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珏被判十年有期徒邢的那天,歐陽擎去了監獄看他。
看着如今這個神色憔悴,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十歲再也不復往日光鮮亮麗的堂弟,歐陽擎心中五味雜陳。
歐陽珏率先拿起了電話,也用眼神向他示意,讓他接電話。
“歐陽擎,看到我這副樣子,你很得意吧?”
歐陽珏竟然還有心情自嘲。
歐陽擎淡漠地答道:“沒有。”
歐陽珏冷笑,“我以爲,你會極盡所能地挖苦我。”
歐陽擎盯着他,淡淡道:“歐陽珏,你和唐雪嫣都是被自己扭曲的心理毀了的。”
“是誰害我心理扭曲的?”歐陽珏帶着泄憤的情緒。言詞激烈地說,“從小到大,你就是奶奶的掌上明珠,你搶走了她所有的愛。她到哪兒都愛帶着你,有什麼好吃的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你,她甚至忘了自己還有另一個孫子,歐陽擎,如今你之所以能大言不慚地在這裡指責我心理扭曲,那是因爲你從來不曾體會過我的感受。你永遠不會明白那種自卑和痛苦。”
面對這番指責,歐陽擎無言以對。
因爲確實如歐陽珏說的一樣,奶奶確實是很偏心的。
可能是因爲他是奶奶盼了很久才盼到的第一個孫子,也有可能是因爲從小到大他方方面面都比歐陽珏優秀,奶奶又是好面子的人,所以她將所有的希望一股腦地傾注在他的身上。
“歐陽擎,我忌妒你。從小到大都忌妒你,是你和奶奶害我變成這樣的。”
隔着厚厚的玻璃,歐陽擎仍然能看到歐陽珏那雙已經變得猩紅的眼睛,帶着濃濃的恨意。
歐陽擎心裡覺得異常難受,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終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歐陽擎,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會再和你做兄弟。”歐陽珏無比堅決地說。
酸意在歐陽擎的胸口氾濫,但他面上卻表現得不受任何影響,只是道:“你在裡面好好改造,我會替你照顧你的父母。”
“你會那麼好心?”歐陽珏微眯起眼,狐疑地打量他。
“這是我,還有奶奶欠你的,還有你放心,音音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叔叔曾經綁架了她。”
聽着歐陽擎那堅定的語氣。歐陽珏心中五味雜陳。
他沒有想到,歐陽擎居然能不計前嫌,如此厚待他……
歐陽擎又說:“你在獄中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告訴我。我會想辦法滿足你。”
歐陽珏看着他,沒有說話,因爲不知道要說什麼。
歐陽擎掛了電話,就離開了。
他的背挺得那樣直,他的肩膀是那樣的寬厚,彷彿能夠承受所有的重量,彷彿堅不可催,歐陽珏看着看着。目光漸漸得變得複雜起來。
……
四個月後,歐陽擎陪葉傾傾去產檢。
當看到b超裡那個已經成形的胎兒時,歐陽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它牢牢抓住了,他的心狂跳不已,幾乎要從胸口處躍出來。
“歐陽總裁,歐陽太太,恭喜你們,這是個男孩。”
醫生笑着對他們說。
醫生一般是不能公佈胎兒性別的,但這家醫院早在七年前就被歐陽擎收購了,當時歐陽擎的想法是,將來葉傾傾懷孕,可以到自家醫院做產檢和生產,不必再找鄒信陽。
葉傾傾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她握住歐陽擎的手,“我們終於兒女雙全了。”
歐陽擎激動道:“是啊,原來是個臭小子。”
從醫院裡出來後。歐陽擎小心翼翼地扶着葉傾傾上車,關上副駕駛座這邊的車門後,歐陽擎又繞回駕駛座上。
在他發動引擎的時候,葉傾傾問他:“該取什麼名字好呢?”
歐陽擎笑道:“得好好想想。”
葉傾傾笑笑。“是啊,是得好好想想。對了,鄒信陽請我們喝他女兒的滿月酒,就在這個週末。”
“想不到他也不落下風,這麼快就追上我們了。”
說着,歐陽擎發動了引擎。
葉傾傾凝望着窗外出神,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一直以來,鄒信陽都是她覺得虧欠最深的人,現在看到他幸福,她也終於可以放下自己的愧疚,坦蕩地生活了。
爲了送一份誠心誠意的滿月禮物,葉傾傾親自做了一份禮物。她用針線編了一頂帽子。
滿月酒當天,歐陽擎抱着女兒歐陽音,和大着肚子的葉傾傾一起去鄒家。
他們言笑宴宴,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洋溢在他們臉上的幸福。
再次見到鄒信陽的時候,葉傾傾心頭五味雜陳,她微笑地說:“信陽,恭喜你喜得千金,這是我用毛線打的帽子,希望你女兒喜歡。”
說着,她向鄒信陽遞上了自己的禮物。
鄒信陽微笑地接過,看着她的目光裡仍然有一種難言的感情,“謝謝。”
沉吟片刻,葉傾傾感慨地說:“現在看到你幸福,我也安心了。”
鄒信陽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歐陽擎和他們的女兒。也是感慨萬千,“傾傾,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我一直都希望你幸福。”
他的語氣是真摯的,“現在看到你這麼幸福,我也覺得很開心,真的。”
葉傾傾看着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你永遠都這麼好,認識你,我真的覺得無比幸運。”
“鄒信陽。我一直都沒有跟你道過謝,謝謝你曾經代替我,照顧我老婆那麼多年,謝謝你對她那麼好。”
歐陽擎的語氣也真摯的。
如今他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鋒芒。有的只是一種經過歲月的沉澱下來的圓融與溫和,讓人覺得很舒服。
鄒信陽看着他,想起當初自己請求他不要自首的時候,他那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樣子,“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手。”心中再度感慨萬千。
看來,愛是最好的治癒藥。
還有如今的葉傾傾,也早就沒有當初的強悍和粗糙,有的。只是爲人妻和爲人母的溫柔賢淑。
看到如今的他們生活得很幸福的樣子,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這個時候,鄒太太陸鳴抱着女兒走了過來。看到葉傾傾的時候,她微微一愣,隨後落落大方地說道:“葉小姐,你來了。”
“鄒太太。你好!”葉傾傾禮貌地朝他頷首。
鄒信陽摟緊陸鳴的肩膀,對歐陽擎和葉傾傾說:“我們都要幸福。”
歐陽擎也摟緊了葉傾傾的肩膀,堅定地說:“是的,我們都要幸福。”
四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