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地走到路邊,打開車門,看到扔在坐在後車座的李熠,頗爲驚訝,他不是說今晚不會別墅了嗎?一剎那後,我收回了驚愕的神情,緩緩地坐進車子裡,平靜地望着李熠問“你不是回去了嗎?”
李熠面無表情地說道“改變主意了,回去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和他現在的表情一致,冷得可怕,他也是有脾氣的人啊!人都是有點脾氣,我知道此時我最好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只要扮演一隻溫順的小白兔既可以了。我乖巧的點着頭,垂下眸子應“嗯!”
李熠掃了我一眼後,對英叔囑咐道“開車吧!”
汽車在蒼涼而美麗的夜裡滑行,霓虹燈盡責地揮去城市的黑暗,這座城市的夜景是美麗的,到處都是璀璨的燈光,也許是太華麗了,纔會有那麼多人被它迷失了眼,迷失了心,我覷着一路的流光溢彩,只覺得心在隱隱地,隱隱地疼,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卻像是一根極細的針,扎入了心臟。
車子上了山,繁華脫去,周圍變得很孤寂,那蔥蔥郁郁的樹木,讓人看着都陰鬱了,那昏黃的光顯得無力而蒼白的,終於回到了別墅。
我剛進了門,彎下腰脫掉一隻鞋子,正要解開第二隻鞋。李熠忽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往回後退了兩步,太猝不及防了,披在我肩膀的西裝掉在了地上,李熠攬住我的腰,將我抵在了門框邊沿。
我驚訝地轉過頭,他冰冷的脣已經落了下來,就像是冷氣吹着在臉頰上,他的吻很粗魯,他的動作也很粗了,李熠在這個方面向來是狂暴的,有着一種偏執的熱愛和癡迷。他的胡亂去扯我的晚禮服,指甲劃傷了我的皮膚,我疼得嗤了聲,躲開了他的吻,也推開了他的手。
我清楚他在生氣,不想成爲他的出氣筒,更加不想成爲他愛而不得的替代品,我擰着眉沉聲說“李熠,不要這樣,我……”
他不等我說完話,狡猾地將我拎了起來,他的膝蓋抵着我的柔軟處,讓我懸空着,只能依附着他,他埋頭就吻我,那吻夾帶着鋪天席地的狂躁,他貪戀地掠奪,彷彿恨不得要我吞掉了,他粗魯的伸手去撕我的禮服。
禮服的衣料很薄,他蠻力拉扯就輕易扯開了衣領,我抓住他侵犯敏感處的手,頭往後偏離,終於從吻中抽身而出,我直視着他說“李熠,我很累了,今天想休息了。”
是啊!我累了,真的累了,不論他那個愛而不得的女人,還是剛纔的尖酸刻薄的話語,那都讓我精疲力竭了,我再也沒有精力去討好李熠,就連應付的力氣,我都匱乏了。
李熠鬆開了我,腳終於可以着地了,可是雙腿都軟了,沿着牆壁滿滿地滑落下來,大口地喘息着粗氣。李熠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靜靜地凝視着我,他動了動嘴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惱怒地轉身坐回了沙發,點燃了煙開始狠狠地抽菸,擡腳狠狠的踹了下茶几,他惡狠狠的說“老頭子朝着我發脾氣就算了,你也要給我臉色看是不是?你就是存心想要惹怒我是嗎?”
他是該生氣的,因爲我拒絕了他的求歡,我的身份不該拒絕的,也沒有理由拒絕。
過了好一會兒,我緩過勁來,慢慢地從牆壁站起來,擡手捋了捋凌亂的頭髮,我對着鏡子裡的女人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後走到了李熠的面前關切的問“你肚子餓了嗎?”
李熠擡起頭看我,冷冷的睨了我一眼,冷漠的冷哼了聲。他本來就傲嬌,那容得別人拒絕自己,我繼續笑着說“爲了準備去晚宴,我都沒吃晚飯呢?還有晚宴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我都沒有吃什麼。你要是肚子餓了,我就多做一點,你想吃嗎?”
