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
公孫淵帶着隨從,來到了管寧府上。
年近九旬的管寧身子還算是硬朗,不過行動已經開始變得不如以前那麼靈便了,所以公孫淵才親自登門拜訪。
管寧坐在堂中,並沒有出門迎接,而公孫淵卻絲毫不在意,而是直接走了進去,見到管寧,先是微微一躬身,而後很恭敬的說:“公孫淵見過管公。”
“主公,老朽身子行動不便不能出門迎接,還請主公恕罪。”管寧開口說。
“管公,學生前來,實際上是有一事想要求教管公。如今魏延大軍圍城,我遼東秋收的糧食根本運送不到襄平來,如今襄平城內糧草將盡,恐怕堅守不了多長時間了。”公孫淵話音頓了頓,接着說:“漢軍控制着數州之地,實力龐大,我想即便今年能夠擋住他們的進攻,以後也很難再擋住,所以我以爲不如早早歸降,可讓我遼東免受刀兵之災。不知管公意下如何?”
管寧點了點頭,隨後緩緩說:“此事主公決定就好,不過主公若要歸降劉禪,卻有一大障礙,不得不除。”
“請管公指點。”公孫淵很恭敬的說。
“主公,漢主劉禪乃是非常之人,十幾歲便已經縱橫天下,馳騁沙場,立下不世之功業。不過據臣所知,當年劉禪爲救關羽,身陷汝南,而後鬧得汝南流民四起,不過卻有一人橫空出世,險些害的劉禪一敗塗地。而後這人又數次與劉禪作對,不知道主公可知道此事?”
“管公說的是鄧艾?”
“不錯,正是鄧艾,劉禪與鄧艾積怨已久,否則的話鄧艾當初就投靠漢軍而不是主公了。如今主公若降,鄧艾豈會答應?那鄧艾手中兵有將,而且深得軍心,若是他領兵造反,主公危矣!”管寧語氣加重了三分。
公孫淵頭上頓時冒出了一片汗水,再次衝着管寧一躬倒地,隨後很虛心的說:“請管公賜教。”
“主公,昔年靈帝病死,那何進掌控西苑之兵,實力何其之大,但是還不是被張讓趙高一夥閹人給殺掉了?區區幾個閹人,都能成事,主公何須害怕!”
“我明白了,多謝管公指點迷津!”
……
鄧艾來到公孫淵府邸門前,下了馬,徑直走上了臺階。
對於公孫淵的這座府邸,鄧艾來過很多次了,並不會覺得陌生。而今天一大早,公孫淵就招鄧艾前去,鄧艾也一身便裝,掛上把佩劍,帶了幾個隨從,來到了公孫淵的住處。
門房立刻出來了一個小廝,接過了鄧艾的馬,另外公孫淵府中的管事也親自迎了出來。
“鄧將軍,快快請進,主公等你很久了。”
“好,前面引路!”鄧艾大跨步的進了大門,後面幾個隨從緊跟而入。
“將軍,這邊請……”這管事並沒有引鄧艾去大堂,而是將鄧艾引向了後院女眷住的地方。
“這條路是去後院的吧?”鄧艾開口問。
“將軍,主公還沒有洗漱完畢,請將軍到後院稍做休息。”
“這樣不好吧,後院可都是女眷,我去有些不方便,我還是在前面等好了。”鄧艾猶豫的說。
“將軍,主公剛纔吩咐過了,鄧艾將軍您不是外人,無須有所顧及。”
一夥人來到了後院大門前,鄧艾跟着管事走了進去,可是鄧艾的隨從卻被攔住了。
管事急忙解釋道:“諸位將軍,這裡畢竟是後院,進去人多了始終不太好,所以還請諸位將軍再次等候片刻。”
鄧艾和幾名隨從侍衛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一夥大男人進了後院,的確是不太方便,於是鄧艾跟着隨從走了進去,至於侍衛們則在門前等候。
鄧艾一進後院,就覺得這裡與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空蕩蕩的不說,而且安靜的很,周圍的房門緊閉,更是看不到有人走動,這給鄧艾的感覺彷彿是進了一座滿是戒備的軍營。
“將軍,主公就在前面房內。”管事一指前面一座大房子,開口說。
鄧艾跟着管事走到房門前,管事推開門,做了請的手勢,同時說:“將軍請進。”
鄧艾大跨步的走進了房中,這邊鄧艾剛進門,那管事馬上將門給關了起來。
鄧艾迴頭望了望緊閉的房門,緩緩說:“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個個都怪怪的。”
鄧艾話音剛落,只聽到外面“咔嚓”一聲,彷彿是上鎖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鄧艾剛好回頭去查看,“嗖”的一下,一支箭矢破窗而入,直撲鄧艾,鄧艾一個滾身,躲到了一遍,閃過了這箭矢。
可是隨後,更多的箭矢接踵而至,透過窗戶,呼嘯襲來,鄧艾馬上急退幾步,掀起一張桌案,擋在了自己面前。
“公孫淵要殺我!”此時鄧艾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今日進入公孫淵府上顯得怪怪的,原來公孫淵早就安排好了計策,要殺自己!
