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

秦衍之絲毫不知道自己被魏溪聯合衆多宮女們八卦了一回。因爲最近很少回昭熹殿,等到他想念起那一湯池的浴湯時,都已經過了好些日子了。剛進昭熹殿的大門,挽袖細聲細氣的跟他稟告,說內務處送了新的宮女來。

秦衍之也沒在意。穆太后自從那一次爭吵後,就甚少干預昭熹殿的宮人變動了,何況這一次是內務處送來的人,應當與穆太后沒有多大的關係。

等到處理了餘留的政務,眼看着就要子時了,秦衍之這才命人準備浴湯。

昭熹殿的殿後有一個湯池,偶爾疲累了秦衍之也會進去泡泡。如今眼看就要最熱的六月了,太醫院的白朮提醒皇帝,六月最好治寒病,讓他有空多泡一下熱湯。故而,哪怕看着浴湯上熱氣蒸騰,他也硬着頭破滑了下去。

足夠熱燙的湯水裹住有力的雙足,一點點侵佔少年天子的膝蓋、大~腿,再到窄臀細~腰,腹部鼓鼓的八塊腹肌被熱騰騰的霧氣撫摸而過,胸膛上劃過的不知道是熱汗還是熱水,最後,疲憊的帝王將昏沉的腦袋靠在了壁沿上,烏黑的髮絲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細碎的腳步聲從宮門之外蔓延進來,有人躬身行禮,並不多話。

秦衍之知道這是伺候浴湯的宮女,他實在是累極,偏着頭躲過燭光的直射。不多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一雙帶着熱意的柔夷輕輕覆蓋在他的肩頭,那手心滿滿的熱汗,忐忑不安的在帝王的肩頭揉動。

秦衍之微微打開眼縫,視線之下是一圈圈晃動的波紋,映照着頭頂宮女模模糊糊的容顏。秦衍之疲憊的抹了一把臉,含糊的道:“用力一些。”

宮女的手指頓了頓,臂膀一沉,幾縷長髮隨着動作垂落在皇帝的跟前,隱隱約約的暗香從頭頂身後激發出來,像是被激射而出的令箭,破開密不透風的迷障,乘風破浪,夾帶着春日裡襲人的花香,朝日的露水,還有青草中生澀的霧氣,瞬間將水池中的人整個包裹住。

秦衍之只覺得鼻翼一熱,身子比方纔還要燙上了幾分。同時,那按~壓在肩膀的五指不知何時揉動到了他的鎖骨。不同於在肩胛上的力度,鎖骨上的觸感即起又重,輕的時候如同粉色的蠶紗拂過人面,重的時候又像白玉如意搓~着繡緞,讓他的每一寸肌膚髮~癢發麻。

秦衍之動了動,感覺那手被驚醒了一半跳了開來,觀察一陣確定少年天子沒有怒色,這才猶豫着繼續落下,指尖順着鎖骨一路往下。

熱,無數的熱意從那手指劃過的地方升騰起來,彷彿一條燃燒的火線,從那指尖一路蔓延,將他的肌膚點燃,鑽木取火似的,讓內腑發燙,火星越來越大,即將從腹部一飛沖天,然後砰的一下,竄起碩大的火苗。

陌生的熱度,陌生的觸感,陌生的慾望,幾乎是瞬間就將不暗情~事的帝王擊打得措手不及。

湯池上籠罩的霧氣逐漸清透,也不知哪裡來了一陣風,帶着半夜獨有的涼意,拍打在少年人的額頭上。熱氣散了,悸動戛然而止,慾望來得突然消失得更爲突然。

那柔若無骨的雙手堪堪停在了他的腰~腹之下,還沒來得及一展所長就被一陣猛力給拉入水中,噗通一聲,身後之人如白糯的兔子被整個人給倒栽入了水中,咕嚕咕嚕。

秦衍之怒氣衝衝的跳出了湯池,對外喊了一聲:“挽袖!”

早就在外面聽得動靜的挽袖瞬間出現在了門口,垂首,一副聽訓的模樣,目光所及只有少年皇帝一雙筆直的雙~腿。

“這人哪裡來的?”

挽袖好像早就知道帝王有所問答,回道:“稟皇上,此女來太后特意吩咐內務處送來的貼身宮女。”

太后、內務處、貼身宮女!三個要點一處,秦衍之這纔想起在迎娶新皇后之前,帝王都要學習的一項要務,恩,正是魏溪口中的‘開葷’。

秦衍之眉頭狠狠的一皺,原本被熱湯給燙得發紅的面頰上更是紅透了幾分,語氣也不自覺的沒有了底氣:“這個時候送人來,朕沒有一點準備。”

挽袖含蓄的道:“皇上,您都十四了,該要懂的事情就必須懂,拖延不得。”

秦衍之躊躇了一會兒,看着泡在湯池裡面只露出半個腦袋的宮女,對方那眼神落在哪裡呢?秦衍之氣得牙癢癢,不知道是因爲對方目光太過於露骨,還是因爲自己的窘迫,索性抓起旁邊矮榻上的長巾將自己一裹,好像躲避色~女的糾纏似的,幾步就跑出了對方的視線。

一路溼噠噠的腳印無不顯示出他的狼狽。

太后的命令,前庭的宮人可以擡出皇帝,後宮中的宮人卻是必須放在第一位。

皇帝剛剛在內殿坐定,方纔那伺候的宮女就如影隨形的跟了出來,秦衍之擡頭看對方一眼,很好,穿了衣裳。

那宮女行了禮,聲音如乳鸚的初啼,清脆又嬌氣:“皇上,奴婢伺候您安寢。”

