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昨天中暑還沒好,身體狀況真的不行,還是算了吧。”
陳叔見小姐爬得越來越吃力,關心的說道。
“不行,我一定要見到穆亦寒。”
安檸的脣還在冒着血珠,明明看起來那麼弱不禁風,可眼裡的堅定卻能超越身體的柔弱,給她帶來無名的力量。
“小姐先在這歇一會吧,別等到少爺沒找到,小姐自己卻倒下了。”
安檸停下還在前進的腳步,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真的吃不消,也沒再勉強自己,就聽了陳叔的話。
兩人坐在石頭上歇了五分鐘,於是又繼續向上爬。
上面的路變得越來越難走,走了三分之二,安檸實在撐不住,又歇了一會。
陳叔見小姐倔強的要爬上去,心裡忍不住觸動。
安檸很愛少爺,只是她太沒有自信了。
他是真不希望兩人白白錯過。
又歇了一會,安檸和陳叔一鼓作氣爬上了山頂。
剛到山頂,安檸就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她痛的叫出了聲。
突然一道凌厲的目光朝她的方向射過來。
現在天色已經很晚,安檸隔着夜色看着前面的男人的輪廓。
心裡狠狠地抖了起來。
她慌張的站起來,一步一步堅定的朝穆亦寒走去。
夜色很黑,讓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她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周身的寒冷。
“你怎麼來了?”
穆亦寒冷冷的開口,聲音寡淡涼薄,毫無感情/色彩。
“穆亦寒,我......錯了。”
安檸聽着他的聲音,懊惱、後悔一股腦全涌上了心頭,軟軟的開口道歉。
她真的知道錯了。
她走向前在後面抱住穆亦寒的腰身。
“......”
穆亦寒身子一僵,心狠狠的顫抖着。
他的神色很深,像是與夜色混在了一起,讓人完全猜不透裡面隱藏了什麼。
“安檸,你知道什麼最傷人嗎?”穆亦寒垂着眸,聲音清冷。
“我明明還沒有做什麼,卻被人判了死刑,但又毫無反駁的機會,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被拷上手銬,而那拷上的人,我原本以爲會是自己的整個人生,可她卻親自將我的整個人生扔下地獄。”
安檸的手死死的握成拳,指甲一點一點全都鑲進了肉裡。
她就是那個親手給他拷上手銬的人。
“穆亦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安檸咬着脣,聲音變的支零破碎。
穆亦寒低低的笑着,突然轉過身,然後死死的盯着她。
“爲什麼不讓我宣佈?爲什麼?”
穆亦寒咬牙切齒的問道。
安檸眼神有些慌亂,不敢直視他那滿是悲傷的雙眸。
她閉了閉眼,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穆亦寒,這幾年我等怕了,等了這麼多年,結果突然有一天就那樣輕易的得到了,於是我就慌了。”
“所以,我什麼都不敢面對,只能把自己縮在那幾年自己建的保護殼裡。”
安檸咬着脣,原本不再流血的傷口,又開始冒起血珠。
“穆亦寒,你知道我爲什麼非要等兩年再在一起嗎?我怕......我怕這只是一場夢,風一吹就散了,滿心歡喜的答應,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她將自己的不自信和心裡最柔軟的部分全都吐了出來。
“我不敢啊……穆亦寒,我不敢。”
安檸說着,聲音逐漸變的暗啞,有眼淚慢慢沾溼了穆亦寒的襯衫。
穆亦寒聽着她的話,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原來......原來她這麼不自信。
穆亦寒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丫頭,你這麼好,怎麼能這麼不自信。”穆亦寒一點一點撫着她的發,給她最無聲的安慰。
安檸低低的笑出聲,但那笑聲裡卻有對自己的嘲笑。
“我再怎麼好......也配不上你。”
安檸的聲音低低的,夾雜着哭泣的嗚咽聲。
穆亦寒猛地被震住,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自卑的安檸。
他的丫頭,這麼多年,原來都在假裝堅強。
他心疼的圈着她,一字一字的開口。
“丫頭,我本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穆亦寒眼神堅定,像是賭上了自己的一輩子。
“現在,我只要你一人知道我穆亦寒這輩子非你不可,然後我會告訴全世界我的丫頭值得一切的最好。”
安檸聽到後,心裡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無法安定。
她擡頭看着他藏在夜色裡的雙眸,再也無法忍住心裡的感動。
他說這輩子非她不可。
他說他要全世界的人知道她值得一切的最好。
眼淚順着眼眶無聲的落下。
他看着他的雙眸,明明一片黑暗,她卻在裡面看到了整個宇宙的繁星。
“穆亦寒,我們現在就在一起吧。”
安檸流着淚,卻笑得無比燦爛。
是他給了她自信,給了她一切的勇氣。
穆亦寒低頭看着她,恨不得將她看進自己的身體裡。
“好。”
穆亦寒緊緊地擁着她,眼裡的濃霧終於散開。
安檸眨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微微推開他,拿起一旁的包包,在裡面拿出一個東西。
夜色昏暗,穆亦寒自然沒看清她拿的是什麼。
安檸將從包包裡拿出來的東西攥在手裡,一臉神秘兮兮的看着穆亦寒。
“穆亦寒,你能告訴我,今晚的第三個消息嗎?”
穆亦寒聽後,眼裡又流露出些許的挫敗感。
“你不是都知道了。”他的聲音低低的。
但安檸仍然可以聽到他裡面的失落感。
準備了那麼久得驚喜,就這樣全部搞砸了,換誰都不會開心。
“我只想聽你親口說一遍。”安檸緊緊地盯着他。
穆亦寒手突然握緊:“可是......”
他準備的戒指,被他一生氣放在了休息室沒帶在身上。
安檸眨眨眼,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是不是缺這個?”
安檸伸出手,舉到他的眼前,手掌攤開,藍色的錦盒就那樣躺在那裡。
穆亦寒震驚的看着那個錦盒,但眼裡的震驚就維持了幾秒,就恢復了平靜。
他伸手拿起錦盒,打開,水滴形狀的鑽戒在夜色下散發着光澤,顯得愈發驚豔。
穆亦寒擡頭,滿眼柔情的看着安檸,然後一字一句的緩緩開口。
“第三個消息是,今天我會對一個女人表白。”
他的聲音堅定不移,用最清冷的聲音說着最滾燙的文字。
這些本來都是他發佈會要說的內容,既然錯過了,那他就只給她一個人說。
這也是對全世界說了,因爲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我穆亦寒這個人最是冰冷狠厲,可遇見她,一身的冰像是遇到了暖陽,化的一乾二淨,這輩子只有她可以,也只會是她。”
穆亦寒的聲音明明很輕很輕,可聽在安檸的耳中,像是重錘一樣,每一下都敲在了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安檸,嫁給我,以後我就是你的安全感。”
有風吹過,穆亦寒的聲音被風吹散,可每一個字都像是刻在了安檸的腦子裡一樣。
安檸站在他面前,被他這句話震驚的淚流滿面。
爲什麼今天他總是給她這麼多的感動?
他就是她的安全感......
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擊打安檸的心。
他願意給她這樣的承諾,安檸也願意賭上自己的一生,只爲他的這句話。
“穆亦寒,”安檸擡頭看着他,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我愛你。”
安檸說完,向前走了幾步,踮起腳尖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吻了一下。
她曾經在書中看到,吻下巴是在表達最大的愛意,她就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他在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重要的存在。
穆亦寒身子猛地一僵,感覺到下巴處的那抹柔軟,心也跟着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