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目光像接着吃粥,不經意間看到沙發放着一個黑色皮包,並不是李熠的,那就是徐俞文的,剛纔他說隨便來看我一下,他撒謊了呢?若是隨便來看我,何必拿着手提包呢?我探長壽,要給徐俞文打電話。
門又開了,我以爲徐俞文又回來,就笑着說“徐俞文,你是回來拿包的嗎?我正想要給你打電話呢?”
當我看到從大門走進來一大幫人,嘴角的笑馬上就凝注了,爲首的人正是李熠的老爸—李老頭子,而他身邊站着李念,這兩個人就是人中龍鳳,任意一個都是氣勢相當足,別人看着就要躲得遠遠地的,更別說兩個人一起出現,還帶着一大批人。
病房是豪華套房,空間很大,可是這一批人涌進來後,我就覺得屋子好小,就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很稀薄了。他們的氣場太大了,說不怕是假的,我往後挪動了下位置,戒備地望着他們。
我不是傻子,在這種時候,他們冒出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我抓住病牀的邊沿,咬着牙想讓自己表現得平靜點,可說出的語氣很虛弱,根本就沒有什麼氣勢,我哆哆嗦嗦的問“你們要幹什麼?”
李念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視,她冷嘲着反問“你說我們來幹什麼?剛纔你是徐俞文嗎?你真是個狐狸精,勾搭上我弟弟就算了,還和徐俞文牽扯不清,人家都是有婦之夫了,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是擔心被我弟弟拋棄,就先準備一個備胎吧!”
李念這個人是長得很好看,就是說話太刻薄,爲人太好強了,我總算明白李熠爲什麼會覺得女人愚蠢一點會好一點,要是我整天對着這麼精明而強勢的姐姐,恐怕也渴望找個小綿羊伴隨在身邊。
我很努力的剋制自己的脾氣,不讓自己和李念相撞,免得讓李熠左右爲難,偏人家李念根本就不當一回事,繼續道“是啊,你就是個小姐,又和那麼多男人牽扯不清,鬼知道你肚子裡懷着的是不是李家的種。”
她這句話跨過了我的底線,我嚯地擡起頭怒視着李念“你胡說什麼,我和誰亂來了,我和誰牽扯不清了?”
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李老頭子點了下頭,回頭對身邊穿着白衣的醫務人員詢問“胎兒多少周可以做親自鑑定。”
醫生推了一下眼睛,非常專業的說“懷孕兩個月可以做胎兒親子鑑定的,最早時間在孕婦懷孕滿8周後通過陰道穿刺取絨毛進行dna檢測,懷孕16-26周可以採集胎兒羊水,這個是孕期最安全的鑑定方法。不過不管那種方法,都是有一定危險的。”
李老頭子輕輕地頷首應了聲,看了我一眼問“現在胎兒幾周了?”
醫生恭敬地應道“胎兒剛滿11周,可以過陰道穿刺取絨毛進行dna檢測。”
這個時代有錢就是大爺,別說醫生,就算是院長都會畢恭畢敬的,我聽着他們的對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他們想要幹什麼,難道真的想要我做親自鑑定,這幫人是瘋了嗎?
“那好就做親子鑑定,我記得基因庫有我那個不孝子的dna。現在就做,馬上就做吧!”李老頭子看都不看我,渾身散發着指點江山的凜然霸氣,強硬地命令道。
我縮進牀頭,揚高脖子和他們對視,鼓足了勇氣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做,我不做,我纔不要做親子鑑定。”
大家彷彿根本聽不懂我說什麼,一窩蜂的撲了上來,按住我的手腳,就要我往外拖,這種羞恥感對於我而言,遠遠超過了李念惡毒的言語,也比阿楠揚手給我一巴掌還要難受,我瘋狂的扭動着身子,大聲地吶喊“我不要做親子鑑定,我沒有和其他男人混來,你們放開我,我求你們放開我。”
我通紅了眼,發狠地咬身邊的人,有個女護士疼得嘶地叫出聲,鬆開了手,我立馬要往大門衝過去,但很快就有人從後面拉住我的手,死死地控制了我。我看着眼前的白衣,他們不是救死扶傷嗎?他們不是白衣天使嗎?怎麼可以這樣呢?
我嘴巴胡亂地往外冒粗口話,他們的耳朵是聾了,蠻橫的把我抓上病牀,一個醫生拿起了針管,我知道那是鎮定劑,一陣下去,我就再也沒有反抗機會了。但我一個人怎麼可能鬥得過四五個人呢?
