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邃見到船頭之人,也是稍感愕然。此君正是初入神州時,有過一面之緣的伏季。
兩人曾聯袂進入華山,隨後方邃急於去追殺邪惡生物,二人分開,此刻再見已然隔開大半載之久。
方邃笑道:“伏兄怎會在海外出現?”說話時縱身躍起,登上伏季所在古船。
伏季應道:“方兄有所不知,我本是摩天海崖之人,祖居海外,上次去中土神州,只爲歷練天下。此番偶遇方兄,確是讓人欣喜之事。”
古船甲板上,還有數人分散而立,男女都有,年紀不一,但個個氣勢非凡,體內體外都有玄力流轉,顯然皆有修行在身。
方邃登船,受到幾人的矚目打量,神色間倒是都有結交之意,畢竟先前方邃孤身在海上疾奔,搏擊滄海般的雄沉氣勢,人人得見。
這些人打量方邃之際,都對他肩頭呼呼大睡的冥貓,頗多注視,顯是從沒見過這等朦朦朧朧的怪貓。
方邃看向伏季道:“伏兄爲何夜晚出海?”
伏季斂了面上故人相逢的喜色,轉而顯出一絲慎重,道:“自古以來這茫茫大海中,便有無數秘密,我們摩天海崖內,一則古籍上就記載着在深海中有一頭巨獸,也不知存活了多少歲月,被稱作遠古海龍!”
接道:“我們日前發現周邊海域大浪翻空,種種異象不斷,這讓我們懷疑,就是古籍所載的遠古海龍獸,出現在附近海域,因此我們出海,是在追逐其蹤,若有機會能蒐集到海龍獸血,則最好不過。”
伏季又介紹周邊人等給方邃認識,只聽名號就可知這船上之人,是彙集了周邊海域的強橫人物。
而伏季所屬摩天海崖,則是海外強極一時的勢力之一。伏季本人更是摩天海崖四大高手之屬,前來即是主持此次追逐海王龍獸的行動。
深邃的蒼穹幕上,繁星百點,月芒熠熠,清輝灑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映出星海明月的唯美奇觀。
海風吹來,方邃長髮迎風飛揚,再問道:“海王獸往哪去了?”
伏季將目光轉往波瀾壯闊的海面,徐徐道:“我們已經在後追逐數日之久,它並無固定目的,方向多次變化,此時是往東南去。”
方邃對那傳說中的海王龍獸,雖然也有好奇之心,但若然與他追逐邪惡生物的方向不符,則只能作罷,現在既然方向一致,倒不妨與伏季同行,一起去看看。
當下一行人齊聚船首,周邊衆多海外勢力之人,都有旁敲側擊,詢問方邃來歷,甚或趁機招攬之意,皆被他輕描淡寫的推拒過去。
方邃則趁機詢問了解海外的地形位置,以及氣候變化等相關情況。
那大船在海上乘風破浪,速若飛箭離弦。每有浪頭打來,船體必有圖騰紋路閃爍,抵禦風浪,使得船體始終平穩異常。
待到伏季詢問方邃爲何出海時,他並不隱瞞,一語帶過的道:“我在追逐一個兇魔,隨其出海而來。同時也有將此番出海,當成一次修行,磨練己身之意。”
伏季目光閃閃有神的道:
“方兄此舉真是大膽,需知在茫茫深海一旦受傷,血腥味便會引來成羣的嗜血海獸,那真不是人類能夠抗拒。何況還有天地自然的力量運轉,海上危險之多,數不勝數,有時甚至會瀰漫起一種噬人的海霧,一旦被捲入其中,極難脫身,方兄可要多加小心了。”
這伏季也是豪雄之輩,並不勸阻方邃莫要繼續深入海中,只是點出其中危險,讓方邃多加小心。
此正是因爲兩者都是雄心勝海,有着視任何磨難爲良‘藥’,將其當做修行路上,必將被翻越的障礙。
就在這一日夜晚,披星逐月般疾行的大船前方遠處,陡然傳來一聲嘶吼,威勢震天,令人聞之神魂發顫。
遙遠處的海面上,此時平靜的十分詭異,沒有一道浪頭翻動,反而出現一個渦旋,有如噬人的巨口,正在快速擴大,就像整個大海,將要從那漩渦內完全塌陷,流入地心一般,情景懾人至極。