我挽住了他的胳膊,挨着他的身子討好地笑着追問“你想不想吃?你還在生氣嗎?不好意思,剛纔我去看了阿峰,想起了活蹦亂跳地樣子,觸景生情了,你不要生氣了嗎?”
李熠終於正眼看我了,他似笑非笑的說“你的本事倒是見長了,動不動就朝着我發脾氣了。你是不是認爲只要自己說幾句軟話,向我道歉幾句,就了事了。”
我探頭去親了他好幾下,意味深長地說“我哪能啊!我怎麼敢得朝你發脾氣,你可是我的金主,我下半身的幸福就靠你了。”
我知道自己很賤,明知道李熠心裡有另一個女人,又能怎麼辦?我沒有那個資本,也沒有那個勇氣,還有一個最不想承認的事實,我喜歡他,或許說得更明白一點,我愛李熠,還捨不得離開他。或許等我不再那麼愛他,我就會離開他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熠把拇指壓着我的脣瓣,有了興致調侃道“那個幸福啊?”
我當然明白他說什麼,懲罰性地咬了下他的拇指,羞澀地埋入他的懷裡,摟住他低聲說“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李熠長嘆息了聲,下巴抵着我的頭頂感嘆道“下次,不準這樣了。今晚看到你那樣子站在我的面前,就想着要把你剝光掉了。你非但不配合,用身體不舒服來打發掉我,你想要怎麼樣呢?”
突然間,我明白小月的用心良苦了,但以色待人,又能多久呢?我對着他笑抱怨道“那還不是因爲你,你把我丟在豺狼虎羣裡,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怎麼說我?尤其是平時迷戀你的女人。”
李熠伸手撫着我的嘴角心疼地問我“笑得累嗎?”
原來他也知道,我誠實地點了點頭,拉着他的手把玩“我倒是蠻佩服那些淑女,那些千金小姐,她們經常那麼笑都不累嗎?她們教我,微笑時,露出八顆牙齒,我覺得那樣笑起來好傻,就像是牙膏廣告的模特。”
一旦心慌了,我就會說很多話,以此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李熠懂我的,不然他應該是追問我,那些女人說了什麼,而不是轉移了話題。他拍了拍我的手說“去吧,今天我想吃香辣牛肉麪!”
“好啊!”我抽回了手,轉身進了廚房。
我嫺熟地打開冰箱,一一拿出食材,細心切好西紅柿,蒜頭,我把做飯當作藝術品,精心去描摹,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想自己胡思亂想,不想自己再找罪受了。
等愉悅地端着香噴噴的牛肉麪出來時,李熠背對着我,正在打電話,他好聽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他低聲地說“對的,我回來了。你別鬧了,乖乖的。”
心臟驟然抽縮,疼痛沿着血液地流動蔓延開來,我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腦海不由自主地補充道,電話那頭有個嬌美的女人對着李熠撒嬌,人家纔是情人該有的姿態,而我跑進了廚房忙得火熱,扮演着庸俗的家庭主婦角色,怪不得被嫌棄沒有情趣。我望着香辣的牛肉漂浮在湯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地微笑。
想着想着,我的心更疼了,晃了晃頭,讓自己從現象中抽離出來,我在茶几上擺放好兩碗麪,又把筷子擺放好。
李熠掛掉了電話,轉過身對上我的視線,我嘴角往上揚,露出溫柔地笑容喊道“面好了,快點來吃,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熠放好手機,再次坐回了沙發,我不由自主地掃樂一眼手機,他撇頭望着我,恰好把我的動作收入眼底,他不太自在地向我解釋“一個妹妹的電話。”
妹妹,多麼曖昧的詞彙,讓人浮想聯翩,情妹妹吧!如今的社會有多少男人把自己愛而不得的女人叫做妹妹,披着哥哥的身份對女人百般疼愛。
我把筷子遞給他,漫不經心地打趣“是嗎?那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妹妹了,否則你李大少爺就不會接通電話。”
李熠接過筷子端起了碗喝了口湯,眉梢輕輕地往上飛揚,嘴角抿着笑“她啊!漂亮嗎?在我印象裡,她還是掛着鼻涕的黃毛丫頭。”
李熠永遠都不會明白現在他嘴角含笑的樣子,他寵溺的口氣讓我的心多疼,好似有一隻手硬生生地撕開了心,滾燙的血不停地流淌而出。
我低頭喝了口湯,來掩飾眼眶閃動的淚花,不知是喝得太大口,還是湯裡的辣椒放得太多了,我被嗆住了,湯水飛濺而出,甚至有些飛到了李熠的臉,相當得狼狽,我抽了好幾張紙巾要捂住嘴巴,偏咳嗽是人忍不住的,我大口的咳嗽起來,幾乎都要把整個肺都要咳出來。
李熠抽出好幾張紙巾遞給我,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責備道“誰讓你喝那麼大口了?”