就在我絕望無際時,門猛地被推來了,我以爲來人是李熠,只有他是我的希望了,他是孩子的父親,他說過要保護我們的,他說過不會讓我和孩子有事情的。
但進來的人並不是李熠,而是杜泉,他平靜如水的眸子充斥着憤怒,帶着強大的煞氣衝了進來,他推開要給我扎針的醫生,又揮開其他護士的手,如同母雞護着自己的小雞,他赤紅了眼直視着李念反問“你在幹什麼嗎?你瘋了嗎?”
李念顯然是沒料到杜泉會出現在這裡,這個人都愣住了,木木地望着杜泉,半響後,纔開口問“你怎麼在這裡?你給我出去!”
杜泉提高了音調“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你們真是瘋了,她才懷孕11周,你們知道陰道穿刺取絨毛進行dna檢測的手術,那是多麼威脅的手術,胎兒才一丁點大,就要遭受這麼殘酷的手術,你們有沒有一點點人性?難道李熠不知道自個的女人懷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嗎?你們這麼做,他肯定會翻臉的。”
杜泉說得正氣凜然,一下子,大家都停下了動作。
“哈哈!”李老頭子大笑了兩聲,瞟了一眼杜泉似笑非笑地說“聽說你留學的成績蠻不錯的,一回來就副主任醫師,省級醫院的副主任醫師可是前途無量啊!”
李老頭子的話落下,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杜泉根本就不怕死,往前邁了一步“如果醫生不能救死扶傷,那我還當醫生幹什麼?”
李老頭子是混黑道的,如今生意做大了,自然和白道的人混熟,這些年來,他都是養君處憂,那裡容得別人來和自己叫板,冷下臉嘲諷地說“年輕人,你倒是有口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更大口氣了,你以爲自己當了個狗屁副主任醫師,我就拿捏不了你是嗎?”
李念衝到杜泉的身邊,想要把杜泉拽走,杜泉死死的扶住我,李念的火爆脾氣上來了,她揚手就給杜泉一巴掌,拉長了音調,格外的犀利“杜泉,你以爲你是誰?你就是個窮小子,你爸是個殺人犯,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我們李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來插手,你馬上滾蛋。”
李念是用了力的,那巴掌聲響徹了整個人病房,杜泉白皙的臉馬上就紅了,李念仍是沒出完氣,她朝着身邊的保鏢怒吼“你們都在幹什麼?養着你們就是來看戲的嗎?你們把他拖出去,別讓他鬧事。”
那些身材魁梧的保鏢是練過家子,杜泉是長得蠻高的,但終究是個書生,那裡鬥得過他們,三下兩下就給拖出去了,只聽見杜泉大聲喊着“李念,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恨你,我恨你……”
李念的目光追隨着男人,滿臉的不捨。李老頭子睨了眼李念,眉眼上挑,露出不屑的微笑,別看着李老頭子長得蠻儒雅的,狠起來絕對是夠狠,那怕是自己的女兒,他都不放過,他刻薄道“你看看自己都找着什麼男人?你居然愛上這種男人,真是丟我們李家的臉面,幸好你沒有嫁給他,不然我的面子都不知道往那裡擱了”
李念蠕動下下嘴巴,終究是什麼都不說,她握緊了手,低下頭一言不發,我看不到她的臉,也猜不到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李老頭子目光一掃,落到我的身上,那種目光較之李熠更加銳利,更加入骨,簡直就是年老後的李熠,他揚起下巴對身邊的人說“你們還等什麼,你們都死了嗎?馬上給我檢查啊!動作麻利點,不然那個小祖宗回來了,又有得鬧事了。”
一聽這話,我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劇烈地反抗,扭動身子,拳打腳踢,嘗試逃脫出來,事實證明我的反抗是多麼的幼稚,多麼的徒然,他們擒住了我,按住我的四肢,讓我再也動彈不得,一個醫生拿着針,準確無誤地紮了下去,一會兒後,我就陷入了黑暗,一滴眼淚從我的眼角滑落。
即使打了麻醉藥,我仍能感覺到有手在身體遊走,還有機器刺穿身體的疼痛,我清晰無比地感知到小腹劇烈地收縮了下,我不知道兩個月多的孩子是否有知覺,但我覺得它是有感覺的,它也能感知到周圍的危險的,我很想保護它,不讓她遭受任何的傷害,那怕是流言的傷害。
我很想睜開眼去反抗,推開那些手,但我全身都動彈不得,該死的是,可我的意識很清晰,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們都做了什麼,那種無可奈何的絕望纔是真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