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和歡豎起耳朵聽鬱仲驍跟電話那邊說話,等他掛了電話,她纔出聲問:“是你媽媽吧?”
“嗯——”鬱仲驍輕轉方向盤:“先送你去酒店。”
葉和歡點點頭,鬱仲驍已經夠遷就自己,她不可能再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譬如讓他晚上陪自己住在外面。
鬱仲驍選了市中心一家酒店,確定她鎖好門才離開。
…那…
開車回到軍區大院,已經是晚上十點,家裡燈火通明,人都還沒有休息。
鬱仲驍下車,沒着急進去,他在院子外抽了根菸,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捻滅菸蒂推開院子門進去塄。
勤務兵戴了手套在院子裡洗車,鬱仲驍拉住他,問了屋子裡的情況。
“司令員也回來了,老太太跟幾個朋友在裡面打麻將呢。”
鬱仲驍多少看出勤務兵有所隱瞞,猜到應該是老太太的主意,也就沒爲難他。
推開門進去,鬱仲驍在玄關處看到了好幾雙女士鞋,餐廳裡還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保姆第一個瞧見門口的鬱仲驍,喜出望外地衝餐廳裡打麻將的老太太喊道:“太太,小首長回來啦!”
鬱仲驍沒在客廳看到父親,保姆說,老首長在樓上練字。
鬱老太太瞧見兒子,立刻揮手招呼他過去。
“回來了?肚子餓不餓,讓阿姨煮點夜宵吧。”鬱老太太見上家打出三筒,她笑吟吟地碰了一頭,心情倍兒的好:“對不住了,杏娟~”
被稱爲‘杏娟’的女人大概五十歲,保養得很好,笑着將視線落在門口的鬱仲驍身上:“這就是你家老二?”
“是呀,現在在b市工作。”
“b市不錯啊,我們佩佩就是在b市讀的軍校,畢業後纔回來的豐城。”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格外投機,但明眼人一瞧便能瞧出門道來,這是要給兒女說親的節奏。
鬱仲驍已經過來,他跟一桌人問好後拿着車鑰匙準備上樓去。
鬱老太太突然喊住他:“我去上個廁所,你先代我會兒。”
五分鐘後,鬱老太太回來,鬱仲驍起身讓座,老太太卻望着門口驚喜道:“佩佩來接你媽了?”
牌桌上其她人也紛紛扭頭看過去。
一道清悅的女聲在屋裡響起:“江阿姨,剛路過滿福記,給你們帶了些夜宵,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吃。”
鬱仲驍擡起頭,看到一個穿軍裝的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中尉軍銜,及耳的短髮,下巴尖尖的,臉上化着精緻的淡妝,她自然也注意到餐廳裡有男人,擡手攏了攏鬢邊的頭髮,笑容透着靦腆。
“那感情好,剛還跟我家老二說夜宵的事。”
鬱老太太說着看向兒子:“仲驍,你開了四五個小時的車,過去吃點吧。”
鬱仲驍無視母親的擠眉弄眼,退開椅子起身:“你們吃吧,我先上樓去看看爸。”
鬱老太太見他說走就走,又是這副不進油鹽的德行,心裡暗暗焦急,發現文母臉色不太好了,忙呵呵打圓場:“這孩子估計不好意思了,從小臉皮就薄得要命,尤其是看到漂亮姑娘,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是嗎?”文母面容緩和,在給女兒相看之前確實也瞭解過鬱二的爲人性格。
“可不就是這樣,要不然怎麼到現在也沒一個正經的對象,呵呵。”
——
上樓後,鬱仲驍沒去書房,徑直回了房間。
今晚這一出,打麻將是幌子,給他相親纔是重點,因爲他不肯配合,老太太這次纔會直接把人往家裡帶。
鬱仲驍在牀邊看到了‘小丫頭’,吃飽喝足後正躺在貓窩裡睡覺,忍不住伸手逗弄了幾下。
‘小丫頭’縮了縮脖子,眯着眼不願意醒過來。
沒一會兒,鬱老太太就推開門進來了。
鬱仲驍直起身,視線也從肥嘟嘟的貓上收回,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媽’。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鬱老太太惡狠狠地瞪他:“今年你要再不把個人問題解決好,就別喊我媽了!”
