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揭斯底裡的吶喊成爲了我揮之不去的噩夢,夢中萌萌拿着一把刀朝着我的心臟刺入,鮮血從心臟飛濺出來,那個畫面很像是動作片裡的血腥的誇張畫面,滿目都是血紅色,我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猛地睜開了眼,看到了碧浪色的窗簾,才意識到自己又做夢了,後背全是冷汗。
我被驚醒後,就再也睡不着了,我披上了外套走到了窗臺前,看向右邊的別墅,那裡的燈還亮着,亮燈的地方是書房,這麼晚了,他還沒有睡,他在幹什麼?還在工作嗎?最近他總是很忙,很晚才睡覺,熬夜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內心的惶然在看到亮光處就安定了下來,彷彿李熠就在自己的身邊,他對自己說沒事的,一切都是沒事的。我拉開窗,讓冰冷的寒風吹進來,吹散我一身的恍然,然後手捧着一杯熱水,坐在了藤椅上靜靜地望着亮光處。
我不由想着那個人在幹什麼,每次熬夜時,他都會喝苦不拉幾的焦炭咖啡提神,伏案工作到了兩三點,就會肚子餓,肯定是要吃宵夜的,不然他整晚都會睡不着。我好幾次都被他從夢中叫醒,若是我不肯了,他就會呵我的腰,糾纏不休,說什麼我那麼努力工作,你在睡覺,心裡不平衡。
有時候興致起了,還會先把我吃光抹淨,才抱着我下去做宵夜。不過要是遇着三兒偷溜進入牀裡睡覺,他就會氣得拎起三兒扔在地上,孩子氣的指着三兒怒吼,你要是再爬上牀,老子把你燉來吃了,根本就不關三兒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在說什麼。
腦海裡浮現了他橫眉瞪眼的樣子,嘴角不自主的浮現了笑容,原來我們之間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對面的燈滅了,他終於去睡覺,我戀戀不捨地起身上了牀,很快又再次陷入了黑暗裡,可能是想起了那麼美好的回憶,再也沒有噩夢了,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等保姆兼陪玩的樂樂上來叫醒我,我纔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裡爬起來,下樓吃早餐。本來好好的心情,對上那張溫柔的笑臉,一下子心情就變差勁了。徐俞文好似看不到我的不滿,笑着打招呼說“早上好!”
將近一個月來,無論我擺出什麼臭臉色,他都是那個死樣子,深情款款的,搞得我在無理取鬧似的。我冷哼了聲,坐了下來,語氣中夾帶着諷刺“徐總,你很閒嗎?”
“嗯?”徐俞文似乎很意外我開口和他說話,那雙幽深的眸子閃過了一絲欣喜,就像是孩子拿着了夢寐以求的玩具露出欣喜的表情,不過他隱晦點,放下了筷子,深情地凝視着我。
剛開始我看到這種目光就會起一身雞皮疙瘩,後來我就習以爲常,算是忽視掉了,我繼續譏諷“你就那麼怕我逃跑嗎?你徐總一大早就起來監視我,看着你,我就連早餐都吃不下去了。”
徐俞文彷彿是聽不進話裡的諷刺意思,夾了一塊酸黃瓜放入我的碟子,體貼地說“早上的胃口不太好是嗎?吃點酸應該會好點。你最近的胃口不是很好,等下樂樂陪你去趟醫院檢查一下!”
