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點四十的陽光讓人覺得心裡暖和,早晨的空氣就像是在地窖中突然被放出來一樣,充滿活力,但也有些死氣沉沉,我吸收着這“日月精華”感受着安靜的街道,一個還未真正成熟的少女在街道的石椅上睡了一宿,我敢如此大膽,並非沒有依據。
在我的斜前方,正躺着我的“守護勇士”。
他的名字叫錢傑。
昨晚我跟着他來到了這不知道什麼名字的廣場,他躺在石椅上睡着了,我們一句言語也沒有,就像是不認識,但又牽絆着的陌生人,我不明白我爲什麼要跟着一個我並不熟悉的人,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跟着一個養眼的帥哥,總比被流氓跟蹤要好多了。
見着他還沒有甦醒的意識,我湊近看他精緻的五官,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怎麼會有好學生長成他這樣?在我腦海中的記憶,也只有壞學生纔會長成帥哥,好學生嘛~!就是那種“四眼天雞”抱着“天書”沒完沒了的學習。
我試圖想親吻他的額頭,就像是相戀多年的情侶給的早安kiss,在我企圖用嘴脣貼近他額頭的過程中,我的作案計劃就此終結,他醒了,睜大着眼睛看着我的臉,我猜此時我的臉在他眼裡就如同柿餅吧?我第一次害羞的紅暈着臉,尷尬的速度跳起來,假裝拉伸腰部,手舞足蹈的做些我都不知道這算是健美操,還是跳舞的動作。
“嘿!吼~!”真的不是我樂意發出這麼奇怪的咆哮聲,而是莫名的想緩解尷尬氣氛,所發出來的搞怪聲,我以爲我的一切行爲足以掩蓋開始的企圖,但是被他一句話給粉碎的體無完膚。
“你剛纔想吻我?”
要不要這樣直接?還給不給我臉?給不給臺階?
“咦?”
我扭過頭看着他迎着陽光的眯眼剛醒樣,頓時心中燃起了光芒,在我腦門秀逗的此刻,我回答竟然是:“想吻又怎樣?”
“你還真是纏人。”他一邊起身一邊走近我,我看着他漸漸逼近的偉岸身軀,不知覺的後退了幾步,本想逃跑,可他一手將我的腰摟住,如此貼近,我都害怕的結巴碎碎道:“你...你..要幹什麼?”
我聲音小的我都聽不見,當女人說“你要幹什麼”的時候,其實她知道你要幹什麼,這麼說,只是表達出自己的不樂意罷了,但如果真不樂意,會一拳揍過去,所以這種行爲可以叫做放任。
“給你想要的。”他臉上依然那副煩躁不已的表情,似乎這句話根本不是他說的。
我本以爲他會狠狠的將我吻住,我傻氣的閉上了眼睛,像時刻準備好的小兔子,期待着被大灰狼逮住,當愛情來了的時候,女人總是期待着被吃掉。
可是他卻嗔笑道:“我不會吻你的,我也根本不會喜歡你,你如果要像牛皮糖一樣黏着我,我沒有意見,但,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對你只可能玩玩而已。”
說完後他鬆了手,離我的視線遠去,就像我們根本沒有認識過一樣,絕情到我想哭。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纏着你。”我大聲的叫喊了起來,他只是向後揮了揮手,連頭也懶得回,我的第二次戀愛,就此完結,是我認爲的完結。
這一次,我根本沒哭,我始終相信,我只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我迷茫了,我該去哪?
沒家的孩子,總是不知道怎麼上路,上哪條路,我腦海中想的人是吳緣,她還記恨我嗎?
