中醒過來的,她適應了一會兒窗外影射進來的明媚光線,就看到了站在病牀邊的高大男人,顧西沉。
他剪了新發型,沒有穿成功精英男士千篇一律的西裝,而是穿着當季最新款的潮牌服裝,整個人彷彿年輕了很多。
見她半天都沒動,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顧西沉好看的劍眉不禁蹙了蹙,隨後彎下腰,將大手探到她的額頭上,試探着上面的溫度,“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是不是被燒傻了?”
顧西沉一手放在她的額頭上,一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確定她的燒終於退了以後,不由自主的嘟囔了一句,“謝天謝地,終於不燒了。”
喬漫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一雙漆黑如水的眸光盯着他深黑的雙眸,隔了幾秒鐘才說道,“顧西沉,怎麼會是你?”
“不然你以爲是誰?”
她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秒鐘,分明聽到了紀雲深的聲音,可醒來以後卻變成了他。
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開始拼命的假幻想了?
是不是也說明,她的抑鬱症又嚴重了。
顧西沉坐在病牀邊,隨手就從水果籃裡拿出了一顆蘋果,接着又拿過水果刀,開始削皮,“喬漫,你也真夠出息了,高燒四十一度,昏迷了一週,不愧是當了媽的人,簡直和超人沒有區別。”
喬漫渾身都很痠痛,因爲高燒,她的頭上身上都是密集的汗液,黏膩在身上,特別的不舒服。
之前所有的記憶全部迴歸,她伸出手,想撐坐起身,但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最後只好轉頭看向慵懶散漫的削着蘋果皮的男人。
“顧西沉,你怎麼會來青龍湖公寓?”
雖然有很多的記憶,都已經變得模糊了。
但她只是發了燒,並不是失憶,還擁有着最起碼的判斷能力,那道聲音根本不是顧西沉,而是紀雲深。
顧西沉削蘋果削得很快,聽到她的話後,脣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如果我說碰巧,你相信嗎?”
“不相信,所以……你能說實話嗎?”
顧西沉挑了挑好看的劍眉,隔了幾秒鐘才緩淡的說道,“那晚我剛好來青龍湖公寓找你,沒想到你已經暈倒在房間裡面了,後來我就在想,如果那晚我沒有去找你,會有什麼後果?”
“沒有後果,你沒聽過,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嗎?”
喬漫現在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任何興趣。
如果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那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苟延殘喘的人。
顧西沉沒有和她繼續探討這個話題,而是把手中已經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喬漫,“漫漫,有些事情,你不能解脫,至少在找到他以前,你不能那麼自私的就給自己解脫,那樣對你不公平,對他也同樣不公平。”
“顧西沉,你們有紀雲深的消息了,對不對?”
顧西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裡的蘋果,“趕緊吃了,剛剛爲了給你削蘋果,我差點劃傷手,別好心沒好報。”
喬漫趕緊將手中已經削好皮的蘋果,湊到嘴邊,並用力的咬了一口,“顧西沉,這樣總行了吧?”
“都吃掉,不要浪費我的心意。”
喬漫昏睡的這些天,都靠生理鹽水維持着生命,突然吃掉這麼多東西,說實話,她的胃還真有點承受不了。
但她沒有反駁顧西沉,而是把整個蘋果都吃了進去。
直到最後一口蘋果吃下去,她纔看向坐在病牀邊的顧西沉,“顧西沉,這回總可以了吧?”
“嗯,可以。”
顧西沉寬大的背脊陷進椅背中,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沒有,我們還沒有他的消息。”
喬漫聽到顧西沉的話後,嫣紅的脣抿了抿,似乎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但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他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會來看她?
