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雷電交加下着大雨,蘇臻在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開門,一看是趙綿綿。趙綿綿說自己落難了,要在蘇臻家避避,並說自己餓的慌,於是蘇臻去廚房給她弄了吃的。吃過東西,趙綿綿坐在沙發上發呆,蘇臻說玩會兒電腦吧,這樣坐着多無聊。於是趙綿綿來到電腦面前坐着卻依然是發呆,她說她不想玩電腦,沒有心情,她神情慌亂不安。蘇臻問怎麼了,她卻稀里嘩啦的哭起來,那眼淚和窗外的雨珠子一樣,蘇臻見了想安慰她什麼,卻手足無措的說不出一句話。趙綿綿一聲哭泣一句話的說道,鍾煜和別的女人好上了,然後私奔了,那女人的老公有錢有勢說要找到家裡來要人,她怕的很,所以來蘇臻家避避。她還說家裡欠了不少債,債主們知道鍾煜跑了後,紛紛上門來討債,她無力應付……趙綿綿的話,蘇臻字字聽的清楚,還有那窗外雷電風雨交加的聲音……
蘇臻突然醒了過來,才發現是個夢,因爲是突然醒來,她的心砰砰砰的劇烈跳動。她回憶着夢境,心裡不禁爲趙綿綿擔心起來,希望她好,一切都好。她幾乎不曾夢見趙綿綿,這次卻意外夢見而且夢境深刻,她想大概是自己太在乎鍾煜了,潛意識裡還是想佔有他,所以夢境纔會這樣。
今天是國內某國畫大師的畫展第一日,蘇臻醒來後,就一直沒法入睡,索性起牀梳洗,等着秦楚開車來接。今天她穿了一條天藍色的純手工繡的牡丹圖案旗袍,批一件雪白色皮草披肩,頭髮用秦楚聖誕節送的髮簪一絲不亂的盤在腦後,不施粉黛,她不愛化妝。蘇臻素來喜歡旗袍,這旗袍還是三年前自己在商場無意撞見,然後考慮了又考慮花重金買下的,她看中了手工刺繡的工藝,心想即使買了不穿,也可以做收藏,今天她也是頭一回穿這旗袍出門。小藝見到她時,讚歎說美極了,好像從民國穿越來的女子。秦楚見了說女子穿旗袍當然是好看,但是這個天氣穿這樣恐怕只有蘇臻一人,走在路上小心被圍觀,恐怕會讓人回頭看的脖子都扭斷。蘇臻不以爲然,說看國畫肯定要穿的中國風一點啊,換身打扮也換個心情。不過聽秦楚這麼說,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現在這樣穿的人幾乎是沒有了,真怕自己成爲圍觀的對象。
展覽館二樓的大廳裡,掛着上百幅大師的國畫作品,有裝裱好的小品,亦有三米之高的卷軸。來參觀的人並不多,有走馬觀花的,有駐足觀看的,也有拿着單反相機拍照的。蘇臻三人從最外面慢慢的一幅幅往裡面欣賞,大師的作品有山水畫,有人物畫,亦有花鳥畫,技法有工筆亦有寫意。三人就小藝略懂國畫,蘇臻和秦楚純屬門外漢來陪小藝的。不過當看到一幅麻雀小品圖時,三人在畫前停留了很久,並小聲討論着。
“哇,這隻鳥畫的好好啊,好像真的一樣,彷彿要從畫裡飛出來一樣。”蘇臻讚歎。
“是啊,小鳥的眼神和真的一樣。”秦楚也湊近的看着畫中的鳥兒。
畫中只有一枝梅花和一枝棲息於梅枝上的麻雀,梅枝上是一層薄薄的白雪,好似真的有一隻鳥兒在雪天中落寞的望着塵世。
“這幅很有名,是大師十年前畫的了。他說現在再也畫不出這樣的畫了,那時畫了很多幅,還畫了松鼠、公雞之類的動物,可是都不滿意,然後扔家裡也再找不到。他說自己最喜歡的也是這一幅,所以就留了下來。”小藝在一旁解釋。
“哦,這樣。不過我真的好喜歡這隻麻雀啊,太乖了。”蘇臻忍不住隔着玻璃摸了摸麻雀的身子,縮回手指,手掌還感覺到手指上玻璃的寒氣。
三人繼續往前走,大師的中幅長卷作品多是花,而且菊花居多,是寫意的技法。蘇臻看着畫中大團的黑墨,大團的紅色、黃色、藍色,甚至是粗獷的花枝,她不由因自己看不懂而有些心虛,但是聽小藝說大師的寫意菊在圈中是有口皆碑的,可她卻看不出這些畫好在哪裡。說形吧,她覺得誇張的用墨使畫面看上去很亂,說意吧,只是些花。她想自己對美學的修養還是不夠,素來只喜歡西洋畫的她,對國畫太陌生,中國畫趣味高遠,西洋畫趣味平易,畢竟中國畫不及西洋畫的通俗,像這種藝術作品要懂藝術的纔看的懂,自己是平庸之人自是喜歡西洋畫。想到這些她不禁加快了步子,想去前面看看大幅的卷軸作品。
