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峰一瞪眼,沙思雨豈肯罷休,立馬瞪還回去。
李朝峰欺身上前,居高臨下看着她,想要在氣勢上壓倒。
金妮婭見男人瞬間變得威猛,叫囂着:“朝峰,打她!”
沙思雨蹭的一下站起來。
“怎麼着,想打架,老孃奉陪。”
劉子興看熱鬧不嫌事大,把沙思雨往身後一拉,衝李朝峰挑釁的昂了昂頭。
“思雨,子興,坐下!”葉風啓輕輕喚了一句。
劉子興扯了扯沙思雨的衣角,沙思雨咬了咬牙,伸出拳頭朝李朝峰比劃了兩下。
話音剛落,一個嬉笑的聲音由遠而近。
“喲……喲……喲!小爺我千年難得吃頓火鍋,居然還能看到龍虎鬥。嫂子,你們這桌好熱鬧啊!”
一身筆挺西裝的朱澤宇,摟着個妖豔的女子走了過來。
程曉小起身,心裡泛起苦笑。世界果然很小,吃個火鍋不僅遇到了舊戀人,還能遇到朱氏集團的總裁。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
程曉小衝他輕輕微笑,“工程的事搞定了?”
朱澤宇一愣,脫口而出:“什麼工程的事?”
儘管朱澤宇的反應在預料之中,程曉小仍是心頭一涼,笑容有些勉強。
朱澤宇不明就裡,目光落在金妮婭身上,嬉皮笑臉站定:“金總,居然在這個地方遇到,幸會幸會,這位是……”
不等金妮婭回答,沙思雨冷笑說:“這位就是吃軟飯先生,金總最摯愛的戀人李朝峰!”
“思雨!”
程曉小怕鬧得太僵,不好收場,忙走到她跟前想把人按下。
李朝峰對沙思雨恨之入骨,當年要不是她戳穿自己腳踏兩條船,他也不至於在程曉小身上空手而歸。因此李朝峰一聽吃軟飯三個字,想都沒想,擡起手衝着沙思雨就是一巴掌。
身旁的金妮婭覺察到男人動怒,又見程曉小就在沙思雨邊上,忙用身子推了推男人。
只聽得“啪”的一聲,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程曉小臉上。
程曉小捂着臉,一臉茫然的表情,顯然是被打懵了。
沙思雨,葉風啓一看小小被打,眼睛都紅了,正要衝上去,一個身影搶在了前頭。
只聽得“嗷嗷”兩聲慘叫,李朝峰已被人打翻在地,一旁的金妮婭抱着頭,驚叫連連。
朱澤宇猶不解恨,用力朝地上的人踹了兩腳,扯了扯領帶,罵道:“老子這最輩子,最恨打女人的男人,更別說她還是我表嫂。”
金妮婭顫着手,指着朱澤宇,“你等着……你們都給我等着,來人啊,來人啊!”
尖銳的聲音還沒停止,從外頭便衝進來兩個高大的男子,葉風啓一看來者不善,衝沙思雨吼了一聲:“保護好曉小!”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一聲暴怒,是捱了一拳的朱澤宇發出來的。
“敢動老子的手,反了天了,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朱字倒過來寫。”
“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殘了算本小姐的。”金妮婭聲音尖得刺耳。
一時間,男人們頓時打作一團。67.356
沙思雨想要上去幫忙,被朱澤宇一把推開。
“滾開,男人打架,女人來湊什麼熱鬧!”
沙思雨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咬牙忍住了手。
程曉小被沙思雨護在懷裡,耳邊呼呼響過的是金妮婭的尖叫和酒瓶的碎響,還有那越來越清晰的警笛聲。
……
江榕天把念念抱在懷裡,心不在焉的讀着手裡的童話故事,有些惦記獨自在家的曉小。也不知她吃晚飯了沒有,還有沒有再發燒。
夏語看着父子倆一大一小的身影,眼中的笑意濃濃。小天是關心她的,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一個電話,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會讓她失望。
要是沒有程曉小,也許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夏語一想起程曉小,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該如何把這個女人從小天身邊除掉呢……
忽然手機鈴聲響,江榕天拿過來聽了幾句,臉色大變,放下念念,就往外跑。
夏語忙伸手攔住,放柔了聲音問:“怎麼了,小天,出了什麼事?”
“沒事,我出去一下。你陪着念念。”
江榕天不想多說,寥寥幾句交待完,人已走出了病房。
夏語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從懷裡掏出手機,撥了個熟悉的電話:“喂,替我查一下江榕天那邊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了幾句,夏語頻頻點頭,似乎在應承着什麼。
……
市公安局。
局長辦公室。
兩撥人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臉上各有掛彩。
許國剛局長痛的看了看兩邊的人,苦笑着搖搖頭。許國剛的妻子,正是江榕天的親姑姑。按輩份,江榕天得喚她一聲姑父。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一邊是朱氏集團的總裁,一邊是自家老婆的堂侄女,更讓人頭痛的是,這裡頭還牽扯到榕天的妻子,整個亂成一鍋粥。
程曉小坐在葉風啓身旁,拿着紙巾替他擦試身上的血跡,眼裡都是心疼。
“疼嗎?”
