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路過蓬州時,遠遠看見一羣人在此候着,一打聽,原來是楊興的小學老師祝定祥與村裡那位幺叔公。
古人講究鄉土人情,現在既然到了家鄉,如果過家門不如,那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看到眼前候着的祝定祥與村裡老秀才幺叔公,雖然是兩世爲人,但還是十分感動,當即翻身下馬後,一一見過依稀中模糊印象中人羣。
讓人驚訝的是,去年見過的小學同學鄭秀也在列,當即一拍其肩膀道:“秀啊,一年不見,比去年長高了點。”
鄭秀一聽,大喜道:“是嗎?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徵東啊,不過你比去年有所憔悴了?”
楊興正要分辨,幺叔公插嘴道:“徵東啊,成家沒有,什麼時候將你媳婦帶來見見我這個叔公?”
自嘲道:“叔公,我們這些軍人,誰知什麼時候在戰場上犧牲了?所以還沒考慮成家?”
幺叔公眉頭一瞪道:“徵東啊,這怎麼行?你現在不論怎麼說也是宣慰使大人了,是我們楊家有史以來官銜最高的,怎麼能不成家呢?看這個小姑娘也說你比去年消瘦了。男人啊,總要結婚的。”
楊興正要說什麼,旁邊的老師祝定祥笑道:“徵東,我也是你老師,倚老賣老,原來你就與秀談得來,現在你們都沒有婚配,不如老夫做一個媒,撮合撮合你們兩個。”
楊興正要說什麼,鄭秀耳根竟然發紅,一蹬腳道:“老師,不要取笑我了。徵東他年輕有爲,前程似錦,我這個鄉下丫頭怎麼能配得上他?”
幺叔公一聽,連連阻止道:“配得上,怎麼配不上呢?現在不是講究新式婚姻嗎?你是成都女子高中高材生,徵東也是宣慰使,怎麼不行呢?徵東,你的意思呢?如果你不明確反對,那老夫就倚老賣老,替你答允這門親事了。過兩天老夫就到鄭家壩前去爲你提親,將你們兩個撮合在一起。”
楊興也感覺一?,隨後說道:“叔公,現在是民國了。講究的是自由戀愛,明媒正娶,這種風俗早已不符合時代發展需要了?”
幺叔公一瞪鬍子道:“時代再變,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再忙再革命也不要革自己後代的命啊?那年天旱,你父母過世得早,我這個幺叔公,與你爺爺也算堂兄弟。現在你雖然是宣慰使了,現在也是你最親的長輩,不論如何,這種事情,老夫還是可以爲你做主的。
楊興一聽,感到肉麻麻的,連連打哈哈混過去。
在蓬州停留半日,應幺叔公邀請,沒有辦法,只好回到鄉下老家瞧瞧,一則探究下幼時生活,另外嘛,則是考察下當地農村生活現狀。
老家在會龍鄉半坡龍村,屬於一個丘陵地帶,非常偏僻,離縣城大概有30裡的路程,騎馬需要1個時辰。
由於老家已經被毀,所以根據幺叔公提議,暫時住在幺叔公家,以作爲暫時息生場所。
幺叔公家有薄田30餘畝,請了兩個長工幫忙耕種,如果按照老毛時代成分劃分,算一個地主。(在過去,有幾種劃分方法,第一個按照土地面積劃分。第二種,看是否自己下地幹活,是否僱傭長工劃分)
楊興與其中一個長工進行了簡單溝通,發現幺叔公家根本沒有拿他們當外人,在回答過程中,他們簡稱,基本上幺叔公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
每年年末的時候,不但主家還會送給他們6擔穀子,2個大洋,這位長年告訴楊興道:我家有弟兄3人,有了這6擔糧食,10個大洋後,在正常年景基本上能夠應付過來。
嘴巴咧了咧,問道:在災荒年呢?如果發生大的饑荒呢?
這位長年搓着手,不安的回答道:這個嘛,一般可以從東家借出點糧食應急。
頗爲不信,看着這個長年道:那爲什麼有吃大戶,我記得好像在十多年前,我們這裡發生過吃大戶這種情況啊?
