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蘇臻一家都不得安寧,因爲寶寶的病情加重了,雖然之前就送到醫院去打吊針了,可是錢也花了,針也打了,病不但沒有好,反而加重了。這可急壞了蘇臻一家,把寶寶從家門口的市級醫院,轉到離家不算近的省級醫院。
最初打了針之後燒也退了,可是沒過兩天又開始發燒,然後燒成了肺炎,孩子又太小,喉嚨裡有痰,咳又咳不出來。蘇臻看着孩子努着小嘴,皺着眉頭就心痛如絞。她也不懂爲什麼寶寶好好的就發燒了,怎麼還整出肺炎來了,她一萬個不明白。
五一節這天是成卓和田彩冰的結婚日,因爲寶寶住院,蘇臻沒有去,她不忍心離開生病的寶寶去吃喜酒,她在醫院陪了孩子一天。蘇臻媽媽因爲照顧寶寶疲憊不堪,留在家裡休息,蘇臻爸爸則負責做飯送飯。
蘇臻看着打點滴的寶寶,眼淚就忍不住要流。哭的煩了,就憤懣的想:你這個小東西到底是哪裡來的呢,爲什麼要跑來折磨我呢,爲什麼不好好的呢,爲什麼要生病呢,你這樣叫我如何不心痛呢,你能不能快點好起來呢。你那可惡的父親已經傷透了我的心,爲什麼連你也要把我弄的心痛呢,你是誰派來的壞蛋呢。你爲什麼要生病呢,是想嚇唬我嗎,可是你那父親卻連看都不來看你一眼。你給我快點好起來,快點,聽見沒,我簡直快要失去耐心了,我簡直快要瘋了,你這個折磨人的傢伙,你簡直不是個乖孩子,你一點不乖……
孩子病了,蘇臻也不敢打電話給鍾煜,亦是不想打,心想打了不如不打。怕不僅得不到安慰,更怕會被奚落,她有點害怕聽到他的聲音了。
她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什麼,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麼吧。她也不像從前那樣去關心他了,雖然心裡很想,但是絕不告訴他,她感覺到累了,心裡的疲憊讓她倦怠了。她就像午後陽光下蜷縮的花瓣,如果沒有雨水的灌溉,立刻就會枯萎。
她對他時而是瘋狂的想念,時而又是不屑的冷漠,她質疑自己對他的感情了,她無數次問自己,自己還愛他嗎,他還愛自己嗎?她無從知道答案。
就好像此刻,她坐在醫院守着寶寶,而他又在做什麼呢,如果打電話給他,他又會說什麼呢。她真的很想試試,拿着手機,看着他的號碼,最後卻還是沒有能撥出去。
她想,他不打電話給自己,就是不想理自己了,又何必厚着臉皮打給他呢。他現在心裡或許根本就忘記了自己吧,或許他正和一個模樣姣好的女子在一起,他或許還很喜歡那個女子……她越想越糟糕,越想越絕望,卻仍然要往壞處想。
五一這天上午,蘇臻媽媽在家休息了一上午,覺得精神好多了。想着生病的外孫女,於是就和蘇臻爸爸趕往康福寺燒香拜佛,祈求孫女快些好起來,並給子衿求了個護身符。
令蘇臻感動的是,成卓和田彩冰的婚禮自己沒能去,第二天,他們倆竟然來醫院看望她們母子,這讓她很是感動,用感動都已經形容不了她的心情了。她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對於朋友或者陌生人之間的感動,總是來的這麼不經意和強烈,對於親人間的感動卻很是麻木。她覺得自己對鍾煜不是一般的麻木了,看着成卓和田彩冰新婚貌似很幸福的樣子,她心裡頓覺失落了,想着自己現在的處境和心態,自然是不平衡了。
她真想回到過去,做回那個拉着媽媽的手,受着媽媽保護的小孩。她覺得自己太軟弱和脆弱了,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但是事實是每次發生什麼,她都最終挺過來了。其實,什麼都沒有,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她時常想着想着又會變的通透,通透之後就會自己對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一下。可是好不了幾日,又會反覆,反反覆覆,不知道要到何時,她想這樣的自己是無法改變了,或許一輩子都是這種想法了。就好像現在的自己和年少的自己一樣,並沒有多少變化,她甚至覺得沒有變,變的只是一張變成了大人的那張臉。
因爲孤寂,因爲沒有人可以談心說話,她總是胡思亂想,但她卻似乎很喜歡一頓亂想,越是這樣,她就越是不想跟人溝通了,什麼話都憋在心裡不願意說了。
她似乎頓時明白了,爲什麼人上了年紀就會變的沉穩了,原來是因爲不想說話,想到這她不禁覺得好笑。
或許心誠則靈,寶寶帶上了寺裡求回來的護身符後,過了幾天,肺炎竟奇蹟般的好了。起先蘇臻還擔心寶寶的病恐怕好不了了,沒想到才幾天就好了,她一邊想還是省級醫院信得過,一邊想着要去寺裡還願。
這天她閒來無事,蘇臻媽媽帶着子衿在陽臺上曬太陽,蘇臻一個人就往康福寺裡去了。她懷着一顆虔誠的心,祈求神靈能夠保佑全家都平安健康,也許願能夠讓鍾煜來中國,並永遠和他在一起。
許願完,她低着頭往廟外走,卻聽有有人叫她的名字。
“蘇臻——”蘇臻四下搜尋着,是誰在叫自己,寺里人來人人往,並沒有看到認識的人。她以爲自己聽錯了,於是繼續低頭往前走。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驚了一跳,回頭一看,那人望着她說:“怎麼叫你都不應聲,我還以爲不是你呢。怎麼,不認識了?”
