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掙扎着推開他,她困難的跪着爬起來,盤許在她眼睛裡的淚水眼看就要滑下來了,不!她不能接受!不能夠!
“向惜!”一聲熟悉的叫喊。
是往這邊跑過來的許南川。
像是有人扔了一根救命的繩索,她看到了生的希望,毫不猶豫的走過去,“阿川,阿川,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睡覺,我困了,好睏!”
“姐……”
身後哀哀切切的呼喚,讓慕向惜身體一頓,緊緊的咬着牙關,微紅的眼眶中泛着點點珠光,卻始終沒有回頭,逃避似的躲在許南川胸口。
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遠,上官擎手握成拳,額頭青筋暴突。
“混蛋!我這是在幹什麼,混蛋!”像一頭獅子一樣咆哮着,心煩意亂的揪着自己的頭髮,殘暴的一腳飛起,將那草皮連根踢出十幾米之外,他不該如此心急的,他不該這樣逼她的,他這是怎麼了?許南川擔憂和真切的模樣,讓他心神不寧,他沒有預料到這個男人會一反常態的愛上她,更想不到他投入的感情會是那樣的熾~熱,突然間,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自信消失了,只剩下徘徊不安……
*********
接下來的幾天,慕向惜都躲在臥室裡面不肯出來,抱着她的相冊,她的水晶球,還有上官擎送她的玉琀蟬,所有這些禮物的背後,都是一連串美好的回憶,她一遍遍的回想着,脣角帶着笑意,她避免去想上官擎和她談論的那些話題,但是不經意間,心神總是會拋錨,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再看向鏡中的自己,臉上除了虛假的幸福,再也沒有別的了。
她還是會做噩夢,但是她已經學會獨自隱忍了,因爲,她發現許南川似乎越來越不能忍受這樣的她了,一次次淚流滿面的驚醒,他眸子中的焦躁漸漸的讓她有了危機感,所以,她盡力的控制自己,她盡力的讓自己在他面前保持着輕鬆的笑顏,可是,這樣看似平靜的生活過去一週的時候,許南川表情嚴肅的把她從牀上拽了下來。
“寶貝,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需要談談。”他的輪廓有些沉靜,眉峰不自覺淡隴,像是在思索某個問題,頗有困擾。
“可是,我不想……”似乎有些畏懼,她對那即將來臨的話題膽戰心驚。
許南川一個陰鷙的眼神,讓她不得不把後面的話嚥下腹中,怯怯的坐在牀的一角,她給他一個冰冷的背部,執拗的不肯與他面對。
心裡雖然充滿了不忍,但他還是強迫着自己陰沉着臉,狠聲命令,“過來!”
“我不!”
像個賭氣的小孩子,她嘟着嘴巴。
他苦笑,看來,最近這些日子,他真的把她慣壞了,他知道她已經逐漸的意識到了什麼,只是一味的在逃避,他卻放縱着自己去寵溺她。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這樣做,對她沒有什麼好處,對他也是另外一種變相的煎熬,他吃不好睡不好工作也無法正常開展,他愛她上了癮,他喜歡看她跟他撒嬌,他喜歡她像今天這樣時不時的耍耍脾氣,他喜歡她不順心的時候打他來出氣,可是,日復一日,他漸漸的力不從心了,他也多次夜半驚醒,滿頭滿腦的大汗淋漓,因爲,夢中的她,終於看清了事實,然後決絕的離他而去……
所以,他不想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如果宣判之日遲早要到來,那麼,就早一點讓他解脫吧!
想到這裡,他拿着她的衣服走過去,溫柔的勸說,“乖,別又凍着了,來,我幫你穿衣服。”
雖然依然不情不願,但她還是聽話的配合着他的動作,穿得厚厚的暖暖的,跟着他來到了外面的綠地,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得很慢,他不說話,她低頭悶悶的擺弄手指,他停住不前了,她訥訥的咬了咬脣,兩眼睜得大大的,不解的看他,他伸手,她滿臉欣喜的走過去撲了他滿懷,他說,“向惜,我來幫你驅除那些可怕的夢境,好不好?”
