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到鬧花深處,歌聲遏往雲飛。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醉到花深處,笑看世間人。
不知怎的,寧靜忽地就想到了這句話。
“你怎麼——”杏眸微閃,她的眼瞳比星辰更可人。
“噓。”夏天遠伸出纏繞她黑髮的食指,在她的脣上輕輕一點,“這樣,挺美的。”
撲面而來的氣息,還伴隨着他緊促的呼吸,和泥土芬芳的味道。
“你把它摘下來了,過了不久,它也會枯萎了。”沉默着,沉默着,寧靜突然就說了一句煞風景的話。
夏天遠:“……”
“若是我不摘下,待到花期過盡,這映山紅也會枯萎的。”
這是萬物的原則,生來,就乘坐着通向死亡的列車。
寧靜卻並不贊同他的話:“它本可以綻放更久,你貿然摘下,讓它的生命就此,在我的發間終結。”
甚至不能迴歸泥土,被分解殆盡,最後成爲護花的春泥。
“適者生存。它既沒有能力反抗我的摘取,這便是它最後的生命。在你發間綻放出最美的一刻,難道不美嗎?”他注視着她,眸中沒有情緒的起伏。
浮沉的花瓣,隨清風徐徐而落。
“它最美的,是伴隨着那些映山紅,開盡漫山遍野。”寧靜嘆氣,說道。“然而,現在,因爲提早了花期,它已經沒有機會能和同伴們一起創造人間美景了。”
一時無言。
“你們女生——”夏天遠擡眸凝視,化作長長吁嘆。誰說女生能用花來哄的?所謂浪漫……爲什麼他家這個不吃這一套,反而找他理論?“真是麻煩。”
不經思考的話語脫口而出。
“你們男生也是,做事情不帶思考。”寧靜繼而與他黑曜石般的雙瞳對視,動作不帶躲閃,“我沒說你做錯了。”
“不需要你說。”夏天遠轉身,背對着寧靜,背對着山岩。然青山起伏連綿,遮掩了藍天,連遠方的路,也無緣看清。“是我做錯了,我不該摘花,好了吧。”
虧他認爲,這樣做是很浪漫的一件事情。
可是寧靜不僅沒有領情,卻將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他果真不適合浪漫?
浪漫什麼的……真是最煩了!
“我沒有怪你……”寧靜不解他莫名其妙的怒意來自何處,只是見他的側臉面無表情,精緻的輪廓沒有欺負,冷若刀削。
“怪我好了。”夏天遠淡淡說道,他甚至沒有轉身來看寧靜一眼。
“你……怎麼這樣?”寧靜簡直欲哭無淚了,“就是摘一朵花……我……”
“不就是因爲花有生命嗎?是我不解風情,認爲摧殘生命就是浪漫。”話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任何一絲音調的起伏。“寧靜,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平時總喜歡挖苦你找你的茬,所以現在,你要反過來回報我了?”
“我沒有!”寧靜搖頭,她緊抿着下脣,看着夏天遠的背影。那是濃郁的軍綠色,卻好似寒冰一般,壓在她的心上,將她的心包裹,冰封殆盡。
冷漠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