蘇臻看着眼前這個皮膚黝黑,一身白衣的男人,立刻想起了他是誰,這不是老龔嗎。“老龔。”她如從前一樣喊着他,只是覺得有些彆扭了,因爲她現在喊另一個男人也喊老公。
“嗨,蘇美女。”老龔對她咧嘴一笑,她有些緊張,因爲很久不見面,她感覺有些陌生了。但是老龔對她卻依然如從前一樣熱情,好像依然是很要好的朋友。
“嗨。”她微微欠了欠身子。
“沒有想到在這裡碰到你啊,聽說你結婚了啊。”老龔依然是笑呵呵的臉,但是看上去比從前瘦了一些,也沒有從前那麼黑了。
“是啊,你聽誰說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只是可惜沒有喝到你的喜酒……嗯,你要回家嗎,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蘇臻不好意思的拒絕。
“沒事,反正我順路。”
“好吧。”蘇臻只好點頭。
在車上,蘇臻問道:“你怎麼今天也來康福寺了,求什麼呢?”
“求財求平安就健康,你呢。”
“一樣。”
“結婚有一年多了吧,有孩子了麼?”
“有了,是個女兒。”
“嗯,要得,成了家也好,有個家總比沒有家好,雖然以前我覺得有家沒有家無所謂,現在一個人,覺得還是有個家纔好。”
“哦,你……”
蘇臻還咩有問出來,老龔就明白她要問什麼,說:“離了,前年就離了,現在一個人好過多了,只是過節的時候孤單而已,不過還好。自由,自在,快活,也可以了,人生這樣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哦,以後碰到合適的還是找一個唄,有個伴,可以照顧一下,生病了總要有人照顧纔好。”
“嗯,看吧,要碰的到才行,碰不到的話,也咩有辦法了。你老公現在在做什麼?”
“哦,他在韓國呢,在首爾工作。”
“哦,這樣,那要不中午一起吃飯吧,我早飯都還沒有吃呢。”老龔的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他連早飯都還沒有吃。
“不用破費了吧,我還是回去吃好了……”蘇臻想拒絕。
“沒事,沒事,去我店裡面吃,我燒菜給你吃,我燒的菜你還喜歡吃吧?”、
“呵呵,那是,很好吃,確實還挺想吃的。”蘇臻回味着老龔做的菜,突然有了食慾。
“那就走吧。”老龔帶着蘇臻到了自己開的酒樓。
酒樓開在市裡面的一條美食街上,蘇臻走進環境優雅的酒樓,問:“新開的店子?以前那個農家樂呢?”
“那個已經轉讓給別人了,做久了就想換個地方做,就到這邊來開了個店子。你先坐,我去廚房裡看看,你想吃什麼?”
“隨便好了吧。”
“沒有隨便。”
“那就魚吧,隨便什麼魚,隨便怎麼做。”
“好。”
老龔吩咐廚房做菜後,自己就在蘇臻對面的位置坐下,和她繼續聊天。
“最近在忙什麼呢?有沒有上班?”
“沒有,在家帶孩子呢。不過,其實也是我媽媽在帶。”
“哦,那你想不想上班嘛,如果想到我這裡來做大堂經理好了。”
“哦,不,不用了。我沒有經驗,恐怕做不好,你還是招個有經驗的好些。真的。而且孩子還太小,所以要在家照顧,要過一段時間纔會出來上班吧。”蘇臻連忙擺手拒絕,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來這樣的地方上班,也沒有想過還要給別人打工了,而且是認識的朋友,上班肯定不輕鬆,如果沒有做好,誰心裡都不舒服。
“哦,沒事,如果你以後想來,隨時來都可以。隨時歡迎。”
“哦,謝謝,謝謝。”蘇臻連連點頭說謝謝,心裡暗暗後悔不該來纔好。
“對了,我有樣東西送給你。”老龔說着起身去前臺拿。
“什麼東西?”蘇臻很是驚訝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