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色的風衣和黑色的皮鞋上都染滿了白雪,他的頭髮吹得亂得一團糟,哪裡還有往日的英俊非凡,俊臉也凍成胡蘿蔔一樣的顏色,整個人冷得發抖。
他抖了抖身體,雪花簌簌地落下來,看了一眼葉傾傾,二話不說,就去了廚房,捆了一把柴,到火盆這邊,開始點火。
葉傾傾柱着柺杖,艱難地來到歐陽擎的身邊,又緩緩地坐在了沙發上,問:“你去哪兒了?”
柴已經點起來,歐陽擎把手撐開,晾在火盆之上,淡淡地說:“出去了一下。”
葉傾傾盯着他的臉,“柺杖是你做的?”
“嗯。”
“我房間的窗戶也是你釘上的,你順便幫我打掃了房間?”
歐陽擎不說話,待手溫暖了一下,他站起來,來到葉傾傾腳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腳架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要幹嘛?”葉傾傾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歐陽擎從風衣的口袋裡取出一支跌打酒和棉花,把跌打酒倒在棉花裡,然後對葉傾傾說:“你忍着點!”
葉傾傾瞬間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麼,戰戰兢兢地說:“我害怕!”
“怕也沒有辦法!”他冷冷地瞪着她一眼,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
“啊!”當歐陽擎用棉花在她的腿上用力地搓的時候,葉傾傾疼得大聲喊了出來,整個屋子都是她殺豬般的嚎叫聲。
歐陽擎看着她眼角流出的眼淚時。頓時停了下來,心裡心疼她,嘴上卻沒好氣地說:“你哭什麼?”
葉傾傾哭着說:“要不你來試試?”
歐陽擎最煩女人的眼淚,尤其是她的,心情有些煩躁,“要不是我冒着被風雪吹走的危險千辛萬苦地替你找來這瓶跌打酒,你的腳可能一個月也好不了!”
聞言,葉傾傾的哭聲倏地停下。
歐陽擎看着她臉上感動的神色,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又垂下頭,用棉花在她的腳上更用力地搓了起來。
“啊……”葉傾傾又開始像豬一樣嚎叫。
直到她的腿已經發紅髮熱的時候,歐陽擎才停下來,他把棉花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看着已經淚流滿面的葉傾傾說:“我去做早餐。”
“給我拿紙巾過來!”葉傾傾吸着鼻子,對他說。
歐陽擎拿了紙巾給她,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樣子,忍不住譏笑道:“葉傾傾,如果你的曲迷知道你是個愛哭鬼,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
葉傾傾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紙巾,“都是你害的,搓那麼用力,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歐陽擎晃了一下自己的頭,“沒錯,我就是故意的,因爲……我實在是不想照顧你了。你不知道吧,你真的很煩!”
“……等我腳一好,我就走!”
“我巴不得!”歐陽擎故意作出一副“巴不得”的樣子,但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的冷硬神色頓時褪去。
如果她的腳真的好了,或者那個時候,纔是他真正心煩的時候吧!
大風雪在整個瑞士肆虐了整整三天。
葉傾傾和歐陽擎也困在這間小木屋整整三天。
雖然歐陽擎的嘴巴還是像以前一樣欠扁,但真的把葉傾傾照顧得無微不至,事無鉅細,除了洗澡之外,凡事都親力親爲。
葉傾傾覺得,沒有任何一件事是值得挑剔的。
六年過去,她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的心湖,再度被他攪得天翻地覆。
第四天,風雪終於停止了。
陽光破土而出,照亮了整片天地,天氣也終於暖和了一些。
歐陽擎吃過早餐,把碗刷好後,對葉傾傾說:“我出去釣些魚回來,你在家等我。”
“我也想去!”葉傾傾坐在沙發上,仰頭看他。眼神裡充滿了乞求。
生怕他不肯答應,她又說:“我的腿已經好很多了,而且,我在家都憋壞了,我想出去曬太陽!”
好吧!歐陽擎無法拒絕她。
他轉過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用自己的背朝向她,葉傾傾立即笑嘻嘻地爬上了他的背。
歐陽擎把她背了起來,感覺她輕如鴻毛,心中流淌過一絲心疼的情緒,忍不住說道:“葉傾傾,這些年你怎麼輕了這麼多?”
