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南站到了,請各位旅客攜帶好自己的物品下車……”
隨着報站的廣播落下,趙亮接過列車長手中的電話。
“鄭煜,好久不見。”趙亮輕鬆笑道:“你把炸彈放在車上是想讓我做什麼?”
“當然是做些有趣的事,三分鐘後來站前廣場,我會在最大的那簇花壇前等着你,如果你沒有到,知道會是什麼後果。”鄭煜說完,掛了電話。
趙亮自然知道不去會是什麼後果,也清楚要是去了,也等於是落入了鄭煜的圈套,可這個圈,他還必須得往自己脖子上套。
“要不要我把治安警察叫來?”列車長見趙亮好像是要一個人去和嫌犯會面,生怕出什麼意外。
趙亮擺擺手:“謝謝列車長的好意,不過要是對方發現有人,一定會在那個瞬間就將炸彈引爆,我可不能讓乘客擔這樣的風險。”
“對了,放在列車頂上的炸彈,要不我們現在搬離?”乘警想到趙亮和那個女乘客做的事,既困惑又擔心。
“不行!”趙亮低喝一聲,見嚇得乘警臉色一青,立即放低聲音解釋道:“那上面的引爆器上裝了方位感應器,移動超過三米的話會被發現,所以我才放在了車頂上,對了,列車長,這站停靠三分鐘後立即出發,不然事情會變得怎樣,我就無法掌握了。”
列車長深深看了眼趙亮,應聲道:“好,我明白了,一切聽從少校的指揮安排。不過,我還是想聽聽少校爲什麼要將炸彈綁在車頂上的理由。”
“要說理由,可能是和今天會有雷陣雨有關。”趙亮神秘一笑,急步下車。
好在是深夜,而且五月底也不是客流高峰期,趙亮快步前往站前廣場,等到的時候只花費了兩分鐘。
觀察了周圍的情況,沒有發現第二個炸彈,也沒有發現什麼埋伏,朝着最大的花壇望去,一個人正如一根標竿背對着他站在那兒。
“沒想到你按照約定時間到了,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鄭煜轉過身來。
看到以往意氣風發的鄭煜如今面色蒼桑,趙亮故作不解道:“難道說你任務失敗後,你的組織也像拋棄齊恆一樣拋棄了你?”
鄭煜臉色一變,冷哼一聲:“這個與你無關,你只要知道,今天晚上,你必死無疑就對了,哪怕我會被組織抹殺,我也要死得有尊嚴一些,我接管很多任務,只敗在了你的手中,這是我人生的一個污點,我必須擦掉它!”
說着,鄭煜將藏在袖筒裡,戴着消音器的手槍對準趙亮的心口。
“我一猜你叫我出來就不是什麼好事,但你別忘了,我剛去湘南時你也曾派過世界排名在前的殺手去殺我,可結果呢,你覺得憑藉你這把威力不怎麼強的手槍就能射穿我的胸膛嗎?”趙亮嘲譏道:“你不會至今都不知道你在跟誰交手吧?”
“你知道你很厲害,佛道大會上將海龍少校擊斃掌下,還將米歇爾副隊的那四個半人半獸的怪物打敗,不僅能打,陰謀詭計也是手到擒來,所以小看你,讓美火敗給秦氏,我輸得心服口服,不過……”鄭煜話鋒一轉,奸笑一聲:“人無完人,你的弱點我已經看破了,你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你是絕對不會放着那些無辜的乘客不管的。”
趙亮挑眉,無所謂道:“你不就是想以那個炸彈爆炸爲要挾逼我乖乖受死嗎,很不巧,你又猜錯了,我這個人,自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做個自私自利的人,只有自己有命,別人纔能有命活,我都死了,別人是死是活就關我什麼事。”
說着,趙亮擡腳勾起一塊石子朝着鄭煜的槍口踢了過去。
鄭煜也是個練家子,輕巧地躲過趙亮的這一擊,正要扣動扳機,迎面一陣疾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緊接着,就聽“嘭”的一聲巨響,紅光在行駛的列車上方閃過,緊接着化作消煙被勁風吹散。
“怎麼回事?鞭炮還是什麼?”廣場上的人羣朝着聲音響起的方向望去,除了那曇花一現的巨大煙火之外,再沒有什麼異常。
“怎麼會……”鄭煜朝着列車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依稀可以聽到列車鳴笛的聲音漸行漸遠,可見這次的爆炸絕對沒有引發任何事故。
趙亮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感應了一下剛纔那陣疾風的力度,陣風十級,在列車開動瞬間的作用力和風勁下,將兩斤的炸彈三秒之內升上十米的高空沒有問題。
“你輸了。”趙亮輕聲說着,雙掌在身前比劃着,弄好了一層防護罩。
鄭煜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立即恢復過來,冷笑道:“你以爲你贏了?別忘了,現在你可是赤手空拳,我可不相信有人能夠敵得過我手裡的手槍,就算敵得過手槍,這顆手榴彈……”
說着,鄭煜從懷裡掏出一顆手榴彈,看到這裡,趙亮微然一笑:“你是打算用你的生命維護你所謂的尊嚴?”
“對。”鄭煜一臉堅毅道:“爲了組織,我會奉獻我的生命!”
“真可惜,我不會爲了任何人奉獻我的生命,因爲命本身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有價值的是你活着創造的價值。不過我欣賞你是條漢子,所以,給你個拉開它的機會。”趙亮面色從容地對着鄭煜比了比,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
這倒讓鄭煜有些動搖,趙亮如此表現,難道還有什麼他不能想透的後招?
