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送去和親

136送去和親

“唐唐,這裡沒有別人,你放心,有些話,只有我和你知道。?”白卓紫淡雅的笑容依舊,沒有半點其它的表情,就那樣立在案子前面,長身玉立。

溫潤爾雅,十分無害,連挑起的眼角都是柔和的。

太過柔和,讓唐唐有一種錯覺,彷彿白卓紫看自己時,眼底過於纏綿。

“桌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唐唐雙手撐着案子,手下是唐門秘笈,卻只有唐唐兩個遼。

就那直直瞪着白卓紫,一瞬間,她覺得好亂。

突然大腦裡閃過了那日蘭心突然闖進來帶她離開的情景。

她是如何做到將所有人都潛散的,甚至包括吳德和君逸凡,包括所有的侍衛?

而且現在的白卓紫是如何走進來的?

皇上不在,他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來,甚至連通報聲也沒有傳來。

心底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不安。

按在案子上的手就輕輕用力。

“不要怕,他們只是睡着了而已。”白卓紫似乎知道唐唐的想法一般,看到她一臉焦急,也輕輕蹙眉,他其實不喜歡看到唐唐難過的表情。

但是他也別無選擇。

“你,也要和三王爺一樣嗎?”唐唐站直身子,隨手極快速的收了案子上的唐門秘笈,咬了咬脣,雙眸裡也漸漸清明。

他仍然只是淡淡笑了,走過案子到唐唐面前,擡手按了她的雙肩,有些用力,卻有些不捨,微微低頭附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將唐唐包圍:“皇兄的命握在蘭心手裡。”

全身一顫,唐唐猛的擡頭,就那樣對上白卓紫的眸子,清澈到沒有一絲雜質,卻讓人永遠也看不通透。

“你怎麼知道?”唐唐終是顫抖着聲音質問,甚至唐唐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只是那樣無力的問着。

這些日子,唐唐每日粘在白少紫身邊,與他嬉戲打鬧,與他抵死纏綿,她只是覺得一切都能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她敢面對一切,就是不敢面對勺子。

“看看這個。”白卓紫從懷中掏出一頁紙,隨手抖開,攤在唐唐眼前,一手仍然按在她的肩膀上,彷彿想給她力量讓她堅持住。

沒有去看那頁紙,唐唐眼底黑沉漸濃,擡手推開自己與白卓紫的距離:“顧青蓮來了?”

只有這個女人有本事這樣做。

白卓紫沒有回答,卻默認了。

“她給你什麼好處?”唐唐咬着下脣,雙手扯上白卓紫的衣領,曾經她那樣喜歡眼前的男子,就喜歡天王巨星一般,珍藏在心底。

總是覺得他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如星光一樣耀眼奪目。

即使她知道這個人也有野心,卻不似白墨紫那樣狠辣,那麼此時此刻,他卻在聯手白墨紫對付白少紫。

這些日子的一切都不過是僞裝。

“三分天下。”白卓紫見唐唐不看手中的紙,握在手中,握成拳,紙箋成了片片碎片,落在案子上,如飄飄的白雪。

火盆裡的火燒得正旺,大殿裡很溫暖,唐唐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齊腰碎花小襖,長髮隨意散在肩上,眼角挑起一抹淡笑,那笑卻夾着無力。

三分天下。

果然是很好的誘惑。

火苗舔抵着上好的緞木,連半縷輕煙也無。

薰爐裡,飄着淡淡的龍涎香,香飄四溢。

可是唐唐卻覺得有些膩,膩得心裡有些厭煩。

“要我做什麼?”半晌,唐唐終是擡眸再次對上白卓紫,這一次卻清冷了幾分。

白卓紫的身子竟然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什麼時候,唐唐的眼底竟然有了白少紫的那份清冷,而且極其自然,與她那笑臉相融,竟然也是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嚴。

“很簡單,讓皇兄……主動將你送去墨國,和親。”白卓紫避開唐唐的眼睛,不鹹不淡的說一句。

唐唐挑起眼角,笑了,笑得雙肩顫抖。

純真到無害的臉上滿是嘲諷:“三王爺不在乎我是二手貨嗎?”

