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澤走到秦澤西的旁邊,雙手扶到秦澤西輪椅兩邊兒的扶手處。俯身居高臨下的凝着秦澤西。勾脣笑了。
“下次想炸死我的話,直接開炸就是了。不用白費力氣的給我報時。”秦慕澤彎下腰,過薄的脣靠近秦澤西形狀姣好的耳朵,說話的語氣裡帶着蒼涼的笑:“畢竟死就死了,我也沒什麼遺言要留。”
傷春感秋,回憶往昔這麼文藝的事情。絕情的他,可做不來。
言罷。不待秦澤西回話,秦慕澤單手抓住了秦澤西的強勁的腰。身子微微向右側了一下,右肩抵到秦澤西小腹的位置上,手上猛然施力,直接將秦澤西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你……你做什麼?放我下來!”被當成麻袋扛在肩膀上的秦二爺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以一種頭朝下的尷尬姿勢掙扎着咆哮道:“操!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放我下來!”
聞言,秦慕澤眉頭輕挑,擡眸面色不善的瞥了眼掙扎着想要從他肩上下去的秦澤西。冷聲道:“安靜點!”
“我+操+你大爺!”大概是真的惱了吧,一向風度翩翩的秦二爺竟也爆起了粗口。他對着秦慕澤線條優美的背部上去就是兩拳,雙目猩紅的怒喝道:“放我下來!你大爺的!秦慕澤你大爺的!”
“唔……”背部猛然受到重擊,秦慕澤不由的發出一聲悶哼。秦澤西的手勁兒可比小姑娘們軟綿綿的小拳頭厲害多了。這兩拳下來,沒練過的還真扛不住。
媽的!秦慕澤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強忍着怒氣哼笑道:“我大爺似乎也是你大爺吧?沒想到你居然好這口……口味挺重的嘛……”
“滾你媽的!”秦澤西心底的火氣更旺了,他攥緊了拳頭,咬着牙,一字一頓道:“秦慕澤,我他媽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放我下來!我就是死,也不想被你這種人渣救!”
嘖……真是個不可愛的傢伙……面對秦澤西極具風骨的宣言,秦慕澤在心裡冷哼了一聲:說得好像,我這個人渣多願意救你一樣……
“安靜點!”秦慕澤壓低了眼眉,冷着調子重新把這三個字說了一遍:“你想死是你的事兒,救不救你,就是我的事情了……我可不是一直跟在你屁股後面的那個面癱助理,少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
說話間,秦慕澤已經走到了門口,修長的腿,毫不猶豫的跨過厚重的門沿,將空寂冷清的死亡丟於身後,大步邁向未知的未來。
現在,離炸藥被引燃還有不到三分鐘的時間,秦慕澤剛剛暗中計算過,從這裡跑到大門口起碼得花五分鐘,如今他肩膀上還扛着一個十分不配合他逃命的秦澤西,若是從大門出去,估摸着還沒走完一半兒的路程,他們就得被崩塌的高樓活埋。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秦慕澤擡腳便將斜對面的房門踹開了,擡眸快速的掃視了下室內以後,秦慕澤的脣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很好,這個房間,有窗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秒針不知疲倦的快速轉動着,一圈過後,帶動着分針移了一格,說時遲,那時快,秦慕澤單手扣緊了秦澤西的大腿,另一隻手擋在額前,縱身一躍,直接扛着秦澤西撞破玻璃窗跳了出來!
所幸這是一樓,除了被玻璃渣劃破了胳膊以外,秦慕澤倒也沒受什麼傷,落地的衝擊讓他的腳底有些發麻,然而此刻他早已顧不上這些了。
重新將氣急敗壞的秦澤西固定在肩頭,秦慕澤邁開修長的腿,飛快的向遠方的空地處跑去。
“轟!”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爆炸的餘波排山倒海的襲來,震得秦慕澤身體瞬間失了平衡,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被無限度的拉長,秦慕澤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摔倒的每一個瞬間,他看到無數的,灰色的石粒從他眼前緩慢的飛過,割斷了他鬢角的發,他想那應該是身後高樓的碎屑,被炸藥的餘波震出來了。
然後,他做了一個事後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的舉動:他伸出手來,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把被他扛在肩上的秦澤西推了出去。
秦澤西眼底有震驚劃過,四目相接的剎那,秦慕澤忽然笑了。
別這麼驚訝,大少爺……他閉上了眼睛,感受着擊打到他背部的堅硬的石塊,從嗓子裡發出一聲悶哼:這……這完全是本能反應……我才……我才懶得管你呢!