頗爲不安,看着楊興道:那年是天大旱,地裡的糧食收成非常非常少,有的地方難種子都保不回來,才發生這種狀況。在這種年景,東家也是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那個時候,怎麼能夠借出糧食呢?
楊興點了點頭,笑道:哦,我們這裡地租一般是多少?
這位長年看了看楊興,再次搓着手道:我們這裡算是好的,地租基本上在才4成,也就是一畝好地,要上繳120斤地租,但有的地方,地租高達6成,甚至更高啊。
想到前世,幼時每年上交給政府的徵購,好像一個人水田也僅僅分得3挑穀子,大概就是1畝吧,好像每個人也要交1百多斤穀子,如此楊興不由得訝然。
隨後明白,在前世,由於袁隆平老先生髮明瞭雜交水稻,一畝地,大概能打8百斤左右的穀子,如此看來,在ccp統治下,我們的農民上交的賦稅也大概在1.5成左右。
好像在前世,除了秋天上交徵購外,春季好像還交麥子。
在特殊時期末年,殺豬還要交屠宰稅,如果在本年度,你家沒有向食品站送一頭豬的話,在年末殺豬過年的時候,要上交半邊豬肉的。
記得小的時候,父親常說,我們旁邊院子裡面有一個陳姓家庭,由於是地主,所以在那個時候不能擡臉做人,在殺豬的時候,整個半邊豬,就被上交了。
想到這裡,楊興不由得陷入一片沉思。
這麼說,佃農上交的地租,如果控制在20%左右,還算合理的,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由於勞動力極低,稅收還是收得非常少。
比如,政府收的徵購,非常之低。政府對工商業者稅收,也非常低。政府對外來關稅,僅僅收到5%,遠遠低於加入世貿組織的時候水平。
想到這裡,楊興不由得坦然,在未來,對地租,主要還是控制地租水平。
隨後,楊興追問,對殺豬,殺羊需不需要徵收稅收,稅收是多少?
這幾個長工一聽,感到非常不解,要知道楊興可是宣慰使大人啊。
不滿雖然歸不滿,但是大家對殺豬,認爲這些農產品,只要不出去變賣,那就不需要繳稅。
不過,由於殺豬是一個技術活,在延請殺豬匠的時候,一般會付給幾個錢。
看到這裡,楊興不由得想到一個生財的法子,那就是毛刷廠,這個豬毛,是製造毛刷的上等用品,就像在二戰的時候,豬毛是戰略物資,有好的豬毛,對槍支保護作用蠻大。
就是在上幾個月,幾大洋行就向楊興要求採購豬毛,現在看來,自己也可以趁着戰亂,大發豬毛一筆財。
到時候殺豬的時候,政府規定每頭豬需要上交1兩豬毛,剩餘的豬毛由殺豬匠作爲自己所得變賣,如此一般民衆也不需要付出殺豬費。
而政府則可以額外獲得一筆收入,殺豬匠因此殺豬所賺錢,遠遠高於往日。
想到這裡,楊興不由得心花怒放。
看着這個長年,良久問道:哦,老兄,有沒有什麼惡霸地主?暴打佃農,暴打長年,或者仗着權勢,強行收買大家土地的?