我回頭看向了身後的樂樂,樂樂是個貧窮人家出來的名牌大學生,人長很甜美,很懂得說話,很懂得討人喜歡。我剛住進別墅裡,過得很陰鬱,不和所有人說話,而樂樂不厭其煩地在耳邊唸叨,對她有了幾分好感,事實上,她是拿徐俞文開的工資,專門來監視我。
樂樂看到我盯着自己,馬上就把頭低下來,我臉上浮現了冷笑,把碟子裡的黃瓜撥到了另一邊,再斜睨着徐俞文“要是我見不着你,絕對會胃口大開的。”
我發現徐俞文真的很閒,天天都住在別墅裡,根本就不去出差,壓根沒有什麼應酬,幾乎都是十一點鐘回來,就算我想着法子躲着不見他,可低頭不見,擡頭也見着了。
徐俞文仍是聽不懂我的話,接着說“你也不要整天悶在家裡,多出去走一走,你不是喜歡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嗎?最近喜洋洋與灰太狼之開心闖龍年就快要上映了,有個試影會,我讓人安排好了,晚上你和樂樂去看吧!”
“我纔不要看那麼幼稚的電影,那個蠢灰太狼永遠都抓不住羊,還被狠狠地教訓了一番,結尾萬成不變的我還會回來的,一點心儀都沒有,那純粹就是來糊弄小孩子。”我拿起了筷子用力的戳着那塊黃瓜,完全就是把黃瓜當作了某人。
聽着我那麼說,徐俞文撲哧一聲笑開了,倒不是那種溫柔的笑,而是被人逗笑,我有點後悔說出那種話,讓他笑了。他用滿是寵溺的語調說“雙雙真可愛,你還不是個孩子嗎?”
我聽着他誇自己可愛,臉陰沉下來,又用那種尖酸的口氣反問“孩子?徐總,你是有虐童癖嗎?若我在你的眼裡是個孩子,你怎麼下得了手?”
我親自動手再次解開了傷疤,目的就是讓自己疼,千萬不要沉迷於眼前人的僞善,更是主動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不出所料,徐俞文拿着餐巾擦拭了下嘴巴,憂傷地看了我一眼,嘆息了聲站起了身。我嚐到了報復給予的快感,但我並不快樂,自己何嘗不痛呢?
他接了樂樂遞過去的公文包,臨出門之前,他又恢復柔情的表情,情深意切的對我說“雙雙,我今晚有個應酬,可能要晚點回來,今晚就不能陪你吃晚飯了,我會盡量在十一點之前趕回來的。”
他那個樣子多麼體貼,多麼深情,我把酸黃瓜扔進了垃圾桶,陰陽怪氣地回“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徐俞文摟住我的肩膀,強行低頭親了下我的額頭,禮貌的說“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我別開頭,要躲開他的吻。將近一個月來,他除了臨走之前吻下我的額頭,並沒有做太多出格的事,但我仍是很不樂意,嫌棄地拿起紙巾擦了下額頭。
樂樂都看不下去了,她猶豫了下說“陸小姐,不好意思,徐先生問了我有關你的情況,我看得出徐先生是在乎你的,就說了,對不起!但徐先生是愛你的,你那麼對他,他都不生氣。”
我擡起頭看了眼樂樂,她的年紀和我相仿,處於懵懂狀態,期盼着童話的存在,相信會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但又經歷了殘酷的現實,絕對自己不會是童話裡面的女主角。我想起了杜小月,那時候的她就是現在的我,將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了,再也不信什麼狗屁童話故事,就勸着身邊的人千萬不要信,但那個女孩不曾有過灰姑娘夢呢?
“是嗎?你會愛上強姦犯?“我冷冰冰地回了句。
樂樂滿臉的驚愕,顯然是不信徐俞文會做出那種事,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好似要確認我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對啊,誰能看出徐俞文是什麼人呢?他藏得那麼深,樹立起了好先生的形象。
我變得很懶,懶得去解釋,懶得去陳說,無所謂地夾着一塊粉條放入嘴巴里,奇怪了,平時很爽口的粉條怎麼變得那麼膩味?喉嚨變得很乾澀,還有一股噁心的感覺涌上來,我連忙捂住嘴巴衝進了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嘔吐起來,但吐不出什麼東西,就是乾嘔,胃很難受而已。
樂樂趕了過來,遞給了我一杯熱水,不確定地說“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好像懷孕,我大嫂懷孕了,就是很嗜睡,又很喜歡吃酸東西,還會幹嘔!”