“轟!”大廈頃刻間坍塌,秦慕澤和秦澤西也雙雙落地,與他們同時落地的,還有漫天的灰塵和石子。
這餘波震的秦慕澤腦袋有些發矇,可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時間發懵:身後的高樓底層被炸,現在只是往下塌,等下塌到一定程度後,在重力的作用下,高樓的殘渣很有可能會倒向他們這邊兒……這裡,並不安全。
忍着背後傳來的劇痛,秦慕澤強行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秦澤西的跟前,俯身拽住了秦澤西的胳膊,強行將躺在地上挺屍的秦澤西拽了起來,拖着他艱難卻又不容置疑的向前走去。
大概是被秦慕澤剛剛那英勇一推刺激到了,又或者是他罵累了,罵了秦慕澤一路的秦澤西突然閉了口,任由秦慕澤把他架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們剛離開,身後搖搖欲墜的高樓便直勾勾的倒了下來,又是“轟”的一聲悶響,他們原本趴着的地方,頃刻間被磚石瓦礫所覆蓋。
“呼——”最後的威脅終於消失了,秦慕澤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來,帶着秦澤西一同癱倒在地。
天色已經很暗了,天空難得的浮現出幾顆稀疏的星,秦慕澤仰身躺在地上,凝視着夜空中爲數不多的那幾顆星星,目光,變得悠遠了。
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他們家還很窮,沒有空調,只有一個一開就“烏拉烏拉”亂響的電風扇,不巧的是,屋漏偏風雨,這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電風扇在最熱的一個夏季罷工了。
不堪燥熱的折磨,在一個輾轉難眠的夜裡,他偷偷抱着涼蓆爬上了屋頂。
屋頂上有風,可比悶熱的室內涼爽多了,他把涼蓆鋪開,然後枕着自己的雙臂躺了上去。
清涼的晚風吹了過來,吹走了他一整個夏天的煩悶,他躺在地上,凝着繁星點點的夜空,就像現在一樣。
漆黑的夜空像一個巨大的,沒有邊際的蓋子一樣,將他罩在其中,視線越是開闊,越是會驚愕於天地的廣闊,在這浩瀚的夜空下,他突然覺得很孤獨。
天地這樣的大,他卻如此的小,四周空蕩蕩的,他看不到任何人,也沒人能看到他。
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種狀況居然一點兒都沒改變……秦慕澤喘着氣,心裡徒添了許多落寞。
不過,他很快就沒有時間繼續落寞下去了,因爲——秦暮羽來了。
秦暮羽過來後二話不說,對着秦慕澤上來就是一拳,按理來說身心俱疲的秦慕澤肯定不是秦暮羽的對手纔是,畢竟剛剛炸藥的餘波把他傷得不輕。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秦慕澤屬於那種從小被人羣毆的人,通常情況下,被孤立的他都是一個人大一羣,打到最後,越打越勇,身上的傷完全不影響他打鬥水平的發揮,而秦暮羽則屬於那種羣毆別人的人,有小弟在的情況下,他收拾秦慕澤自然是一收拾一個準兒。
問題是,現在的他,沒帶小弟。
所以這場鬥毆的結局毫無懸念——打鬥過程中,秦慕澤隨手撿了一塊兒磚把秦暮羽給拍暈了。
“你要不要臉啊?”對此,旁觀者秦澤西表示很憤慨:“哪有你這樣搞偷襲的?還用板磚兒偷襲……你也不怕把他砸成腦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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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砸的是後頸,又不是腦袋!”秦慕澤把手裡的轉頭扔到了一邊兒,沒好氣的瞪了秦澤西一眼,怒道:“你他媽的砸後頸能砸出腦震盪來!”
“那你用磚頭也是犯規!”秦澤西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據理力爭道:“老三赤手空拳,你又撿磚頭又搞偷襲你他媽的還有理了?”
聞言,秦慕澤不由的笑出了聲,他扭頭饒有興趣的瞥了秦澤西一眼,嗤笑道:“大少爺,你以爲這是在打競賽啊?還犯規……”
說着,他搖了搖頭,隨意的環顧了下四周,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不遠方的停車場上。
他的車停在門外,現在跑去門口把車開來,肯定會引起王助理他們的注意,思量片刻後,秦慕澤到停車場“借”了秦澤西一輛豪車,然後載着秦澤西和秦暮羽回去了。
那時候,王助理以爲秦澤西和秦慕澤必死無疑了,所以他並沒有像秦暮羽那樣在四周搜索,見大樓塌了以後,他直接命人去收拾廢墟,自己,則漫步到大門口,想抽只悶煙,冷靜一下。
於是,他在抽菸的過程中,發現了昏迷在副駕駛上的陌南秧,秦暮羽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鎖車,所以王助理很輕易的打開了車門,低聲喚了陌南秧兩聲。
陌南秧沒有醒,伸手一摸,她似乎正在發燒……沉思片刻後,王助理坐到了駕駛座上,開車送陌南秧去了醫院。
而另一邊兒,“偷車”成功的秦慕澤,開着秦澤西的豪車,從後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