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檔失火沒多久,案子結了,立刻就被推成平地改建成了茶餐廳,所有的證據都損毀消失,吳警官一個普通的民警,又能怎樣?
他有這份心思,小七已經很感激了邾。
“小七啊,聽叔叔一句話,算了吧,這麼多年了,查不出來了,大家也忘記了這事了,你安安心心的啊,過你的日子吧……”
可她怎麼能忘記呢?
她永遠都不能忘,親近她的幼弟,被燒成了焦炭,她不敢去想,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殘酷的煎熬方纔嚥下那口氣。
她怎麼能算了呢犍?
掛斷了電話,小七再也沒有心思看書,胡亂收拾了東西,有些茫然的向外走去。
她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着那些陳年往事,怎麼都不能平靜下來,出門的時候,更是暈頭轉向的,竟是沒等到門開就直接往那玻璃上撞了去。
“小心!”
趙慕安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回來,小七還是懵然無知的樣子,只是呆呆的站着,動也不動。
“沒事兒吧?”
趙慕安這纔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女孩兒是誰。
褪去了濃妝,換了素服,卻和記憶裡那一抹淡淡的影子越來越重疊了。
“姜小七?”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輕輕晃了晃。
小七回過神來,一眼看到是他,她忽然失控了,伸手抓緊他的手臂,不停呢喃:“趙慕安,你信嗎?十年前的火不是我放的,繼母和幼弟不是被我害死的,你信嗎?你信嗎?”
她倉皇之下,竟是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原來,她早已知道了他是他。
“姜小七……”
趙慕安輕輕喃出她的名字,卻已經失控的擡起手,握住了她細弱的手腕。
可她忽然回過神來,一下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長睫遮住眼底瀲灩的光芒:“對不起,我認錯了人……”
她轉身就向門外衝去,趙慕安原地站了三秒鐘,卻也跟着追了出去。
圖書館外是一個小小的廣場,只有中央一個噴泉花園,其餘都是空地,人並不多,可小七卻不見了。
趙慕安四處的找,陽光下,他漸漸的出了一頭一臉的細汗,他到處走,他喊她的名字:姜小七,姜小七。
一聲又一聲。
小七躲在噴泉邊的假山後面,蹲下來,將自己藏在那假山的凹處,她狠狠的咬住手背,哭的近乎抽噎了,卻沒有一絲兒的聲音。
她想,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她被帶走那一天,人羣中趙慕安的臉上,那嫌惡的神色。
她是驕傲的,可她所有的自卑,都給了當年那個少年。
更何況,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任媛媛。
姜小七縱然再怎樣在乎一個男人,卻也不會去做小三,哪怕任媛媛這個女人,曾經對她做過那樣不堪的事,可她就是要報復,也要報復的堂堂正正。
她知道,如果此時她對趙慕安說出十年前那一夜的內幕,趙慕安這樣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揭過,可她卻並不想對他說……
尤其看到他這樣找她,喊她的名字,她彷彿就更不能說出口。
如果他徹底的忘記了她,該有多好?
至少,她不會覺得自己這麼骯髒,這麼丟臉。
他喊她名字的聲音,漸漸的遠去了,姜小七又一個人蹲了很久,方纔走出去。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她有些迷茫的擡頭看着如血天幕,有的時候,並非沒有心灰意冷過,可卻總還是含着血淚熬過去,告訴自己,熬過去吧,熬過去就好了。
可是,真的會好起來嗎?
小七晚上不想去夜場,想要請個假,她狀態不好,也沒有一丁點應酬的心情,可經理卻不答應,死活的哀求她,她的老客戶來了,點着名要見小七,做生意的,誰願意得罪客人?
小七也不是不知道,多少姐妹生理期還要去出臺,加了冰的酒一杯一杯的灌下去,完全不把身體當回事兒,可這其中,又有多少的身不由己?