和親,多麼好的藉口,多麼完美的理由。

一句話讓白卓紫狠狠蹙眉,對唐唐的心疼更多了幾分,他怎麼忍心傷害了她,當初,在南宮山莊的別院裡,他都可以得落的收手,現在卻做不到了。

南宮靖月的臨時反目,讓他也是措手不及,這一次白少紫與白墨紫對戰,月影門截了青蓮門,南宮山莊和西門山莊卻是從兩個方向截了東方不敗。

這些是白卓紫始料不及的,甚至是白墨紫始料不及的。

“唐唐。”白卓紫退一步看着面前的女子,姣好的容顏,不是傾國傾城,卻忍不住讓人想要保護,纖細的肩膀,雖然無力,卻要努力扛起勺子的天下。

“其實你早就知道,在冷宮時,是勺子有意安排你來的,你也恨我騙了你?”唐唐心底清明,他們之間的對立,只是因爲天下江山,卻要如此說出來。

“不,不是的。”白卓紫就真的急了。

輕輕扯了嘴角,唐唐覺得自己其實還算了解白卓紫吧,隨即淡然一笑,笑得雲淡風輕,那種喜氣的感覺仍在:“那就好,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蘭心毀掉手中盅蟲的同時,你解開勺子體內的毒。”

本來還有些無所適從,心底微涼的白卓紫輕輕向身後的椅子上靠去:“原來,你早就知道一切了。”

對唐唐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唐唐最近的表情現已經讓所有人都還疑,她曾經第一笨女的稱號是有意爲之。

“不早,就是在冷宮的時候,小靈告訴我的。”唐唐看白卓紫已經沒了從前的仰慕,只有冷清,那眼神,的確與白少紫如出一轍。

“哦!”白卓紫知道小靈可能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只是因爲她從不防備唐唐,但是讓他相信白靈紫將一切都告訴了唐唐,也是不可能的。

地下密室,燭光閃爍,忽明忽暗。

白少紫身着紫色蟒袍,面無表情的坐在牆角的椅子上,面前站着三個白衣女子,身上都斜了把長劍,微微低着頭。

白少紫的身後是裴文湛和夜景,也都冷着臉。

密室的門邊,是龍行,面無表情,石頭一樣杵在那裡。

密室裡很靜,針落可聞。

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回去轉告師傅,無論唐唐帶來什麼,我都不會讓她離開,唐家的東西,也讓月影門不要打半點主意。”半晌,白少紫有些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密室裡。

“師兄。”三位美女同時擡頭,滿臉不可思議。

“我已經和師傅說得很清楚了。”白少紫不看三位美女,語氣堅決:“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一邊揮了揮手:“你們回去吧。”

白少紫一臉堅持,他想要做的事情不會有半點改變,尤其是關於唐唐的一切,他決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唐唐,即使是自己的師傅。

密室的大門開了又合上,仍然沒有半點聲音,只有白少紫微微憤憤的呼吸聲。

原來,自己的師傅也一直在打着唐家的主意呢,這與青蓮門有什麼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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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配合我,明天,就可以讓皇兄將你送到墨國和親去。”白卓紫俊雅依舊,溫潤依然,手中把玩着青瓷茶杯,眼角只是低低看着案子上唐唐寫的字跡。

心底笑,這字雖然在極力的改變,卻依然與自己的筆體神似。

自己對唐唐的影響還是在的。

與白卓紫對峙了半晌的唐唐終是無力的倚在椅子裡,將整個身子都縮在了椅子裡,有些無助。

也有固執的堅持。

“你答應我的要求。”唐唐也一臉堅持。

放了手中的茶杯,白卓紫眸底波光閃爍,有淡淡的憤意,卻強行壓下,溫文爾雅的笑:“我真的沒有辦法答應你此事,毒藥已經浸進皇兄的五臟六腑,無藥可醫,而且當年下毒之人已逝,無處尋到解藥。”