“……”
從鬱仲驍離婚後,哪怕他在西藏時,老太太也沒打算放過他,三天兩頭打電話轟炸。
至於鬱老太太這麼着急給兒子找對象,主要還是被氣的,不僅僅是韓菁秋作出那種事讓她生氣,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以前就跟她有些不對付的老婆子,這次居然統一了站線開啓羣嘲模式,每回碰到硬拖着她說的那些話都像暴雨梨花針噼裡啪啦直戳她的心窩,鮮血淋漓啊,她卻還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爲什麼?
因爲人家說的都是實話啊!
你兒子不就被戴綠帽子了嗎?剛離婚就帶着男小三回家把年過上的不是你前兒媳婦嗎?
當着她的面都這樣了,還不知道背地裡怎麼暗搓搓地散播謠言來詆譭她
tang家的老二!
鬱老太太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在咬牙切齒中度過,偏偏兒子還對這事不上心,這好不容易相中個各方面跟兒子匹配的女孩,兒子卻連看都沒多看一眼,直接把人晾在那裡了。
“佩佩還在樓下,你下去陪人說說話。”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
鬱仲驍在牀邊坐下,低頭碰了碰貓的耳朵:“我跟她又不認識,有什麼好說的。”
這種不鹹不淡的說話語氣直教老太太恨鐵不成鋼,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悶葫蘆,只好耐着性子勸道:“不認識說說話不就認識了?你別跟我打太極,今兒個這事你爸是默許的,他也覺得佩佩這姑娘不錯。”
鬱仲驍擡眼看向老太太:“媽,我暫時沒再婚的打算,也會處理好自己的事,以後不要再爲我/操心了。”
“你也知道我爲你操心啊?”
老太太越想越難受,眼看又要哭上了,房間裡突然響起手機震動,她立刻擡頭看向自家兒子。
……
鬱仲驍看了眼來電號碼,沒刻意迴避老太太,接起電話後,說話聲音下意識放輕放柔:“有什麼事?”
“……”
“好,我馬上過去,待在醫院裡不要亂走。”
見兒子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又要走,老太太忙拉住他:“誰的電話?”
“我出去一趟。”鬱仲驍沒回答,直接下了樓,行色匆匆的背影。
鬱老太太還站在二樓樓梯口,有些犯愣,剛剛自己聽到電話那頭好像是女人的聲音……女人?
老太太驀地睜圓眼睛,不就是女人嗎?!
——
鬱仲驍趕到醫院時,葉和歡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墊在屁股底下,百無聊賴地晃着雙腳,還東張西望着。
小丫頭一眼就瞧見了他,興奮地揮手,沒有一點病人的虛弱:“這裡這裡!”
“怎麼回事?”鬱仲驍已經走到她的跟前,他的視線落在她左腳腳踝處的紗布上。
葉和歡癟了癟小嘴,其實也是她倒黴,下樓去買個吃的也會被栓在便利店門口的狗咬到。
“還好我穿了牛仔褲,要不然鐵定被咬得鮮血直流。”她僥倖地咧嘴笑。
鬱仲驍四下看了下,問她:“狗的主人呢?”
“我讓他回去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打針的錢是他付的,”說着,那雙圓圓的貓瞳可憐兮兮地瞅着他:“本來不想打電話麻煩你的,不過我第一次被狗咬,有些害怕。”
鬱仲驍在她的腳邊蹲下,握着她的左腳,掀開紗布的一角看了看傷口,確實不嚴重。
葉和歡嘆息了下:“可惜把我的褲子咬破了,我都沒讓他們陪。”
放下她的腳,鬱仲驍還半蹲着,擡起頭,溫和帶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小臉上:“你一條腿還沒有這褲子重要?”
“……”
葉和歡嘟了嘟嘴,心說這褲子可是全球限量版,下一秒,她已經被鬱仲驍打橫抱了起來。
靠在鬱仲驍的懷裡,熟悉的氣息沖淡了她被狗咬傷引起的那點點驚嚇。
從急診樓裡出來,葉和歡緊緊圈着他的肩膀,仰着頭開始像小女人那樣撒嬌:“我打電話給你說受傷在醫院,你是怎麼想的,有沒有被嚇到?”
“如果是你,聽到我受傷在醫院會怎麼樣?”
“現在是我在問你~”葉和歡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硬硬的胸膛:“不準跟我扯皮繞開話題。”
走到車旁,鬱仲驍低沉的聲音纔在她的頭頂響起:“當時在想這個小姑娘真不省心,一般男人怎麼經得起她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