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的病房裡，除了楊雨涵是個病人之外，還剩下一個來看病人的周厲深，楊雨涵很自覺地縮到自己的被窩裡。
對周厲深插在牀頭櫃子的那束玫瑰過敏。
他是故意的。
“楊家大小姐手段果然了得，小手腕一割，就能讓好兄弟和你冰釋前嫌。”周厲深走到病牀邊，撩開被子，隨意擡起楊雨涵割腕的那隻手，然後向扔垃圾一樣扔在牀上。
楊雨涵對周厲深這種找茬的行爲，早已經見怪不怪，心裡面的恐懼卻比起當初在國外遇見周厲深不減分毫。
“這樣的結果你還滿意嗎？”
楊雨涵忍着傷口上的疼痛，從病牀上坐起來，他周厲深想做的事情，就是不擇手段，她也得去做。
沒有爲什麼，周厲深就是爲什麼。
“湊合。”
周厲深在不遠處的凳子上坐下，順手拿了個蘋果和水果刀。
楊雨涵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咬牙切齒還得裝出一副周厲深說什麼她就要做什麼的順從樣。
“我建議你下次直接要我命，就不是湊合了。”楊雨涵見周厲深手上的水果刀突然停了下來，心裡一怔。
“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周厲深咬了一口蘋果，眼睛打量着楊雨涵的一舉一動。
楊雨涵眼神躲閃，飄忽不定，周厲深是一個毫無紳士的混蛋，來醫院看望病人是他對自己的嘲諷。
嘲笑貪生怕死的人不配擁有愛情，懦弱的的人永遠身不由己。
“謝謝。”楊雨涵露出招牌式虛情假意微笑。
“不用謝。”周厲深回敬楊雨涵一個老謀深算的淺笑。
楊雨涵一臉意外，這樣禮貌的客氣話從晉庭輝嘴裡吐出來，簡直見鬼。
粗魯，流氓，自私纔是周厲深身上最貼切是標籤。
“如果你沒有什麼吩咐，我先休息了。”
楊雨涵的逐客令下得還算是委婉，她和周厲深的直來直往，僅限於周厲深命令她收事情的時候。
不拖泥帶水，一擊即中。
“你休息。”周厲深啃着他的蘋果，沒有起身準備離開的意思。直勾勾地看着楊雨涵在他面前躺下。
說是休息，楊雨涵背對着晉庭輝根本就不敢閉眼睛，聽着他吃蘋果發出的窸窸窣窣聲，和催命也沒差多少。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讓她好好休息。
楊雨涵不會忘記，自己手上的傷口是怎麼來得的，她一個生病之只吃藥，不打針的大小姐，要結束生命，怎麼可能選擇割 脈這種殘忍的事情，最起碼也得是個安眠藥，安樂死什麼的。
割脈，割別人的脈，是周厲深纔會做的事情。
楊雨涵失蹤的那兩天發生了什麼，她對最親近的楊姨隻字不提，那場噩夢到最後，留下的也就只有手腕上的疼痛，告訴她，和周厲深呆在一起，是比噩夢更殘忍的現實。
周厲深啃完蘋果，走到病牀邊 ，楊雨涵蜷縮在一起，背對着他，提防而又沒有安全感。
“我知道你沒有睡着。”
周厲深說道，沒有強硬地將楊雨涵翻身，選擇了一個比較溫柔的方式戳穿楊雨涵的假裝。
楊雨涵的沉默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抓起牀頭櫃上的花，把他們扔進垃圾桶，楊雨涵依舊繼續裝睡。
“不是特意爲你買的花。”
楊雨涵終於沒能忍住，翻身看着垃圾桶裡面殘敗的玫瑰，不知道周厲深剛纔手握玫瑰，聞到一股血腥味，還以爲是自己傷口散發出的。
“謝謝你讓我聞到了花的味道。”
楊雨涵笑着，他不扔，等他走了之後，她也會讓人扔掉。
凌瓏和晉庭輝離開之後，回答家的氣氛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晉庭輝對楊雨涵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凌瓏已經開始讓凌瓏會議人生。
“你真的原諒楊雨涵了？”
凌瓏一手拽着晉庭輝的手，一邊脫自己的鞋子。
“沒有。”
晉庭輝就杵在那個地方，甘願當凌瓏的人體柺杖。
“把她當妹妹？”
凌瓏穿好拖鞋，蹲下身去把兩個人的鞋子放在鞋架上，沒有機會去看晉庭輝臉上的複雜表情。
“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
晉庭輝如實回答，凌瓏聽到這個答案，乾脆直接坐在地上，擡頭望着晉庭輝，他所謂的這個妹妹曾經做過什麼兩個人都輕輕楚楚。
如果一次自殺未遂，就可以既往不咎，世界上哪裡還有那麼多解不開的恩怨情仇，凌瓏深表懷疑。
“也不是親妹妹。”
“有什麼關係嗎？”
晉庭輝在凌瓏面前蹲下來，醫院裡偶遇的周厲深和他那束刺眼的紅玫瑰，加重了他的不安，很久沒有遇見這麼強勁的對手，他知道自己這次不是孤軍奮戰，他走的每一步，必須小心翼翼。
“意味着你們可以結婚。”