他很有耐心的解釋着,就像每一次唐唐心情壞到極點,他也會寵溺的開導她一樣。

他與她,就像當初去廂山時一樣,總有淡淡的隔閡,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做到親密無間。

用力握拳,唐唐恨恨瞪着白卓紫,終是恨他了,那種盲目的崇拜再也沒有了,這個人,纔是真正披着羊皮的狼。

“唐唐,你別無選擇,皇兄體內的毒不會讓他立即死去,只要有鮮血,他就能活,可是蘭心手裡的盅,卻隨時可以讓他斃命。”白卓紫別開眼角不看唐唐。

她那樣無助卻堅持的樣子,讓他心疼,心疼得難過。

唐唐握緊拳頭,長長的指甲截破了手心,血模糊了手心的紋路,緊咬下脣,償到血的滋味,她真的別無選擇,要離開,容易,但是要將白少紫傷得體無完膚,她真的無法做到。

一個是傷,一個死。

她只能選擇這兩條路。

點頭時,唐唐覺得此生最痛苦的抉擇不過如此。

這幾日的雪花不停的飄落,外面仍然是雪白的一片,世界都是素雅的。

“你考慮清楚,你爲老三做的犧牲太大了。”白卓紫的聲音溫雅,臉上卻沒了表情,這個有閒王之稱的二王爺,第一次收起了那和善的面具。

唐唐也沒有擡頭,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可笑到極點。

“不用考慮,你知道我當時嫁進宮裡,就因爲墨紫。”

“那爲什麼這一次,不與他離開?”白卓紫的聲音在提高,問得咄咄逼人,竟然帶了幾分怒意,也有幾分心疼。

“放長線,釣大魚。”唐唐將聲音擴大一倍,也將心痛放大,她知道,白卓紫已經把握好了一切,知道這些話會一字不落的聽進白少紫耳裡。

她只能輕聲附和,讓他誤會。

“不懂。”

“只有這樣,勺子纔會不疑有他,你知道墨紫要的是整個天下,而不是區區皇城,一切不過是個障眼法,讓勺子以爲他想要逼宮,而實際上,我們要的是三十門郡縣,現在已經……有十八座城池在墨紫的手上!”頓了一下,唐唐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狠狠的咬脣,讓自己清醒一些。

又擡了擡頭,看白卓紫的眼眸就是明顯的恨,毫不掩飾的恨。

繼續說道:“現在墨紫再派兵一步步攻城掠地,只要有了三十六郡縣,還愁白少紫不拱手讓閒嗎?白少紫現在對我十分信任,軍事地圖都會指給我看,你說,如此,墨紫要得到天下,是不是,不遠了……”

白卓紫對上唐唐的眸子,對於她的恨意,他在和顧青蓮談條件的時候就想到了,可是,他也努力了這麼多年,若不是自己的母后走錯了步子,他會先白墨紫一步打進皇城的。

只是一步錯,步步錯,更有南宮靖月的反目,讓精於算計太過保守的他沒敢輕舉妄動。

而這一次,他仍然在明處,卻要通過唐唐來得到天下。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唐唐,收手吧,皇兄如此真心待你。”白卓紫順便還給自己留了好名聲,戲演得很真。

“那又如何,我愛的人只有墨紫。”唐唐覺得再說這句話,真的太嘲諷,自己竟然將這句話,說了三次,可是,她也知道,這一次,不只是冷宮那樣簡單了。

“嘩啦……”是正華殿大門邊的垂地珠簾被扯斷的聲音。

然後便是清脆的玉珠落在大理地面上的悅耳叮噹聲。

那散落一地的玉珠讓唐唐的呼吸都被砸緊了,如鴕鳥一樣縮在椅子裡,不敢擡眸,卻又要將戲演下去。

隨後,一紫色人影緩緩走進來,每一步都走得那樣沉重,眸子一沉如水,直直對上唐唐。

“皇兄!”白卓紫震驚的站起身,手中的紙箋猛的收起。

沒有看白卓紫,白少紫只是看着唐唐,單細的肩膀有些顫抖,扶了大殿裡的柱子,才勉強站立在那裡,他沒有注意到唐唐眼底的受傷,只是紅着雙眸,恨意鋪天蓋地。

“好,好,好。”白少紫一邊說出三個好字,這一次沒有在金鑾殿上一樣大發脾氣,那是在演戲,而這一次,白少紫甚至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場戲接着一場戲,卻不想,有一場就是真的,真實到讓他心頭滴血。