葉傾傾沒想太多,就脫口而出地說:“孩子都沒有了,你說的不是廢話嗎?”
葉傾傾的話就像一根針,插進了歐陽擎的胸口,絲絲心疼瀰漫開來,讓他的臉頓時變成苦瓜臉。
他情不自禁地沉默下來。
其實,葉傾傾這種不經大腦說出來的話,刺痛了歐陽擎的心,又何嘗不刺痛她自己的呢?
這幾日的朝夕相處,雖然吵吵鬧鬧,但也溫情脈脈,讓他們幾乎都忘記了他們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的事實。
但,或者不是忘記,只是刻意忽略。
現實如此溫暖,而過去那樣傷痛,不能被提及,誰也不捨得破壞現在的美好。
如今這個事實就這樣被突然提起,就像一根針,同時刺入了他們的胸口。
氣氛就這樣冷場下來,歐陽擎沉默地揹着葉傾傾出門,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直到到了目的地——準備釣魚的河邊,歐陽擎才把葉傾傾放下來,對葉傾傾說:“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釣魚。”
他釣魚的技術很好,大概一個小時後,就釣了滿滿的一桶魚,大大小小的都有。
他把魚桶和魚杆交給葉傾傾,讓葉傾傾拿在手裡,又把葉傾傾背了起來。
葉傾傾拿着魚桶,感覺沉甸甸的,她對歐陽擎說:“這麼多,我們吃得完嗎?”
“分一些給鄰居吧?”歐陽擎說。
葉傾傾就這樣騎在他的背上,不知道是此刻的太陽越來越燦爛,還是他的背溫暖,她的整顆心都是溫暖的。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大膽的,不該有的想法:如果時光就這樣靜止,該有多好!
回到他的小木屋後,歐陽擎把葉傾傾放在門前的臺階上,讓她坐在那裡曬太陽,然後他提着魚桶,逐一敲了鄰居的門,分別送給了他們一條魚。
那些孩子收到了魚都很開心,興奮地圍着他轉,彷彿他是聖誕老人,譏譏喳喳地和他說話。
葉傾傾看到他臉上有着和平日冷酷截然不同的慈祥和藹的微笑。
他以前都不喜歡孩子的,他說孩子太吵,問題太多。
可是現在看來,他明顯是很喜歡孩子的,並且能和他們打成一片。
這不,那些孩子要吵着和他一起溜冰。
“你要溜冰嗎?”歐陽擎走上前來,問葉傾傾。
“我倒是想啊,”葉傾傾低着看着自己的腳,惋惜地說,“可惜溜不了。”
“我可以揹你溜。”歐陽擎說。
葉傾傾詫異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能確保不會把我摔下來?”
歐陽擎晃了晃腦袋,“不試怎麼知道?”
那些鄰居小孩捧着他們的溜冰鞋紛紛上前來,遊說葉傾傾:“姐姐,來啦,這位哥哥溜冰很厲害的。”
葉傾傾看着歐陽擎,只見他在陽光下的那張俊臉,有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
不知是他的自信感染了她,還是她根本不怕摔倒,只想和他爭取這即將就要結束的二人時光。
她終於微笑:“好吧,盛情難卻!”
歐陽擎嘴角上揚,一絲笑意從他脣間溢出,“等我,我進屋拿溜冰鞋。”
起初,葉傾傾架在歐陽擎的身上,很是害怕自己會掉下來。
但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歐陽擎非但讓她架得穩穩的,反而帶着她在冰面上,自由地翱翔。
“woo……”心情暢快之時,她忍不住朝天空高聲歡呼。
真的很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了,也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地大笑過了。
歐陽擎聽見她爽朗的笑聲,心情也像綵球一樣,不斷地往上飄,飄到雲端上去。
“嗚嗚嗚……”就在他們的心情都酣暢淋漓的時候,突然傳來孩子大哭的聲音。
一個孩子正蹲在冰面上。撫摸着自己的膝蓋,大聲哭泣。
看來是摔倒了。
“我們過去看看吧!”葉傾傾見他哭得那麼傷心,於心不忍,對歐陽擎說。
“正有此意!”歐陽擎帶着葉傾傾滑了過去。
把葉傾傾放在地上後,他脫掉溜冰鞋,關懷地問那孩子:“摔倒了?”