“真的嗎?”她的表情滿是期待。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苦澀的笑了笑。
“我爲什麼要介意?”她鑽進他的外衣裡面,汲取着屬於他的溫暖和氣息。
“真相讓人痛苦不堪,假相讓人沉迷不醒,我給你的是你現在想要的,我擯棄的,是你要逃避的,如果你願意,那麼,就在今晚!你放心,絕對不會有痛苦,睡一覺就過去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的。”醫生告訴他,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比預想的恢復的要好,既然她已經不願意再接觸上官擎了,那麼,他不想再等了!多等的每一天都在受刑!
“今晚?”她睜開雙眼,眼睛有一絲朦朧的霧氣。
“是的!”她一剎那的退縮,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這完全在他預料之中,他微微一笑,“寶貝,好好想一想,從現在開始到晚上,如果做好了決定,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
“你……去哪兒?”她疑惑的問他。
“不知道。”
“爲什麼不在這裡。”
“呵……”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緩緩傾吐道,“寶貝,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我怕我懦弱得無法接受你的選擇,我怕自己會在你面前失態,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你很早就知道,其實我就是個虛僞的混蛋,懂了嗎?”
他勾脣淺笑,卻帶着一絲難言的苦痛。
“……”慕向惜啞然無語。
“過了十二點,沒有等到你的消息,那接下來的日子,我將不會再出現,這裡,還有你,我都交給上官擎了,哈哈,你知道那小子說我什麼嗎?他說我太心軟太猶豫不決了,他說你其實沒有我想的那麼軟弱,還說我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的影響你的恢復,所以,我想,我需要回避一下。”
他的眉目俊極,冷冷悽悽的笑在他嘴角聚斂,成了一朵既妖豔又殘酷的花,黑色眸子裡那一片熟悉耀眼的璀璨也漸漸的沉寂了,灰茫茫的天空留下死一般的蒼涼寥落,這樣的他,是她極爲陌生的。
她愣愣的站在那裡,看着他的手從她腰間收回,看着他頎長的背影走出她的視線,看着他黑色的汽車消失在路的盡頭,看着那天與地相連的地方開始混沌不清,她知道,一切事情都脫離了軌道,所有她不願意面對的,似乎都要來臨了!
相親相愛的日子,就要遠離她而去了嗎?
她,又要孤身一人了嗎?
很想大聲喊住他的名字,很想跟他說,其實,她不想等到晚上,現在,現在就可以,即使是假相,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愛她的,她也是!只要這份感情亙古不變,她還在乎什麼別的呢?
可是,她終於還是什麼也沒有做。
倘若可以把悲傷從年華里抽去,把愛情從整個世界中剝離……
倘若走過的青春,可以悉數化爲風中的透明……
倘若可以……
靈魂和身體的對抗,現實的殘酷和虛幻的誘~~~~惑,她該如何抉擇,緩緩地擡起手,捂在眼睛上,思緒縹緲之間,她似乎又聽見了他熟悉的呼喚,那麼低沉卻又那麼溫柔,這種帶着寵溺意味的甜蜜包裹讓她忍不住笑了笑,擡頭的瞬間,面前卻是空洞洞的一片,哪裡還有他俊美的笑臉。
悽楚的一笑,她轉身欲回,眼睛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瞥到不遠處草地上橫躺的一個身影,落寞孤寂,如果不是他側頭看過來,她會誤以爲他已經凍僵在了那裡,幾天不見而已,他似乎蒼老了許多,不,是成熟吧!鬍鬚也沒有剃掉,恣意的生長着,眉頭輕皺,帶着另類的迷人和優雅,只是,那眼神……就好像被人拋棄的寵物一樣的哀傷……
她緊抿着脣,低首,笑容忍不住的從雙頰漾出,這傢伙……是在埋怨她嗎?一幅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卻讓她極爲受用,心情莫名其妙的轉好了。
她向他邁出一步,只是這一步而已,他的眼底便跳躍出小小火花般的笑意,一個鯉魚打挺,身手敏捷的從地上彈跳起身,動作瀟灑又幹脆,看得慕向惜瞠目結舌,可是他那欣喜若狂的表情又讓她搖頭苦笑,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她站住不動了,微微側身,做出要往回走的姿勢,這下子,那人終於忍不住叫喊出聲,“姐!”
