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是在重危病房,要靠着氧氣瓶過日子,一天的醫藥費就得上萬,我原本是有二十多萬的存款,眨眼間錢就沒有了。
我才意識到義氣用事的後果,我終究是太年輕了,還不夠世故的。李熠說得沒錯,阿峰要大筆的醫療費,而他是最好的金主,不願去求李熠。
我怨恨他隱瞞了事情的真相,纔會導致阿峰受傷,成爲了植物人。我怨恨他自始至終都擺着高姿態,看着我們乳頭螻蟻般生存,爲生活,爲了賺錢不擇手段,但我卻忘了,李熠爲什麼要告訴自己真相?我和他之前不過是小姐和客人,他不告訴我,他戲弄我,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時我並不懂這種怨恨成爲了一種寄生在骨頭的毒蟲,把骨頭當成了溫牀,隨着時光逐漸長大,後來讓我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刻骨銘心,撕心裂肺。
我看着卡里寥寥無幾的餘錢,還是發愁了,整晚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賺錢,我是打算好了,要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就回去找陳姐,就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我就回去當小姐。反正我就是個爛人了。
但我從沒有想到徐俞文會出現,宛如一個蓋世英雄,他穿着昂貴的西裝,開着勞斯萊斯名車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天,我剛去食堂打飯,剛走回住院部,就看到一輛豪華車,儘管這座城市從來不缺乏有錢人,可開得起勞斯萊斯還是少數的,來往的人羣都不免多看兩眼。
當我看到徐俞文從車子走出來,簡直是驚呆住了,才個把月沒見着他,我發現他變得越發有成熟的男人的沉穩了,氣勢也變得凌厲不少,簡直就是成功男人的代表了。
我看着他都不知道要不要過去打招呼,換作平時,肯定是繞道走人,我不喜歡工作之餘,見着自己的熟人,急於掩蓋自己是個小姐的事實。可我急於尋找金主,他能提供給我錢,最重要的是錢。
是啊,錢是多麼好的東西,現在我發現自己好傻好傻,追求什麼錢,什麼真愛,什麼家庭,還相信什麼錢不能買到真愛的狗屁話,只要有錢,你有足夠的錢,五六十歲了,你還能讓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誇你很漂亮,你很迷人,他很愛你。
當然了,我纔不會笨呼呼地走上去,笑盈盈地打招呼。我對着門口的玻璃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最近睡眠不是太好,臉色蒼白,嘴脣也是白的。我咬了咬嘴脣,擡手還拍了拍臉頰,幸好我還算年輕,氣血旺盛,多拍幾下臉就紅了。我再整理一下衣服,看到玻璃裡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心滿意足的進了住院樓。
我假裝很匆忙地往前奔跑,經過徐俞文的身邊,腳崴了一下,一個不小心身子往前傾倒,按照徐俞文的性子,他絕對會紳士的伸手扶住的。
事實卻出乎我的意料,徐俞文的身子敏捷地往旁邊一閃躲開了,我整個人面朝下重重的摔倒了,我疼得哎呀地慘叫出聲,最關鍵我手裡的飯盒往上一拋,就像是電影裡面的慢動作,那些青菜,西紅柿炒雞蛋,還有飯米都掉在我的頭上。那個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我他媽連死的心都有了。
徐俞文倒是停下來了,走了過來狐疑地打量着地上的我,不確定的問“你是陸雙雙嗎?”
我扒開黏着飯粒的頭髮,再用手擦去西紅柿汁,特別苦逼的笑着說“徐總,你怎麼在這裡啊?”
可能我的樣子真的是太搞笑了,向來溫柔如水的徐俞文都忍不住輕笑出聲,眼裡全是笑意,迎着燈光明晃晃的,煞是好看。
其實人家徐俞文長得挺帥氣的,高高瘦瘦的,斯斯文文,看上去就是錦衣玉食公子哥的樣子,笑起來越發迷人了。
徐俞文努力地憋住笑,把手伸給我說“怎麼樣,還好嗎?”
他的手和他人一樣白淨,指甲也是經過精心修剪的,人家都說香港男人秀氣,比女人還要講究,老實說確實是這樣的。他的手就比我的好看,我也不小家子氣了,扭扭捏捏的,抓住他的手艱難的站起來。
就在站起來的那刻,我還不忘哎呀尖叫了一聲,身子往前傾撞入徐俞文的懷裡,皺着漂亮的眉毛可憐兮兮地喊“疼,我的腳疼!”