“沒事!”
葉風啓舔了舔脣角的血,搖搖頭。
門忽然被推開,江榕天大步走進來,目光所極之處,是程曉小紅腫的半邊臉。眼眸中陡然閃過如狼一般的銳光。
程曉小見他來,不大自然的把手撫上了臉。
“居然來這麼晚!”沙思雨嘀咕了一聲。
身旁的朱澤宇冷笑一聲:“你以爲你是誰啊?”
沙思雨白了他一眼,像躲瘟疫似的,離他遠了些。
許局見來人,忙笑着迎上去:“榕天來了!”
江榕天浮上笑意,一把攬住許國剛的肩,低聲喚了句:“姑父!”
許國剛臉色一喜,重重的“哎”了一聲。
……
冬天的寒夜,風颳到身上帶着刺骨。
江榕天不帶一絲表情的從公安局走出來,臉上陰沉的如同這北風。
身後陸續有人出來,程曉小低着頭,下巴埋在圍巾裡,看不清神色。
金妮婭擡頭挺胸的走到江榕天跟前,高傲的笑了笑,眼中帶着鄙夷。
“堂哥,誰對誰錯,我就不說了。他們把我老公打成這樣,你看這筆帳怎麼算?”
沉默過後,江榕天譏諷一笑,指了指程曉小。
“她的臉,誰打的?”
“李朝峰那個賤人打的。”沙思雨高聲喊。
江榕天從懷裡掏出香菸,不緊不慢的點上了,深深吸了一口。
衆人把視線落在他身上,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正在奇怪時,江榕天慢慢走到李朝峰跟前,朝他吐了口菸捲忽然出手,只聽得咔嚓一聲,李朝峰已抱着右手,痛苦的倒在地上。
身後兩個金家的保鏢看了,對視一眼,上前攔住。
“大少爺,別讓我們難做。”
金妮婭衝到跟前,擡起手朝兩個保鏢各打了一記耳光,怒罵說:“吃裡爬外的東西,誰是你們的大少爺,你們拿的是金家的錢,他姓江!”
江榕天把手放在金妮婭肩上,她頓時不敢動彈,黑眸中的冷冽,傳遞着危險的信號。
“堂妹,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話要傳到老人家耳朵裡,不知道你們二房會不會……連金家的殘羹剩燙都喝不到。”
金妮婭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咬咬牙,憋出一句:“江榕天,算你有種,這事咱們沒完!”
江榕天臉色不變,從懷裡掏出張支票,隨手填了個數字。
“這點錢,替你家男人找個好點的骨科大夫。”
“江榕天,咱們走着瞧!”
金妮婭氣得兩眼直冒金星。
……
程曉小窩在沙發裡,眼前是李朝峰被人架走的場景,和臨走前向她投來的怨恨的一眼。
江榕天拿着藥箱,走到她跟前,兩指捏起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又從藥箱裡拿出一支寫滿英文的膏藥,擠出綠豆大的一點放在食指上,一點點塗抹在她臉上。
微涼的感覺沁入心脾,程曉小不自然的偏過了臉。
“別動!”
江榕天把她的臉扶正。
他擦的專注且小心翼翼,指腹在程曉小臉上慢慢婆娑,如願的,他看見了曉小白晳的頸脖處沁上一抹紅色。
這女人從來都是這樣,一點點親密的動作就能讓她害羞。江榕天心中有些得意。
長長的睫毛抖動幾下,程曉小心底淒涼一笑。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前一刻毫不留情的用謊言傷害你,後一刻卻給你百般柔情,彷彿你就是他手裡的玩偶,他操縱着你所有的喜怒哀樂。
“明天晚上有公司的年會,我要帶家屬出席。你去挑件晚禮服,做個頭發,晚上我讓阿虎來接你。”
程曉小擡頭,目光直視着他的,咬咬牙,聲音帶着一絲懇求。
“榕天……你可不可以……離夏語遠一點?”
江榕天沉默了。
程曉小凝視着他,隨着時間一秒秒的流逝,心底的痛一點點擴大,臉色漸漸蒼白。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敵不過曾經的青梅竹馬。既然如此,程曉小,你何不成全了他們。
她幽幽嘆了口氣,推開了撫在她臉上的手,平淡道:“魚和熊掌總不能兼得,江榕天,我們還是找個時間把婚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