那孩子哭着點頭,然後看着自己的膝蓋,哭着說:“好痛。”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回屋給你拿跌打酒。”歐陽擎說。
孩子點頭後,歐陽擎看了一眼葉傾傾,然後回了屋,不一會兒,就拿着跌打酒和棉花回來了。
他蹲在地上,掀開那孩子的褲腿,膝蓋那裡。果然青紫一片。
在擦藥酒之前,他對孩子說:“可能會有點疼,你忍着點!”
雖然他已經盡力放輕力度,但那孩子還是疼得哇哇大叫,直到歐陽擎擦完後,還在大哭。
說真的,葉傾傾都受不了他的哭聲了,但歐陽擎的俊臉上卻不見一絲煩躁,反而極其有耐心地說:“如果你現在能停下,今晚就能提前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
孩子聽見歐陽擎這麼說,哭得沒那麼兇了,“真的嗎?”
歐陽擎點點頭:“你再哭鼻子,就收不到了!”
孩子終究是單純,被歐陽擎這麼說,漸漸地停止了哭泣。
歐陽擎又給他講笑話,逗得他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葉傾傾看着歐陽擎,有些難以置信這就是自己認識的歐陽擎。
直到快中午,衆人這才作鳥獸散,歐陽擎也揹着葉傾傾回到他的小木屋,葉傾傾一被他放在沙發上,就忍不住說:“我記得以前你並不喜歡小孩子!”
歐陽擎聽到這話,身體僵了一下。
然後他緩緩地回過頭,看着葉傾傾,“是人都會變。”
“聽起來是個很好的解釋,”葉傾傾淡淡地譏笑,目光執著地盯着他,“那麼你變化的理由是什麼?”
抿着脣,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歐陽擎才緩緩開口:“如果我說,我很後悔當年的事,你相信嗎?”
“不可能!”葉傾傾立即搖頭肯定地說,“當年你對我們母子厭惡到骨子裡,你恨我們成爲了你的負擔,更恨我們毀了你的人生。”
看着她激動的樣子,歐陽擎心中涌起深深的自責和內疚。
葉傾傾的指責還沒有完,她繼續說:“早在六年前,我已經帶着我的孩子離開了你,讓你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自由,讓你和葉一然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可歐陽擎,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說後悔?”
歐陽擎緊緊地抿着脣,默默承受着心中那翻滾的痛苦。
沉默了許久,他終於忍不住再度開口。因爲他認爲自己欠葉傾傾一個解釋。
“沒錯,我一開始很恨你,恨你不吃藥,恨你懷上我的孩子,讓我不得不娶你。直到那次和你去鄒信陽那裡做產檢,看到在b超裡的孩子時,我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爸爸,也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責任,也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對孩子有了真正的期待。”
葉傾傾痛苦地看着他:“可是你,最後卻親手殺了他。”
歐陽擎滿臉愧疚之色,就連他那帶着磁性的好聽的聲音,也在這一刻,變得嘶啞:“事實上,這個事實也讓我無比痛苦,這種痛苦直到六年後的今天也沒有消失,尤其是面對你的時候,變得更加沉重更加難以負荷。”
胸腔處瀰漫着濃濃的心酸,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奪眶而出,葉傾傾哭着說:“我不吃藥只是忘記,從來就不是刻意的,我從沒想到要借子上位,如果不是我太想要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家人,我不會嫁給你。歐陽擎,我真的很恨你,你讓我失去了我曾經用盡全力去愛護,哪怕我短壽二十年也希望他平安出生的孩子,你讓我痛苦了整整六年,甚至這種痛苦將會伴隨我一輩子。”
“可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這些話能讓時光倒流嗎,能讓我的寶貝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嗎?”
