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天到底跑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微信也不上!”剛進家門。秦慕澤便被他的得力干將裴御拿那小品裡的經典名句數落了一頓:“我差點兒打110報警!”
秦慕澤按了按自己被裴御吼的有點兒發聾的耳朵,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然後越過擋在門口的裴御,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我去倫敦度假了呀。”
“度……度假?”裴御顰了下眉,面上顯出幾分困惑來:“你不是去謝老三剛開的度假村度假了嗎?怎麼又跑倫敦去了?”
面對裴御的質問,秦慕澤並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他回過頭來。凝眉看向裴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問他道:“裴御。你說若是秦澤西先動的手,我出於正當防衛。把他給打死了,南秧會責怪我嗎?”
“你說什麼?”裴御被秦慕澤這沒頭沒腦的假設給嚇到了,他滿目驚愕的看向秦慕澤,嚥了口唾沫結巴道:“你……你……你要打死秦澤西?”
“不是我要打死秦澤西。”秦慕澤沒好氣的白了裴御一眼。蹙眉糾正他道:“是秦澤西要打死我,我出於正當防衛,誤殺了他……這種情況下……”
“等等。等等,你等下!”話說到一半。裴御突然打斷了秦慕澤,他伸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然後一頭霧水的問秦慕澤道:“秦澤西爲什麼要打死你?”
聞言。秦慕澤的心突然梗了一下:他不過是做個假設而已。何必這麼較真?
“算了。”沉眸看了裴御一會兒後,秦慕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轉身向裡屋走去,眼底染着揮之不去的疲憊:“不問你我也知道,就算我是正當防衛,她也會覺得我是故意的。”
即便秦慕澤沒有點名指姓的指出來他話裡的“她”是誰,裴御也知道,他是指陌南秧。
於是裴御樂了,他慢悠悠的跟在秦慕澤身後,笑着打趣他道:“別說小南秧了,換成我,我也覺得你是故意的……你正當防衛就正當防衛唄,閒着沒事兒打死人家二爺幹嘛?人二爺又沒招惹你。”
裴御本是開玩笑,可沒想到走在他前面的秦慕澤突然怒了,秦慕澤猛的回頭來,目光凌厲的射向裴御,怒不可遏道:“沒招惹我?他都想要我命了還算沒招惹我?怎麼,連你也覺得他打死我就是順理成章,我打死他就是仗勢欺人?”
裴御被秦慕澤突如其來的火氣給嚇到了,他稍愣了一下,片刻後終於回過了神,苦澀又無奈的笑了一下。
“怎麼了?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裴御慢步走到秦慕澤跟前,低着笑着解釋道:“誰說他打死你就順理成章了?再說了,他哪裡打得死你?”
這帶着些許玩笑的安慰並沒有讓秦慕澤心裡舒服上多少,相反的,反倒讓他覺得更壓抑。
洛克斯家族的家主已經把話放下來了:能進入洛克斯家族的,只有最後的勝者。
如今,秦澤西肯定也已經從莫西德神父的口中得到這個消息了,他辜負了陌南秧,又毀掉了秦澤西的雙腿,秦澤西肯定巴不得跟他殊死一戰。
這場戰爭,早已不是他不想打,就能不打的了。
可打,要怎麼打?贏了秦澤西,陌南秧肯定又要說他冷血無情,只在乎權利,輸給秦澤西……那根本不可能!秦澤西幾斤幾兩,他太清楚了,就算加上楊老將軍,那也沒什麼用……一個垂暮的老將軍,年輕時再威風,再驍勇,也是無法再複製的“當年勇”,如今的世道,他根本玩兒不轉。
“對啊,他根本打不過我。”秦慕澤忽然笑了,笑容裡,有幾分近乎於自虐的癲狂:“既然他打不過我,我爲什麼不能殺了他,然後把南秧搶回來?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沒必要手下留情的,對吧?”
是的,他沒必要手下留情的,只要秦澤西死了,很多問題其實都解決了,比如陌南秧的歸屬問題,秦澤西一死,她就再也不是秦澤西的老婆了,他可以把她抓回來,管她願不願意呢,先抓回來再說……反正她已經很討厭他了,再多討厭一點兒也無所謂的吧?
