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收網”二字之後,裴御快速的卸下了手中的高射程狙擊步槍的子彈。然後掀開風衣的一角。從襯衣內側取出幾顆催眠彈按了進去,然後再次將那把跟了他有三年之久的amr-2狙擊步槍。瞄準了對面的窗戶。
之前秦慕澤已經跟他吩咐過了,如果聽到“擊斃”二字,就表示計劃失敗了,他要在第一時間把秦暮寒擊斃,然後自己逃走。如果聽到“收網:二字,就表示計劃成功了。這時,他就要快速的把子彈換成麻醉彈。然後遠程把秦暮寒和陌南秧一起擊暈,然後想辦法帶陌南秧離開。
看來計劃已經成功了……裴御握緊了手中的阻擊步槍。
通過狙擊鏡,他清楚的看到了跪在地上被秦暮寒緊緊抱住的陌南秧消瘦的後背,這背影讓他稍稍皺了一下眉。
爲了保證任務的萬無一失。他這第一槍,必須要射中秦暮寒!
雖說秦暮寒已經中了“米歇爾”走之前留在秦暮寒房間裡的迷香,大腦開始變得遲緩。可是秦暮寒畢竟是少將出身,從小便經歷過槍林彈雨。反應能力不能和普通人一概而論,如果這第一槍沒有射中秦暮寒,秦暮寒必然會心生警惕。
一旦打草驚蛇。就再也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陌南秧帶出去了!
裴御握着阻擊步槍的手心滲出幾滴冷汗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對面的窗戶,在心底暗罵了一句:媽的!你們倒是給爺轉個身啊!
可偏偏,此刻跪在地上互相擁抱的陌南秧和秦暮寒都正處在感情幾近崩潰的邊緣,兩人一直保持着陌南秧在前,秦暮寒在後的擁抱姿勢,不曾變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裴御知道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天馬上就要亮了,早班的巡邏很快就會過來跟晚班的巡邏換班,可是這棟樓晚班的巡邏……裴御瞥了一眼倒在門口的兩個巡邏警衛,眉頭越皺越深……
無可奈何之下,裴御只好眯起了眼睛,企圖尋找一下暴露在自己視線內的秦暮寒的可開槍範圍:壓在陌南秧肩膀上的頭,摟着陌南秧腰的胳膊,以及按在陌南秧腦袋上的那雙手。
命中率最大的自然是秦暮寒的腦袋,可是腦袋這種地方不能輕易開槍,一不小心就容易造成事故,畢竟裴御只是想要打暈他,好方便後續把陌南秧帶出來,他可不想一槍把秦暮寒的腦子打出點兒問題來,到時候一切準備就緒,開庭審問了,抓來嫌疑犯秦暮寒,一問發現對方不知什麼時候被打成了傻子,那可就搞笑了!
到時候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錄音,就完全成了廢品!他們所有的計劃,全都功虧一簣!
既然不能瞄準腦袋,那就只有秦暮寒抱在陌南秧腰間的胳膊可以選擇了……裴御的額角落下一滴規模不小的冷汗——目標實在太小,命中的概率低得不忍直視……
不如再等一下吧……裴御的手心,已經佈滿了冷汗。
而對面的房間裡,香甜依舊在蔓延,被秦暮寒抱在懷裡的陌南秧,有那麼一瞬間,清晰的聞到了那股香味,香味裡泛着的那股膩死人的天,似曾相識。
她皺了一下眉:這真的是在做夢嗎?爲什麼做了這麼久?這夢還在繼續?明明她已經問了所有她想要問的話,秦暮寒也親口承認了他曾經愛過,她該知足了,也該醒了呀!
秦暮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情緒宣泄之後,他的理智開始慢慢恢復,他壓低了眼眉,突然緩慢的放開了陌南秧。
兩個人拉開了一點兒距離,彼此面色詭異的對視了一眼,突然間,秦暮寒轉過身去,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他身後的牆上。
他這一舉動,把陌南秧嚇了一大跳,陌南秧慌張的向後退了兩步,因爲後退的過於慌忙,她一時沒有站穩,一下子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秦暮寒那一拳用的力氣是相當的大的,平整的牆面,都被他打出一個凹痕。
牆上有猩紅的血跡出現——他的指關節,應該被磕破了。
右手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清楚明白的告訴秦暮寒——這一切,並不是一場夢!
“這根本不是夢……”秦暮寒臉色陰鷙而可怕,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陌南秧,嗓音陰冷:“你到底是誰!”
秦暮寒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可怕,陌南秧下意識的向後爬着,一顆心臟慌亂的跳着,甚至沒有力氣再去猜測,這到底是一場荒唐的夢境,還是一個更加荒唐的現實?
