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昨晚的情況很不容樂觀啊。
孟依青將眼前三人的狀況看在眼底,不露聲色的道:“應弦,清舞,昨晚睡得可好嗎?”
清舞想也沒想,也未擡頭,應道:“回太后的話,很好。”
東陵應弦倒是帶着些玩世不恭的笑,也道:“有勞太后如此費心安排,應弦睡得甚是滿意,太后您看,我今天精神是不是也格外的好?”
“你倒是精神了,怎麼清舞看上去似乎有些疲乏?”孟依青嗔了他一眼,語帶雙關的道:“自家的媳婦,也別老欺負她。人家到底是公主,你得疼惜着些。”
東陵應弦回頭看了看清舞,玩味的笑道:“本王倒是想多疼惜她,是她自己非要睡下面,這不,就成了這樣。”
他刻意強調了“下面”兩個字,讓不知情的人聽到這話,無不想入非非。清舞沒想到他臉皮竟如此之厚,又不能當堂解釋她睡的是牀下,只得怒瞪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王爺不是說要帶蘇姑娘去爬山嗎?時候不早了,是不是也該出發了?”
東陵應弦倒也適可而止,對孟依青和沐蘭道:“不知太后和德妃有沒有這雅興一道同遊呢?”
孟依青和沐蘭對視了一眼,笑道:“哀家這把老骨頭,騎馬也騎不動了,德妃,那就由你陪着一起去吧。畢竟還有蘇姑娘在,人家那頭是夫妻倆,有你和蘇姑娘搭個話,也免得她夾在中間尷尬。”
沐蘭點了點頭,“太后想得極是,既然旻親王如此盛情相邀,本宮就卻之不恭了。”
他哪裡是盛相邀,不過是嘴上客套一句而已。東陵應弦心裡想着,臉上卻也渾不在意,道:“有德妃娘娘同行,看來此行必然熱鬧了。時候不早,太后,那我們便先出發了。”
“去吧。”孟依青甚是放心的衝他們揮了揮手。
一行四人出了行宮,已經有下人準備好了四匹駿馬。那蘇落落跟在東陵應弦身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王爺……我不太會騎馬。”
東陵應弦一怔,隨即笑道:“也對,看你平時這般斯斯文文的,本王怎沒想到這一點。沒關係,有本王在呢,你和本王同騎一乘便行了。”
“這,不太好吧?”蘇落落有些不安的看向一旁的清舞。
清舞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東陵應弦,也不說話,全當沒有聽見,徑自上前去挑選自己的馬匹。
沐蘭看在眼裡,笑道:“蘇姑娘不用害臊,你和王爺不是朋友嗎?好朋友之間是沒有性別的,你就姑且把王爺當做是你的姐妹,心裡便不會覺得尷尬了。”
說着,也過去和清舞一同挑馬,渾然不管東陵應弦聽到這話會是什麼反應。
清舞牽定了一匹毛色黑亮的馬兒,突然笑着對沐蘭道:“德妃娘娘,聽說你騎術甚是了得,我們有窮國的兒女也是精善馬技,有沒有興趣和我比一比,看誰先到山頂?”
“好啊。”沐蘭眼前一亮,道:“不過,得壓一注彩頭,這纔有意思。”
清舞爽快的道:“好,由你說了算。”
沐蘭想了想,一時也不知賭什麼好,便道:“那不如,誰先到山頂,便由誰說了算。提出的任何條件,對方都得照做,如何?”
“好。”清舞也是個直性子,毫不猶豫便應了下來。
沐蘭突然挑眉問身後的東陵應弦,道:“不知旻親王有沒有興趣一同參與呢?”
東陵應弦斜了她倆一眼,不以爲然的道:“就憑你們?”
沐蘭見他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便道:“旻親王帶着蘇姑娘,兩個人畢竟不及一個人騎跑得快。不過,你是男人,體能上佔優勢,如此便算是你讓我們一點,如何?”