她因爲他生了一場大病,他那麼疼她,怎麼忍心看她醒來後難過。
“顧西沉,你說的是真的嗎?他……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嗯哼。”
顧西沉輕輕緩緩的點了點頭,“對,不過我和老孟還有傅青山還在找,那麼多人和勢力,肯定能找到他,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此時此刻的喬漫,對於顧西沉這樣的安慰話語很反感。
或者更準確的說,她不是反感顧西沉安慰的話,而是反感現在的自己。
喬漫朝他笑了笑,隨後低低淡淡的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顧西沉聽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深的瞥了她一眼,就離開了病房。
等到顧西沉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裡時,她纔拿出枕頭下面的手機,撥通了孫秘書的手機號碼。
她當然不可能完全信任顧西沉的話,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顧西沉一定有事瞞着她,至於具體是什麼,她只能靠孫秘書來驗證。
紀雲深出事以後,孫秘書就變得很忙,甚至有的時候還要臨時模仿紀雲深的筆跡籤合同,整個人簡直忙得焦頭爛額。
這會兒已經到了中午的飯點,公司裡所有的員工都陸續去食堂吃午飯去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在總裁辦公室裡面奮戰。
聽到放在文件旁邊的手機發出震動聲音的時候,他先是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歐式掛鐘,然後才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喬漫。
他皺了皺眉,猶豫了幾秒鐘,才滑下了接聽鍵,“喬小姐,您醒了?有事嗎?”
喬漫一點都不會好奇孫秘書知道她住院的事情,更不會好奇他知道她打電話來的目的。
“紀雲深那裡……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孫秘書聽到喬漫的話後,間隔了幾秒鐘,才緩慢的說道,“是的,喬小姐。”
喬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淡的說道,“孫秘書,我知道你很忙,但我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孫秘書跟在紀雲深的身邊六七年,比誰都希望紀雲深開心快樂,也比誰都希望紀雲深能夠幸福。
這樣的話,他的工作才能夠長久。
“喬小姐,我也很希望能夠儘快……儘快找到紀總,但您也知道,邊境那邊的實地環境很複雜,除了森林就是山丘,想要找到一個人,簡直等於大海撈針……”
剩下的話,孫秘書沒有繼續說,但喬漫已經全都懂了。
她沒有接茬,而是結束了這個話題,“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孫秘書再見。”
“不辛苦不辛苦,哎哎,再見。”
切斷通訊後,喬漫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下了病牀。
從剛剛孫秘書所說的話語中,她已經隱約的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他們肯定找到了紀雲深,而紀雲深在躲着她。
或者是他受了很重的傷,不想讓她擔心難過,或是他失去了記憶,根本已經記不起來她。
雖然這兩種可能都很狗血,但是她目前爲止,能夠想到的最貼近現實的兩個理由。
她拔掉手上的營養針,又換了一身衣服,就匆匆的離開了醫院,二十幾分鍾後,她驅車來到了明遠集團的大廈前,想看看能不能從孫秘書的身上找到蛛絲馬跡。
她坐在車裡,眼睛幾乎一瞬不瞬的盯着門口的方向,生怕錯過孫秘書的身影。
太陽從中午的明媚熱烈,再到傍晚的深濃橘紅,她纔在許多人影中捕捉到了孫秘書。
他手裡拿着厚厚的一沓資料,正快步的走向大廈前面的停車坪,幾秒鐘以後,他就坐進了車子裡面,然後迅速的啓動車子,劃入了明遠集團大廈前的車流中。
喬漫也跟着啓動了車子,很快就追了上去。
大概十幾秒鐘以後,她就追上了孫秘書的車子,最後上了二環高架,朝着藍山別墅的方向行駛了過去。
喬漫漆黑的雙眸像是倒進了無數的星光,不過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麼等待她和紀雲深的會是什麼?
破鏡重圓,還是再一次的分開?