她回頭,他哭喪着臉,情緒變換之快,讓她好笑。
他受挫的重新躺了回去,側過身不去看她。
慕向惜早就知道,這幾天他都沒有來主動找她,肯定是在心裡憋着一肚子的火,怪她不肯配合他,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可是,她的恐懼總是讓她退縮,她又有什麼辦法呢?阿擎,對不起,不要怪姐姐!
最終,她還是沒有向他邁出第二步。
一個人走了回去。
一個人重新躲在了臥室。
一個人做着艱難的抉擇。
晚餐也是管家端過來的,她當時正倚在窗邊看外面黑漆漆的夜空,飯菜的香氣飄入鼻孔,打斷了她毫無厘頭的思緒,雖然沒有什麼食慾,卻不得不爲胎兒着想,幽幽一嘆,她關上了窗戶,舉筷的時候,又頓住了,“去把他叫回來吃飯吧!”
“叫過了,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那給他送個毯子過去好了。”
“是!”
人恭恭敬敬的退去,慕向惜心裡卻是五味雜陳,精緻的食物嚼在嘴裡,也沒有尋常那令人驚歎的美味,草草的吃完,管家來收拾餐盤的時候說,“上官少爺讓我代問,今晚過後,他是不是需要離開了?”
她的心在地獄裡燃燒,那種焚骨的火焰又開始烈烈的灼燒着她的神經,她在心裡發出低低的呻~吟,都要離開了嗎?
都要離她遠去了嗎?
不!他們都在逼她!
五分鐘,寂靜無聲,管家開口喚她,“少奶奶。”
陌生的稱呼,欲言又止的神情,慕向惜側頭看向這個精明能幹的管家,他輕咳了一聲,“少爺他……這次是真的……愛上了您!”
“……”
“我是看着少爺長大的,所以……”
“我知道了。”脣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淡淡弧度,像是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她輕笑着,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扶着腰,她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一邊有規律的拍撫着腹部,一邊打量着這個屬於他和她的空間,屋內纖塵不染,清藍的燈溫暖的灑在房間裡,白色的地毯鋪在地上,綠色的藤花似的窗簾垂下來輕輕拂動……
房子的一角用銀色的沙子圍起,一幅噴繪的海洋衝浪圖掛在裡面,站在衝浪板上的男子儀表瀟灑出衆,正是許文泰,水花濺在他臉上,燦爛生輝,站在船頭被羅安蓮抱在懷裡的城城,雙手撫在嘴邊,大聲在叫,臉上的笑容如璀璨星辰,春光融融。
這是前些天爸爸從網上發過來的照片,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許南川終於答應放在了房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猶記得他當時抱怨的話語,“明明是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非要別人來摻和,真是受不了你!”
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是最想看到自己的父母重新在一起幸福的畫面的,這男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點不可愛!
房間飄過淡淡的玫瑰花香,是這股香味浸染了無數個年輪,延伸到記憶的深處。
靈魂都靜謐得幾欲長眠。
十二點一過,她發了一條短信過去,“阿川,我相信,我們的愛,可以經得起考驗的,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吧!”
他回了一個字,“好。”
放下手機,裹了那厚厚軟軟的斗篷,她走了出來,管家和衆家僕依然盡職的在客廳等待着,看她出現,都隨着管家喚了她一聲少奶奶,慕向惜神清氣爽的看着管家,向他微微一笑,“給上官少爺準備一些吃的吧!”
“是!”領命離去。
*********
知道上官擎那傢伙脾氣有時候倔得嚇人,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她看到他一個人可憐兮兮的蜷縮在草地上的時候,她還是心痛如絞,走過去拿起被他扔到一邊的毛毯拉到了他的身上,漆黑的夜裡,偶爾的探照燈巡過,她看清了他凍得青白的臉,緊閉的雙眸,握得緊緊的拳頭。
“阿擎……”
一聲綿長而悽迷的嘆息。
傻瓜,你這是何苦呢?
