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少見,世間少見,哈哈。”趙成笑着拿着文件出去了,趙景予低頭去看面前的報紙,那上面,有一幅他們倆的,巨大無比的合照,幾乎佔據了報紙的一整版。
她站在他身邊,個子小小的,只到他的肩膀,臉也小小的,只有他的巴掌大,她笑的很嬌羞的樣子,在他身邊乖乖的。
彷彿他們,真的是這樣的恩愛夫妻一樣。
他沒有料到,她拍出來照片的樣子還算能看,尤其是在一向被稱爲照妖鏡的金都新報記者的鏡頭下,竟然也雙瞳閃亮,脣色嫣然,像是一個機靈調皮的,小仙女。
手指擡起來,又緩緩落下,放在了她生動的眉眼之間時,趙景予忽地警醒了過來。
他一怔,旋即卻是立刻收回手,將那報紙推到一邊,按鈴叫了秘書進來。
“少總,您有什麼吩咐嗎?屋”
趙景予指了一指桌子上的幾份報紙:“拿出去,以後,再有類似的,不要送進來。”
秘書一愣,少總的意思,是指這些有着他和少夫人合照的報紙嗎?
這樣好的宣傳,媒體數不勝數的盛讚,少總不是該高興的嗎?怎麼,怎麼看起來臉色這麼不好看的樣子……
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哪裡敢去置喙少總的話。
就默默的收了這一沓報紙,預備拿出去找一個地方妥當的置放起來。
正要拉開門出去那一剎,趙景予忽地又叫住她:“等一下。”
秘書轉過身:“少總,您吩咐。”
“放下吧。”
趙景予頭也不擡,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秘書被弄的有點糊塗了,卻還是聽話的將報紙重又放回他的手邊,確定他再沒有其他的吩咐了,方纔離開。
趙景予盯着那一沓報紙看了一會兒,忽有電話進來,他接起來,不由得眉目一動。
卻是一個他素來仰慕,在京裡又頗有地位的長輩秘書打來的電話。
先是轉達了長輩對他的稱讚,後又對他說道,過幾日要他帶着太太過府一敘,老人家要見他呢。
趙景予掛了電話之後,心潮竟是久久不能平靜。
都說男人活一世,無外乎不就是征服的一生,沒有男人不渴慕名利,他也不能免俗。
這位長輩他只是有過幾面之緣,從前,從未曾有過更深入的接觸,趙景予也知道,他那樣清正廉明瞭一輩子的老革命,是瞧不上他們趙家這樣會鑽營投機的,也正因爲如此,雖然趙家和他算得上有些淵源,但老人家也是絕不肯在人前對趙家有一絲一毫的親近和照顧的。
這一次,不啻於是一個絕頂的好機會,趙景予有把握,讓老人家通過更深層的接觸,肯定他,提攜他。
他想要人對他擺脫趙家帶來的負面印象,讓所有人都肯定他趙景予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那就必須要抓住每一個際遇。
這一次,倒是該感謝她。
岑安和那孩子臉貼在一起的合照,在網絡上幾乎要傳瘋了。
當然,網民們素來都是這樣的,口水和鮮花齊飛,誇獎的幾乎快把岑安吹捧成觀音菩薩了,罵人的卻是恨不得把岑安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找出黑點。
但幸好,人家岑安真真切切就是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連戀愛經驗都沒有,想黑人家過去的人,壓根抓不住痛腳,只能拿人家灰姑娘出身嫁豪門說事,說人家心機深沉。
岑安是懶得理會網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但不過兩三日,事情就被人壓了下去,她不用問也知道,這肯定是趙景予的手筆,他那樣霸道的人,怎麼會任憑別人胡亂議論自己的太太而不管呢。
趙景予帶着岑安去那位長輩家裡做客,去的時候,長輩家裡唯一的阿姨笑眯眯的說,老人家正在後面菜園子裡種菜呢。
趙景予自然是乖乖坐在客廳等着,岑安卻是自告奮勇要去幫忙。
待趙景予喝了第三杯茶的時候,兩人方纔齊齊迴轉回來,這一看之下,卻是他都有些愣住了。
岑安的裙襬上都是泥巴,鞋子被那阿姨拎着,光着的雙腳上也全是污泥,甚至鼻尖上,臉頰兩側,都濺上了泥痕,老人家粗衣布衫,自己揹着鋤頭,打着赤腳,一副鄉下種田翁的模樣,倒是悠然自得。
而這兩人顯然的交談正歡,議論着籃子裡摘下來的菜品,一個說着這青菜長的好,一個說着這菜瓜現在正當吃,宛然祖孫倆似的。
趙景予想要出聲斥責的話,就那樣嚥了回去。
“景予來了。”老人家難得的對他慈愛一笑,吩咐阿姨將籃子裡的菜提到廚房去,晚上就用這個招待他們倆。
岑安看到趙景予臉色不好看,早就溜走去洗臉洗腳去了。
“您也真是的,這樣大年紀了,何苦自己親自去做這些……”
趙景予過來扶了老人家,老人家卻是一擺手,自己大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吹鬍子瞪眼一樣望着趙景予:“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我老了?不中用了?告訴你小子,打小日本的時候,你爺爺我揹着一百多斤的東西跑的比劉翔都快,那時候,你爹還不知道在哪呢!”
