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動的陸則深早已經快步走了進來,他看到的就是眼前這樣一幕——
陸嘉懿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傷的不輕,嗚嗚的哭着。
而沈豌,驚慌失措,神色震驚。
陸則深倏然皺緊了眉頭,先俯身查看了陸嘉懿的情況。
“嘉懿。”
他將陸嘉懿抱了起來。
小丫頭扁着小嘴,眼淚像是金豆子一樣,噼裡啪啦的往下掉,捂着自己的小胳膊抽泣,“小叔,嗚嗚……好疼啊,嘉懿好疼……”
沈豌顯然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狀況,着實怔了許久。
待她醒過神來時,陸則深早已經抱着陸嘉懿轉身離開。
…………
…………
一個小時後,沈豌跟到輔仁醫院。打聽了陸嘉懿所在的病房,很快趕了過去。
從樓梯間出來,恰好看到陸則深和醫生談論着什麼。
男人神色微沉,眉心緊鎖,似乎不太愉快。
沈豌不由得有些擔心那個熊孩子…
還未走過去,陸則深已經先看到了她。
他和醫生低語了兩句,而後擡步朝着她走過來。
沈豌來的有些急,額頭滲出細細的薄汗,恍若未覺。
她關切道,“陸嘉懿怎麼樣了?”
江州晝夜溫差極大,這會兒已經是晚上,溫度低了,有些冷。
沈豌還只穿着單薄的連衣裙,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陸則深見了,神色更沉了一些,語氣暗含不悅,“你怎麼跟過來了?”
說完,將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不容拒絕的披在了她身上。
西裝還殘存着男人身體的溫度,灼熱的男性荷爾蒙溫暖了沈豌的身體,冰涼的雙手逐漸回暖。
沈豌倒也欣然接受,還拉了拉肩膀,將自己更裹緊了一些。
這樣的舉動,倒是在不知覺間,取悅了陸則深心底的歡愉。
男人眉目深邃,凝在她身上的目光,從未移開。
沈豌有些不自在了,習慣性的攏了攏頭髮,將臉頰一側的碎髮捋到了耳後,垂首,低聲說,“抱歉——”
“和你無關。”
未落的話音,被男人沉沉的聲音打斷。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
沈豌倏然擡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沒照顧好她。”
無論陸嘉懿的跌倒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她有一部分責任。
換了任何一個小孩子在身邊受了傷,她這個成年人,都該表示歉意,並且爲此負責。
陸則深沒有立刻迴應沈豌的話。
他眯着深幽的眼眸,擡手摁了摁眉心,神態間流露出幾許疲憊。
沈豌吸了吸鼻子,這才嗅到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氣。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男人沉沉的聲線再次響起,他說,“嘉懿從小頑皮慣了,磕磕碰碰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一貫低磁微啞的聲線,語氣卻十分淡漠,絲毫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沈豌有些意外,欲言又止,“你……”
一時沒想好該怎麼開口。
陸則深卻疑惑的揚了揚眉梢,“嗯?”
沾過酒的男人,眸底彷彿盛着淡淡的淳烈酒香,流光溢彩之間,染醉了她的心神。
沈豌抿了抿脣,別開目光。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裡措辭了很久,最終選擇直言反問,“你都不懷疑我嗎?”
男人的脣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聲音彷彿藏着笑意,他不答反問,“懷疑你什麼?”
沒有等沈豌的回答,語氣微頓,他直接道出了她內心的全部想法,“懷疑你心思歹毒,吃我小侄女兒的醋,然後故意殘害她?”
沈豌,“……”
沈豌一時哽住。
在陸則深面前,她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心裡所想,被他的眼睛一窺無遺。
沈豌不由得生出幾分挫敗感,嗯……莫名其妙的挫敗感。
聽到他說,“沈豌,我和你不一樣,你的腦子是個廢棄的零件,我的,”男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正常運轉。”
沈豌,“……”
他神色嚴肅,不見分毫戲謔,正經的模樣,彷彿她真的特別蠢!
沈豌撇了撇嘴,不以爲然。
她解釋,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而已。
小女人的神色轉變,被陸則深看在眼裡。
從這件事發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懷疑過沈豌。
反言之,即使是她做的又能怎麼樣呢?