鄧艾是萬人敵,公孫淵不敢讓人上去與鄧艾短兵相接的搏鬥,生怕一個閃失走脫了鄧艾,所以公孫淵才用這種方法,暗箭傷人,即便是呂布趙雲,面對箭矢也只能逃之夭夭,更何況是鄧艾了。
外面弓箭手不停的向房內射箭,裡面鄧艾則躲在桌案後面,看起來像是僵局,不過很快,這僵局就要被打破了。
一羣人扛着一堆堆柴火走了進來,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將木柴堆到了房門前,緊接着後面的人提着一桶桶火油,衝過來直接潑到了過去。
“點火!”有人大喊一聲,好幾只火把被扔了過去,扔到柴堆上,引燃了火油,柴堆頓時燃燒器來,滾滾濃煙四散飄出,將鄧艾所處的那間房子給籠罩起來。
濃煙從門窗的縫隙中鑽進了屋中,傳到了鄧艾的鼻子中,鄧艾問道煙味,馬上明白外面人是準備燒死自己。
“公孫淵,你好狠毒!”
如果是千軍萬馬從中衝殺,鄧艾並不懼怕,只是沒想到公孫淵用如此卑鄙的手法,鄧艾一身本事完全發揮不出來。
箭矢繼續想屋內射去,而外面的火焰則越燒越旺盛,滾滾濃煙滲入了房間內,鄧艾所躲避身子的那張桌案,已經是插滿了箭矢。房間內雖然是沒有着火,但是那嗆人的濃煙,卻越是瀰漫起來。
公孫淵望着那正在燃燒的大火,臉色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用火燒,單單是這濃煙,就足夠將鄧艾薰死。
“來人!”公孫淵招了招收,大管家走了過來。
“過一會去告訴外面的人,府中失火,鄧艾將軍爲了救我出火場,不幸遇難。”
……
襄平城外漢軍大營。
馬秋興沖沖的走進了帳篷,來到魏延近前。
“將軍,你找我?”馬秋開口問。
魏延指了指旁邊,示意馬秋坐下,隨後開口說:“我剛剛得到消息,鄧艾死了。”
“鄧艾死了?怎麼死的?”馬秋一臉吃驚的問。
“公孫淵府中起火,鄧艾爲了救公孫淵,被火燒死了!”
“竟有此事?想不到鄧艾竟然會爲了救公孫淵而死,真看不出來他是個這個的人。”馬秋表情更是吃驚起來。
“呵呵,鄧艾當然不是這樣的人。我覺得鄧艾的死有蹊蹺。”魏延皺着眉頭說。
“蹊蹺?將軍,您的意思是公孫淵下的手?”
“十有**是如此。”魏延點了點頭:“公孫淵此人狼子野心,如今他雖然表示投降,但是我卻覺得,留下他來是個禍害。可是我又殺不得,若是把公孫淵收降以後,又找不到什麼藉口殺他,若是編個似是而非的罪名把他殺了,傳出去對陛下的名聲很是不好。”
“將軍,我看你這兩天一直在犯愁,原來就爲了這事?”馬秋笑了笑,接着說:“這樣的小事,交給我了!”
“馬秋,難道你有辦法,先說來聽聽,可別弄巧成拙了!”
“這簡單,等到進城以後,直奔公孫淵府,把他殺了就是。我‘馬屠夫’名聲本來就不怎麼樣,不在乎丟名聲,況且我馬秋殺人,從來不問爲什麼,想殺就殺。大不了回頭被陛下責斥一頓就是了。”馬秋滿不在乎的說。
“恩,這倒是個好主意。”魏延微微點了點頭,馬秋兇名在外,天下人都知道,馬秋喜歡殺人,而且殺人從來不問爲什麼,讓馬秋去把公孫淵殺了,對外可以解釋馬秋上了那陣子瘋勁了。就好比當年許褚殺了官渡之戰第一大功臣許攸,也只是看着不順眼,曹操也沒有怎麼責備許褚,因爲全天下都知道,許褚是‘虎癡’,既然都‘癡’了,也就沒有人再去跟許褚深究。
同樣的事情也可以發生在馬秋身上,屠夫殺人不需要理由,看着不順眼也就殺了,就算是秋後算賬,人們也會以爲是馬秋這屠夫無理取鬧,濫殺無辜,而不會去拿阿斗或者魏延說事。
……
漢軍圍襄平數月,襄平城內糧盡,公孫淵開城投降,魏延對公孫淵好生安慰。
當夜,馬秋喝醉了酒,率領騎兵殺入公孫淵府,殺害公孫淵家中百餘口,第二日人家問起馬秋爲什麼要殺公孫淵,馬秋卻說昨日喝多了,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爲此事,馬秋被上了枷鎖,押往鄴城聽從阿斗發落。而後馬秋被杖責三十,停俸留用,至於公孫淵,被阿斗追封爲燕王,以遼東爲封地。但是公孫淵的兒子也都被馬秋殺死了,也就沒有人繼承者爵位和封地了。至此,遼東公孫一族徹底結束了對遼東數十年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