她用手指觸摸他長長的睫毛,指尖卻被他臉上的冰冷凍得往回縮了一下,正想捧住他的臉爲他捂熱的時候,他卻不客氣的將她的手拂開了,側身過去,她愣了一下,忍不住微微失笑,好吧。
拉開毛毯,她緊挨着他躺了下去,一隻手從後面努力的想要攬住他,每次都被自己凸起的腹部所阻礙,她懊惱非常,看他還是僵直着身體,索性就哀怨的訴苦,“阿擎,你別生氣了,你看,我帶着寶寶出來跟你賠禮道歉了,不氣了不氣了,咱們回去吃飯,好不好?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太陽魚哦!”
“別碰我!”
“……那好吧。”不讓碰就不讓碰,她噘着嘴巴往後移了移,這讓上官擎更爲不爽,粗聲粗氣的吼她,“要睡去你牀上睡!”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她跟他槓上了!
終於還是敵不過對她的擔憂,他氣呼呼的轉身過來,將她抱在胸口,雖然知道這樣的接觸只會讓她更冷,但是,他顧不了這麼多了,拉開自己的外套,拿着她的手放在他最貼身的體恤上面,過了幾秒鐘,他慘叫出聲,“哇!什麼鬼東西?”
“……暖手寶。”她嘻嘻的笑了兩聲,字裡行間帶着幸災樂禍的成分。
放在他懷裡的,正是一個紅彤彤的圓圓的物什,是她平時最喜歡捧在手裡的東西。
“你想燙死我嗎?”
“別扔別扔,很管用的,來,先暖暖手。”不容他拒絕,她就把它塞到了他冰冷的雙手裡。
“姐……”不知道是凍着了還是被感動了,他鼻音很重,收了剛纔的火爆氣焰,聲音十分的輕柔,像是怕驚擾了一個深深的夢。
慕向惜偏着頭,輕輕咬住脣,淺淺的皺着纖細的眉,“阿擎,其實,我的腦袋裡時而清醒時而模糊的,有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忘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有時候又自我安慰那些被丟掉的沒有什麼價值,不願意記起來,可是,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記憶,是你努力想幫我找回的,我不該捨棄的,不是嗎?”
“這麼說,你願意繼續了?”狂喜從他身體的骨髓裡透出來。
“嗯。”重重點頭。
“不趕我走了?”他繼續不敢置信的問。
“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你自我放棄,就是趕我走!你讓許南川重新幫你植入一段虛假的記憶,那也是趕我走!反正我也想好了,如果你執意不聽我話,那我就隨你好了,反正身體和意志都是你的,與我這個局外人無關,以後我浪跡天涯海角,兩個人再也不要見面,老死不相往來算了!”
他鼓着腮幫子說着類似於賭氣的話,慕向惜竊笑,“你哥醒來之後,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理他?”
“哼!我最討厭動不動就說放棄的人了!他如果不是我親哥,我早就一腳把他踹在病牀上了!嘿,你笑什麼,還有你,如果你不是我姐,我才懶得管你!磨磨嘰嘰,一點兒也不爽快,你以爲我有九條貓命嗎?被你折騰來折騰去,我遲早有一天會JING盡人亡!”罵着罵着,他就開始胡言亂語了,慕向惜沒好氣的捶他一通,最後弱弱的問,“那我已經被你嫌棄了?”
“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我喜歡!”哈哈一笑,他拍着她的頭頂,像安撫小動物一樣的動作,她大叫,“喂,你這傢伙!”
“來來來,起來起來,我們回去吃飯,我餓死了!”扶着她起身,他舒展着筋骨,一會兒功夫就活蹦亂跳了。
“你還知道餓?”忍不住奚落他。
“那當然了!心情一好就餓了!”
將慕向惜送回臥房,直到她沉沉睡去,上官擎這纔回到自己房間,洗漱之後隨便披了一件睡衣,回到牀上拿出自己的掌上電腦,一系列複雜有序的連接和認證之後,屏幕上出現了他想要的畫面,一個穿着時髦的女人手機夾在臉頰和脖頸之間,正在擺弄腰間的那條寬寬的帶子,似乎正要出門,表情很是不耐,“hello?”
