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最近不斷有冥會的人在落市走動,您看?”
狄剛睜開眼睛,“冥會?邊如山不是和老頭子簽了協議,永遠不踏出名市的麼?是不是下邊的人沒看清楚。”
“各口都有彙報,特別是咱們中堂這邊,我估計就是冥會的那批人。要不要派人去一趟名市。”
“算了,這麼多年狄門一直壓制着他們,難免出來透透氣。沒什麼大動作就別管他們了。”
“是。”劉軍剛要退出去,“哥,要不先從四口往中堂各調一批人,萬一——”
“不用了。”
“嗯,知道了。”
“那個,”狄剛捏了捏額頭,“艾青果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天早上的。”
“嗯,出去吧。”
劉軍想說什麼被狄剛阻止,真不想在同一個句子裡聽到艾花果和邊非的名字。
他躺坐在椅子裡,這個挺過刀槍劍雨的男子,因爲一個女子而忘記了狄正崇從他記事起就讓他牢牢記住的一句話,周圍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正常的。
暮色已經緩緩拉開,請各就各位——
車站機場這地方,除了旅行的新鮮之外,更多是離別的愁緒。
艾花果鼻尖紅紅的,低着頭一直把青果的行李車推到最後。
“就到這吧,”邊非拍了拍一言不發的青果肩膀,希望這個大男孩能跟那個一直壓抑着情緒的人說些安慰的話。
可是,這麼多年,一直冷言冷語慣了,青果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花果。
算了,轉身,衣服卻被拉住。
“記得經常給我打電話,好好養傷啊——那個,還有,”那個總是倔強固執地對他大吼大叫,堅忍着揹負起這個破碎家庭責任的女孩,抽抽噎噎着說不出完整的話,她手背猛擦眼睛,卻怎麼都擡不起頭再看看他的眼睛。
艾花果,如果你能擡頭看看我,就知道青果想對你說的話了。
“要進閘口了,”青果輕輕扯開她攥着的衣角,一邊的嚴諾小聲埋怨着。
邊非抱住她的肩膀,揮了揮手,身邊的兩個人隨從着青果和嚴諾走進閘口。
花果望着弟弟的背影,喃喃自語着。
在他背影即將消失的那一刻,他回頭,笑顏如花,“好好照顧自己,姐。”
這丫頭的眼淚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抓着邊非的胳膊哭得驚天動地的。
來往的人側目,他們怎麼會理解艾花果終於看到鐵樹開花的喜悅和心酸呢。
大理石柱子後面,一個身穿黑色風衣帶着墨鏡的男子站在那裡,跟隨着她的悲喜。那時候,狄剛眼裡心上滿滿的都是那個名叫艾花果的女生,怎麼看得到身後盯着她準備隨時出擊的嗜血眼神呢。
飛機上,嚴諾拿出一張卡。
“什麼?”
“你姐非讓我收下的,讓我跟你說,不要讓自己的夢想枯萎。”
“她以爲她是誰啊,”說着把頭轉向一邊,淚水悄然滑落。
邊非忙碌了一桌菜,艾花果坐在那一直呆呆地扒拉着米粒。
“哎哎哎,”邊非敲了敲桌子。
“啊?”她恍恍惚惚地擡起頭,目光飄了好久才落到對面人的身上。
“你好歹也得珍惜你男朋友我的勞動成果吧。”
“哦,”她往嘴裡填了一口米飯,眼神忽然緊張起來,“你,你剛纔說什麼?”
邊非被她慢一拍的可愛模樣弄笑,“我說讓你珍惜我的勞動成果。”
艾花果皺眉仔細想了想,“好像,這好像不是原句吧。”
邊非放下筷子,帶着戲謔的笑,看着她不語。她被看紅了臉,嘴裡嘟囔了一句,低下頭吃飯。
“你,你一直看我能看飽嗎?”她實在受不了邊非的注目禮了。
“花果,你擡頭看我。”
她迅速擡頭看了一下又低下頭。
對面那人緩緩把裝着雞翅的盤子推到她的面前,“難道你還看不懂我的心嗎?”