“你真的不躲?”鄭煜開口說道:“我不覺得你是這種碰到困難就束手無策的人,你一定有什麼對策。”
趙亮雙手一攤,一臉無辜道:“難得我想如你所願,你還磨磨嘰嘰的,怎麼,是不是你不想死了?那好,既然你不想死了,那我就走了。”
說着,趙亮扭頭就要離開。
“等等!”鄭煜出聲制止他。
“要死趕緊死,別耽誤我時間。”趙亮挑釁道:“要不你把它扔過來,我幫你拉開它,一下子就解決了,身體被炸成肉片而已,也不會多痛,你還猶豫什麼。”
被趙亮三番兩次的要求拉手榴彈,鄭煜朝後退了一步,像見了鬼似地盯着趙亮看了幾眼後,仰頭大笑起來。
直到笑得臉紅脖子粗,鄭煜這才慢慢的將手扣在拉環處,望着滿臉輕鬆的趙亮,苦笑道:“我確實輸了,因爲至死,我都沒明白你要怎麼逃脫。”
“嗯,確實,不過,我也不想在你死前告訴你。”趙亮咧嘴一樂,對手合一:“走好。”
好字落下,鄭煜手裡的手榴彈已經拉開。
“轟!”
殘花碎葉合着被炸飛的鮮血肉骨濺了一地,趙亮在看到火光閃起的瞬間退後幾步,離開重擊的範圍內,但就是這樣,還是被飛來的骨頭劃破了臉頰,順着臉流到嘴角的鮮血嚐起來腥腥的,還帶着股火藥味兒。
高聲唸了遍往生咒,趙亮一個閃身迅速離開這個事發地。
次日三十號的早晨,當趙亮出了燕京機場,看到早報上看到洮南站有人不明身份的人拉響手榴彈自盡的報導時,無奈一笑:“這個鄭煜也真是的,按照他的臂力把手榴彈往我身上投不就得了,就算炸不死我,利用我防禦的同時逃跑還是有機會,還非得同歸於盡,看來在佛道大會組織人造人刺殺我的指揮官顯然不是他。”
想到這裡,趙亮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那個指揮官不是鄭煜,那就是說,湘南的事只是暫時告一段落。
而且,鄭煜死前說的那個米歇爾副隊,說明這個組織還擁有這種非人的力量,要把他們從華夏徹底剷除,還需要很多的時間,更需要很多的人力。
正想着,趙亮的手機鈴聲響了。
看到是時眉的號碼,趙亮這才省悟過來,自己帶的那些湘南土特產還在車上!
“喂,趙亮,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時眉劈頭蓋臉罵道:“渾蛋!當時車開了你爲什麼都沒打電話,你綁的炸彈突然升上天空嚇了我一跳,要不是我溜得快,恐怕現在就得被衝力甩下車,現在就得躺在停屍間了!”
唉喲,還真忘了這件事了!趙亮一拍腦門,急忙哄道:“那個眉眉,對不住,當時我跟歹徒面對面打得正激烈,然後忘了告訴你這件事了,而且我發現我手機被人監聽了,所以也沒敢跟你通話。”
聽到他這種解釋,時眉那頭沉默了半分鐘,忽而聲調陡然變得尖銳:“渾蛋!誰是眉眉!叫我時眉!”
“眉眉你別生氣,我現在已經飛回燕京了,你要是想揍我的話,隨時歡迎你來找我,不過來的時候別忘記把我的行李順便帶過來,裡面都是我買的土特產,對了,你要是想吃的話……喂?喂?”
聽到傳來的忙音,趙亮蔫了,悶悶道:“換個稱呼而已,至於這麼生氣嗎。”
猜到自己從楚義那裡坑來的土特產八成是落在神偷小姐手裡回不來了,趙亮只得認命,攔了輛車,直奔秦笑笑的別墅。
齊氏駐京大廈董事長辦公室。
齊廣祿捏着手裡的晨報,上面大紅標字的報導映入眼眶,他的臉上時青時白,最終化作詭異的獰笑。
掏出鄭煜的軍證,齊廣祿伸出手指彈了彈,低聲道:“鄭准尉,不,現在應該升你爲鄭少尉,讓你先在前面探路,確實是個精明的決擇,一個連頂頭上司都辨識不出來的手下,可不是一個好手下,你的功績,我會保留在你的墓碑上。”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的同時,齊廣祿臉上神情變成了平時懶散隨意的笑容,看着推門進來的秘書長,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晨會不是剛開完嗎,又有什麼事?”
“副董,古井的李經理邀請您今天十點去古井總部大廈會面,商量下一季續約事宜。”秘書長嘴上十分恭敬的說着,眼中卻滿是不屑,顯然很瞧不起這個被指派來燕京掌握公司事宜的小老闆。
齊廣祿聞言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十點是吧,現在才八點鐘,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先去吃早飯,對了,續約的合同還有什麼的你都弄好,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有什麼業務上的事,就由你來決定,我老爸最信任你了,我也相信你。”
“好,我知道了。”秘書長聽到齊廣祿的話,顯然很是受用,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直到秘書長離開,齊廣祿眼神才透露着睿智的神光,手指敲着桌面,笑意吟吟道:“秦氏和東方家合作,我手裡也有張牌,趙亮,我纔不會打亂計劃,將你作爲目標,因爲,我的目標,是將大財閥掌握在我的手中!而那些不受掌控的,也不會再被稱作大財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