上官擎輕皺眉頭,不緊不慢的吩咐着,“把你老爸和羅安蓮,還有慕老師之間的淵源詳細說一下,發到我郵箱裡,明天中午之前交給我!”
“拖到現在,你竟然還沒讓她恢復記憶?”
尖厲拔高的嗓音讓上官擎收斂了一身的慵懶閒適,深眸中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剛毅優雅的嘴角斜斜的揚了起來,聲音裡滿是颯涼颯涼的冷冽,“吳佩佩,我的事難道輪得到你發表評論嗎?”
心裡似乎也因他語氣的突然轉變而稍稍驚詫了一下,隨即不以爲然的輕嗤,用她最爲擅長的冷嘲熱諷加以攻擊,“上官擎,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躺在別人懷裡婉轉承~~~~歡,你竟然還能如此淡定,你是害怕一不小心就傷害到她嗎?哼!好吧,如果你沒有能耐做到,我親自出馬!”
這樣一席近乎侮辱的話語後,上官擎面色如常,眼眸幽深的注視着畫面中那不斷的一張一合的脣,緩緩的,他的凸顯深刻的五官之間釋出一絲微笑,那笑容簡直迷死人,充滿了濃郁,攝魂,犀利的貴族魅力,可是從那薄硬的嘴裡吐出的笑聲卻讓聽者不寒而慄,接近於魔鬼的召喚,傳入耳朵裡都是那般的心驚,吳佩佩不由得心虛的將手機拿開了一些。
“親自出馬?好啊,我歡迎得很呢,只是……腿骨不小心折斷了的人不是應該臥牀不起的嗎?”
繃緊的下巴,悠閒的話語,這樣矛盾的動作和表情搭配在他這裡卻是說不出的協調,卻很是讓吳佩佩摸不着頭腦,低頭驚恐的看了看自己完好無缺的雙腿,聲音控制不住的發抖,“你……什麼意思?”
“貌似有服務生在敲門。”他好心的提醒她。
“哦?”吳佩佩詫異不已,她還沒聽到,他竟然在話筒對面就聽到了?還是說,他……未卜先知?
沒有容許她多想,門鈴驀然響起,她一邊在心裡納悶自己什麼時候叫了酒店的客房服務,一邊走上前去開門,然後,手機落地,一聲悶悶的叫喊,雖然被人捂住了嘴巴,可是那淒厲痛苦程度不減非增,吳佩佩猶如一堆爛泥一樣不支倒地,畫面上多了一個服務生打扮的男人,恭敬的低頭,眼底是一片波瀾不驚的死水,那是徹底的毫無條件的服從,音如其人,剛硬有力,“主人!”
“別讓她死了。”
“是!”
嫌惡的看了一眼畫面上那個失去了威風的女人,他隨即轉移了注意力,低頭看了看胸口那塊紅紅的地方,不由得皺了皺好看的鼻頭,隨手撓了一下,臉上泛過絲絲暖暖的笑意,哼,小孩子才用暖手寶!
不過兩分鐘,吳佩佩的呻吟聲消失了,此刻的她,什麼嫺靜高貴,什麼端莊優雅,都是浮雲,像一隻被人丟棄的小貓,可憐兮兮的躺在牀上,接過那人遞過來的手機,滿含熱淚就要破口大罵,“上官擎,你!”
“另一條腿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話音剛落,那服務生的手就放在了她另外一條腿上,眼看就要不保,她這才意識到了對方的果斷和狠毒,拋卻了尊嚴和高高在上的架子,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哭泣求饒,“不!不!不!我會聽話的我會聽話的……”
“很好!我要的東西,可以辦到嗎?”
“可以可以可以!”
