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請君入甕

韓德四個兒子眨眼間就被趙雲所殺,韓德甚至連支援的機會都沒有。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此時韓德已經於趙雲戰在了一處。

韓德是涼州大將,善用開山大斧,天生神力,有萬夫不當之勇,而且騎術出衆,再加上四個兒子的死讓韓德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所用的盡是同歸於盡的招式,前幾招過後,趙雲只能暫避鋒芒。

“韓德退下,趙雲交給我了!”張郃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讓韓德略微清醒了很多。

韓德是個很純粹的軍人,聽到張郃的喊聲,只能無奈的遵從軍令,韓德虛晃一招退了下去,將戰場讓給了張郃。雖然此時韓德心有不捨,但是軍令如山,張郃既然下了命令,韓德只好暫時遵從。

同時,韓德這一清醒也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趙雲已經開始大口喘粗氣了。韓德立刻明白過來,趙雲已經累了,憑着張郃定能夠戰勝趙雲。

韓德退了下去,但是卻沒有離得太遠,而張郃則衝了上去。

見到張郃衝了過來,無論是前面的趙雲,還是後面的阿斗,心中都感覺到一喜。

“趙雲,拿命來!”張郃大喊一聲。

在另一方,趙雲卻不忘在演戲,繼續的裝作很累,大口的喘着氣。而實際上,趙雲並沒有感覺到勞累,只是略微出了一些汗而已。不過在張郃看來,對面這白髮蒼蒼的趙雲,已經累得快不行了。

“趙雲,還我兄弟命來!”張郃怒聲大喝道。

兄弟?無論是趙雲,或是後面的阿斗,又或者是韓德,都愣了一下。剛剛趙雲力斬韓家四將,而如今張郃如此一喊,這讓大家都以爲,張郃口中的兄弟是韓家四兄弟。

後面的阿斗心中滿是疑惑,對於張郃,阿斗並不瞭解,但是張郃好歹是一員大將,而剛纔那韓家四兄弟不過是四個雜號將軍而已,應該沒有那個資格與張郃稱兄道弟吧!

至於趙雲,則是不停地暗歎,這張郃什麼時候掉價了!剛纔那四個年輕的菜鳥,都值得被張郃稱兄道弟。魏國的將領雖然有些青黃不接,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至於韓德,一愣之後馬上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沒想到張郃竟然如此重義,將自己四個陣亡的兒子稱爲兄弟!韓德心中升起了一種感恩的感覺。

“趙雲,還我兄弟高覽命來!”張郃又補充了一句,而這時候,其他人才明白,原來張郃口中的“兄弟”,不是那韓家四將,而是高覽。

“高覽?”趙雲微微一愣後,才慢慢想起這個幾乎快快被自己遺忘掉的人。

高覽當年也是河北大將,高覽最輝煌的時代應該是在袁紹手下的時候,而後投靠曹操以後,並沒有太大的作爲。而且就算是在袁紹手下的時候高覽的光輝也被顏良、文丑和張郃三人所掩蓋。

自古以成敗論英雄,再加上高覽並沒有做出多少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所以很難被人所記住。好在趙雲本身也是河北人,所以想了一會終於想起了高覽這個人。

“高覽,與我有何干系?”趙雲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與你無關?你敢說與你無關!當年長阪坡之時,我的好兄弟高覽,就是死在你手上!你還想不承認?”張郃怒聲喝道。

“哼,我沒有不承認!”趙雲冷哼一聲,撇了撇嘴,接着說道:“當年長阪坡,我殺了爾等近百將領,哪能記得住所有人的姓名?像是高覽這種無名之輩,死在我手中,還要我記住幾十年不成!”