歐陽擎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內心深處那像寒風一樣呼嘯的痛苦,幾乎摧毀了他所有的力量,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樣。
他默默地垂着頭,邁着沉重的步伐,沉默地走了出去。
葉傾傾看着那道被關起來的門,覺得這幾天所有的歡愉,就像這道門一樣,全部都被封鎖了起來。
原本以爲經過六年的治療,傷口會有所減輕。
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當年的那道傷口,從未癒合過……
電話突然響起。
葉傾傾拿起來看,是琳達打來的。
電話一接通。那端就傳來琳達火急火燎的聲音:“葉傾傾,你現在在哪兒?”
葉傾傾吸了吸鼻子,“我在瑞士。”
“我知道你在瑞士啊,我是問,你在瑞士在哪裡?”
葉傾傾覺得琳達焦急的聲音很不尋常,皺着眉頭問:“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了?”琳達風風火火地說,“不管你現在在哪兒,馬上給我滾回紐約。”
……
歐陽擎在外面待了很久纔回家。
因爲他認爲,葉傾傾情緒的平復需要時間。
但當他回到家中時,他發現葉傾傾並不在那小木屋裡。
“葉傾傾?”他帶着不安的心情,找遍了小木屋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看到她的人。
他心頭涌起一陣不安的情緒,急忙掏出手機,打她的電話。
電話已經關機。
不安陡然升級,幾乎到達臨界點,他疾步跑出去,問隔壁的鄰居,每一家每一戶都親自問遍了,但他們都說沒有見過葉傾傾。
他擔心葉傾傾會出意外,就像個傻子一樣在森林裡尋找她。
但直到把整個森林都找遍,直到天都黑了,他都沒有找到葉傾傾。
他終於疲憊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已經漆黑的天空,仰頭嘆息。
葉傾傾她,或許是不辭而別了吧?
就像六年前離婚後,一聲不吭地離開他。
……
紐約皇后區,葉傾傾的別墅。
葉傾傾正在接受琳達的質問。
琳達的語氣很冷硬,有一種不問出答案誓不罷休的堅決:“和你在瑞士度假的那個男人是誰?”
葉傾傾:“……”
她抿着脣,不安地沉默着。
“那個男人是誰?”
葉傾傾別開臉,依舊沉默。
“葉傾傾。我最後問你一次,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我希望你從實招來,到時出了麻煩你別怨我。”
葉傾傾很煩躁:“你能不能別再問了?他是誰有那麼重要嗎?”
看她這副不打算招供的樣子,琳達幾乎炸毛了:“葉傾傾,你知不知道現在‘女小提琴家葉傾傾和一名陌生男子在瑞士度假’的帖子已經轟動了整個網絡,如果不是我們公司力挽狂瀾,把那個帖子壓下去,你的麻煩就大了。”
帖子上偷拍了數張葉傾傾和歐陽擎或在一起抓魚,或一起溜冰的照片。
不過得感謝樓主,並沒有正面把歐陽擎的照片給拍出來。
否則,她的麻煩將會無限大。
全世界都會追問這個她自出道以來唯一和她有親密親系的男人。
葉傾傾聽到這種指責的話,煩躁陡然升級。
她霍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對琳達說:“我雖然是個公衆人物,可我也有自己的自由吧?這些年來我賣力爲公司賺錢,演奏會開了一場又一場,除了前面的七天,幾年來我都沒有休過假,難道我連保留一點隱私的權利都沒有嗎?就算是公司賺錢的機器,我也有保持沉默的權利!”
琳達沒想到一向和自己合作良好的葉傾傾會說出這種話,她怔了半晌,等反應過來後,她激烈地說道:“葉傾傾,你搞清楚,你現在的地位,都是用你的自由換來的。當你決定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就說明你已經不配擁有自由。”
“是,所以我受夠了。”葉傾傾惡狠狠地瞪了琳達一眼,就拖着還在受傷中的腿,一瘸一拐地向門外走去。
“葉傾傾,你去哪兒?”琳達大聲在身後嚷着。
葉傾傾隨手抓起掛在玄關處的一把車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打開了車蓋,戴上墨鏡,發動引擎,葉傾傾遊蕩在鈕約喧囂的街頭。
車外飛逝而過的景物,她什麼也看不見,看得見的,只有自己的滿腔心事。
在鈕約遊蕩了一天,葉傾傾纔開着車,回到自己的家。
還未到家,遠遠地就看到自己的門前,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在門前踱來踱去,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看起來孤單而落寞。
鄒信陽一聽到車聲,立即從神遊的狀態中回過來神。盯着前方的車。
車燈太耀眼,他不得不眯起眼。
儘管如此,他還是看清了車裡的人——葉傾傾。
看到她完好無損的樣子,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葉傾傾停好了車後,他走到她身邊,看着她已經被冷風凍成胡蘿蔔般的臉,又看了看她單薄的身體,頓時心疼不已:“傾傾,你怎麼穿這麼少?快下來進屋。”
看着他眼中滿滿的關懷,葉傾傾頓時覺得心中流淌過一股暖流,“你怎麼來了?”