頓時間,我的心就咯噔了下,懷孕兩個字成爲了一個魔障,我回頭看着樂樂嚴肅的問“今天是多少多少號了?”
樂樂輕柔地拍着我的手背,想了想才說“29號了?還是30號了?你等一下,我去看一下日曆啊!”
29號了?我忍不住皺起了眉,我的生理期向來是不準的,時而早到,時而遲到,這次月事居然遲到了十天了,又想起了樂樂說的話,再也保持不了鎮定,我抽了張紙巾擦拭下嘴巴,快步往門外走去。
樂樂緊跟在我的身後,焦急的喊着“陸小姐,你沒有穿外套?外面很冷的,等下你着涼了,徐先生會很生氣的,你是要去那裡?”
徐俞文沒有限制我的自由活動,畢竟人家能耐大着呢?想要對付我太多手段,想要查找到我的蹤跡,輕而易舉的,畢竟和尚跑得了人,跑不了廟,我家裡人都在他的監視下。
我拿起了車鑰匙就去啓動車子,樂樂拿起了大衣就緊跟在身後,我上了車子,把車窗鎖上,樂樂慌張拍打着車門喊着“陸小姐,你想要去那裡?我陪你去,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很難做的!”
樂樂就是徐俞文放在我身邊的探子,自然是很提防她,我拉上安全帶,看了眼樂樂“你放心我不會跑的,就算我要跑,也跑不了,我想一個人出去,你不要跟着我了。你放心,要是徐俞文爲難我,我會揹負責任的。”
我終究是太心軟了,想着她也是窮苦人家,找好工作不容易,不想讓她因自己丟了工作,我猛地踩下了油門,一溜煙地往前開去。
樂樂在後面大聲喊着,我從後視鏡看到她飛快的往前奔跑,但人怎麼可能跑得過車子,一會兒的功夫,我就把樂樂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我把車子開得飛快,朝着最近的醫院開過去。
一進了醫院,我就火急火燎的直奔入婦科室,讓醫生給我檢查自己是不是懷孕了,醫生明顯是愣了一下,很快就轟着我先去掛號。我才後知後覺自己太冒失了,就勸着自己鎮定點,按照規定的步驟來進行掛了號,拍了個b超。
可遇着這種事,我怎麼可能會保持得了平靜,我忐忑不安地躺在病牀上,焦急不安的追問醫生“我懷孕了嗎?有什麼問題了嗎?”
醫生拿着設備在我的小腹緩緩的移動,親切地笑着勸“姑娘,你不要太着急,等一下啊!”
我握緊了牀單,轉過了身子想要看向屏幕,但屏幕和我的頭是同個方向,看起來非常費勁。平時醫生是不肯讓病人看屏幕的,這個醫生的性子挺不錯的,指着屏幕說“你看到了嗎?子宮的中間那個小黑點就是孩子,你應該懷孕將近一個月了。”
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閃動的小黑點,整個人都是傻愣愣的,原先我打定主意給李熠生一個孩子,那怕我離開了李熠,孩子都能成爲我的寄託,後來遭遇了那種事情,爲了避免自己會懷孕,就吃了緊急避孕藥,這樣都能中招,我真的很無語。
我的身子硬激動而微微顫抖,要是孩子是徐俞文,我肯定不會留下來,我承認自己是很殘忍,我再無私,都不會愛上強姦犯的孩子,可人流手術太可怕了,如今想一想,我都會後怕。要是李熠的孩子呢?現在我和他關係鬧得那麼僵,他會同意我把孩子留下來嗎?別說是李熠,就是徐俞文,他都不會把孩子留下來。我該怎麼辦?我拿捏不定主意,呆呆的望向了白燦燦的天花板。
醫生畢竟是見多識廣了,她的笑臉消失了,麻木地重複道“你要是不想要孩子,我可以給你開單子,越早拿掉孩子,越對自己好!”