她在孫秘書的車子駛進藍山別墅的院落裡後,就將車子停在了相對比較隱蔽的地方,隨後踩着高跟鞋走了進去。
門口的保鏢認識她,幾乎沒有做任何爲難她的事情,就讓她進去了。
很快,她就追上了孫秘書的步伐。
他走進去的別墅,並不是藍山別墅的主別墅建築,而是那棟紀雲深爲她建設的幕頂玻璃的別墅。
她在看到孫秘書走進玻璃幕頂的別墅後,好一會兒才邁開腳步,繼續跟過去。
在二樓半敞的房間裡,她見到了已經幾個月沒見的紀雲深。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確切的說,他的雙眼看不見了,那雙曾經深黑如夜,讓人忍不住的沉淪其中的眼睛上,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紗布,而其他的地方,也有很多用紗布包紮的傷口。
她聽到孫秘書對他說,“紀總,今天喬小姐給我打過電話了,這件事情恐怕……已經瞞不了多久了……”
“沒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總之,我現在不想見到她……”
紀雲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聽,像是帶着巨大引力的磁場,一不小心就沉淪了進去。
孫秘書也沒有再勸,而是把手中的資料放在了紀雲深的腿上,“紀總,這是今天需要簽字兒的資料……”
後面的話,喬漫沒有再聽,而是轉身離開了藍山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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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覺得他們之間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她又何必這時候湊上去,讓他覺得不痛快呢?
……
知道紀雲深只是眼睛出了一些問題,其他的地方都很好以後,她就把之前所有的頹廢都扔掉了,開始認真的工作,認真的談客戶,認真的賺錢。
甜甜還是和之前一樣,偶爾回來,偶爾去紀家老宅陪紀銘和慕惜。
她的生活好像恢復了最初的平靜,也再沒有那個男人一丁點的影子。
時間不知不覺的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冬天。
她在十一月末的行業表彰大會上,被林城市政府授予了優秀員工,以及星級服務的稱號。
而這個稱號,讓她手裡的生意越來越好,幾乎沒有時間再去想那些有的或是沒的。
林城今年的初雪很晚,拖到了十二月中旬。
喬漫由於手裡的生意越來越好,應酬也就跟着多了很多,幾乎每晚都要出去陪客戶吃飯喝酒,然後籤合同。
等到又成功的簽了一份合同後,她已經有些微醺了,便說了聲抱歉溜了出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將整個世界都鋪成了雪白色。
她看了很久很久,才收回視線。
……
深夜十一點。
紀雲深駕駛着菸灰色賓利車子離開了藍山別墅,到了喬漫和謝之謙之前經常去那家餐廳,準備吃點東西。
可剛剛走進去,他就看到了角落裡被人灌酒的喬漫。
她最近工作很拼命,常常都是醉了再醒,醒了再醉,雖然對身體很不好,但她在事業上的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
謝之謙勸過幾次,他都沒有再聽。
最後也就什麼都不說了,太累了。
紀雲深一個月之前做了眼睛手術,這會兒已經完全恢復了視力,忍了又忍,還是朝着喬漫的方向走了過去。
餐桌上的男人還在不停的灌着喬漫的酒,並親密的喊她妹妹。
喬漫的臉上掛着微醺的笑意,雖然已經醉倒了,但不像那些喝了酒喜歡鬧騰的人一樣,她很安靜,安靜的甚至讓人覺得她根本沒醉。
“喬漫,你才喝了多少?這可不是你的酒量,繼續喝,來……”
餐桌上的男人遞給喬漫一杯酒,卻被伸過來一隻的大手擋住了男人手中的高腳杯,“她已經醉了,如果想要喝酒,我隨時奉陪。”
“你誰啊?”
紀雲深笑了笑,然後掃過去一眼,“我啊,你想我是誰,我就是誰。”
男人顯然已經喝醉了,並沒有認出紀雲深,很好脾氣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知道你和喬漫是什麼關係,但現在是我們籤合同之前應該做的事情,還是請你讓開一些,別在這兒攪局了。”
紀雲深坐在了喬漫的身邊,長臂一伸就把她嬌小的身體摟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