“剛下的飛機!”
事實上,一看到網上的帖子,鄒信陽就丟下所有工作,不顧一切地飛過來。
和葉傾傾在一起多年,但他始終沒有足夠的自信。也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他太想知道,那個和她在瑞士度假的男人是誰……
葉傾傾下車走路的時候,鄒信陽才發現她的腳一瘸一拐。
他連忙關懷地問:“你的腳怎麼了?”
“摔的。”葉傾傾輕描淡寫,不願意講述過程。
鄒信陽心想,這腳也許是在瑞士度假的時候摔的。
“我抱你進去。”說着,他就抱着葉傾傾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他第一時間就開暖氣,然後把毛毯蓋在葉傾傾單薄的身上。
“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要是感冒了怎麼辦?”他一邊埋怨,一邊說着關懷的話。
“等着,我去給你煮杯薑茶。”說完,鄒信陽就去了廚房。
大概是在外面吹了一天的冷風,此刻葉傾傾覺得自己的頭很痛。
她不舒服地躺在沙發上,裹緊身上的毛毯,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當鄒信陽出來的時候,看到她的臉色很蒼白,眉頭蹙得緊緊的,看上去很像生病的樣子。
他心中一驚,連忙伸手去探測她的額頭。
溫度偏高,果然是發燒了。
他連忙拿來醫藥箱,從裡面拿了一把退燒藥,衝了開水。
把開水在碗裡晃了幾遍,使其溫度下降之後,他扶着葉傾傾起來,用溫柔的聲音誘哄她:“傾傾,起來吃藥,你感冒了!”
毛毯隨着葉傾傾起來的動作,滑落在沙發上。葉傾傾情不自禁地用雙手裹緊自己的雙臂,“冷,我好冷!”
“乖,吃了藥,就不冷了。”鄒信陽把退燒藥,端到她嘴邊,輕輕地給她灌了下去。
因爲太苦,葉傾傾喝的時候很不情願,整張小臉都皺縮成一團。
喝完之後,她閉着眼睛對鄒信陽說:“我想睡覺,把我抱回我的牀上。”
鄒信陽聽話地把她抱回她的牀上,給她蓋上了嚴密的被子。
然後他守在她的牀邊,每隔一段時間,就用溫度計探測她的體溫。
所幸吃了退燒藥後,她的燒漸漸地退下去。並且不再復發。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敢離開她。
翌日,葉傾傾在明媚的陽光中醒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趴在自己牀邊熟睡的鄒信陽。
他一整夜都在照顧自己吧?
想到這個事實,葉傾傾瞬間原諒之前強吻了她的他。
她輕輕地下牀,把毛毯輕輕地蓋在了鄒信陽身上,可毛毯剛蓋上去,鄒信陽就醒了過來。
鄒信陽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對葉傾傾說:“醒了?”
隨後又站起來,因爲坐的時間太久,他的腿都有些麻,重心不穩,身體失去平衡,身體踉蹌了一下。
葉傾傾見狀,連忙伸手扶着他。關懷地問:“沒事吧?”
鄒信陽微笑地搖頭,“沒事。”
然後用手去探測葉傾傾的額頭,體溫正常,他終於如釋重負:“不燒了。”
葉傾傾心中感動,連聲音都變得比平時溫柔:“昨晚你照顧了我一整夜吧,累的話就再睡一會兒,我去做早餐,做好再叫你。”
她轉身想走出去,鄒信陽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低下頭看着她的腳:“你的腳,還疼不疼?”
“一覺醒來,覺得沒那麼痛了,你就放心吧,趕緊去睡一覺!”