東陵應弦昂了昂頭,道:“好啊,那本王就陪你們玩一把。”
沐蘭笑眯着眼,道:“願賭可以服輸,今天誰要是耍賴,便要罰睡茅廁。蘇姑娘,你也算一份哦。”
蘇落落竟也抿脣一笑,望向東陵應弦,道:“我相信王爺。”
東陵應弦眼裡流露出一絲得意,挑釁的望了一眼沐蘭和清舞,對蘇落落道:“一會你就看本王怎麼贏她們吧。”
沐蘭其實並無必贏的把握,卻有必須要贏的決心。四人一同上了馬背,吩咐一旁的侍衛倒數了三秒,隨着最後一聲數字,只聽得馬鞭聲響,四個人三匹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由於是皇家賞景的地方,這裡的山道修得頗爲寬敞,能足足容得下一輛馬車,以方便皇家的轎輦上山。路邊也設了矮矮的木柵欄。不過,對騎馬而言,這樣的安全措施根本無濟於事,柵欄外便是萬丈深淵,所以,若是並騎而行,風險還是很大的。
東陵應弦畢竟帶兵上過戰場,常年在外也是騎馬,騎術自然是沒問題。清舞雖然不會功夫,但從小在馬背上長大,也絕不輸於男兒。相比之下,倒是沐蘭,半道上才學的騎馬,這身子骨也嬌弱,儘管她在這方面很有天份,也不免要輸上一籌。
不過,有一點她卻是極佔優勢,那就是她比東陵應弦甚至是清舞對這山道更爲熟悉。在這樣險峻的山路上,若不熟悉路況,全力奔馳是很不理智的,何況,東陵應弦還帶着蘇落落,更不可能那麼不留餘勢,這便給了沐蘭可趁之機。
一開始,是東陵應弦一馬當先,清舞幾乎是擦着他緊隨其後,沐蘭稍稍落下了些。但正式上了山道後,沐蘭便漸漸趕了上來。清舞不愧是個不服輸的性子,鉚足了勁的催馬,好幾次竟超越了東陵應弦,卻又被他緊趕了上來。
東陵應弦倒沒料到她騎術如此精湛,意外的同時,也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勝之心。一時,竟不顧危險,經過幾次險彎時,依舊不停的催馬。蘇落落在他懷裡被嚇得驚叫不已,幾乎以爲自己要飛出去了,最後索性看也不敢看了,緊閉着雙眼,只死死的與他一同抓緊了繮繩。
東陵應弦只得儘量擦着靠裡邊的山道走,這樣一來,清舞若要越過他,就不得不走靠懸崖的外面。饒是如此,她也依舊不放鬆,在轉過一道彎時,竟緊挨着柵欄邊沿強行趕超了出去。
“你不要命了嗎?”東陵應弦在她身後怒吼着,火氣噌的竄了上來。不過,清舞卻是充耳不聞,甚至不顧被他撞上的危險,搶佔了靠裡邊的山道。
哼,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做得到的,竟在他面前賣弄。東陵應弦鞭子催得更緊了些,竟也緊挨着柵欄朝她擠了過去。
“王爺,小心……”蘇落落幾乎看到了腳下的萬丈深淵,渾身都軟了,若非有東陵應弦緊緊將她圍困在懷裡,只怕她早已癱坐下去。
兩匹馬竟幾乎是並頭而行,誰也不落於誰。眼看着很快又到了一處急彎,若是照這種速度下去,轉彎時,兩匹馬勢必會要撞到一起!
東陵應弦絲毫沒有相避讓的意思,清舞雖然依舊催着馬,心裡卻擂起了鼓。現在擺在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她能比東陵應弦更快,搶先衝出去。要麼,她就只有慢下來,讓他先過。否則,在這拐彎處撞在一起,兩人都有危險,而東陵應弦更有可能直接被擠到懸崖底下去。
不過看眼前的形勢,搶先衝出去的可能已經不大了。
一切也不過是一兩秒之間的掙扎,根本來不及讓她細想,轉眼便已到了那急彎前。眼看着東陵應弦的馬蹄幾乎已經要踢到旁邊的柵欄,危機的瞬間,清舞強行一拉繮繩往內側靠了過去。
馬兒被強行拉着幾乎是貼着山壁跑過,清舞只覺腿上被什麼狠狠劃了一下,卻來不及去在意,因爲,就在這一掉馬頭的瞬間,東陵應弦已呼嘯着竄到了她前面去。
慢了這麼半拍,山勢越往上越陡,再要想超出去就難了,清舞心中不免懊悔。而搶在前面的東陵應弦竟還回頭瞥了她一眼,繼而勾起一抹邪邪的冷笑,似是在嘲諷着她輸定了。
她可真傻,如果剛纔她只要心狠一點,運用一點技巧,完全可以在那一瞬間將那對狗男女雙雙踹到山崖底下去永遠長相廝守。現在,卻還要來被他取笑。不行,她絕對不可以輸,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也要試一試。
想到這,她雙腿夾緊了馬肚子,再度衝刺上去。
東陵應弦幾乎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望,這纔有心思注意到懷中被駭得面無人色的蘇落落,不禁大笑着道:“落落,你現在可以好好想想,一會要怎麼懲罰她們。”
“哈哈,現在說這些,還爲時尚早吧?”沐蘭的聲音突然自前方傳來,只見一騎快馬自山上的林中竄出,眨眼間便躍上了前面的山道,遠遠的趕在了東陵應弦的前面。
馬背上的人衣袂飄舞,黑髮飛揚,英姿颯爽的模樣,不是沐蘭又是誰?
沐蘭揚起馬鞭在頭頂上方舞了舞,毫不掩飾的向身後的東陵應弦示威。不錯,論技巧,論體力,她都輸了一籌,但沒說不可以繞近路啊。在他和清舞你爭我搶拼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她的馬早已偏離了主道,從山林裡直接插了出去。
這可要歸功於東陵無絕,那日在山上耽擱了太多時間,爲了趕上午膳,下山的時候便帶她從山林裡繞了近道。
東陵應弦怎麼也沒想到半路上還殺出了個程咬金,臉色都變了,原本的勝利在握,如今似乎也變得遙不可及。不過,輕易放棄也不是他性格,當下咬緊了牙關,再不說話,催馬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