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橫空的那一刻,陌南秧本該害怕的。可是當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破口而出之後。縈繞在心底的,靜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暢快。
秦慕澤將她護在懷裡。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身後有駭人的犬吠和人羣有趣的謾罵聲,起初陌南秧還在驚駭的喊着,喊着喊着,突然大笑了出來。
原來。被人追趕,也能變得這麼有趣。
“還笑。”男人拿頭盔撞了她一下。明明是責怪的話語,語氣裡卻充滿了笑意。
被“責怪”了的陌南秧心裡卻沒有半絲不悅。相反,笑得更開心了,月亮從薄薄的陰雲裡移了出來,灑在他們的身上。月光下,男人騎着摩托車,載着她。在空無一人寂靜的馬路上飛馳。
頗有一種和他浪跡天涯的感覺。
有那麼一刻,陌南秧甚至希望。要是時間靜止在這一刻,那該多好,她可以一直坐在他的懷中。任憑他帶她去任何的地方。無論天涯還是海角,走到天荒還有地老。
漸漸的,身後的犬吠聲和汽車的笛鳴聲甚至是人羣的謾罵聲都消失了,摩托車也緩緩放慢了速度,最終,停在了路邊。
陌南秧有些困惑的回過頭,發現孫家過來追趕他們的人,突然全部調轉了頭,往回跑去了,心裡頓時一陣困惑:“他們怎麼了?這就不追了?”
雖說人肯定是跑不過摩托車的,但是陌南秧命名記得剛剛有幾輛越野車在身後幾次險些追上他們,要不是秦慕澤車技了得,他們非得被現場活捉不可。
怎麼這才一會兒功夫,都跟喪家之犬似的,往回跑了?
陌南秧正在困惑,耳邊突然傳來秦慕澤帶着笑意的聲音:“怎麼,躲貓貓玩兒上癮了,還捨不得他們走了?”
面對秦慕澤的打趣,陌南秧臉紅了紅,小嘴兒輕輕的嘟了起來,喃呢:“沒有,我就是覺得奇怪……剛剛還在後面罵,不追到我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什麼的……”
“把名字倒過來寫”這可謂是最委婉的一個罵法了,其他的辱罵,簡直不堪入耳,窈窕淑女如陌南秧者,自然學不出那些話。
面對陌南秧的困惑,秦慕澤笑容狡黠的給出了答案:“孫老五家後院兒都着火了,能不把人都喊回去嗎?”
後院兒起火?陌南秧還以爲這是一個隱喻,不禁又多問了一句:“後院起火?他家出什麼事了?”
聞言,秦慕澤的表情頗有幾分忍俊不禁的味道,只見他忍着笑,好看的眉無可奈何的顰起,俊臉上帶着幾分虛情假意的同情:“就是後花園着火了呀……”
後花園着火……陌南秧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認真的盯着秦慕澤,開口道:“該不會,是你叫人放的火吧?”
秦慕澤一把拉住了陌南秧的胳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表揚一般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笑道:“親愛的,你變聰明瞭。”
陌南秧一個沒憋住,笑出了聲。
——這男人,真是蔫兒壞蔫兒壞的……
月色美的過分,照在空曠的田野上,空氣裡散發着青草的香味,既然身後沒有追兵,秦慕澤索性將摩托車扔在了路邊,然後牽着陌南秧的手,跟她在皎潔的月光下隨意的散步。
“所以說,其實姚婷婷並沒有被關在白樓,而是被關在了紅樓,紅樓戒備森嚴,你踢壞了警報器,目的就是爲了把人都引到白樓來,人一旦被引過來,你事先安排好的手下,就會闖進紅樓,把姚婷婷帶走,對不對?”月光下,陌南秧倒退着往後走,秦慕澤就在她的對面,她後退一步,他就會向前走一步,她步伐微小,他步伐略大,他們的距離,永遠只拉近,不拉遠。
——真好。
“怪不得別人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聽完陌南秧的分析,秦慕澤恬不知恥的自誇道:“跟了我兩天,寶貝你智商導數式上升啊。”
不要臉!陌南秧在心底暗罵了他一句,可漂亮的桃花眼裡倒映出男人好看到不真實的面容,眼眉中,滿滿的全是陶醉。
“可是爲什麼你都不告訴我呢?”陌南秧撇撇嘴,神色之間,有幾分不滿:“既然你全都安排好了,就跟我講一下嘛,害我那麼擔心……”
聽到這裡,秦慕澤加大了步伐,一步邁到了陌南秧的跟前,伸手環繞住她的芊芊細腰,嘴角勾着一抹寵溺的笑:“怎麼,今天玩兒的不開心?”