如此浩然的威勢,讓方邃心中警兆大作。
船頭的伏季等人亦是神色鄭重,其中一箇中年狂喝道:“是那海龍獸在前方海域吞海爲食,進行捕獵。快,我們靠過去。”
方邃蹙了蹙眉,前方海域所顯威勢,如此驚人,這中年還要靠過去,實非明智之舉。
但他只是客座身份,並不適合開口阻止。
隨着船艦接近,前方海面上,那渦旋不斷漲大加深,忽地調轉方向,竟往衆人所乘古船旋動而來。
海下還未露過面的深海異獸,顯然是有將這艘船作爲獵物之意。
伏季面色微沉的道:“我們多日追襲,已經引起這海龍獸的警覺,此番來勢洶洶,大戰難免。我等聯手催動圖騰大陣來抵禦。”
衆人轟然相應,分別祭出行雲流水般,千變萬化的手印。
霎時間,船體上存在的巫術圖紋,立時發出濛濛毫光,整個閃亮起來。
下一刻,方邃看見了從所未有的一幕。
那船體上的騰紋受到衆人操控,最終竟從船體上脫落下來,交織爲一個整體,憑空生成一張玄光熠熠的圖騰之網,勾連天地之力,堅不可損的往海面上來襲的渦旋壓去。
方邃暗忖這就該是伏季等人,敢於連日追逐海下巨獸的憑藉了。同時亦有眼界大開之感,始知圖騰之術,還可如此運用,集納衆力,聯而結成圖騰陣紋,果然力量磅礴,遠超各人單獨施爲。
方邃並不會他們的騰紋相連之術,卓然獨立船頭,注視那圖騰聯衍而成的巨網,壓向水面上的漩渦。
‘轟!’
騰紋巨網壓入漩渦下,剎那間,水底深處也不知發生了怎樣激烈的碰撞,一聲霹靂般的震響自海下傳出,海面上衝出一道如同山峰般龐大的水柱,像是要刺穿天幕。
方邃心下暗叫不妙。
同一刻,伏季等人面色同變,一起開口噴血,明顯是壓入水下的圖騰陣紋,沒能抵禦住海中兇獸的攻勢,已然被損毀。
周邊的海面先是出現瞬間的平靜,繼而譁然水響,衝出一條山脊般的物體,似如一條巨尾,長達十數丈,呈墨綠色,骨刺猙獰,往船艦抽來。
伏季等人瞠目狂喝,再次聯手結出一道圖騰陣紋,玄光沖霄,凌空托住了抽來的巨尾。
巨尾來勢微緩,但仍然在節節壓低。
很明顯,伏季等人合力也不是海王獸對手,人人皆有一絲駭色,事先絕無人想到這海中龍獸,會恐怖到此等程度。
就在此刻,方邃忽然道:“伏兄,咱們後會有期,方某這就走啦!”
船上幾人聞言色變,有人幾欲開口喝罵,顯是認爲方邃見到海獸勢大,準備獨自逃遁。
但接下來的變化,讓衆人定目結舌,人人驚訝無比。但見方邃驀地騰身而起,以精神力量託持在足下,短暫踏空。
倏地,他手中接連朔化出冥地神矛。
‘嗚!嗚!嗚!’
幽光睥睨的矛鋒,順着海中龍獸來襲的尾巴,閃電穿入海下。同時,虛空中還有黑氣瀰漫,亡靈災蚊出世,一閃將口器穿入海下巨獸襲來的巨尾中,發力抽吸。
衆人同感壓力微鬆,下方海面上涌起一縷暗紅色血液,幾人皆閃過一個念頭,“那海獸被傷了!”
這時凌空而立的方邃氣勢外放,威猛無儔,開口發出衝雲震海的長嘯,足踏浪濤,在海面上急往遠方奔去。
‘吼!’
海下也響起怒吼聲,一道暗潮涌動,急往方邃追去。
兩者都是速度絕倫,數次呼吸間已然去的遠了。
但這一人一獸,兩道有如雷暴轟鳴的嘯聲,卻此起彼伏,交織不絕,且越來越是高亢,宛如彼此交鋒般,震人魂膽,歷久不止,越去越遠。
很快,這一方海域平靜下來,留下船上衆人面色慘白的彼此相視。誰能想到這青年悍勇如斯,在茫茫大海上,居然有吸引海龍獸去追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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