我不想李熠看到自己那麼狼狽的樣子,我衝進了洗手間,反鎖了門,大口大口地咳嗽。
李熠在後面敲了好幾下門焦急地詢問“你沒事吧!雙雙,你還好嗎?”
我的喉嚨很乾啞,止不住地咳嗽,嘴巴里有了血腥味,果不其然,我又咳傷了。咳嗽了好一陣子,喉結不再那麼難受了,咳嗽止住了,人也舒坦了。我聲帶沙啞地應道“沒….沒…..”
聲音很沙啞,沙啞得我都聽不下,還有說話也太費勁了,索性就不說了。我艱難地爬起身給自己漱口,潤一潤嗓子,我捧起了冷水洗了把臉,擡頭看到鏡子裡眼珠通紅的自己,我承認自己嫉妒了,我嫉妒那個自己見都沒見過的女人,多麼愚蠢啊!
敲門聲停下來,我聽到是鑰匙響動的聲音,我緩慢地挪動了身子,剛好開門,李熠從外推門,我躲閃不及,門撞着了我額頭,發出嘭的響聲。
我發出了疼呼聲,往後退了兩步,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哀怨地望着李熠,他連忙拿開我的手,疼惜地看着我額頭說“撞着了嗎?疼嗎?我叫你那麼久,你都不應聲了,我就拿鑰匙開門了。”
額頭只是撞了下,算不上疼,最疼的是心啊!額頭撞傷了,過幾天就會好了,若是心傷了,那要多久才能好呢?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李熠不放心地湊近我仔細地檢查,還拿藥水幫我擦拭。冰涼的藥水敷在傷口上,帶來涼爽的涼意,我目不轉睛地看着李熠那個認真而凝重的樣子,好像在做一件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我愛此時此刻的李熠,現在他是完整屬於我的,他真的把我捧在手心,心不由一動,我張開了雙手,摟住了他的腰,我貼着他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臟,我一字一句地說“李熠,要是你愛上別的女人了,你能不能告訴我?”
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會走了,只要你說了,那是我的底線,因爲那樣我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李熠無奈地擡高了手,不讓藥水掉出來,他哈哈地笑了好幾聲,無奈的說“你說什麼呢?我最近忙得要死,那裡有時間去找別的女人?你們女人怎麼都喜歡疑神疑鬼呢?你是不是在家呆着太悶了?不如我給你開了服裝店,飾品店,你去管店就不會太閒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我離開了他的懷裡,凝視住他問“我們女人都喜歡疑神疑鬼?你又聽誰說過呢?安瑤嗎?”
李熠的笑容馬上就凝注了,眸子暗沉下來,他把藥水放在茶几,冷漠地訓斥道“雙雙,別說了。”
每次一提及安瑤,李熠就會變得很暴躁,他真的很愛安瑤的,安瑤是他不可觸及的傷口,偏我想要問清楚,想要刨根究底,我不顧他陰沉的臉色再次追問“李熠,你很愛她是嗎?你最愛的人是她對不對?”
李熠長長的嘆息了聲,他撫摸着我的臉說“雙雙,你不要比好嗎?我喜歡你的,我會對你好的。”
是啊,安瑤都不在了,我去和一個死人比較,又有什麼意思呢?更何況,我怎麼可能比得上一個死人呢?安瑤是永遠都活在李熠的心裡的。
我仰頭去吻李熠,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不讓自己再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