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生活備忘錄? “往”=“網”(下)
“往”=“網”(下)《愛的生活備忘錄》煙的灰ˇ“往”=“網”(下)ˇ
早上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後頸又開始癢了,使勁地抓了幾下。昨晚不知不覺就睡着了,抓過鬧鐘一看,早上九點半多,方磊早就去上班了。下牀把拖鞋從牀底下夠出來了,還夠到了五十元錢。三德子在門外搖着尾巴,一直跟他跟到浴室門口,然後蹲坐在那裡,時不時地嗚嗚叫上兩聲。樂言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說:“給本大爺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就帶你出去。”
哈欠連天地牽着三德子出門,一下樓,三德子就騰地向前衝,害他差點一個跟斗摔倒,繞着小區一圈,再給三德子倒了點狗糧,衝了一個澡,抽了一件T恤套在身上,拿錢包時看到方磊把一包煙給落在了家裡,猶豫了一下,連同鑰匙一起塞進了口袋裡。
和方磊在一起後,他玩命似地抽菸,也是和方磊在一起後,他玩命地戒菸。有時想想真TM憋得慌,怎麼會爲同一個人做這麼多。
你看,你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想只對這個人好,只和這個人過,相濡以沫。無論以後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後,起碼最開始都是這麼想的。
可他們最初開始時,壓根不是這麼一回事,比較恐怖的是,周圍的人也全都贊同依照着這一模式。他們全都認同方磊的調調,一致認爲他的想法幼稚可笑。
他那時初入江湖,還保有天然樸實的本質,不像方磊這種老油條,不懂就不恥下問。被問的人很不耐煩,說,哪有這麼多爲什麼,因爲不可能啊,沒影的事,就算是對的也是不現實的,你對這不能太上心,一上心,你早晚得摔死。
這人見他這麼菜,還很有愛心地提醒:就說方磊好了,你們算是兩情相願吧,你信你們手牽手,然後就地老天荒了,別傻了。
樂言一來不想摔死,二來被方磊和這幫人給侃暈了。再加上方磊煽風點火,也覺得自己挺幼稚的。日子過得混沌不堪。他們就像一堆孤魂野鬼,打扮得花裡胡哨地圍着一堆野火跳舞,一直跳到死。沒多久,他發現自己跳累了,不想再跳下去,他適應不了這個。
一個晚上,他回到方磊的住處,發現裡有人,於是,他站在門外,用打火機點菸,他拚命地點火卻怎麼也點不着火,泄氣地踹了門一腳,跑到樓下,躲在一個角落裡吐得一塌糊塗。那堆穢物發出刺鼻的味道,臭不可聞。他都在幹了些什麼?喝酒囧囧,和方磊,也和其它人,很新鮮,很刺激,可這都算些什麼事。
方磊還笑着說:樂言,你又一個人在那邊尋思什麼鬼東西,尋思得跟個思想家似的,你不能這麼過,這太累。
他說,滾,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不混了,也玩膩了。
方磊當時倍瀟灑地放他離開,幾天後,喝得爛醉跑到他的住處,噴着酒氣,抓着他問:樂言,你要什麼,你想要什麼?你什麼都不說,我能知道嗎?
這個男人一向意氣風發的,忽然狼狽地癱在他面前,他當時就覺得腦袋一熱,特別興奮,特別有感覺。
方磊抱着他說:樂言,我們按你說的方法過,實在不行,再分,行不行?
這一過,就是磕磕碰碰的這麼多年。
方磊從從酒店二樓看下去,注意到那個男人坐在大廳喝咖啡,仍舊是那種沉靜波瀾不驚的感覺。經理走到他旁邊,雙手撐着扶攔,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認識?”