最裡面掛着幾幅三米高的山水畫,蘇臻極力仰頭看着畫中美景,筆法細緻入微,連綿起伏的山巒,清澈的小溪,每一棵樹都枝葉分明。
“這樣一幅作品要畫多久啊?好大啊。”蘇臻感嘆。
“一到三年,甚至更久,篇幅越大越難畫。堅持畫畫的人都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啊。”小藝也仰頭望着大幅畫作。
三人把一幅幅作品一路看下來,不禁對大師有了敬畏之心,在這些畫作的背後是多少年的心血啊。已經到了展廳最裡面,三人又朝出去的方向,觀看牆壁這一側的畫,一邊看一邊討論。
驀地蘇臻聽到背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像詩一樣的畫,給人以美的享受。每一根線條都恰到好處,大師畫此花時一定是在一個陽光照耀的下午,你看這些花披着陽光的紗衣。功力果然深厚啊……”她好奇的回頭一看,那人正是鍾煜,他正揹着自己,看旁邊那女子的身形,應該是林鬱林。她慌亂的立刻轉身背向他們,拉着小藝就往外走。
“蘇臻。”蘇臻聽到林鬱林叫自己。她停下腳步,遲疑要不要回頭。
“嗨。”蘇臻回頭,笑着對林鬱林點點頭,一旁的鐘煜正一臉詫愕的望着她。鍾煜心裡想她倆怎麼認識?
“好巧啊,你們怎麼也來了啊。早知道約了一起來啊。”林鬱林笑着走了過來,鍾煜緩步跟在她後面。
秦楚面無表情的看着鍾煜,然後把頭扭開,故意裝作繼續賞畫。他心裡狐疑,這個女子是誰?模樣也還秀氣,他們倆是什麼關係?怎麼趙綿綿沒有來,怎麼鍾煜和這個女人一起來?不會是鍾煜玩劈腿吧?秦楚非常惡俗的想到那方面去了。
“我本來沒有打算來,我們路過這裡,看見有畫展,就進來看看。你們慢慢看,我們一會看完了,就回去了。”蘇臻巧笑而答。
“哦,你們前面的看完了吧?那我們繼續看了啊。再見。”林鬱林甜甜的一笑,鍾煜裝作不認識他們一般,轉身而去。
“剛那是你朋友?”鍾煜問林鬱林。
“熟人,朋友還算不上,只是去她店裡喝過兩回酒。”林鬱林誠實的說。
“哦。這樣。”他明瞭的點點頭。
秦楚心裡一團困惑,小聲問蘇臻道:“他們倆怎麼在一起?”
“不知道,你要不去問問綿……”蘇臻的第二個綿字還沒有說出口,就立馬把話打住了,因爲小藝正在一旁聽着他們倆的談話。“這有什麼奇怪的,就像我們,也許只是普通朋友。”
“楚哥哥也認識他們?”小藝疑惑的問。
“啊,是啊,有次我和秦楚幫朋友買畫,有去過他們畫廊。”蘇臻說謊從來不讓人懷疑。
“是,只見過一面。走,繼續看畫。”秦楚有些慌亂,一想到趙綿綿他就不安,他一直期盼着趙綿綿能和鍾煜分手,現在看來有希望了,他心裡暗暗狂喜,希望一切都如願啊,阿門,他心裡默默祈禱。
“那剛纔煜哥哥怎麼沒有和你們打招呼?”小藝心裡很好奇和不解。
“因爲只是普通朋友啊,不會刻意去打招呼,笑一笑便是禮貌的問候了。就好像你見你同學,他帶了他妹妹來,你見過他妹妹,但是並不熟,所以你也只會笑笑而不會刻意打招呼。”蘇臻打了一個簡單的比方。
“哦,是,說的也是。煜哥哥是綿綿姐的男朋友,而實際上你只和綿綿熟。對吧。”小藝平常挺聰明的,今天不知道那根神經出問題了,硬是繞着這個問題打轉。
怎麼小藝會知道鍾煜和趙綿綿的關係?秦楚心裡甚是疑惑。
鍾煜一邊看畫一邊想着蘇臻那身華麗的旗袍一邊尋思,這個秦楚和蘇臻怎麼就那麼好,總是看見他們兩個人。他倆不會是誰喜歡誰吧,這小子不會是在追求蘇臻吧,難怪蘇臻對自己不冷不熱的。難道非要我說出口,她才能明白我的心嗎?但是他卻不知道說出來是什麼後果,所以他不敢說,不敢冒然表白。他一邊看畫,一邊頻頻回頭,漸漸的他們三人消失在他的視線。“你看這幅,氣勢磅礴……”林鬱林在他耳邊說着什麼他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他的心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