這個他寧願放棄一切維護的女人,到頭來,只是一場騙劇。

深呼吸,白少紫又直了直腰身:“來人,傳朕旨意,帶百萬大軍,攻打墨國。”

唐唐手扣進椅子扶手的縫隙間,猛的站起身,只是冷冷笑着:“你以爲百萬大軍真的能攻下墨國嗎?你忘記了,這百萬大軍的訓練計劃還有佈陣圖都是出自我手呢。”

沒有一點平日裡嬉笑的影子。

這話竟然讓白卓紫僵了一下,不可思議的回眸看唐唐。

百萬大軍的訓練和佈陣圖……

“你愛的也是老三?”白少紫與平時無異的聲音裡卻夾着深深的寒意。

“沒錯,你覺得我會愛上一個隨意喝血的短命鬼,還是會愛上丰神俊逸的三王爺?”白墨紫本就是白少紫的禁忌,此時,唐唐每說一個字都如刺進他的心底。

疼,如抽筋剝骨,鮮血淋漓。

曾經的溫軟耳語,曾經的纏綿緋側,曾經的歡聲笑語,曾經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遊戲。

“哈哈哈……”白少紫仰頭大笑,笑得整個人都顫抖,髮絲有些凌亂,無盡淒涼,痛斷肝腸。

猛的上前狠狠撰了唐唐的手腕:“既然你如此愛他,那麼就回去他身邊替他練兵佈陣吧。”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臉色蒼白如紙。

這份恨,比當初知道白墨紫要篡位時更濃。

他傾盡一切只爲一人,這一人卻棄他而去。

清冷雋秀的五官染上了一層青色,淡淡的青。

唐唐被白少紫撰得手腕生疼,卻抽不回來,白少紫痛,她更痛。

痛得無法呼吸,連頭都不敢擡起。

“來人,擬旨,將唐貴妃送於墨國和親,百年之間不許出兵攻打天朝,而天朝隨時可以攻打墨國,派人出使墨國,如若不答應,三日後,就等着來天都替他的女人收屍吧。”白少紫可以容忍唐唐胡鬧,容忍她闖禍,甚至容忍了她與西門飄雪拜堂成親。

可是他不能容忍唐唐親口說的那些話。

白少紫本不是善類,當然不會白白將唐唐送過去。

如此不平等條件,其實是將唐唐逼上了絕路。

連一旁的白卓紫也始料不及,一扯袍角跪了下去:“皇兄,請三思。”

如果真因爲此事逼死了唐唐,他寧願不要這天下。

白卓紫不愛唐唐,卻無法看着他受傷難過。

冷冷哼了一聲,白少紫不看唐唐,手卻捏在她的手臂上,幾乎捏碎手骨,鼻端仍然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二弟,這個女人,不值得。”白少紫一直都知道白卓紫對唐唐很好,甚至與對白靈紫一樣。

“皇兄,你畢竟愛過她。”白卓紫心底已經亂了,表面上還維持着鎮定。

“是我瞎了眼睛。”白少紫極厭惡的說着,一邊猛的將唐唐從椅子上拎起來,狠狠扣在懷裡,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瞎了眼睛愛上你。”

“這世界上的瞎子真多。”唐唐被迫與她對視,努力擡眸,讓眼底的淚水不要滴下來,假裝堅強,假裝不在意。

“哼!”白少紫甩開手腕,繞過幾案閃身走向屏風後面,隔開了白卓紫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