方磊搖頭:“不。”
“最近不是說總部有派人來暗訪,說不定就這傢伙。”經理壓低聲音。
“暗訪這回事,不是每年都會來這麼一回……”
“這次不一樣,聽說今年另一個分店,因爲一個員工的態度問題,把一個重要顧客給得罪了。上兩年,我們有內線,總有點心理準備,今年不一樣,大老闆親自指派,連總部都有很多人不知道到底是誰。
注意一點,過兩天中餐廳有個包場,不但四周裝飾全都要更換了,剛接到電話,包場的傢伙要我們連那套燈都撤下來……”
方磊笑:“麻煩歸麻煩,中餐這東西一講究都是些形式上的東西。”
“總之大家辛苦點。”
方磊剛想說什麼,感覺有人在注意他,微微側了身,果然是那個男人,不過,他看了他一眼後,又把視線移開了。方磊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感到遺憾。
下班時,下起了傾盆大雨,預備攔輛車直接回去,在酒店門口,發現那個男人也站在那裡,不知是等人還是等車。男人轉過頭,看到他,笑了一下,正打算走過來,從酒店旋轉門,一個年輕的男人匆匆地走了出來,對男人說:“怎麼了?”
那個男人頓時住了腳:“沒什麼。”
這時,年輕的男人向方磊看了一眼,認出是酒店的員工。方磊過來打了個招呼:“晚上好。等車嗎?”
“對。”
伸手招呼一輛計程車上前,幫忙打開車門,男人上車時,目光看向他的胸前,然後露出有點失望的神情。他在看方磊胸前的名牌,方磊一下班,就把名牌給取了下來。
方磊看着車拐過了噴水池,沒多久就看不見。雨比剛出來的時候又大了很多。樂言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我在你酒店附近,要不要過來接你。”
“廢話。快點過來。”笑着收起電話,等了幾分鐘,一輛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樂言搖下車窗。
“愣那幹嘛?上車。”
“誰的車?”
“步旭陽的。”
“你跑到這附近幹什麼?”
“下大雨,店關得早,陳旭和莫謹那兩個小子宰了我一頓。陳旭這小混蛋上班摸魚打混,宰我倒是一點都不心慈手軟。”
把車停好後,還有一小段路要走,兩人打了一把傘,才走幾步路,兩人的後背和褲腿全都溼了。樂言一進屋就把長牛仔褲和外套脫了鑽進了浴室裡。方磊想起什麼,過去敲了敲門:“樂言,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煙?”
“沒有。”
方磊轉回來,拎起樂言的衣物,在上衣口袋裡摸到了半包煙,過去踹了腳門:“開門。”
樂言嚯地拉開門:“幹嘛?”
“碰了?”方磊捏着煙問。
樂言一愣,嘟噥着“有病”就想甩上門,方磊眼疾手快地用手抵住,硬擠進來。逼問:“你躲什麼?”
“沒抽。行了吧?”
“不信。”方磊口氣很衝地說。
樂言黑着臉,脾氣也上來了:“你愛信不信。”
“那晚看你小就不對勁。你犯什麼鬼毛病,你那破噪子,離這些玩意遠一點。”
樂言壓住火:“真沒碰,你那盒一根都沒少,你聞我身上有煙味嗎?”
方磊盯着他半晌,忽然抓住他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扯向自己,吻住他的脣,用舌頭把他口腔經經地舔了一遍。放開他後,脫掉衣服,胡亂沖洗了一下,披上浴袍,咚得推開門,走了。
樂言瞪着門板,把手放到嘴邊哈了一口氣,嗅了嗅。
“好吧,我承認我抽一根,發誓。”
“兩根。”方磊坐在那說,“昨天晚上還有一根。”
“那也算?”
“你抽都抽了怎麼不算?”
“下不爲例。”
方磊說:“行啊你,挺會自我批判的。告訴你樂言,下次再碰一根,你酒都不用喝了。”
“啤酒也算酒?”樂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以前放牛吃草,現在把他管得死死的/
方磊毫無廉恥一說:“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樂言笑了一下,不吭聲。
以前的事,說多了太沒勁。
這麼點大的一個世界,總會遇到以前的人和事。這麼大的世界,能遇見總是件不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