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從未見過楊若熙那樣在大庭廣衆之下,不顧形象地哭着。我想都是女人,即使她再怎麼僞裝她的完美和不在意,終生不孕這種事情對每一個人女人來說都是殘忍的。我嘆了口氣,便轉身朝着病房走去了。
大概下午一點多左右的時候,董毅便準時出現了,他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了我。我看到那上面已經有了莫靖南的簽名,董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就開始解說道,“本來是按照你應得的制定的一份離婚協議書,後來,莫靖南來了之後,直接給了這一份。我細看了一下,比我先前制定的那一份分割的財產還要多。而且,他已經簽了字了,所以,我就最終還是採納了這一份。你好好看看吧,主要就是你們現在居住的那棟房子會劃分到你的名下。另外還有一張銀行卡,這裡沒有註明具體的金額,我讓人查了一下,只能說莫總出手很大方!”
我諷刺地笑了一聲,反問道,“是嗎?我還以爲這一次他也會說他資金緊張的呢!”
說着話,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莫靖南幾次耍無賴地跟我哭窮的畫面,擡起手最終還是在那一行上籤上了我的名字。董毅在一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收過那份協議說了句,“你們這些年輕人,非要折騰了之後纔會懂得珍惜。”
說着,又從包裡拿出了門禁和鑰匙,放到我的手上,“這是莫靖南讓我轉交給你的,既然那個房子已經是你的了,以後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他就不會再進去的。”
我看了看手中的鑰匙,嘀咕了一句,“誰知道他手裡還有沒有啊!”
董毅竟然用文件拍了拍我的頭,“你這個丫頭啊,還真是一根筋!”
我把鑰匙放到了一旁,便拿起手機給莫靖南打了電話,響了一段時間纔有人接,聲音聽起來也很疲憊,他直截了當地問道,“什麼事?”
“協議我簽了,我就是想告訴
你,這房子我不想要。另外,還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給辦了!”
見莫靖南開門見山,我便也直截了當地地說道。可是,我話音剛落,莫靖南就在電話那頭對着我咆哮起來,“楊思宛,你就這麼巴不得跟我撇清關係嗎?那個房子你不要,你打算住到哪裡去?是搬回楊家跟楊若熙繼續做情深義重的好姐妹,還是直接搬到葉辰爲你鑄造的愛巢裡去?你別忘了,就算是這兩個地方,也滿滿的都是我們的回憶!”
說完,我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哐當’一陣聲響,接着便是莫靖南劇烈的喘息聲。不知道是他砸了什麼東西,還是他自己撞到了什麼。我深吸了一口氣,便對着電話說道,“這個就不用你來管了,我就算是這三個地方我都不去,我也不至於睡在大馬路上陷你於不仁不義的前夫的境地的!”
莫靖南在電話那頭沉吟了半響,才沉聲說道,“楊思宛,要麼你收下那個房子,安安心心地住在裡面;要麼,這婚你也別想離了!”
莫靖南突然又擺出了那種命令式的選擇,我嘆了口氣便說道,“好吧,我收下,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我感覺的到莫靖南在電話那頭正在竭力地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他試圖用冷靜的語氣迴應我,“楊思宛,我想早上的事故你也清楚了,所以,我現在很忙,抽不開身跟你去辦什麼狗屁離婚證。如果你真的這麼急着想要的話,我會授權讓律師拿着我們的離婚協議書辦理好了給你送過去的。”
莫靖南的話不禁讓我想到了早上見到王磊的事情,知道他這會兒肯定是焦頭爛額的,便沒有再堅持了。應了聲“好”的時候,就準備掛電話了,莫靖南卻突然在那頭說了句,“楊思宛,下次如果你不打算在一個地方長住的話,記得不要一進去就把它當作你的地盤來改造,改造到觸手可及的都是你的影子…
…”
說完,莫靖南就徑自掛斷了電話,一開始我還沒有聽明白他的話,想了想也想通他指的就是現在住的這間房子。自從我住進去之後,總是會抱怨裝修太過簡潔,色彩太過單一,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對新婚夫妻的婚房,倒像是一個工作室。於是,我總是隔三差五地就提領個東西回來,這裡裝裝,那裡扮扮的。
有幾次被莫靖南給逮到了,覺得累贅、花哨,我就總是偷偷地買,趁着他不在家的時候放。等他發現的時候,我就死活不承認那是我買的,非要說那裡明明原來就有,是他自己太忙了沒有注意到。每當這個時候,莫靖南就會一邊搖頭一邊無奈地笑着,然後,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說,“其實,再看一眼,發現這也挺好看的!”
“是吧?我就說嘛,這家裡太嚴肅了,你不知道,我那天在商場裡一眼就看中了……”我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自己上了當了,莫靖南就會歪着頭,托起我的下巴,壞笑着問道,“還說不是你買的?還說這裡原來就有的?”
……
想到過去的一幕幕,鼻子突然就有些發酸,心裡默唸了一句:我改造的再多,也不及你住的時間長,裡面難道不是滿滿的都是你的影子嗎?你住不下,我就能住的下了?
擡起頭的時候,纔想起來董毅還在病房了,便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神情,發現他正笑着看着我。我有些彆扭地轉過頭去,問了句,“對了,董律師,請問當事人都不到場,可以拿着離婚協議書授權律師辦理離婚證嗎?”
“原則上來說,應該是不可以的,通常只有在‘重病患者、因公出境’等情況下,由當事人提交申請,審覈獲批之後可能予以辦理。但是,你也應該明白,原則有時候只是對於普通人來說的……”
董毅後面的話沒有繼續再說,我也是聽明白了,便衝着他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