我坐上了9路車,繞到了吳緣的家,不知不覺的又回到了她的門前,我看着她家簡陋的門,久久不肯敲門,也不想走,我盤旋着腿席地而坐,看着簡陋到我都害怕的房子,比起她,我真的很幸福,至少我有愛我的爺爺奶奶,而她不但連家都沒有,生活費、學費還要自己掙,想起我們一起縫娃娃的時候,我竟然添亂,她笑我,那時候我還是一個不那麼讓人討厭的學生,至少不像現在這樣,如果我沒遇上□□,如果我沒有掉進那個漩渦,也許我不會變的這麼叛逆。
叛逆就像是青春的烙印,我跟着□□學會了翹課,學會了打桌球,學會了打架,學會了打耳洞,學會了頂撞老師,漸漸的我惹人注意,漸漸的喜歡我的人越來越少,怕我的人越來越多,恨我的人也越來越多,現在的我,自卑的覺得世界將遺棄我,也許這是我爲什麼對吳緣發火的原因吧!我害怕她離開,害怕她跟我不一樣。
其實我真的欠她一句對不起,但這三個字,我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我起身,看了一眼那扇已經關上的門,我清楚,我沒有勇氣推開它,真是如此懦弱的我,大人總不懂小孩的情緒,因爲他們總覺得我們是玩玩而已,但是他們錯了,我們的友誼,愛情,都是真的,只是比較青澀罷了。
我離開了,今天我失去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我幼稚的以爲,這次轉身就是一輩子,也許正因爲這樣的害怕,我有了要去A中的意願。
A中對我來說是一個神話,如果我上了A中那麼我就會變成神話,能遠離□□的方法只有一個,遠離黑暗。
爺爺奶奶這一輩子都是老實人,過的很質樸,從來沒有想過會發什麼大財,更料不到兒媳會嫁給有錢人。他們住在這單位老宅子裡已經很多年了,從那年輕少時,他們就已經住在這裡,這是他們的第一套房子,也是最後一套,在這個拿着磚頭手機都時髦的時代,我爺爺奶奶連座機都買不起,即便這樣的環境,他們卻會給我最好的,盡所能的真心待我,這纔是最感到溫暖的地方。
可我總是讓他們傷心,我知道我錯了,但我不會去認錯。
站在門外,徘徊了很久,到底要不要開門?
“清清?”奶奶蒼老帶着黑眼圈的臉,讓我心疼不已,看着她提着籃子準備出去買菜,我順勢幫她提着籃子:“奶奶,我陪你買菜。”
這算是我認錯的一種表現,我永遠不會說那些肉麻到鼻酸的話語,證明我的真心悔改,我只會愧疚,但該幹嘛還幹嘛,有句古語說:知錯能改。而我就是知錯還犯的人。
我也很希望有個人能讓我變成:知錯就改。
太重視別人,往往就看輕了自己,有人說,這樣的人是傻子,而我註定就是那個傻子。
“不用了,這都不重,你進屋陪陪你媽媽吧!她等了你一夜了。”奶奶帶着粗糙的音色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聽聲音能感覺她昨夜並未睡得很好,我探頭看向屋內一位身披精緻小毛披肩,身着長袖黑蕾絲裙的身材婀娜女人,她睜眼看着我,欲言又止的只是靜靜的坐着,她等待着我靠近,我看着她一臉無辜的表情,雖然內心有些心疼但此刻我又選擇了犯錯,我不顧母親顏面衝着她怒吼:“滾出我家。”
奶奶見我如此魯莽,連忙拉住我的手勸阻:“你這是幹什麼?她畢竟是你媽媽啊!”
是啊!不管怎樣的家庭,不管怎樣的爸媽,即便我不想認,這層關係不會因爲時間而改變,更不會因爲一紙契約而改變,這就是血緣關係的魔力,一種永遠脫離不了的關係。
雖然我面對這個女人已經無話可說,可我不能讓奶奶,爺爺爲我擔心,我第一次乖乖的坐在她身邊,聽着她說。
爺爺奶奶家的沙發只夠容下兩個人,那還是在舊貨市場選的優質布沙發,細心的奶奶在沙發上墊着自己縫製的遮灰布,我們坐在沙發上,久久的保持着沉默,奶奶怕我又跟母親爭吵,她提着籃子,坐在木椅子上,笑着說:“我待會去買菜。”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清清,你怎麼能這樣對媽媽說話?”母親一副委屈的模樣,我卻避而不見,不耐煩的側身想逃離她的視線,她見我如此反應也不想追責我的態度,便輕聲細語的說:“清清,我知道你一直很怨我,是我離開了這個家,但是現在你父親重病,他也只有你這一個女兒,就算他待你不好,可他始終是你的父親,不管時代怎麼變,我依然是你的母親,我自問對不起你,但我希望你諒解這個家,跟我走。”
憑什麼你一來就要拉我走?真是可笑。
我嗔笑一聲準備離開,她拉住我的手,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這是第一次我想抽自己兩耳光,如果在古代,也許我會被五雷轟頂吧?奶奶急忙去扶起母親,此時爺爺醒了,一推門就見着這一場景,他呆呆的看了幾眼,隨後也去扶母親,我腦子此時一片空白,只看見他們的嘴巴不停的在動,可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了。
如果我說我叛逆,我承認,但說我不孝,我是千萬個不願意承認,我心裡一直認爲是父母的錯,可此時,我在想是不是我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