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陌小姐下個月就要和秦二爺訂婚了。”片刻的沉默後,謝四小姐嘴角染着一抹笑。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正視着前方,只是用眼角的餘光。輕飄飄的瞟了坐在她旁邊兒的陌南秧一眼。
“是啊……”陌南秧慢條斯理的回答着,對方拿眼角來看她,她卻連眼角都不屑得給對方,一雙嫵媚中帶着些許妖異的桃花眼,目不轉睛的盯着泛着霧氣的前方。上揚的眼尾,兀自成霜:“謝小姐的消息。還蠻靈通的嘛……”
最後這句話,就有幾分譏諷的意味了——秦二爺即將訂婚的事兒。在京城早已是人盡皆知了,她卻用了“靈通”這兩個字……實在是讓人火大。
不過,她也囂張不了多久了!謝茗芷強壓下心底滔天的怒火,拖長了語調。陰陽怪氣的反擊道:“那陌小姐還真是心大啊……都已經要嫁爲人婦了,還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也不知道秦二爺要是知道您這腳下還踩着另一條船,會作何感想啊……”
這諷刺裡。還帶着些威脅的意味啊……陌南秧半斂起了眼睛,脣角勾起的弧度。帶着幾抹輕蔑的味道:“謝小姐這話可就是冤枉我了。”
說着,陌南秧顰起了柳梢兒一樣柔順的秀眉,十分委屈的表示:“我的心裡。一直都只有我家二爺一個人……您怎麼能說我腳下還踩着一條船呢?”
不要臉!聽完陌南秧的話。謝茗芷的額角不由的跳了跳,緊咬的牙關,用力到幾乎要發出聲響來:剛剛還在商場裡風|騷無比的勾|引着秦慕澤,這還沒過半個小時呢,就敢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的心裡只有秦二爺一個人?
這賤人是有多不要臉?謝茗芷深吸了一口氣,若不是良好的教養不允許,恐怕她現在早就指着陌南秧的鼻子,大罵陌南秧賤|人了。
“陌小姐……人貴有自知之明。”謝四小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得以維持臉上慣有的,完美無缺的微笑:“有些話……你還是不要逼我說明白了的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看來對方確實是在威脅她了……陌南秧不動聲色的靠在秦慕澤新車典雅舒適的沙發座位上,面上雖然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可心底卻不由的想笑:拿秦澤西威脅她?這謝四小姐,是來搞笑的嗎?
她和秦澤西本來就是做做戲罷了,又不是真的結婚……就算謝茗芷把她今日的所作所爲告訴秦澤西又怎樣?秦澤西最多鬧鬧小性子,鬧完以後,他還得回來哄自己……
退一萬步來講,哪怕謝茗芷並不知道她和秦澤西只是演戲,那她在去秦澤西那裡嚼舌根之前,是不是也該先掂量掂量自己在秦澤西那裡的可信度?
陌南秧可不覺得,秦澤西會傻到去相信謝茗芷的空口白話。
所以謝茗芷這威脅,根本就威脅不到她好嗎?
“謝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陌南秧繼續裝着無辜,秀眉微蹙,輕咬下脣:“我聽不太懂呢……”
聽不懂?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陌南秧的謝茗芷,如今已是忍無可忍,她猛的轉過身來,一雙美眸,滿是怒火的瞪着坐在她左邊的陌南秧,咬牙切齒道:“陌南秧,你少在那裡給我裝傻充愣的裝聽不懂我說的話!我在說什麼,你心裡其實清楚的很吧?”
謝四小姐說的沒錯,她想表達什麼,陌南秧心底其實很清楚,可是,她偏偏就是要裝不清楚,她謝茗芷又能奈她何?
“我又不是您肚子裡的蛔蟲。”陌南秧輕笑了一聲,細細長長的桃花眼,意味不明的瞥了旁邊兒明顯已經忍到極限的謝茗芷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所以有些話,您還是擺明了來說吧。”
她說話的語氣很淡然,淡然到在她風輕雲淡的對比下,謝四小姐反倒顯得失了風度。
不該是這樣的……謝茗芷捏緊了拳頭:從小到大,淡然優雅,把一切都玩弄在手掌之間的那一方,一直都是自己,爲什麼……爲什麼如今,一個名不見經傳,吐詞粗鄙的女人,卻在三言兩語之間,便把她的喜怒捏在了手裡?
她開始控制不住的想要發怒,而對方,明顯在以激怒她爲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謝茗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女人,真的是傳說中那個懦弱無能,被人耍的團團轉還要反過來給別人數錢的陌南秧嗎?