趙雲說的的確是實話,當年長阪坡當中,數十萬曹軍遍佈整個長阪坡,趙雲那時候說好聽點是殺的七進七出,說難聽點就是一直在逃命。那時候的趙雲根本沒有功夫來分辨到底殺的敵將姓甚名誰,總之是誰擋路就殺誰。那種混亂的情況下,趙雲根本不可能去數自己到底殺了多少將領。

事後趙雲殺了多少人,都是曹軍所統計處來的。幾十萬大軍沒有攔住人家趙雲一個不說,還讓人家殺了好幾十員將領,這在曹操看來,卻是是稍微有些丟人了。這種丟人的事情,曹操不可能到處去宣揚。

如今關於長阪坡的消息,更多的是世面上一些人描述出來的,而其中的描述,也是眼見的少耳聽的多。這傳言經過幾傳以後,便會與事實差的太遠,所以實際上長阪坡曹軍的損失情況,只有曹軍內部的高級將領知道。

張郃與高覽是至交好友,如今聽趙雲稱呼高覽爲無名之輩,心中頓時怒火中燒,張郃大喝一聲,不顧一切的衝向了趙雲。

不得不說,張郃最近幾年臥薪嚐膽般的苦練,從來沒有鬆懈過一刻,的確是武藝大增,再加上許褚死了以後,論武藝張郃的的確確是曹營第一大將,這也使得張郃的信心大爲增加。

一個人一旦有了信心,作戰時候至少能夠發揮的好一些,再加上趙雲得到過阿斗的吩咐,還有後招,所以並沒有盡全力,所以一時之間,張郃竟然隱隱的佔了一些上風。

“哼,趙雲果然老了!纔剛一交手,就落了下風,如此算來,過個幾十招以後,等到趙雲體力不支,我定能斬趙雲於馬下。”張郃心中升起了一絲歡喜,同時手中兵刃揮舞的更加賣力。

刀光,槍影,兵器的碰撞聲,點點的火星,不斷地交織在戰場上。兩人手中的兵器越來越快,那強大的壓迫感,給人以窒息的感覺。雙方觀戰的士兵全都瞪大了眼睛,注視着戰場上的兩個人。

隨着戰況越加的焦灼,雙方士兵開始大聲的呼喊起來,而武關之上,更是想來了陣陣的戰鼓聲,此時,雙方的呼聲與以及震天的擂鼓聲,已經勝過了雙方兵器碰撞的聲音。

“哼,看你還能支撐多久。”張郃已然被這轟鳴的戰鼓聲所感染,手中的大刀是越舞越快,而隨着張郃動作加快,魏軍更是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聲。

旁邊韓德狠狠地攥着拳頭,伴隨着不斷高漲的氣勢,韓德甚至能夠感覺到,勝利的曙光已經照亮在眼前,四個兒子的大仇,就要得報了。

情況看起來對趙雲越來越不利,但是趙雲畢竟是經驗豐富的大將,即便是如此,趙雲的仍然是處變不驚,沒有露出來絲毫的破綻。趙雲這邊沒有破綻,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任憑張郃加強了攻擊,也沒有取得應有的戰果,甚至連趙雲的招數,都沒有慌亂分毫。

但是在氣勢上,趙雲卻是落了下風,這周圍的盡是魏軍的呼喊聲,讓張郃的氣勢,平白的加了數成。

“喝……張郃看槍!”趙雲突然發力,對着張郃就是一槍。

張郃也早就防備着趙雲這一槍。身爲大將,自然不可能一直被人壓着打,肯定會盡心反撲。而張郃是深明這個道理,所以一直防備着趙雲的反撲。當趙雲揮出這一槍的時候,張郃猛的一退身子,輕鬆的躲了過去。

但是沒想到,趙雲這一擊在攻擊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而後突然調轉馬頭,想後跑去。

緊接着,趙雲帶來的那一千士兵,也跟着開始潰退。

“哼,這趙雲定然是知道自己體力不支,接着打下去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才逃跑的。我張郃豈能讓你如願?你若是跑了,我找誰報仇去!”想到這裡,張郃一揮手中兵刃,而後向着趙雲猛追過去。

