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粉直接忽略了秦然的問題,回房間,張政涵正在房間裡面收拾行李,陸粉關了房門,倚着房門問:“秦然和你什麼關係?”
張政涵頭都沒擡:“發小,鄰居……”
他說着放下手中的衣物,擡頭看陸粉,直言不諱:“前女友。”
陸粉笑眯眯的:“是第幾個前女友?”
張政涵想了想,還是決定坦誠:“我和秦然從小一起長大,上初中的時候她們家搬走了,後來上高中的時候我們又遇見了,考在了一個大學,然後就開始交往,後來分手,是因爲她喜歡了別人。”
陸粉看張政涵神色不變,腦子一轉,問道:“你當初說的那個‘深愛’,不會就是她吧?”
張政涵笑了笑:“那時候覺得是‘深愛’。”
陸粉有點尷尬,她當初跟曲尋分手的時候,張政涵曾經爲了安慰她給她講過他自己的一段感情,說曾經交往過有個深愛的女孩,跟他在一起是另有目的的,他試圖去挽回過但是失敗了,爲此傷心了很久。
過去的事情不好多說,畢竟已經過去,可是現在……她忍不住問:“那她現在是什麼意思,後悔莫及,想要挽回?”
張政涵說:“就算是這樣,也晚了,我已經遇見你了。”
陸粉嘲笑:“你忘記的可真快,畢竟是深愛。”
張政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他從牀上站起來看着陸粉:“別用這種口氣說話,你也曾經跟我說過,時間會慢慢教會我們忘記,再深刻的也能,因爲會遇見新的人。”
陸粉微微垂下頭:“你說的對,是我失態了。”
張政涵邁過巨大的行李箱,走到陸粉身邊,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手掌輕輕撫着陸粉的後腦勺:“別怕。”
陸粉因爲那個叫做秦然的女人,憋屈了一天的心情,因爲張政涵的這一個擁抱和這兩個字,終於委屈了,她的眼圈一紅就落下淚來,她覺得很無奈,明明放棄了豪華生活公主身份的陸粉,已經學會了如何在這個社會摸爬滾打堅強生存,但是現在因爲一段感情因爲一個男人就變的這麼脆弱,她覺得丟臉難堪。
張政涵沒想到她會哭,蹙眉看着她,伸手幫她抹眼淚,然後笑着問她:“你爲什麼哭?”
陸粉看他笑,越發的難堪,側頭不說話,嘟着嘴的樣子着實委屈的很。
張政涵笑:“看看你的樣子,像個卡通人物。”
陸粉瞪了他一眼,冷言嘲諷:“你就笑我吧,反正我傻透了,我……”
她話還沒說完,張政涵已經低頭,吻在她的脣上,陸粉驚愕的睜大眼睛,張政涵的吻輕柔而甜蜜,陸粉緩緩的閉上眼睛。
一直到兩個人呼吸都急促起來,張政涵才放開陸粉,他修長的手指拂過陸粉紅潤的脣:“你就是個傻丫頭。”
陸粉擡眼看他,問他:“你現在也是深愛我嗎?”
張政涵笑:“問的這麼直接,我當然愛你。”
陸粉又問:“那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成爲‘當時深愛’,現在的‘被時間遺忘’。”
果然是記者,問的問題這麼犀利,張政涵拍她的頭:“男人不應該隨時隨地說大話,這樣許過的承諾就會變的不值錢,但是小粉,我對你怎樣,你心裡都知道的對不對?”
陸粉終於破涕而笑:“你就忽悠我吧。”
陸粉第一次在別人家過年,以前在家裡面過年,父親常常忙着應酬,母親甚至有時候需要在醫院值班,所以最後偌大的別墅裡面只有星宇和她,她會做很多飯菜,兩個人不在大桌子前面吃,而是在陸粉的房間內,兩個人也能吃的很開心。
之後家裡面發生了事情,那個女人出現,陸粉憤然離家出走,星宇接着又出了事,這麼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過一個完整的年,而張政涵的家並不是什麼豪門富戶,可是家裡面只有他一個孩子,父母都安康健在,生活簡單幸福,一家人聚在一起。
陸粉真的很羨慕。
幫着張政涵的媽媽包完了餃子吃完了飯,一家人聚在一起看春晚,張政涵手上不停的削蘋果,切橙子,一個個規整的放在巨大的水果盤裡面,然後推到父母和陸粉面前,一直到十一點半,陸粉有點睏倦,張政涵的媽媽問丈夫:“咱們吃飯吧,吃晚飯讓他們早點休息,明天又該鬧騰了。”
張政涵的爸爸點頭,起身往廚房走,陸粉機靈的站起來:“張叔,我來吧。”
她跟着進廚房,張政涵出門去放鞭炮,外面煙花漫天,陸粉的餃子剛剛下鍋,她探頭往外看,張政涵手中點着一根菸,點着了長長的紅火的鞭炮,轟然炸響,他捂着雙耳走遠。
張政涵的爸爸正在旁邊炒菜,聽見聲響,笑問道:“我聽說這兩年上海北京這些大城市都不讓放鞭炮了,說是爲了環保。”
陸粉‘恩’了一聲:“市裡麪人流太大,不衛生也不安全。”
張政涵的爸爸嘆息一聲:“這都是中國的老傳統了,圖個吉利。”
他順着陸粉的眼神看着窗外的張政涵,笑道:“政涵這孩子性格隨我,人前話少,你是個好孩子,政涵能帶你回家過年,他的心思我們就明白了,以後常來家裡,等到過完年,我們找個時間去上海拜訪你父親。”
陸粉笑了笑。
張政涵從外面回來,脫了棉服,就看見和父親詳談甚歡的陸粉,忍不住的笑意從心底泛開來。
一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外面溼冷,屋子裡面卻歡聲笑語,桌子上面放着熱氣騰騰剛出鍋的餃子,張政涵挨個倒了白酒,張政涵的媽媽解釋:“我們家不喜歡喝紅酒,小陸,你呢?”