凌瓏盤着雙腿，把自己向前挪了挪，她一直謹記劉冬雨的教誨——適當的撒嬌可以讓男人更加愛你。
沒錯，她現在就是在在撒嬌，雙手捧着自己的臉蛋，頭往一邊傾斜，這是劉冬雨這輩子絕對不會做的噁心事。
“我不二婚。”晉庭輝用手彈了彈凌瓏的額頭，明明當時在醫院很吃醋，還得裝出一副很大度的樣子，沒有捧她進娛樂圈，真是埋沒了她的演技。
“我不二嫁。”
凌瓏勾過晉庭輝的脖子，沒有對他進行更深入一步的勾引，光是可以衝着他笑，就可以很滿足。
“凌瓏，你現在在勾引我。”晉庭輝用鼻尖蹭了蹭凌瓏的臉，這樣欲迎還拒的親密簡直要人命。
他這是在赤裸裸地勾引。
“嗯哼~”凌瓏輕咬自己的嘴脣，低頭不小心撞到晉庭輝的下巴，眼睛又笑出了一彎新月。
“嗯哼~”晉庭輝學着凌瓏的樣子，順着凌瓏低頭的方向，吻到了凌瓏的額頭，鼻子，然後突然停了下來，捧着凌瓏的臉，沒有繼續他們的親密，兩人相視一笑的樣子，隔着淺淺的空氣，卻又分明親密到了極致。
“凌瓏，我們生孩子吧！”
晉庭輝把這句話說出來的瞬間，凌瓏的笑容瞬間凝固，晉庭輝最頻繁地說道孩子的問題，她總感怪怪的。
“你不願意？”晉庭輝就着凌瓏的姿勢，盤腿而坐，兩個人之間的親密
不在，多了點得道昇天的架勢。
凌瓏盯着晉庭輝的眼睛，發現自己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把我當成生孩子的工具？”凌瓏反問，語氣是過分了點，緊跟最近新聞上的天天說的女權。
她的反問有點無理取鬧，但是卻是迴避晉庭輝問題的最好問問題。
“你要是工具，那我成了什麼？”
晉庭輝會非但不惱，反而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點過分。
“能讓我生孩子的工具。”凌瓏很認真地看着晉庭輝，兩個人就坐在門口，談論着他們的以後。
“凌瓏，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是哪點嗎？”晉庭輝很嚴肅地看着凌瓏，兩個人認真嚴肅起來，好像馬上就有一場世紀大戰在等着他們。
“等等，我掏耳朵，洗耳恭聽。”
凌瓏正準備起身，晉庭輝直接快她一步，用他的身體阻止了凌瓏的逃脫。她也不是沒有被晉庭輝壓在沈身下過，但是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是在門口。
“不用，就算不想聽，你也沒有機會拒絕。”
“好，你說，我記着，以後說給我們的孩子聽。”凌瓏眨巴着她那雙靈動的眼睛，準備好了接受他帶有目的性的告別，但是關於他說的孩子，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晉庭輝看着身下的凌瓏，低着頭，在她的額頭淺淺一吻，已經習慣到沒有任何情慾，但是又比以往更像想要擁有它。
他沒有繼續，翻個身，平躺在凌瓏旁邊，手不自覺地握着凌瓏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亂起八糟的東西。
“你也許不相信一見鍾情，其實我也不相信。但是那個下午在玻璃門外看見你笑的樣子，眼睛彎彎的，好像在白天看見了夜晚的月亮。”
“晉庭輝，你語文還是你們語文老師教的嗎？哪有你這樣的比喻。”
晉庭輝奇異的比喻，讓個凌瓏聯想到了周厲深，尤其是晉庭輝接下來說的話，和周厲深口中形容凌瓏的“奇異”越來越像。
“那種奇怪的感覺，你也許永遠不知道。明明很平凡的一個人，怎麼就刻意僞裝的得像個小妖精一樣，不讓人發現。”
“你是說狐狸精嗎？”
凌瓏因爲晉庭輝被罵狐狸精的次數永遠不會少，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就到了晉庭輝身邊。
“不是，是清純透徹的小妖精，看上去無害，想讓人靠近，等到真正的靠近之後，才發現欲罷不能。”
依舊是晉庭輝式比喻，凌瓏在心裡給他默默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她家大總裁晉庭輝去醫院是中了什麼魔怔，回家對着自己居然沒有獸性大發，還能一本正經地跟自己逃論生孩子的問題。
晉庭輝口中的喜歡，對凌瓏來說難以琢磨，哪怕是他說凌瓏一句，眼睛漂亮，長得不賴，性格樂觀之類的，凌瓏也好理解。
再或者，像楊雨涵一樣，目的永遠都很明確，以前直說自己因爲從小和晉庭輝青梅竹馬，還有娃娃親之類的，所以纔要和晉庭輝結婚，現在知道不可能，想把晉庭輝當做大哥哥了，就直接說自己想通了，當晉庭輝是大哥哥。
但是晉庭輝就是晉庭輝，從來不需要像誰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