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后請安回來,懷雲便向靜初稟道:“太醫署的左吏目好像有事向娘娘稟告,已經等了有一會了。”
靜初聽聞,加快了步伐。到芙蓉軒的時候,左思良正負手欣賞那株榴花,青衫迎風而舞,頗有幾分飄逸之態。
“咳咳”尋芳幾聲咳嗽,讓左思良回過神來,見到靜初忙作了一個揖。
“左大人不必多禮,這麼急匆匆找本宮究竟何事?”
“娘娘,臣已經確診,葉婕妤確實懷有身孕。”左思良的聲音不大,但是穩重有力。特別是他目中的堅定之光,讓靜初不容置疑他所言之事。
只不過,“左大人說這些給本宮聽作何用意,後宮乃是皇后所掌,本宮不過一個小小美人,又如何能管得了這些事呢?”
“下官之所以來找娘娘,只因這後宮之中,唯有娘娘一人無心聖寵,更不會生出加害之心。”皇后,想必那日四位太醫共診的時候就發現葉婕妤懷有身孕,但是仍然隱匿下來。左思良在宮中時日匪淺,又怎麼會看不清這妃嬪之間的爭寵手段。他的師父,就是因爲身陷聖元八年的秦昭儀小產案才身家性命不保的。
“左大人倒是對這宮中之事看得透徹。”通過這兩次的觀察,靜初覺得以左思良的醫術不至於在連個太醫之位都混不到。況且他爲人不懼權勢,秉承着醫者的本分,已經是極爲難得的了。這樣的人,只要在聖元帝面前露過臉,就不愁沒有升遷的機會。
“葉婕妤懷有身孕,也是一大喜事,但是如今她正處於禁足期間,皇上又爲着乾祁二國的合約忙碌,分身乏術。依本宮看,這幾日,左大人就好好照顧着葉婕妤的身子,等到乾國太子離開的時候,再向皇上稟明。”
左思良也知道,雖然皇嗣的事情事關重大,但是聖元帝一生也不可能只有葉婕妤肚子裡的一個孩子。而此時,與乾國的交涉纔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絕不會因爲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兒阻隔。應下之後,便回太醫署暗中照料起葉素蘭的身子來。
中午的時候,靜初接到元順送過來的消息,下午進行書法繪畫的比試,
地點定在了碧溪閣,聖元帝特意允許各位宮妃出席觀看。
稍稍歇息了一會,靜初便動身。由於芙蓉軒距碧溪閣有點遠,等到靜初過去的時候,人大多已經到齊。那碧溪閣是露天設置,衆人的位子就設在高臺之上,下面寬闊的場地留給比試之用。除了聖元帝與皇后的位子有點遠之外,衆位宮妃的位子都比較接近,這也方便了她們的談論。
謝璇璣見到靜初,還是那一副得體的笑容:“妹妹來了。都怪姐姐學藝不精,多虧妹妹,我大祁纔不至於落敗。要不是昨日,姐姐還不知道妹妹的琴藝那麼出衆。”舉止落落大方,全沒有那種落敗的失態。
靜初也知道顧全謝璇璣的體面,道:“什麼琴藝出衆不出衆的,只不過靜初碰巧選對了曲子,要說琴藝高超,還是論謝姐姐厲害,靜初可不會那麼繁複的指法。”
這話說的倒是不假,師涓之曲名動一時也是因爲其中之景之情,絕不是因爲那華麗多變的曲調。
靜初說完之後,這畫藝比試就開始了。但一看到祈國上場的人,靜初一下子就僵直了身體。
“那不是方寺正嗎?這麼看來,這有一番風采。”薛採凝的一席話,將衆人的目光都引向場上。方少謙今日並沒有穿自己的官服,而是着了一件白色的寬大袍衫,上面是大片水墨圖案,風姿秀逸,絕採風流。
薛採凝這麼一開頭,衆人就紛紛議論起來。
“聽說這方寺正還是上一年的狀元公,遊街的時候被王家的七小姐看到了,自此傾了心,最終還是成卻了一段佳緣。”
“也是,方寺正爲官一年,便已升到如今的這個位子,可見是能力非凡了。對了,看方夫人的情形,明年方寺正就能喜獲麟兒了。”
“……”
就這麼一言一語的說着,靜初聽着,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失態,但是眼中的情緒終究是與以往的鎮定不同了。
但是鄭靈依卻在此時拋出讓衆人都震驚的一句。“說到這,本宮不得不說一句造化弄人了。在丹陽,沈家與方家可謂是世交了,沈妹妹與方寺
正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當初沈家拒絕我三弟的求親,本宮還以爲,最終沈妹妹會與方寺正終成眷屬的。”
衆人都看向靜初,見到她這般情態,在聯想到自從靜初進宮後就一直清心寡慾,無心聖寵,不由露出一個瞭然的神情來。
此刻,靜初也懶得解釋。縱然知道鄭靈依此刻的話與自己不利,但是這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再加上方少謙如今是王相的乘龍快婿,衆人也犯不着在這些事情上多做文章。
場上方少謙筆走龍蛇,肆意揮毫潑墨,惹得一干人等讚歎不已。也難怪,若是有這麼一個青梅竹馬,有朝一日另娶她人,換做是誰都會傷心難過的。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後,方少謙與乾國畫師同時住筆。一旁守候的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將二人的畫作收起來,呈給聖元帝與乾國太子。二人看過之後,就由小太監捧着,在在場衆人之間轉了一圈。
此次比試的題目是以國泰民安爲題作畫,乾國畫師畫的是君王宴請衆人的情景,歌舞昇平,歡意無限。圖上君臣均面色喜悅,沒有憂愁纏身。不得不說,這乾國畫師的畫技不俗,畫中涉及人物上百,無論君主,衆臣,還是候在一旁的婢女,內監以及殿中歌舞的伶人,全都惟妙惟肖。
而方少謙的畫中背景則是在邊關的軍營中。軍營內刀槍鎧甲放在一邊,將士們身着麻衣,手執鋤頭,在鋤着田間的雜草。遠處馬兒卸去馬鞍,悠閒自在的晃悠。
兩幅畫都切題,但是方少謙的畫作立意顯然更勝一籌。君王無愁並不代表真正的天下太平,但當將士解甲,馬放南山的時候,這個國家纔沒有憂患了。
靜初一看,便知道方少謙的這幅畫極大的符合了聖元帝的心思。只因真正的將士解甲,馬放南山,前提條件不是各國和平相處互不侵犯,而是整個天下盡歸一人所有,不分敵我,自然無仗可打。
這下午的比試,祈國一輸一贏。最後乾國使者爲取勝,又提出要求:“既然是在祈國比試,那麼對於我乾國是極大不利的。因此我國提議,棋藝比試依照我乾國的規矩取消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