陸粉擺手:“我平時不喝酒的,但是今天過年,一定要給您和張叔拜年。”
她說着接過張政涵手中的白酒,恭敬的給張政涵的父母滿了一杯,自己笑眯眯道:“張叔,姨,謝謝你們熱情的招待我,我不知道你們對我瞭解多少,但是說句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在過年的時候這麼開心了,謝謝你們,希望新的一年,二老都能身體健康,最重要的是每天開心,等過完年抽時間,你們到上海去,就當做旅遊,我來招待。”
她說着半杯白酒整個喝了下去,張政涵的媽媽高興的拉着陸粉坐下,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實心眼,慢點喝,彆着急,我和你張叔都知道你的心意,你來這就跟來自己家一個樣,過完年,你和政涵的事就要提上日程,我們到時候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陸粉和張政涵給父母拜了年,張政涵的父母從兜裡面掏出一個紅包,拉過陸粉的手妥妥的放在她的手掌心:“孩子,拿着,新年禮物。”
陸粉嚇了一跳,這紅包厚實沉重,分量不輕,急忙推拒
:“姨,你別這麼客氣,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張政涵的媽媽故意擺着臉色道:“這是習慣,帶回家的媳婦,第一次見面都是要給的,圖個吉利。”
她說着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看上去古板的很,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太太放首飾的匣子,張政涵的媽媽打開匣子,裡面紅色的絨中靜靜的安放着一個通體透亮的玉鐲子:“這是我媽給我的,不貴重,不值什麼錢,那時候文化大革命,家裡面被查抄了個遍,我媽什麼都沒帶走,就帶走了這個鐲子,後來家裡面山窮水盡的,沒什麼給我當嫁妝,就把這個鐲子送給了我。”
她說着訕訕道:“陸兒,你別見笑,收下她,就當是你收了我的心意,讓我安心,以後我兒子就交給你了,你們倆要互相扶持,好好地。”
什麼好鐲子陸粉沒見過,重要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這份心意和這東西后邊的意義,陸粉不敢貿然收下,側頭看張政涵,張政涵眨了眨眼睛:“我爸媽的心意,收着。”
陸粉恭敬的接過小匣子,對着張政涵的父母鞠了一躬:“張叔,姨,謝謝你們。”
一直回到房間,陸粉才長出了一口氣,沒有人告訴過她,第一次見男朋友的父母會有什麼樣的禮儀,有什麼習俗,該怎麼做,但是張政涵的父母卻誠意十足,讓她有被重視的感覺,她的手指撫着小匣子,或許這就是人生,你折騰來折騰去,其實早就命中註定好了一切,順流而下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窗外還時時傳來鞭炮轟鳴聲,煙花綻放在天空中,空氣中還隱隱傳來煙火的氣息,這一切,是在上海永遠體會不到的寧靜和舒適,她站在窗邊,擰開了窗戶,溼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陸粉探頭出去,前方是一條一條的小路,一條小河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她側頭去看,旁邊的窗口也露出一個腦袋,剛剛洗漱完的頭髮還帶着溼潤,乾淨的眉眼讓張政涵看上去比平時更年輕英俊,陸粉問:“你看什麼?”
張政涵笑問:“咱們什麼時候結婚?”
陸粉蹙眉:“逼婚?”
張政涵抓了抓頭髮,沒說話,只是嘴角的笑容洋溢着,陸粉拄着下巴,思慮良久,問道:“張政涵,現在給你個機會,許個新年願望吧。”
張政涵笑的意味不明:“你明知道我會說什麼。”
陸粉笑:“不管是什麼,你現在說,我都滿足你。”
她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張政涵一個機會,讓兩個人就這麼順理成章。
張政涵想了好久,天空中的煙花一簇一簇炸放,五顏六色,映照着張政涵潔淨的臉龐:“陸粉,回家吧。”
陸粉蹙眉看着張政涵,一時之間沒明白他的意思,張政涵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回你自己的家,看看你爸爸,給他拜個年,別再惹他生氣,也別再恨他。”
陸粉神色正經起來,張政涵直言不諱:“我看過了,我知道你的家世,知道你的父親,知道你的弟弟,對不起,雖然我心裡還是很慶幸知道了這個秘密,但是以後,你可以不用自己揹負,都交給我,都讓我來。”
陸粉直直的看着張政涵,空氣中有冷風吹動,耳邊響起不只是哪一家的鞭炮上,陸粉猛地回神,然後笑道:“你頭髮還沒幹呢,快回屋吧。”
她說完,將頭縮了回去,關上了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