與此同時,韓德見到趙雲跑了,想起這殺子的仇人,怎麼能夠輕易讓他跑掉,於是韓德也一拍馬,帶人追了上去。

正在逃跑的阿斗回頭望去,發現張郃與韓德二人都追了上來,心中歡喜。阿斗費盡心思趙雲弄成一個老者的模樣,以及剛剛趙雲所演的那一場戲,就是爲了此刻讓張郃來追。本來阿斗還在擔心張郃會不會追擊,畢竟這張郃乃是大將,領兵經驗豐富,說不定能看出破綻而不追擊,不過如今看來,張郃並沒有傳聞當中那麼的謹慎。這麼輕易就上當,被引誘了過來。

武關上,守城的將領官職都不是很高,見到張郃追了過去,而後韓德又追了過去,頓時陷入了不知所措當中,漸漸的魏軍逐漸追遠,消失在地平線當中,而武關上的士兵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郃身爲主帥,如今張郃追了過去,大家也理應跟着追過去,但是如今大家的任務是鎮守武關,而不是出去找漢軍戰鬥。

“將軍追出去了,我們要不要跟着一起追?”其中一將率先開口問道。

“這個嘛,我看不用吧……”另一人說道。

“那若是將軍萬一有個閃失,我們該如何交代,這主將若是出事,我們也有保護不力之罪啊!”

“將軍的勇武,應該不會有問題吧,你剛纔沒看到麼,就連蜀國大將趙雲,也不是我們張郃將軍的對手。況且韓德將軍也隨了過去,我想張郃將軍應該沒事吧。”

“那我們就先關閉城門,等張郃將軍回來,莫要給漢軍有機可乘。”

此時,張郃已經追出去數裡開外了。

慢慢的,隨着剛纔的那陣興奮勁逐漸的消退,張郃腦中冷靜下來一想剛纔的事情,總是覺得透着一股子怪異。

張郃回想起剛纔的經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沒有絲毫的破綻。從最開始趙雲出現,到後來趙雲力斬四將,再到最後與自己交戰體力不支而逃,一切都挑不出來了毛病,但是張郃總覺得,其中有股子怪異。

“不對,這一切太過於合乎情理了,彷彿是被人安排好的一般,而自己,則是順着被人安排好的道路一直走了下去!”張郃心中暗歎道,直覺上,張郃覺得自己好像是落入了圈套當中。

擡頭看看遠處正在狂奔的趙雲,張郃越覺得奇怪,趙雲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大,爲什麼頭髮鬍子就全都白了呢?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事有蹊蹺!想到這裡,張郃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馬速。

張郃本想放棄追趕趙雲,調轉馬頭回去,但是張郃實在是捨不得這個好機會,這個爲高覽報仇的機會,張郃已經等了太久了,就這樣放棄,張郃有點捨不得。

就這麼稍微一停頓的功夫,韓德已經帶人追了上來。

相比起來,韓德可沒有張郃想的那麼多,如今韓德只認準了一件事,那就是殺死自己兒子的仇人就在前面,而自己要衝過去,手刃仇人。

“趙雲休走,我要你爲我兒償命!”韓德的叫喊聲響徹在天際間。

看到後面韓德已經追了過來,張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感慨,難道是自己也變老了,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那種勇猛氣勢,變得優柔寡斷,躊躇不前起來。

看着韓德,張郃又想起了高覽。趙雲殺死了韓德的兒子,所以韓德要對趙雲緊追不捨,誓要取趙雲性命。而同樣,趙雲殺了高覽,剛剛張郃自己卻產生了動搖之心。

“高覽兄弟,我對不起你啊!”張郃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的歉意與內疚,張郃在爲己的動搖而感到內疚。隨後張郃猛的搖了搖頭,眼神中再次充滿了堅毅,直勾勾的盯着趙雲,繼續的追了上去。

“趙雲,留下性命!”張郃一馬當先,開始向着趙雲追去。

“呵呵呵,張郃,這性命,我可不能給你!”此時趙雲突然回過頭來,看着張郃。

“咦?難道漢軍的援軍來了?”張郃身體明顯的一頓,而後勒住了馬匹。

“張郃,我勸你還是早點投降吧,只要你肯投降,我主還可以饒你一條性命,他日封侯拜將,也不是不可能。”趙雲開口說道。

“我呸!趙雲,你是不是傻糊塗了!”張郃冷哼一聲,而後向着趙雲衝了過去。

不過這次,趙雲並沒有繼續逃跑,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嘭!”兩人的兵器再次碰撞在一起,不過這回,張郃卻明顯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張郃,看槍!”趙雲槍身一挑,而後銀槍飛舞起來,化作無數道歡迎,如同滔滔的江水一般,連綿不絕的向張郃涌去。