男人的語氣,永遠從容冷靜,好像這一切的驚心動魄,在他口中,重點只有她開不開心。
“玩兒?”陌南秧尾音上調,不可置信裡又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喜悅。
這怎麼能是玩兒呢?入室搶人,踢破警報器,被人大晚上的追趕……
不過,好像從始至終,倒也只有她忐忑不安的瞎操心,實際上,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遇到什麼真正的危險……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一定要帶你出來?”秦慕澤捏捏陌南秧光滑的側臉,在她眼角輕輕啄了一下。
爲什麼非要帶她出來……陌南秧不由的低下頭,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來:她還以爲,他一定要她參加,是因爲這是她的事情,她必須得出點兒力纔像話,不然,大家都在爲她的事拼死拼活的和孫五爺的人鬥智鬥勇,就她一個人在家裡睡大覺,那成何體統?
“怎麼樣?”秦慕澤伸手擡起陌南秧的下巴,讓她正視着自己,然後低聲問道:“現在是不是暢快多了?”
說着,他如墨的眼眸中,突然閃過幾絲痛惜,他伸手小心翼翼的輕撫她的右臉,語氣裡,摻上了幾分心疼的味道:“現在臉還疼不疼?”
心裡的某個地方,突然軟了一下,說不出滋味的,胸口又些痠麻,那種想要哭,有想要笑的幸福感,讓她一時間忘記了說話。
被陸明翰打的那一巴掌,其實早已經不疼了,他若是不提,她甚至都要忘記了。
可是,秦慕澤卻沒有忘記,儘管她沒有告訴他她紅腫起來的側臉究竟是拜誰所賜,也沒有告訴他她爲何趴在小路樓下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可是他卻把這一切都記在了心裡,唯恐她不開心,以去孫五爺家裡搶姚婷婷爲由,特意設計了這麼一齣兒,來讓她發泄心中積鬱的苦悶。
陌南秧向前傾斜了一下,伸手摟住了秦慕澤的腰,整張臉,都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感受着來自於男人心口道跳動聲。
秦慕澤低了一下頭,將下巴放到了陌南秧的腦袋上,伸手動作輕柔的撫着她漆黑的秀髮,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寵溺:“像從孫老五家裡劫人這種簡單至極的事情,完全可以當作出來散散心,發泄一把,沒有必要太認真,我確實是可以告訴你具體的行程,可是若是你全都知道了,不就沒意思了嗎?”
“嗯……”她在男人的懷裡悶悶的嗯了一聲,可是小腦袋還是賴在他身上,就是不肯下來。
秦慕澤一陣好笑,低頭吻了一下陌南秧的頭頂,笑着哄道:“好了,快起來了,把心裡的鬱悶發泄完了,還有正經事兒要做呢。”
然而,懷裡的少女還是不動,頗有幾分“山無棱,天地合,乃敢於君絕”的意思。
秦慕澤眼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還縈繞在少女秀髮中的細指,穿過她又密又長的發,指尖環繞中,勾起了一縷青絲。
男人好像想到什麼了一樣,突然在她耳邊低聲喃語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結髮夫妻的典故?”
結髮夫妻,相傳在古時候,男女新婚,洞房花燭夜之際,新郎新娘會把彼此的頭髮綁在一起,至此一綁,便是白頭。
不知何時,秦慕澤從髮梢摘下一跟黑髮,指尖輕微的纏繞幾下,便將兩根黑髮系在了一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此刻,望着男人手裡系在一起的黑髮,她竟有一種想要和他到白頭的衝動。
不知何時,男人的吻落了下來,先是蜻蜓點水的輕吻,然後轉爲噬咬,先是輕輕的含住她的紅脣,然後牙尖在上面留下專屬於他的印記,慢慢的,攻佔城池,舌入口腔。
吻越來越深,情也越來越濃,口鼻間,縈繞的都是彼此的呼吸,擁抱越來越劇烈,好像下一刻,她就會被她按納進血肉裡,融進身體裡。
男人的手,不知何時已經伸到了她的衣服裡,亂了,亂了,整顆心,整個世界都亂了。
也許是因爲今夜的月亮太惹火,也許是因爲他們在月光下結了發,她明明知道她不該這樣,可是還是情不自禁的沉浸在他給的滅頂的感觸裡。
“秦慕澤。”她在他的吻下呻|吟出聲,一遍一遍的喚着他的名字,這低低的呼喚,卻只能讓他更瘋狂。
他們在做什麼?這裡可是荒郊……她恍惚中恢復一點兒理智,推開他的念頭明明已經在心底升起,可是在付之於行動的時候,卻頓住了。
她擡眸看到了男人如墨韻然的眼眸,墨色深處,倒映着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