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楊興道:大人,這種事情怎麼沒有,但這種事情畢竟還算少數?一些地主由於仗着有錢,撥皮無賴,或者本來就是地痞流氓,當然看到那塊好地,強行將別人家的地買回去,或者在收租過程中,對佃農進行暴打,這種事情還是有的。但是總的來說,這種地主不算多吧。
此外,大家特別痛恨的是在變賣過程中,常常遇到一些幫派團體,往往欺壓大家人比較老實,居然還收一些保護費,保護費有的竟然超過政府應該收購的部分。
聽到這裡,楊興可是大吃一驚,在兩天後,到所在的回龍場一看,確實在買賣過程中,除了政府官員徵收稅收外,徵收比例大概爲5%左右,在這之後,不時出現幾個黑幫分子,前來收取保護費,有的黑幫,認爲你過來賣低了,或者什麼其他的,常常要求一些村民繳納額外費用。
看到一個40歲老農,因爲買包穀買便宜了,導致黑幫不滿,竟然被抽取6釐的貨物。
看到這裡,楊興不由得眉頭緊皺,看來要順暢物流,除了修建公路外,還要嚴懲這幫黑幫分子。
晚上與幺叔公談起,他一邊啪啪的抽着旱菸袋,一邊回答道:徵東啊,這種事情不多?你想佃農、貧農大多數屬於鄉里鄉親的,若是這麼整的話,會搞壞自己名聲的。但是這種人還是有啊,比如我們鄉踏平梁那個黃老爺,就是這樣,他家有良田300多畝,但常常依靠自己權勢,調戲良家婦女,霸佔別人的田產啊。
沉思良久,瞪着幺叔公那張迷惑的眼睛道:幺叔公,若是未來政府出臺政策,在查實後,惡狠狠打擊黃姓地主,地方上可能有反對意見嗎?
瞪着楊興,良久說道:反對意見,當然有,但是隻要說清楚了,大家還是理解的。就像那個黃老爺,他父親,還是與老夫有所來往。但那個黃老爺,小的時候我就瞧他不是一個東西,他長大後更加加深了我們對他印象,在傳出一些不好名聲事情後,大家與他來往就少了。
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好像還在感覺其餘味,良久笑道:幺叔公,我們這裡有沒有逼死佃農,逼死長工的地主?
菸袋上上了點菸絲,良久笑道:徵東啊,這種事情怎麼沒有?但是不多,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有的人就是仗着有點錢,爲非作歹,還有,我們城裡那個嘉陵閣,是王大老爺開的,他家裡有良田千畝,竟然開妓院,缺德啊?這種人,非常可惡,大家都痛恨,但是沒有辦法啊?
點了下火,看着臉色數變的楊興道:徵東啊,我說你現在是宣慰使了,就要爲老百姓做主,就像這個王地主,缺德事情絕對幹了一籮筐,你要整治整治這些人?殺頭還是什麼的,我想鄉親們絕對會感謝你的。
看着一閃一閃的火苗,良久問道:幺叔公,我也知道。但是這種人殺多了是不是有點不好?
猛吸了幾口,將菸灰敲落後,繼續說道:徵東啊,亂世用重典,只要明正典刑,只要事實清楚,大家有什麼話說。在這亂世中,就要用強力方式進行統治。我看那這個民國,是越高越亂,大家今天一個主張,明天一個方法,怪不好的。鄉親們喜歡的,就是爲他們辦實事的人。
站起來,點點頭,笑道:幺叔公,我未來準備懲治這些惡霸地主,準備沒收這些地主土地、房屋,並且分給貧苦佃農、自耕農。
幺叔公點點頭道:徵東,這是一個好辦法。你知道,大家對那些惡霸大地主,都是痛恨的。
顯得非常得意道:幺叔公,你看這樣可以不?我到時候將這些土地無償分給這些人耕種,耕種時間爲30年,每年嘛,每畝就是繳100斤糧食。
大驚,看着楊興道:徵東,這不好吧。如此只有2~3成啊,要知道,地主們地租都收到5成啊,6成啊。
楊興哈哈笑道:幺叔公,這不是不讓農戶繳納其他什麼的啊?不是講要仁義禮智信啊。
看着楊興,良久說道:徵東,這可怕不好吧。我估計對只收3成地租,很多地主會非常不滿,他們會認爲這樣做,擾亂了秩序啊。
看着幺叔公那臉,嘿嘿笑道:沒關係,幺叔公。我想現在是民國了,要讓鄉親們都有口飯吃啊,如此才能讓大家知道民國的好處啊;
楊興只好苦笑,當即在蓬州停留了數天,向大家宣傳發展地方經濟,發展公路交通。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