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國字臉的感嘆,趙亮也不覺得意外,反正自己約定了儘可能把齊廣祿帶給國字臉收拾,就算是一時興起,也得遵守約定,至於對方怎麼看他,跟他關係不大。
警車直接開進了拘留所,連手續都沒有辦理,趙亮對此也不感到奇怪,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李局在後面安排的。
“李局說因爲你是現行犯和重大嫌疑分子,所以要暫時採取強制措施,先斬後奏,朱所長是李局的親戚,所以,祝你好運了。”國字臉青年說着,停下車打開車門。
“謝謝提醒。”趙亮道了聲謝,下了車,不等李局有所動作,主動走到前來接洽的所長面前,自我介紹道:“我就是趙亮,給我安排地方。”
朱所長微微一怔,朝着李局看去,李局一擡頭使了個眼色,朱所長心領神會,對着趙亮喝道:“給我老實點兒!”
“我自報家門,難道還不老實?”趙亮看出這個所長跟李局是穿一個褲子的,也就沒有了愧疚心,畢竟接下來的事情,是會讓所長丟飯碗的。
“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把他帶去四號室。”朱所長按照李局的吩咐說道。
對此趙亮也不點破,任由拘留所的人員推搡着他朝拘留室走去,臨走前不忘對着有些忐忑的李局揮了揮手,這讓本就提心吊膽的李局更是冷汗直流。
“李局,你到是透個實話,這小子到底是怎麼惹上齊家的,敢惹齊家的人,來路一定不小吧。”朱所長對李局含糊其詞的說明顯然心中沒底,生怕惹到更厲害的人。畢竟四號室住的怪物不是一般的厲害,許多大人物想要陷害的嫌犯在近半年關押進去,再出來都變得神志不清,連法醫都鑑定不出發生了什麼。
李局聽到朱所長的問話,想到趙亮那絕對能稱得上囂張的態度,知道趙亮也是有後臺,一想到這兒,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小朱你把他扔到四號室後放置別管就是了,今晚發生什麼你都別出房間就行,有事我頂着。”
話罷,李局話鋒一轉,咒罵道:“他瑪的這是什麼鬼天氣,怎麼這麼熱!”
朱所長困惑不解的眨眨眼,瞅了下自己着的長褲長衫,哭笑不得:今天才二十度,熱嗎?
負責押送的人拘留所人員顯然不像國字臉那麼健談,拉着長臉將趙亮帶到四號室後,鎖好門就直接離開了,期間沒有說一句話。
這倒讓想要弄點情報的趙亮無從下口,好在一路走來掌握了拘留所的地形,也沒什麼特別要問的事情,也就沒將人再喊回來忽悠幾句套話。
拘留所的設施自然不比別墅裡的強,別說沙發,牀也是堅實生硬的,坐着很硌屁股,不過除了牀就只有地上可坐,爲了打發凌晨前這兩個多小時,趙亮只能選擇在牀上打坐休息。
由於在拘留所吃過晚飯後在拘人員就開始睡覺,所以整個大居室十分安靜,只剩下起伏不定的喘息聲。
這對於趙亮來講也是件好事,看了眼只能頭頂的天窗和掛着鎖的房門,趙亮盤好腿,閉上眼正要打坐,忽地聽到牀下傳來易不可聞的呼吸聲。
牀下有人!
想到李局特意派朱所長將他關押在四號室,趙高打了個激靈,還以爲他們會沉得住氣,在夜深人靜換班的零點動手,沒想到他們這麼想讓自己死,忍不到那個時候了。
要是他們不顧一切瘋狂的進攻,那他還真倒有些危險了,至少現在楚義的人沒過來,古冰冰又被他派去接人了,連個幫手都沒有的情況下,萬一對方弄個車輪大戰,那他就算是能夠逃脫,實力也就完全暴露了。
“沒想到鄭煜是個孤注一擲的人,我倒小瞧他的膽量了,在拘留所直接動手,就不怕影響嗎?”趙亮苦笑一聲,感覺到牀下的人動了,縱身一躍跳了三米高,直接跳到天窗上,雙手把持着天窗的護欄,靜靜看着從牀下現身的‘殺手’。
只見一個身穿拘留所制服,滿頭亂糟糟的長髮,蓬頭污垢的年輕人從牀上爬了出來,細長見骨的手指緊緊摳進地板磚裡,用指甲將地磚勾起道道劃痕。
趙亮這才發現,整個拘室的地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全部留着劃痕,頓時明白過來,這個年輕人在這裡呆了不短的時間,也就是說這人不是鄭煜或者陸晨派來的。
“那就奇了,難道李局覺得我跟這人在一起,會出什麼事不成?”趙亮有些好奇,拘留所裡確實常進出一些窮兇惡極的人,但他們是不會在拘留所裡呆很久的,也有刑期只剩一年的罪犯關在拘留所裡,可李局憑什麼就覺得四號室的人會聽他們的。
事先被收買了?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畢竟在拘留所裡打架致死,事後完全賴到犯人的頭上就行了,有不少亡命徒都會爲錢賣命,確實是個極好的主意。
可在趙亮細細打量完雙目無神的年輕人後,雙眼圓睜後搖搖頭:“這只是個行屍走肉一樣的人,是不會聽他們話的。”
趙亮的話吸引了年輕人的注意力,一直趴在地上的年輕人身體扭動着站了起來,趙亮在其站起來的過程中,無意間看到長髮下聳動的兩團肉球,愕然一怔:“居然是個女的?”