體溫迅速升高,拿着筷子的手都因爲這一句溫柔而深沉的表白開始微顫。
“表白起碼得有花吧,哪有用菜來表白的。”她夾了一個雞翅放進自己碗裡。
“呵呵,”邊非爽朗地笑,“好,等我半個月出差回來,再給你補上。”
陽光正好,艾花果從來沒有這樣的幸福喜悅過。
擁抱之後,邊非和她分開。他的儒雅和溫柔,對她的每一分尊敬,都讓她對他的喜歡更加多一點。
這一夜,本來是好夢的。
卻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她迅速打開燈,豎起耳朵聽。
敲門聲,一波比一波起。
她從牀頭拿起棒球棍,哆嗦着往玄關走。
“誰,是誰?”她一聲冷汗地捏着手機,準備隨時報警。
忽然沒了聲音,她剛要轉身,又開始敲。
她趴到貓眼的地方看,卻看到狄剛,滿頭大汗地皺着眉頭,痛苦不已的樣子。
她開了燈,咬着指尖原地轉了幾圈,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開門。
門剛一打開,狄剛整個人直直地撲過來,花果大叫着被壓倒在地上,雙手胡亂拍打着。
手上溫熱的感覺傳來,血!
“狄剛,狄剛,”她把人翻過來,被他腹部上的傷口嚇到,哆哆嗦嗦着打120。
“你,幹什麼?”狄剛嘶啞着聲音,有氣無力地問。
“叫救護車啊,你怎麼,怎麼傷這麼重。”
“別,別打。”他抓住她的手,望着心驚膽戰的女孩,“你一打,我死得更快。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身份,哎呦。”
“那,那怎麼辦?”
“有沒有醫藥箱?”
“有,我去拿。”
——
她,是第一次沒有張牙舞爪地對他吧。她故作鎮靜地幫他消毒包紮傷口,低着眉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在某人的眼裡,很可愛。
“這麼重的傷,還是要去醫院看看的吧。”她擡頭,正對上他深情的眼神。
“啊,沒事,我身體素質好,癒合能力強。”他勉強笑了笑,“給我弄點水喝。”
“等一會。”
她起身去倒水,他環視着周圍的佈置,簡簡單單的,和她的人一樣讓人輕鬆舒適。
“你這是,被人追殺了?”她瞪着眼睛問,在他開口前又忽然打住,“啊,算了算了,什麼也別告訴我。我看過港片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想笑,一笑抻得傷口又疼。
“那你給你的兄弟打電話讓他們來把你接走。”她接過杯子,端坐好身體對他說。
“不行啊,最近我是不能露面了。到處都是追殺我的人,你想然給我一出門就死翹翹嗎?”
“那你也不能總待在這啊,要是他們找到這怎麼辦?”艾花果沒經過這種事,對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放心,他們不會找到這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找到這的,真是,真是要命。你也是,爲什麼偏要逃命到我這啊?”她急了,並且後悔給他開門了。
“因爲我有直覺,你一定不會對我的安危視若無睹。”
那個臉上毫無血色的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無比的堅定和認真,使得花果的心,不由得動了一下。忽然覺得說什麼都沒有必要了,她看着一地的狼藉,今晚是不用睡覺了。
“好了,那你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她把被子拉到他的身上。
“哎,你幫我拿一塊溼毛巾過來。”他把被子掀到一邊,“你看我身上到處是血,怎麼休息。”
她拿着毛巾進來的時候,他已經**了上身。
她急忙轉身過去,“你,你——”
“我什麼,把毛巾給我啊。”
他胳膊一動就叫痛一聲,最後花果聽不下去了,直接走過去把毛巾拿過來,幫他擦拭身上的血跡。
他得逞地笑笑,除了血流的多了點,傷不算重。只是好不容易這隻刺蝟這麼溫順,他也就發揮了一點演技。
除了血的味道,還有,撲面而來的,狄剛的氣息。她的心,好像跳得更快了,根本不敢擡頭和這個躺在她牀上的男人對視。
直到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她才漸漸擡頭。
他安靜的時候,沒有了痞氣沒有了強硬的霸道,甚至,很帥氣的樣子。
艾花果急忙搖了搖頭,給他拉上被子。
狄剛,知道那個晚上爲什麼我會爲一個總是不討我好感的你開門麼?是因爲在那個山頂的寒冷夜晚,你也曾用你的溫暖給過我生命,並且,我相信,你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