反正……反正一切早就已經不可挽回了,既然如此,那就用強的好了,他本來就是個壞人嘛,壞人就該有個壞人的樣子纔對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站在秦慕澤對面的裴御終於意識到秦慕澤的反常了,他收起了調笑的表情,神色凝重的看向秦慕澤,追問道:“爲什麼突然間你就想殺了秦澤西了?秦澤西不是去倫敦治腿了嗎……”
說到這裡,裴御突然想起:剛剛秦慕澤進門的時候似乎說過,他去倫敦度假了……
“你是不是在倫敦遇到秦澤西了?他挑釁你了?”稍作停頓後,裴御話鋒一轉,面色緊張的追問秦慕澤道。
聞言,秦慕澤伸手扶住了額頭,他像是頃刻間又恢復了理智一般,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有……我只是……我只是太累了,神經崩的太緊了,不自覺的說了些胡話而已……你就當沒聽到吧。”
言罷,他轉過身去,疲憊不已的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真是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啊?殺了秦澤西,囚困陌南秧……自己真被逼到這種地步了嗎?秦慕澤斂上眸子,步子和心臟,都無比的沉重。
“阿澤……”身後傳來裴御的聲音,那聲音裡蘊滿了擔憂,這份擔憂讓秦慕澤冰封已久的心臟,終於感到了些許的暖意。
“裴御。”秦慕澤扭過頭來,給了裴御一個苦澀不已的笑容:“南秧說我無論對誰都沒有展露過真心……所以她不想再給我任何重新來過的機會……”
說完後,他低了一下頭,佯裝瀟灑的聳了聳肩,然後在落淚之前,把頭又重新扭了回去,只留給裴御一個孤清冷傲的背影。
“這就是這些天在度假村所發生的事。”秦慕澤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裴御開口前,搶先一步道:“什麼也別說……我累了,我飛了十幾個小時沒閤眼,現在很困,我要去睡覺了。”
然後,他邁起了修長的腿,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與此同時,大洋彼岸的另一端,蘇醫生也邁着步子,從林語珊的病房裡走了出來。
“醫生,珊珊怎麼樣了?”門外,秦暮羽滿心擔憂的問道。
見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坐在一邊兒看熱鬧的秦澤西忍不住搶在蘇醫生前面取笑他道:“珊珊好着呢!瞧把你緊張的,不就是做個檢查嘛……真是……”
聞言,“新護妻狂魔”秦暮羽惡狠狠的瞪了自家二哥一眼,然後重新扭過頭來,討好般的看向蘇淺殤。
蘇淺殤把手裡的病歷本遞給了秦暮羽,低聲笑道:“你太太恢復的很不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經過最後一個階段的治療,她基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能恢復意識。”
聽到“百分之八十”這幾個字,秦暮羽的眼底明顯有驚喜閃過,幸福來的太過突然,一時之間,他甚至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最後階段的治療我已經把方案寫好了,該用的藥,也都記在病歷本上。”見秦暮羽一時無法言語,蘇淺殤便繼續講道:“明天你聯繫一下瑪麗醫院的威爾遜醫生,他是心理科,和神經治療科的高手,醫術高明,很值得信賴,接下來的治療,就交給他吧……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他說他很願意幫忙……”
聞言,秦暮羽臉上顯出幾分困惑來,他擡頭不解的看向蘇醫生,蹙眉問道:“威爾遜?最後一個階段不是你來治療嗎?爲什麼突然間要換醫生?”
對上秦暮羽迷惑又焦急的眸子,蘇淺殤俏麗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歉意來,她垂下眼簾,低聲向秦暮羽致歉道:“抱歉……我因爲個人的原因,下週必須得離開倫敦……所以接下來的治療,我沒辦法再參與了,不過你放心,治療方案,我都已經寫好了,只要按既定的方案進行,我治和威爾遜醫生治,其實是一樣的。”
“你要離開倫敦?”這次,開口的是一直靜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秦澤西,他微擡了下頭,沉着細長的鳳眸,意味不明的凝向蘇淺殤,沉聲問道:“爲什麼?”
他沉冷的眸子讓蘇淺殤的心驚了一驚,不知爲何,此刻的她,竟不敢與他對視。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蘇淺殤把頭別到了一邊,刻意不去看秦澤西:“你沒必要知道。”
聞言,秦二爺凌厲的眉壓低了,他沉思了片刻,然後擡頭望向蘇淺殤,低聲問道:“是因爲我嗎?你還在爲那天我冒犯你的事生氣?”
“沒有!”蘇淺殤猛的回過頭來,有些惱怒的解釋道:“我沒生你的氣!”
“那你爲什麼突然罷診了?這都最後一個療程了,你就這麼一走了之,把一切都推給一個叫什麼威爾遜什麼的醫生,你覺得合適嗎?”秦澤西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