“趙雲的體力恢復的怎麼這麼快?這纔多大功夫,就已經恢復過來了?就能夠再次使用出如此凌厲的攻勢了?”張郃心中微微一驚。隨後張郃偷眼觀瞧趙雲,才發現剛纔還在大口喘氣的趙雲,如今竟然是精神抖擻,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疲態。

“不好,中計了!”張郃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人家趙雲分明是健康的很,但是卻要裝作年老體衰體力不支,這裡面沒有詐纔怪呢。張郃若是連這點都想不通,也就不配當大將了。

“張郃將軍,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遠處的韓德很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傻乎乎的上前助戰。

“中計了,快撤!”張郃大喊一一聲,隨後虛晃一招,繞開趙雲,向後跑去。

與此同時,韓德卻衝到了趙雲前面。

韓德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四個兒子都被趙雲所幹掉,如今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韓德已經不管是有沒有詐了,直接揮舞這開山大斧,衝向了趙雲。

趙雲本來打算是去追擊張郃的,不過非常不巧的被韓德給擋住了。韓德好歹也是西涼大將,雖然實力比起趙雲差上一大截,但是也不是趙雲一兩招能夠解決的了得。加上韓德報仇心切,用的全都是同歸於盡的招式,招招攻人要害,趙雲反而被韓德給纏住了,一時間無法去追擊張郃。

“嗖……”一支利箭突然從後面飛過,衝着張郃而去。

破空聲傳來,憑藉着多年作戰的經驗,張郃已經意識到了,後面有人放箭暗算自己。

張郃猛的一閃身,想要躲過射來的利箭,但是這箭勢大力沉,還是射中了張郃的手臂。不過趁着這個機會,張郃卻加快馬速,向前奔去。

後面阿斗有些尷尬的收起了弓箭,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的箭術還是不怎麼樣,不過這樣也好,說明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趁着這個功夫,張郃已經逃出了阿斗弓箭的射程,所以阿斗並沒有補第二箭。

只見阿斗輕輕一揮手,後排的士兵突然閃開了空擋,露出來了二百杆腿登強弩!

所謂腿登強弩,是需要用腿的登力來上弦的強弩,因爲這弩弦太重,用臂力很難拉開上弦,所以需要用腿登來輔助上弦。當然這弩的威力與射程,要比一般的弩箭強的多。

打埋伏,最好用的便是弓箭與弩箭,弩箭的射速雖然不如弓箭,但是卻勝在射程遠威力大。

隨着阿斗一聲令下,二百利弩發出,呼嘯着衝着張郃飛奔而去。

張郃本來以爲逃出了弓箭的射程,剛剛鬆了一口氣,但是後面那呼嘯的聲音卻讓張郃心頭一緊。張郃急忙回頭查看,而後面色鉅變,接着大聲說道:“小心弩箭!”

張郃最後一根“箭”字剛剛喊出,利箭就已經與魏軍親密接觸了,措不及防的魏軍被這利箭弄得七零八落,一大片人都倒在了地上,就連張郃也被射中了背部,雖然不是要害,但是卻讓張郃流血不止。

“快撤!”張郃猛的一催馬,因爲張郃知道,弩箭的射程雖然遠,但是射速卻不夠快,若以要趁着這更換箭矢的時候迅速逃離。

正如張郃所想,戰馬的飛奔下,騎兵很快就脫離了弩箭的射程,但是步兵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留下了一地屍體。

就在張郃慶幸自己逃離危險的時候,一聲巨喝從前方傳來。

“張郃休走,我等在此等你多時了!”

“好大的嗓門!”張郃急忙向前面望去,在陽光下,一柄丈八蛇矛正映襯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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