蒼白的臉猶如被人玩壞的木偶,她機械的瘋狂的點頭。
上官擎冷笑,圓潤的指尖點在屏幕上她那雙紅腫的淚眼上,似乎,下一刻,稍微一個用力,她的眼珠就會安躺在他寬大的手心,他笑得志在必得又輕鬆愜意。
“不小心從樓梯上摔倒導致腿骨骨折,這就是你要給人說的事實,如果年老健忘不小心說錯了一個字,那麼,你漂亮的舌頭第二天就會被送到我朋友手裡,他那個人沒什麼嗜好,就喜歡收集女人身上的器官做標本,接下來就是你妖嬈的紅脣,你烏黑的眼珠,你秀美的鼻樑……哦,他貌似急需一個子~宮,你子~宮已經沒了是吧,聽說你的好姐妹還未婚,叫金子還是什麼的,可以借用嗎?”
他的話讓吳佩佩懷疑自己得了失心瘋,猶如正在經歷一場身在雲顛的噩夢,身心都在經受她從未飽嘗過的折磨,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免得對面的撒旦會在下一刻改變了主意,不顧腿部鑽心的疼痛,她爬起來跪在牀上磕頭,“上官擎,我求你,我求你了,我絕對不會亂說一個字……”
“一個字,一個器官,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還有,上官擎是你能叫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上官少爺,我以後不會亂叫。”含着血淚,她倒是反應很是敏捷。
“很好!”對她的表現非常滿意,上官擎心情大好,遊戲到此結束!
“今晚好好構思構思,明天把作業交給我!”
“好!”
關了電腦,他耳朵敏~感的豎起,側耳傾聽,那些微的動靜讓他一個翻身從牀上跳下,忙不迭的來到斜對面的臥室,入眼的,就是慕向惜蜷縮在牀上的身影,她低聲悶喊着‘救命’,間或還能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
第二天醒來,慕向惜的精神出奇的好,伸伸懶腰,感覺手腳有些受到阻礙,手下的觸感也不像是在牀上,她頓時雙眼圓睜,瞪着腦袋上方那放大的睡熟的面孔,她一驚,他竟然就這樣抱着她,在這芙蓉榻上坐了一個晚上?
腦海裡思緒飛轉,昨晚……昨晚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身體半靠在那裡,脖頸微微後仰,如絲般的黃色頭髮縷縷低垂下來,她的臉恰好埋在他頸窩的地方,恰好有髮絲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癢癢的,她伸手去拂開,感受着那在指間無聲滑動的髮質,終是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肌膚,睫毛微微顫動,清澈澄明得有如水晶般的眸子仿無一物,她的手在下一刻被他反捉住,眉心被他用薄脣輕輕點了那麼一下,隨即離開,溫溫的暖暖的,“morning!”
俊朗的笑容,體貼的問候,自然的微笑,她卻渾然若夢,“morning!”
“姐,傻了?”滿眼的捉弄和調笑,她訥訥的‘哦’了一聲,然後才恢復了神智,“什麼時候跑進來的?”
“昨晚你睡得不安穩。”
她一愣,不像往日那樣傷感,而是無謂的豁達一笑,“你這樣會很累的,傻瓜!”
看她如此,上官擎也不由得心裡頓時釋然了,跟她開玩笑,“姐,你如果心疼我這個弟弟,就趕緊把病給我養好,再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娃,我也算是功德圓滿了,就等着飛回意大利抱我的美人呢!”
“真的?!”她驚得嘴巴老大,能夠填得下一隻鴿蛋,他好笑的爲她合上,笑罵她,“什麼真的假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切,大驚小怪!”
“漂亮嗎?”
“我看上眼的,能不漂亮嗎?”
“什麼時候認識的?”
“大街上隨便撿的。”他撇撇嘴。
“啊?”慕向惜震撼之餘又不免得擔心,“你你你……你可得給我小心點,這年頭得艾滋的特別多啊!”
上官擎眉頭一擰,臉上的表情陰晴難辨,像是在隱忍着什麼,看她煞有介事的爲他憂心,他終於再也控制不住了,大笑聲從胸腔裡爆發,震得身下的芙蓉榻都嚯嚯作響,她也難得幸免,幸虧耳朵捂得及時,要不然鐵定暫時性失聰,有些不滿的橫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