他沒有給這個小妻子足夠的安全感,他的錯。
腕間一緊,陸則深將她拽進了他懷裡,暗藏紅酒的淳烈氣息,噴灑在頸間。
他輕輕地啃咬着她的鎖骨,忽然說,“我相信你。”
男人的聲音很低,低到了塵埃裡似得,像極了情人間最親密的呢喃。
沈豌心尖兒驀地一動,心跳聲亂了節拍。
不可否認,她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人無論在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總是希望旁人信任自己。
陸則深埋首在她頸間,動作親密曖昧。
沈豌覺得臉頰有些熱,好在這一層都是高幹病房,再加上時間很晚了,基本沒有過路人。
沈豌本應該推開他,可猶豫了幾次,最終還是任由他抱着了。
鎖骨上傳來麻麻癢癢的感覺,陸則深的淺淺啃噬,漸漸地變成了凌亂的親吻。
蓋章式佔有,他要在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印上獨屬於他的痕跡。
嗯……他的小妻子。
淺嘗輒止的親吻變了味,陸則深像是醉酒之後的猛獸,身體裡最原始的情慾因子,在不安分的蠢蠢欲動。
這次,沈豌必須要將他推開了!
素白的兩隻手已經抵在了男人肩上,沈豌剛動作,就聽到病房裡傳來不安的稚嫩童聲,“小叔,小叔……”
是陸嘉懿醒了。
陸則深這個男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還是故意對着她耍流氓。
聽到陸嘉懿醒了,他很快將她放開,方纔眉眼間濃烈的迷離性感,這一刻全部恢復成平靜清明。
哼,壞男人!
*
跟着陸則深進了病房。
陸嘉懿果然已經醒了,抱着被子坐在牀上,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委屈巴巴的模樣,倒是惹人心疼。
陸則深擡步走過去,撫了撫陸嘉懿的小臉,溫聲詢問,“嘉懿,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陸嘉懿沒有回答陸則深的話,視線落在他的身後方。
沈豌站在幾步外,始終沉默着。
她能感覺到,這小丫頭對她的敵意,不是一般的強烈!
陸嘉懿撅着小嘴,伸出小手抓住陸則深的襯衫袖口,弱弱的說,“小叔,你不要怪小嬸嬸,小嬸嬸不是故意推我的——”
“嘉懿。”
未說完的話被男人驟然沉下來的聲線截斷。
方纔的溫色在男人臉上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沉靜到讓人害怕的嚴肅。
陸則深冷眸微閃,聲線玄寒,“小孩子說謊,會引起人的反感,你明白嗎?”
陸嘉懿小臉一僵,已經愣住了。
顯然,陸則深從未這樣疾言厲色的對待過她。
他又說,“我已經給你媽媽打了電話,她很快就會過來。”
說完,推開陸嘉懿攥着他袖子的手,轉身準備離開。
“小叔……”
小丫頭委屈的聲音裡含着哭腔。
陸則深又回過頭,語氣仍是冷冷的,“你先休息。”
走到沈豌身側,他看向低頭盯着地面的小女人,問道,“我送你回去?”
確定了陸嘉懿沒什麼事,沈豌就放心了。
方纔他們叔侄之間的對話,她都聽在耳裡,可不好插話,也不應該插話。所以只能沉默,再沉默……
沉默是金,永遠不會有錯。
這會兒,倒是真的想離開了。
沈豌點頭,“好。”
………………
………………
陸嘉懿年紀小,在陸則深的要求下,還是住院兩天觀察情況,完全確定沒有大礙再出院。
翌日下午,沈豌提着一些陸嘉懿這個年紀喜歡吃的零食去醫院看她。
小丫頭雖然對她有敵意,但是她一個成年人,怎麼樣也不能和小孩子計較。
高幹病房這一層來往的人不多,較爲安靜。沈豌走到陸嘉懿的病房門口,就格外清晰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聲音——
“抱歉,沒照顧好嘉懿,還讓她受了傷,是我的責任。”
陸則深的語氣一貫低沉嚴肅,聽不出絲毫波瀾,就連表示歉意,都讓人感覺高高在上。
“阿深,我沒有怪你。”
緊接着響起的一記溫柔女聲,驀地吸引了沈豌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