此刻,秦暮寒站着,陌南秧倒在地上,正好給了對面緊握着狙擊步槍的裴御一個機會,裴御瞄準了秦暮寒的胸口,開了槍……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子彈打破了玻璃,射向秦暮寒胸膛的時候,秦暮寒突然彎下了腰,他本來是想要按住陌南秧不讓陌南秧再動彈的,誰知道,這一彎腰,那麻醉彈從他頭頂上呼嘯而過!
“砰!”的一聲,麻醉彈擊到了秦暮寒身後的牆上,在牆上打下一個很深的洞。
媽的!裴御在心底暗罵了一聲,慌忙舉起槍對準趴在地上的秦暮寒又來了一槍,可是此時的秦暮寒早就已經有了防備,他條件反射一般的抱着陌南秧在地板上翻滾了幾圈,一邊兒躲避着槍擊,一邊兒大聲喊道:“警衛兵!有人入侵!一級防備!”
一時間,警鈴響起,無數的警衛兵闖了進來,秦暮寒直接躲過爲首的哪個警衛兵揹着的牆,對着對面的樓就是一陣掃射。
裴御寡不敵衆,只能暫時後退,他快速退到門口,拖着其中一個昏迷的警衛到了走廊,然後扒下了警衛的衣服,自己換上了。
屋子裡還能傳來驚心動魄的槍響聲,對面的秦暮寒,發瘋一樣的開着槍,直到把槍裡的子彈打的一發不剩。
待子彈打完後,秦暮寒面色陰鷙的將手裡的機關槍扔到了地上,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昏迷在地的陌南秧,臉色越加的陰沉。
在剛剛躲閃對面射過來的子彈的時候,秦暮寒雖然沒有中彈,但是陌南秧卻捱了一槍,秦暮寒盯着陌南秧中彈的肩膀,發現她的肩部並沒有血跡。
麻醉彈嘛……秦暮寒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他稍微偏了一下頭,冷目瞥了一眼身後的手下,下命令道:“準備好炸藥,直接把對面那棟樓給我炸了!”
東方泛起了魚白,朝暮下,秦暮寒手下的警衛兵,飛快的在院子裡奔跑着,將一包一包的炸藥堆滿了整棟樓……
一聲“轟隆”的巨響,那棟宏偉的建築,赫然倒塌……
此時的秦慕澤並不知道,他剛剛放下耳麥,裴御那裡就出了問題,他現在正坐在主監控室裡,一遍一遍的聽着剛剛陌南秧和秦暮寒對峙的錄音,一邊兒聽,一邊兒吩咐羅振清道:“前面那些廢話剪掉……從南秧開始提起黑名單的時候開始留……不,再往前留一段吧……嗯……把南秧那句‘既然親愛的想不起來我,那看來,我得給親愛的你一點兒提示才行’前面的全都剪掉,後面的全部留下……不對,有關謝家,倪家和楊家對那一段,也要剪掉。”
羅振清給了秦慕澤一個“ok”的手勢,然後轉身去處理那條錄音。
秦慕澤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正欲抿一口,然而,就在他的脣剛碰到咖啡杯的時候,旁邊的機器突然響了。
這機器分別連着裴御,小沈和謝無宴三個人的耳麥,它一響,就說明這三個人中有一個在找他。
他重新戴上了耳麥,按下了開機鍵。
“老闆,燃燒彈已經安好了。”耳機裡傳來小沈低沉的聲音,聞言,秦慕澤的嘴角輕微的上揚,他慢條斯理的完成了自己喝茶的動作,隨口問了一句:“秦老三的指紋,留下了嗎?”
“留下了。”小沈的語氣裡有幾分得意:“老闆您放心吧,我計算過距離,指紋絕對在爆炸範圍以外!等明天一旦按下按鈕,秦老三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雄獅嘴角揚起的笑意越來越深了,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穩着調子吩咐小沈道:“你柏藝公司附近找家賓館待着,等我吩咐。”
言罷,他把耳機線連到了裴御那邊,本想問問裴御現在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誰知道,剛一切換,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秦慕澤狹長的眸子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有些驚愕於屏幕上的號碼。
看來,裴御那邊,到底是失手了呀……雄獅壓低了眼眉,眸色深不見底。
他嘴角的笑意滿滿的染上了幾分嘲諷,然後,他摘下了耳機,拿着自己的手機走了出去。
修長且骨節分明的食指按下了接聽鍵,在把電話放到耳邊的那一刻,秦慕澤往嘴裡塞了一根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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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語氣輕鬆,調子裡,甚至還含着幾絲笑意。
“秦慕澤!”不過,電話那一端的那尊大佛,可就沒那麼好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