秦衍之粗聲粗氣的道:“朕的頭髮還沒弄乾呢!”左右一看,好嘛,挽袖早就把所有的宮人都調離開了,整個內殿除了自己就是對方了。

他不由得氣悶,萬般不甘不願的轉過身去,把手中的湯匙弄得叮噹作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今晚的安神湯味道有點不對。

皇帝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湯,等着身後的宮女幫他逐漸弄乾了長髮後,又看着對方去鋪牀,鋪好了牀後,她將自己一頭的秀髮一鬆,然後,自己就躺在了龍牀之上。

秦衍之瞪大了眼,宮女回視着他。

你幹什麼?從朕的牀~上下來!

皇上,奴婢是來伺候您安寢的,沒伺候好您,奴婢不敢離開!

你走!

不走!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大戰了幾個回合,秦衍之才硬着頭皮上了龍牀。人才躺下呢,對方的手就直接刷的拉開了他的寢衣。

秦衍之:“……矜持,知道怎麼寫嗎?”

宮女無辜:“皇上,奴婢再矜持的話,天就要亮了。”

秦衍之:“內務處調~教的宮女都像你一樣直率?”

宮女:“奴婢是特別的。”

秦衍之心一橫,放開手腳,道:“好吧,朕是皇帝,什麼事兒沒經歷過。你就放心大膽的伺候朕吧,伺候不好,朕要你的腦袋!”

宮女:說好的第一次呢,說好的純情帝王呢,這跟傳說中的不一樣!

宮女:“那,奴婢就上了?”

秦衍之眼睛一閉,感覺對方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臉上,接着聽到她說:“奴婢知道自己姿色一般,入不了皇上的龍眼。不如您將奴婢想象成皇上的心上人,想着對方趁着您熟睡之際投懷送抱。”

秦衍之怒道:“你到底上不上?”

最終,宮女還是全功盡棄!

挽袖恨鐵不成鋼的讓人擡着宮女出去,對皇帝道:“您不願意就早些說嘛,幹嘛傷人?您這一腳下去,她命都丟了半條。”

秦衍之鼓着腮幫子不吱聲,抱着被子坐在牀的角落裡,好像被登徒子非禮了的大家閨秀。

直到挽袖出聲,差點丟了名節·秦衍之·大家閨秀才委屈的抱怨:“她讓朕將她想成心上人的模樣!”

挽袖疑惑:“皇上您的心上人是誰?”

秦衍之擡頭看了隱含~着八卦之光的挽袖一眼:“反正不是你!”

挽袖一噎:“奴婢有自知之明。皇上您還沒告訴奴婢您的心上人是誰呢?居然能夠讓您暴怒到將侍寢人的臉都給踹得毀容了。”

秦衍之還是氣哼哼:“朕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誰。她一說,朕就想啊!從身邊的人想起,朝安殿昭熹殿康雍宮的宮女全部過了一遍腦子,發現一個個都是長得跟馬臉似的,看不下眼。”

挽袖:呵呵,我是馬臉!

“宮女們的樣貌朕分不清,就琢磨着見過的官宦世家中的小姐們總有讓朕印象深刻的吧?結果,想來想去,就夢見了一羣瓜果,木瓜啊、南瓜啊、青瓜啊,朕都不愛吃。”

挽袖:呵呵,千金小姐是各種瓜!

“最後,朕實在沒有可以想的人了,就琢磨着身邊還有什麼貼心的人啊!後來,就想到了……小吳子!”

挽袖大驚:“皇上,您不是龍陽吧?”

秦衍之幾乎要跳起來了:“朕是龍陽的話,會踹那宮女的臉嗎?”

挽袖想到方纔撇到宮女臉上的慘狀,終於放下心了,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改明兒奴婢讓小吳子歇息一段時日,也讓他壓壓驚。”

秦衍之怒道:“胡說什麼!”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到底沒有放在心上,挽袖給皇帝壓了壓被角,看着如弟弟一般的少年天子沉重的磕上眼皮,這才吹熄了蠟燭出了內殿。

香爐上的嫋嫋青煙飄飄忽忽,牀邊的帷幔一層層的垂落,靜謐的龍牀~上,少年的眉頭依然沒有放鬆下來。

被褥中,枕頭上,似乎才殘留着宮女身上帶來的體~香,摩擦着他的臉頰,撫摸着他的腹部。心口的跳動從平緩到激越,噗通噗通,一聲一聲敲擊着耳膜。

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在喃喃低語:“皇上,該起了。”

秦衍之翻個身,一點冷意從後頸鑽入脊骨,讓他打了個冷顫,那低語又籠在他的肩頭,吹拂着他的鼻尖:“皇上,要上朝了。”

秦衍之煩躁的踢了踢腿,覺得腹部一股子火在燃燒,被褥中明顯感覺到了熱氣,他伸出雙手胡亂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有一隻冰涼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有人吻了吻他的手背,輕輕的,懶懶的笑道:“秦衍之,你還在賴牀?”

少年天子一愣,倏地跳了起來,張眼望去,黎明第一縷光輝從敞開的窗戶縫隙裡映射了進來,殿內,除了他就沒有旁人。

他若有所覺的翻開被褥,單手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