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夢醒時分

次日清晨, 伴隨着清脆悅耳的鳥鳴聲,第一抹明麗陽光透過沒有完全拉上的淺綠色窗簾,投影到正趴在牀頭熟睡的女孩稚嫩的臉上。

這是在父親離開, 母親去世之後, 眼前的畫面, 第一次重新讓簡楓內心有溫暖的感覺。

從廚房還飄出一股誘人的瘦肉粥的香味。

簡楓視線停留在妙可言因爲過於疲憊而顯得憔悴的圓臉上, 遲遲捨不得離開。

昨晚發生的事情在頭腦裡已經整理, 完全歸位。

樂樂也偎在妙可言腳邊安靜地睡着,它是簡楓八歲那年父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隻阿拉斯加犬。(前面幾章講安娜那兒有提到過,不知親們還有印象否?吼吼——)

也不知道昨天剛進來的時候它有沒有把小言嚇壞?簡楓不自覺地牽動嘴角, 笑了起來。

那時起,簡楓就覺得, 自己一輩子應該守護的, 便是這個女孩吧。

******

但是這些, 當時正趴在牀頭流着哈喇子做美夢的妙可言並不知情。

過了兩個月,簡楓考上外地的大學, 離開的時候,妙可言收到他的短信。

原本不想去的,去了她知道自己又會哭得比孟姜女還厲害。

人家孟姜女至少還是個美人,哭起來梨花帶雨地,多麼招人憐惜啊, 而她妙可言呢, 當時已經夠黑夠醜了, 那可是無數男孩心中的噩夢啊, 再在簡楓面前一哭, 眼淚鼻涕蹭得到處都是,更加有可能讓這個自己無比愛慕的簡楓陷入這個噩夢當中, 怎麼醒都醒不來。

但是,她還是去了,在機場,哭得眼淚打溼簡楓胸前一大片。簡楓總是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髮安慰着,溫柔地笑。

到最後,無數次從這個夢裡醒不來的,卻是妙可言自己。

於是牀頭的鬧鐘響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有一隻纖細白皙的手臂從被中伸出,使勁按滅了這聒噪的令人無比討厭的聲音。

揉了揉亂得不像話的雞窩頭,看看時間,又快要遲到了,被子上還亂擺着自己那本年少時寫的青春日記,把它重新收起,放進抽屜裡面的那個木匣子裡。

妙可言昨晚看着看着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過幾天就是我和邵美的訂婚宴,到時候希望小師妹你也能來。”耳邊還清晰地迴盪着簡楓的聲音,是啊,該是自己夢醒的時候了。

照照鏡子,眼睛又有些紅腫,夢到簡楓,自己總會流淚。

這樣可不行,一定要堅強,不然到時候人家結婚了,不是每天都要睜着兩隻饅頭眼出門啊?不過也有可能到時候她完全不會因爲簡楓哭泣了。

因爲哀莫大過於心死。

從冰箱取出冰塊用小毛巾包着敷了幾分鐘。

簡單地紮起馬尾換上襯衫,淺淺地塗了點粉底和脣彩就出門了。

上班高峰期,電梯門口站着好多同事。

妙可言一條腿剛要跨進公司下面明晃晃的水晶旋轉門,就看到大家站在那一窩蜂嘰嘰喳喳地討論着什麼,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在“迷迭香”當時太高調了一點——

一股不詳的預感,讓她又立馬把腿縮了回去。

讓他們走了我再進去——

可是,帶隱形眼鏡的不光是她妙可言一個人,電梯外的站着的人們一個個哪一個不是雪亮着一雙眼呢?

雅雅拉大嗓門,手指顫巍巍地指向門外,表現出充分的激動:“可言可言,可言在那!”

“快快!電梯來啦!”衆人的手朝着她一陣羣魔亂舞。

妙可言額頭頻頻冒出黑線,踩着淑女小碎步走了過去。

電梯還在十一層。妙可言表情木然。

大家依舊不肯放過她。

雅雅碰了碰她的手肘:“昨天那男的?條件不錯呀?是哪家的GG?”

“對呀對呀,那是誰?”衆人七嘴八舌。

“昨天還被人家摟懷裡了呢?當時臉紅了沒?紅了沒?”平日裡看上去比較文靜的會計小佳也歪過腦袋興趣濃厚,咧着一張小嘴呵呵地望着妙可言。

妙可言看到實在是抗不過,隨便敷衍道:“他只是我們中學的一個校友!”

“校友?校友見面好激動!!一頭就扎人家懷裡了喔!臉都紅了?嘻嘻……”衆人揶揄。

“……”妙可言不再答話,誰叫他們人多勢衆呢?不但嘴巴一個比一個尖,眼睛都還泛着閃亮的賊光。

三樓,二樓,一樓……

“叮——”電梯終於到了,門一開,妙可言側身閃了進去,比魚兒還滑溜。

又有幾個同事隨後也進了電梯。

咿?怎麼他們又出去了?站在外面的人怎麼也都不進來,雅雅按着電梯門開關,朝着某個方向露出迷人微笑,這是怎麼回事?

旋轉水晶門的奪目璀璨中,走入一名身穿昂貴的銀灰色西服的男子,剪裁得體的西服把他的身材襯托地格外挺拔修長。

走近一點,打理妥帖的頭髮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英俊到讓人倒抽一口氣的俊臉,迷人深邃的眼眸卻冰冷而冷峻。周身透出的威懾氣勢幾乎叫人難以正眼逼視。

這個人,不是林煜軒又是誰?

哦,天!妙可言看看全部站在電梯門口迎接林煜軒的同事們,都一個個點頭哈腰一副鷓鴣狀!

有這個必要嗎?真以爲自己是帝王哦?

她站在電梯裡面,遲遲不肯挪動腳步。

林煜軒一張臉還是鋼板一樣,冷漠的眼神在妙可言的臉上停留幾秒,視若無睹地又把視線移開,轉身。

這時大家才又紛紛有秩序地往電梯裡面走。

林煜軒就站在妙可言的身邊,一股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

這個男人真是好看得不像話,就連側面都長得一副惹人禽獸的模樣。

他的皮膚爲什麼這麼細緻,睫毛爲什麼這麼捲翹?試問一個大男人,有必要這麼長麼?有必要麼?

妙可言偷偷地瞄了一眼,內心嘀咕道。

冷不防林煜軒也看了妙可言一眼,扯動嘴角,看不出是笑還是什麼,抑或是冷笑。

然後走到妙可言的前面,只留給她一個高大逼人的背影。

妙可言頓時明白他剛纔眼神的含義了。

切,跩什麼跩?我只是不經意間看了你一眼罷了,以爲誰真的想看你哦?

妙可言撇了撇嘴。

怎麼回事?林煜軒高大的身子怎麼一再靠近自己?

妙可言朝後縮了一點點。

怎麼還在退啊?背都快貼到她鼻子上了。電梯裡面也沒進人啊!!

林煜軒,你背後有人,我不是空氣!!妙可言側着臉縮着脖子在內心大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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