看到鄒信陽還想說什麼,葉傾傾頓時板起臉孔,在自己臉前豎起一根食指,裝作一副很霸道的樣子:“鄒信陽,不許忤逆我。”
鄒信陽終於沒轍了,笑着說:“那我何其有幸,能嚐到美女做的早餐。”
葉傾傾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做好早餐,去鄒信陽的房間看鄒信陽,可鄒信陽已經在牀上呼呼大睡。
想着他昨晚累了一整夜,她又不忍心叫醒他。
獨自吃過早餐後,葉傾傾去了琴房練琴,快到中午的時候,她感到有些疲憊了,這才停下來。
剛放下小提琴,就看到不知何時立在門前,怔怔看着她,似乎出神的鄒信陽。
葉傾傾吃驚地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半個小時前!”鄒信陽微笑地朝她走來。蹲在她的腳邊,仰頭看她,“傾傾,你拉小提琴的樣子,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看着他一臉陶醉的樣子,葉傾傾卻作出一副嫌棄的樣子:“又是甜言蜜語。”
“不是甜言蜜語,是肺腑之言。”
葉傾傾笑了笑,問:“你睡飽了沒有?睡飽了就去做飯,我肚子餓了。”
“不如我們今天出去吃吧?吃完之後,我陪你去逛街?”
“逛街?”葉傾傾晃了晃頭,思考着這個可能性,半晌,她微笑地說,“也好,明天回國,我得去買些禮物!”
“你打算買禮物送給誰?不會是葉繼光吧?”
“怎麼可能是他?我是買給奶奶他們的。”葉傾傾低着頭,把小提琴裝進包包裡。
鄒信陽的臉色頓變,一種夾雜着不安和惆悵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
因爲他知道,她說的奶奶還有他們都是誰。
和葉傾傾在一家格調高雅的餐廳吃完飯後,鄒信陽便陪葉傾傾去逛街。
幾乎逛遍了整個百貨,葉傾傾才把禮物買好。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因爲逛得有些累,他們在百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餐廳,準備就餐。
餐廳隔壁有一家花店,鄒信陽拉着葉傾傾進去,葉傾傾不解:“幹嘛還要買花了?”
“你喜歡玫瑰,”鄒信陽挑了一束耀眼的玫瑰花,捧到她面前,“看着花,你的心情會好一點,飯也會吃得多一點!”
“……”葉傾傾做了一個“暈”的表情。
在餐廳等待上菜的時候,葉傾傾把那些禮物一一拿出來,仔細端詳,“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喜歡?這副鐲子是打算送給奶奶的,你覺得會老氣嗎?”
她擡起頭,向鄒信陽揚了揚她手中的金鐲子。
鄒信陽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淡淡地說:“挺好的。”
喝了一口水後,他看着葉傾傾,小心翼翼地問:“回國後,你打算……用什麼樣的方式送給他們?”
葉傾傾繼續端詳自己逛了好多個專櫃纔看上的金鐲子,沒怎麼去研究鄒信陽話裡的意思,漫不經心地答道:“應該會回歐陽家吧!”
想到葉傾傾一回歐陽家就有可能和歐陽擎見面,鄒信陽的心情頓時變得不安起來。
“葉傾傾?哎,真的是葉傾傾耶!”突然。有幾個陌生的女孩,走上前來,像看猴子一樣打量葉傾傾。
他們的喊叫聲和舉動,瞬間引起了餐廳裡其它人的注意。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朝葉傾傾和鄒信陽這邊涌了過來。
葉傾傾見狀,頓時感到頭大都了。
說真,成名後,最怕這種情況。
她連忙利索地收好手鐲還有其它禮物。
“葉小姐,你好,可以麻煩幫我籤個名嗎?我超喜歡你的。”
有粉絲遞上自己的筆和筆記本。
葉傾傾微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傾傾,也幫我籤一下啦!”那個粉絲沒有筆記本,指着自己的胸口,“就幫我在簽在衣服上吧。”
這些粉絲也是夠瘋狂的。
“傾傾,這是你的男朋友嗎?是不是和你在瑞士度假的那個神秘男人?”有粉絲看着鄒信陽,眼睛閃閃發光,就像在看新大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