“是是是,您說的是,您是老當益壯,廉頗未老!”
“哼。”老人家仍是氣鼓鼓的,指着他道:“你是沾了安安那丫頭的光了,實話告訴你,要不是想看看孫媳婦兒,我才懶得叫你過來!”
趙景予從前未去宛城時,也不是哪裡善茬,和高崇元那些少爺公子們,沒少在外面花天酒地,當然很多時候都是被豬隊友給連累的,但顯然老人家是不這樣想的。
“是,我是沾了安安的光了。”
趙景予忍不住的搖頭,一輩子了,還是改不了這樣的臭毛病,要不是這人活的太自我,怎麼會一輩子窩在這個位子上不能再進一步?
“你知道就好!”老人家又瞪他一眼:“我可告訴你,安安這丫頭,比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們好的多了,還會種菜,還會餵豬,也不嫌髒嫌臭的,這纔是娶回家過日子的,你可對她好一點,要讓我知道,你讓她受委屈了,我第一個上門蹦你去!”
趙景予不由得頭疼,怎麼都七八十歲的人了,還和老頑童一般,但不管怎樣,他只能全盤接下,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人家和岑安說的格外熱鬧,兩人能從種菜養豬一路聊到打鬼子,又從打鬼子聊回去老人家養的兩頭豬,趙景予被這兩人口無遮攔搞的,只感覺面前的飯菜裡都帶着一股子豬飼料味,卻偏生,人家還吃的津津有味。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自己種的菜,好像就是吃起來格外的鮮美。
回去的路上,岑安顯然還沒找回過去在趙景予面前的小白兔狀態,樂滋滋的和司機聊着,要讓司機幫忙買種子和肥料,然後讓趙嬸把花園裡一塊空地劈出來給她種菜,要是允許的話,她也要自己養兩頭豬,那樣的話,福利院的小孩子們就有新鮮無污染的豬肉吃啦……
說到興奮處,岑安全然忘記了身邊還坐着一尊大佛,待到下車預備回去房間的時候,趙景予方纔慢悠悠的來了一句:“岑安,你要是敢把自己弄的一身豬屎味,那你以後就不要住在我的房子裡,你去和豬一起睡好了。”
岑安立時偃旗息鼓。
那一晚,趙景予異樣的沒有碰岑安,只是洗完澡就躺下睡了,後來岑安想,大約是因爲她白日裡餵了豬的緣故吧……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岑安的日子好像就上了一個大臺階,比起最初嫁進來時的悽風苦雨,已經算得上是雲過日出了。
趙景予但凡回京,總要帶她出門去應酬,很多長輩點了名要見岑安,趙景予也樂得如此。
古往今來都有一個詞叫太太社交,這並不算什麼靠女人,男人有男人的圈子,女人有女人的圈子,男人的圈子女人擠不進去,女人的圈子,男人是完全搞不懂的。
但若是自家太太能把那個圈子混好了,那對與丈夫來說,還真是如虎添翼。
這一點上,岑安無疑做的很棒。
ps:不給我月票的話,都去和豬一起睡吧。當然那個豬可不是豬哥,是真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