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慢慢步入軌道是在半年之後,繁雜的事情很多,不大的寫字樓裡,只有三個員工,加上我和原皓臣就五個人。
創業的過程,有苦有甜,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充實與滿足。
可是現實與我們想像中的差距實在太遠,起初我們接的都是些小case,原皓臣與幾個手下也做得十分認真專注。
直到遇上個蠻不講禮的客戶……
那客戶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有限公司策劃經理,需要爲新產品做一個新的圖標。
工作室剛起步,原皓臣大都是來者不拒,價錢談得妥就接。
那個case我們要價兩萬七,那人一臉嘲諷的笑說:“別以爲幫別人做了幾個設計圖就了不起,兩萬七這麼貴?!”
那人把工作室裡所有的人貶低得一文不值,卻賴着不走,想着咱們能妥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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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皓臣丟下手中的活兒,搬了椅子正兒八經的坐到了他對面問:“那楊先生覺得什麼價錢會比較合適?”
“四千!不能再多。”
“哦~四千……”
我知道原皓臣是不會考慮的,不過他並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摸着下巴假裝認真的考慮了好久,才說:“那楊先生有什麼要求?”
那姓楊的談起這個,一臉高逼格說:“一定要有個性,有新意,並且貼合這次的主題!讓人一看就能明白又不失格調。”
“那您覺得多久能設計得出楊先生想要的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又不失格調與新意的?”
姓楊的臉色一沉,說:“我給你們加一千!五千,三天之內給我弄出來,我們這邊要得急。”
站一旁的小李子,李銘偉都快聽不下去了,年輕氣盛,吼了句:“麻煩你地球有多圓,你就滾多遠!你就是再加一萬,咱也不接!!”
“嘿!你怎麼說話的?找你們這種小破工作室,我那是看我朋友的面上介紹過來的,是看得起你們!別特麼給臉不要臉!!”
原皓臣一拍桌子騰身而起,對小李子斥責了句:“教你多少次了,讓你說什麼大實話?!”
“你!”姓楊的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感覺掃了他的面子,惱羞成怒。
“楊先生,您這case我們接不了,您要便宜的,下了樓,出門左拐五百米,複製打印那小門面兒也接活的,一千左右差不多了。
像您這樣的,要什麼格調與新意?做點兒跟您品味搭調的就成了,慢走,不送。”
這次樑子結下之後,姓楊的就記上了仇,壞了我們好幾樁生意,一有客戶上門,他便找小混子來鬧。
原皓臣也不是吃素的,他這個性是能忍則忍,忍不了跟你破罐子破摔。
帶了幾個人,埋伏在姓楊的公司附近,用麻袋套住他的頭,就是一頓胖揍。
姓楊的被打得住院半個月,才能下得了牀。報了警,沒查出什麼來。原皓臣弄他之前,就預防了警察會查到的監控與證據。
吃了這麼大的悶虧,姓楊的自然不服氣,帶人拿傢伙砸了咱們的工作室。
原皓臣把他告進了監獄,獲賠了不多的經濟損失,這丫的沒關多久就找關係被放出來了。
放出來的那天,在咱們工作室的門上潑了紅漆,放言要讓我們幹不下去。
原皓臣沒背景沒勢力,那些平常看着關係好的朋友,一到正事兒上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這姓楊的一攪和,之前的心血付諸東流,原皓臣遣散了三個員工,暫時關了工作室。
我看着這一地的狼藉,心裡酸澀得冒泡。
輕輕推開他辦公室的門,看他埋着頭,拿着平常的設計圖稿,一遍一遍看了很久。
“皓臣……”
他聲音帶着拼命隱忍的哽咽,問我:“這些作品好看嗎?”
“當然好看!看着你設計的東西,別的設計作品我都看上眼。”
話音剛落,他怒吼了一聲,將手中的作品狠狠甩了出去:“有什麼用?!你告訴我,頂個屁用!!媽的!!!”
他一拳砸在玻璃桌上,立刻就見了血。我心疼得無以復加,捧着他流血的右手眼淚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皓臣,疼不疼?你別生氣,一切都會好的。”我輕撫着他英俊頹廢的臉,想給他一絲安慰與鼓勵。
他說:“最遺憾的不是把理想丟在路上,而是理想從未上路。”
我看着他那絕望又疲憊的模樣,從所未有的害怕,而我能做的只是緊緊抱着他。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皓臣,你不能倒下去。”
久久,看他似乎冷靜了下來,我才放開了他,說:“你別動,我去給你找醫藥箱包紮下傷口。”
那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乖,坐在椅子上垂着頭,精神不振的一動不動等着我。
他右手背紮了碎玻璃,用鑷子夾了好半天,才處理乾淨。
“要消毒上藥,會有些刺痛,忍着點兒。”我給他上着藥,一邊給他吹着傷口,希望能緩解他的疼痛。
突然,他沙啞着嗓音說:“那些作品都是我用心畫出來的,他們賦予了靈性與心血,是有生命的,如同我的孩子一般,你能體會這樣的心情?”
其實,我並不能切身體會這樣的感覺,但卻一個勁兒的朝他點頭:“可是,你纔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你只有好好的,才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他輕嘆了口氣,說:“你不懂,根本不懂。”
我咬了咬脣說:“對,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不能有事,只要你好好的,什麼作品價值,什麼人生奮鬥,什麼權利輝煌……那些,都與我無關,我只要陪在你身邊,看着你快樂。”
他猛的將我拉起,一個重心不穩跌進他的懷中,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脣便狠狠的吻了上來。
那種感覺很好,用力的廝磨吞噬,不留一絲餘地的佔有,讓我覺得他是在乎我的。
結婚的那半年,他沒碰過我,辦公室那次是他第一次主動碰我。
後來我瞭解到,做藝術這方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潔癖。他們追求的精神刺激遠遠比肉體上的刺激重要得多。
也許,那一次我是觸到了他的某根神經,纔會讓他一時衝動的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