儘管女人穿着寬鬆的男制服,但還是可以看出她的形態是個女子,面目被凌亂的頭髮遮掩着,看不清是美是醜,可撲鼻而來的腥臭讓趙亮在鼻前揮了揮手。
“就算是個女人,還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這氛圍太差了。”
此話一出,女人像是察覺到了整個房間除了她之外還有別的人,瞪着滾圓的眼朝着四周張望,在環視一週沒有發現目標時,眉毛一揚,眼皮一耷拉,扭動着身體又要趴下。
位於上方天窗的趙亮沒由來得打了個寒顫,想到自己要跟這樣的怪女人渡過這個不平靜的夜晚,尤其是一個牀上一個牀下,心裡毛毛的,也不等她重新鑽回去,一個縱身躍下,刀掌朝着她勁後斜劈過去。
在趙亮想來,就算她渾身惡臭的趴在眼前,也好過鑽到牀下面去時不時的出現搞偷襲,況且一會兒很可能發生激戰,這好歹是條人命,打暈了塞到牀下面去更安全。
然而就在趙亮的刀掌離女人僅五公分時,女人忽地身體一扭,不僅躲過了趙亮的攻擊,還伸出指甲足有十公分長的十指朝着趙亮的臉抓了過去。
趙亮沒想到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反應還這麼靈敏,急忙收回手準備躲開她這一抓,然而當他看到女人那腐爛的整張臉時,不由一陣失神,在這兒片刻間,已經被女人的指甲觸碰到,臉上瞬間多了十道血印。
臉上像被刀刮過的疼痛感讓趙亮回過神來,並且迅速的抽身後退,女人顯然沒有追擊他的意思,怔怔地望着他足足一分鐘後,搖頭晃腦,踮着腳一跛一跛地朝着牀下走。
“原來是這樣,和中了降頭術的女人呆一晚上,普通人恐怕隔天一定會神志錯亂,這一招倒是能夠瞞天過海成功的撇清自己的責任。”趙亮盯着女人的背影,樂了。
笑着笑着,笑容凝在了臉上。
面前的女人中的是降頭術,這一點他已經知道了,關鍵是這女人爲什麼會中降頭術,又爲什麼會被關在這個地方,要知道現如今真正懂得施降頭術的人並不多,女人能夠中咒,除非她是個值得施咒者浪費多年藥蟲積蓄來下咒的人。
雖說看不清女人的真面相,但從皮膚上的細緻程度來看,絕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如此大好年華卻在中了咒之後被關押在這裡,不日後死於非命,這實在有違趙亮的意願。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是救了她吧。”趙亮嘆了一聲,這次也不管女人繼續往牀上爬的動作,盤腿坐於地面,雙手合一,朗聲誦起心經。
趙亮通過剛纔那一眼,就看出了女人中的是降頭術裡的藥降,施術者顯然功力不夠,所以施的是年降這種見效緩慢的降頭術,而破解起來也有許多法門,如今最簡單又不消耗體力的,就是通過誦心經來破解女人的降頭術。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短時間自然無法做到經到咒除,但趙亮經過多年的修行,又是俗家佛門弟子,自然是有十成把握在鄭煜等人派出的人手到來前將女人從降頭術中解救出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
隨着趙亮所誦心經的時間越來越長,重複的次數越來越多,朝牀下爬去的女人動作也越來越緩慢,半個小時後,女人停止了緩慢的動作,靜靜地趴在地上,無神的雙眼眨了眨,然後猛地轉過身,張牙舞爪怒聲大吼着朝趙亮爬了回來。
臉上籟籟而落的死皮爛肉掉在地上,被她的身體一陣拖蹭,腥味立即漫延開來。
“……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趙亮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卻沒有停止繼續唸經,因爲回魂的時刻是最關鍵,所以趙亮不敢鬆懈,加大的音量。
頓時整個拘留所的通道里響徹趙亮的心經誦文,不少夜不能寐的拘押犯聽到他誦的心經,沒由來得平靜下來,悵然悔過後,腦海清明,眼前發亮,心中一片坦然。
一直在監視前的朱所長看到四號室的變化,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阻止那個妖怪一樣的女人把趙亮殺了,免得惹禍上身時,監控畫面突然定住了。
“怎麼回事!”朱所長瞪大眼睛,擺開着眼前的儀器,可是怎麼擺弄都無法恢復運作,想去察看情況,想到李局的囑咐,強押着內心的不平靜,默默唸道:“睡覺睡覺,當作一切都正常。”
將監控器弄壞的趙亮無聲一笑,繼續唸誦心經,就在女人的雙手抓到他的褲子就要朝胯下抓去時,伴隨着他輕飄飄的聲音收尾,女人忽然靜止不動了,眼珠骨碌着,眨也不眨地盯着趙亮,栽歪着頭,滿眼好奇。
“你是誰?”女人啞聲開口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