也不枉費我看了十幾年的偶像劇,終於學會有幾招可以拿出手了。果不其然,徐俞文低頭看向我的腳,關切的問“你的腳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崴腳了,動一下就很疼了。”我學着女二號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望着徐俞文,我他媽就不信了,老孃這張青春無辜的小臉還坑不了徐俞文,再加上他對我也是有點意思的。我要潦倒他,還不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徐俞文低下頭,岔開了視線,望着我的腳茫然地問“那怎麼辦,我叫醫生來吧!”
我去,這是什麼回答,他也是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人好嗎?怎麼腦子那麼笨?繡透了。我抓住徐俞文的手,裝出很柔弱的樣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說着,我就徑直往前走,剛纔自個是下足了血本,爲了演戲演得逼真,我真他媽是崴腳了。我一動疼得冷汗直冒,汗水從額頭流下來了,我咬着牙走了兩步,徐俞文看不過眼了,彎下腰把我騰空抱起來。
也不知是假戲真做,還是很驚呆,我深吸了一口氣叫出聲,來來往往的人羣掃了我一眼,我趕緊轉頭埋入許俞文的懷裡。
我嗅到了清新的竹香味,光是聞着就讓人心曠神怡了,果然是高級香料啊。徐俞文抱着我進了電梯,擠入人羣之中,那種公主抱確實很浪漫,但地點換作是醫院的電梯,那就不怎麼浪漫了。
徐俞文抱着我去了骨科,我懷疑醫徐俞文聯合醫生故意整我,讓我拍了一大推片子,明明只是腳崴了,就連胸透都給做了,幾乎給我做了全身檢查了,然後醫生拿着一張張片子對我說“小姑娘,你年紀輕輕都不愛惜子的身體,你長期酗酒有嚴重的胃病,還有你的肺也不好,容易咳血,還有......”
“醫生,我的腳崴了,你能不能先幫我治好腳?我很疼的。”我打斷醫生的話,等他再說下去,就得讓我吃藥,吃藥就算了,還得住院。
“哦!”老大夫應了一聲,才說着主題“你只是扭傷筋骨擦一擦藥水就沒事了。”
“恩,醫生,我知道了。”我不想讓他再說下去,乖乖地應話了。
徐俞文坐在旁邊僅笑着什麼話都不說,笑得真是高深莫測,我瘮得慌。我遲鈍得意識到徐俞文也不是好糊弄的主,自己是不是又招惹上不該招惹的人了?
只要崴過腳的人都知道擦藥水是什麼滋味,真是疼,真他媽地疼,護士碰一下都疼,更何況是徐俞文在身邊,我越發要裝柔弱了,埋入徐俞文的懷裡就算了,我還努力地要擠出幾滴眼淚水。
我的拿喬樣,就連護士大姐都看不下去了,打趣道“姑娘,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那麼嬌柔的女孩子,碰一下就叫了。剛纔有個八歲的女孩,小姑娘傷得比你嚴重多了,爸媽給了一顆棒棒糖,她光顧着舔棒棒糖,叫都不叫一聲。
咳咳,就算是拆擂臺也不是那樣拆擂臺吧!
徐俞文拍了拍我的腦袋對護士說“您忙您的去吧,我幫她擦藥水。”
護士大姐冷瞥了我一眼,扔下手下的活,轉身走人了,她肯定看不慣我裝柔弱,換作平時,我也特看不起如此拿喬的自己,但我能怎麼辦?男人不都是喜歡嬌柔的女人嗎?
徐俞文鬆開了,坐到了另一邊拿住了腳,他的手掌很寬,手心的溫度也很暖,握住我的腳腕的時候,很舒服,男人和女人的體溫差異帶來天然的電流感。我又成功的肌膚之親的計劃,兩個人的關係又親近些了。
別人不都說嗎?男人握着女人的腳丫,那代表着着一種親密,古代的女人的腳只有老公能看的,我對自己的腳相當滿意的,腳丫白白嫩呢的,腳趾甲也圓圓的,那怕穿了將近1年的高跟鞋,我都沒磨出什麼繭子,相當得可愛呢!
他拿着棉棒幫我擦拭了兩下擡頭問我“疼嗎?”
我抿脣淺笑搖了搖頭說“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
徐俞文也笑了,眼裡全是寵溺的神色,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兩個字,讓我的心都提起來了,他不會看出我是故意崴腳,先是倒入他的懷裡,要他抱起自己,再進一步肌膚之親吧!
我嚇得心臟砰砰地亂跳,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勉強地擠出一抹笑,裝懵懂地問“你說什麼?”
“哈!”徐俞文郎爽地笑出聲,眸子全是戲謔“我是說你故意在護士面前叫那麼大聲的吧!”
原來他是說這事,我嘿嘿的傻笑了兩聲“這也被你看出來了,我平時最怕醫生和護士。”還有一個人,我不會說出口的,那就是李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