在她的調查結果裡,陌南秧明明一直都是一個膽小怯弱的女人,唯唯諾諾,優柔寡斷,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吱聲,就像一個永遠只會躲在殼裡的烏龜一樣,受傷了,就把頭和四肢縮回殼裡去,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傷心落淚,沒用到令人作嘔。
這樣沒用的女人,也就只有被男人當墊腳石利用的份兒……最後還把自己搞到了監獄裡去,簡直是……太難堪了!
起初,在手下把秦慕澤這幾年交往過的女人的信息交到自己手裡的時候,謝茗芷並沒有把陌南秧當回事兒,她不覺得一個已經被吃抹乾淨,結局還把自己搞得相當狼狽的女人能對自己構成多大的威脅。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生物,她謝四小姐見的男人多了,什麼樣的女人最廉價,她最清楚不過了。
而陌南秧,就屬於廉價品中的廉價品。
就算是做小姐,人都是標好了價碼纔出來賣的,男人在爽快的時候,起碼還會肉疼一下自己花出去的實實在在的銀子……可她陌南秧呢?那一往深情,不需耗費半點兒力氣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這樣廉價的她,別說是那個地位尊貴,才貌雙全的秦家家主了,哪怕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叫花子,也不會珍惜分毫。
所以她從來沒有把陌南秧放在眼裡過,唯一讓她對陌南秧有些印象的,是陌南秧那個手段頗高的妹妹陌南柯,那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女人,只可惜她太自以爲是,一個小小的陌家的黃毛丫頭,居然敢去挑戰秦倪謝楊四大家族……簡直是不知好歹!
可她對付男人的那些手段,確實是高,而且絕……這一點兒謝茗芷不得不承認,所以她才能記住陌南柯,又因着陌南秧那張與陌南柯如出一轍的臉,認出了陌南秧。
初次見陌南秧時,她以爲陌南秧不過是個極易拿捏的軟包子,自己只需稍施手段,就能把她耍的團團轉……如今看來,是她輕敵了……
這軟包子進了一趟監獄,漲刺兒了啊……
謝四小姐細長的鳳眸,半眯了起來,看向陌南秧的目光,添着幾抹陰冷:“陌小姐非要我把話說明了是吧?”
聽到這明顯來者不善的語調,陌南秧只是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十分坦然的表示:“你隨意。”
謝茗芷的拳頭越握越緊,她猛的一傾身,將自己與陌南秧的距離拉近了:“陌南秧,既然你非要跟我裝糊塗,那我就把話跟你挑明瞭……你覺得,秦二爺若是知道你今天在大街上跟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拉拉扯扯,糾纏不清,甚至動手動腳……他會作何感想?”
一個女人,紅杏出牆被人抓到了,如今那人拿這事兒來威脅她,她該作何表現?
驚恐?害怕?否認?求饒?
陌南秧很配合的裝出一副驚恐無比的模樣,一把抓住了謝茗芷白皙如玉的胳膊,慌忙解釋道:“謝四小姐,這話你可不能亂講啊……我……我……”
陌南秧的百口莫辯,讓謝茗芷覺得自己終於扳回了一局,她正要洋洋得意,陌南秧的下一句,卻讓她大跌眼鏡。
“都是秦四少他騷擾我的……我……我的心裡真的只有二爺一個人啊!”陌南秧語不驚人死不休:“你不知道,秦四少他就喜歡那種經驗豐富的已婚少婦,我跟你講……”
陌南秧正黑秦慕澤黑的不亦樂乎,駕駛座的車門突然打開了,秦慕澤那張撩倒衆生的俊臉,出現在門外。
陌南秧慌忙閉了嘴,和謝四小姐不約而同的瞪着一雙烏黑水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剛上車的秦慕澤看。
好不容易把這兩位大小姐買的那堆東西塞到了後備箱裡的秦先生,對身後這突如其來的“注視禮”感到相當的不適應,他皺了一下眉,帶着些許困惑的笑道:“你們兩個爲什麼這樣看着我?剛剛不是還聊得很熱鬧嗎?聊什麼呢?怎麼我一上車,就都不說話了?”
聞言,謝四小姐滿臉的尷尬,而始作俑者陌南秧,卻又起了個壞心眼兒。
“我們在聊你喜歡調|戲已婚少婦,尤其是那種經驗豐富,活兒又好的已婚少婦。”故意使壞的陌南秧對着秦慕澤眨巴了一下眼睛,滿目惡意。
面對這赤|裸裸的污衊,若是換成旁人,肯定會覺得倍受羞辱,因而大動肝火,可是老司機秦慕澤卻不慍不怒,輕飄飄的回了陌南秧一句:“哦……原來你是在拐彎兒抹角的誇自己活兒好啊。”
說着,他還別有寓意的回了一下頭,對陌南秧豎了一下大拇指,暗示意味很強的壞笑道:“沒錯,活兒確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