勉強應付了一會兒,小七覺得頭疼的厲害,藉口去洗手間,出來走廊窗子那裡透風。
極遠處的天幕下,黑色賓利車子緩緩停下來,有保鏢謹慎的上前打開車門,小七看到一個身材並不怎麼高大的男人,緩緩從車子裡走出來。
只是初秋的天氣,他卻已經穿了厚重的大衣,剛一下車,就握拳重重咳嗽了一聲,然後,似感應到了她在看他一樣,一雙鷹一樣的眼眸立時就望了過來。
小七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傅戰聲收回目光,緩步向前,保鏢和助理立時在他左右跟上,寸步不離。
傅戰聲年近四十,卻已是郾城黑.道的無冕之王,整個郾城的娛樂業,明面上看似都和他無關,實則幕後老闆半數以上都是他,這麼多年,他坐擁金山銀山,卻也仇家無數。
傅戰聲惜命,保鏢從不離左右,哪怕是回去他戒備森嚴的別墅家中,也無有一刻放鬆警惕。
也是如此,這麼多年,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卻還是好端端的活着,只是這身子,卻自個兒不爭氣了。
傅戰聲又重重咳嗽了一聲,微微側首:“小七那丫頭呢,叫她過來見我。”
“是。”身側的人,立時應聲,只一個眼神,自有人去請小七過來。
小七過來的時候,傅戰聲剛剛抽完一支雪茄,身邊的人彎着腰耐着性子勸:“……您就少抽點菸,瞧瞧咳嗽又厲害了,鄭醫生的話,您又忘記了……”
“行了,抽支菸也要羅裡吧嗦,個老東西。”
他話音不耐,可面上卻是帶着一分笑的,身邊人也就鬆了一口氣,一擡頭,看到小七站在門口,笑容更盛了幾分:“小七姑娘過來了?傅先生正等着你呢。”
小七對他微微頷首,往屋子裡走了幾步,站定:“傅先生。”
歡場上打滾兒的人,誰沒聽過傅先生的大名,可小七卻沒有過多的情緒外露,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又不希望成頭牌,也不想坐穩一把交際花的椅子,自然沒心思去考慮這些。
腳下的地毯有點軟了,屋子裡也格外的燥熱一點,小七穿着裙子都覺得有些燥,那傅先生卻只是摘了大衣,裡面還穿着西裝。
“坐吧。”傅戰聲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小七走過去坐下來,年紀輕輕的,卻仍是很淡定的樣子。
可傅戰聲卻一眼瞧到她眼睛微微的腫着,似是之前哭過了。
倒是有趣,他可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小七也會哭。
“受委屈了?”
小七搖頭,這才定定看了面前男人一眼,他氣質溫潤,醇和,乍一看就像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儒商一般,可小七卻忘不了方纔他那一眼,那乍然一現的凌厲,昭然若揭了這個男人有多麼深的城府和可怕的過往。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見她,卻知道自己從來沒惹過什麼大麻煩,這段時間也沒人盯上她,因此倒也不怕。
聽得他問,只是搖搖頭道:“是我自己的一點私事,傅先生放心,我會處理好,不會帶到工作中來的。”
“你來夜色多久了?”
傅戰聲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釦了一下,轉了話題。
小七不用思量,脫口而出:“三年零67天。”
“這麼清楚?”
當然清楚,她每一天都在盤算着,離開的日子是不是更近了。
“我直說了,有新開的一個場子,需要個人過去負責姑娘們這一塊,你願意過去嗎?”
傅戰聲這話一出口,小七倒是愣住了。
她知道,她們這個圈子裡的女孩子,最好的出路無非兩條,一則找一個好男人從了良——可這實在太難太難,杜十娘那樣的名妓都落得那樣的下場,何況她們呢?
二則,就是從小姐升級爲媽媽桑,自己不用再操皮肉生意,坐享其成就罷了,可這樣的好事,多半也輪不到她們。
她不明白爲什麼傅戰聲會看上她,這樣想着,看向傅戰聲的眸子裡也有了疑惑——題外話——傅戰聲是個很重要的男性角色,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男二,說實話,我並沒有想好要給小七一個什麼樣的男二,因爲
,小七是個有個性,又執拗的女孩子,她有着這樣的過往,不會輕易動了情劫的。
好像大家都在罵慕安,連票票也不給我了,我一定要去老趙家控訴老禽獸!都是你兒子連累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