拿掉孩子?要是孩子是李熠的呢?那是我和他的孩子呢?我費勁地吞嚥了下唾沫,艱難地開口詢問“醫生,現在能確定孩子是誰的嗎?”
我的話一出,醫生用很鄙夷地看着我,那種目光彷彿是扒光了我的衣服,讓我無地自容,醫生明知故問“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真的好難堪,很尷尬,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躲起來,不要獨自面對那麼難堪的畫面“我…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醫生失望地搖了搖頭,冷漠地開口“一般來說,正常生育年齡的婦女卵巢每月只排出一個卵子。卵子排出後可存活1~2天,精子在女性生殖道里可存活2~3天,受精能力多在排卵後的24小時之內,超過2~3天精子即失去與卵子結合的能力。因此,在排卵前2~3天和排卵後1~2天性交,就有可能受孕,你自己算一下孩子是誰的吧!”
說着她就搖了搖頭“如今的年輕人關係就是混亂,年輕不懂愛惜自己,等日後結婚了,就有苦頭吃了,很多人想要孩子都要不了?你上一位患者結婚三年了,一直都沒有孩子,這次以爲自己懷孕了,沾沾自喜來檢查,得知了輸卵管完全堵塞,根本就要不了孩子。”
我聽着醫生的話,內心很不知滋味,我當然明白她的好心提醒,以及無意間透露出的輕視,但我不想去爲自己辯解,也不打算把那段悽慘的經歷再告訴別人,我握緊了拳頭,不管別人怎麼看待自己,硬着頭皮一字一句強調“我問你現在可不可以檢測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醫生可能是太忙了,又對我抱有偏見,不耐煩的說“現在是做不了的,你要是想要做就等着懷孕第16周到24周,那時就可以抽羊水親子鑑定,做胎兒親子鑑定需要,母親的樣本,羊水,和疑似父親的樣本,標準樣本有血液,血痕,帶毛囊的毛髮,口腔黏膜細胞。你要是有什麼,就去問醫生,外面的人還排着隊呢?我只是負責拍b超的。”
我惶惶然的從牀上下來,雙手顫顫巍巍的接過醫生遞過來的b超照片。醫生嘆息了聲,指着那顆小豆芽嘆息了聲“你看它多可愛?”
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下來,我對這種照片並不陌生。第一次懷孕時,李熠把我的氣話當真了,認爲想要拿掉孩子,他經常拿着b超圖在我的耳邊念念叨叨,太神奇了,它太小了,就只有豆芽那麼大,你看它變大了,才一個月,它就變大了那麼多,別瞧着它那麼小,醫生說,它都有心跳聲了,它已經是條生命了,你看在吸手指,多麼可愛,它還在玩自己的臍帶,太調皮了……
他和我說了那麼多,不外乎就是讓我認爲胎兒可愛,那樣我就捨不得拿掉孩子,他真是傻瓜,竟然把氣話都當真了。我那麼愛他,怎麼忍心拿掉孩子,就算孩子的來臨是個意外。
此刻我內心是五味摻雜,多麼期盼它是李熠的孩子,那樣我就有足夠的勇氣在這個殘酷而現實的生活中繼續走下來,我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它,再也不讓任何人去傷害它,我要讓它健健康康的成長。若不是李熠的孩子,我怎麼有力量再去承受如此冷酷無情的結果呢?
我握緊了b超,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醫生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姑娘,你不怪我多嘴,那畢竟是個生命,你又流過產了,還是引產手術。要是再做流產手術,說不定以後都不能再說母親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我百味交集地走出了b超室,迷茫地向前行走,撞着了迎面走過來的人羣,我都沒有道歉,引起了人家的怒火罵我眼睛是不是瞎的,走路都不看路。一路上,還撞着了不少人,無論別人怎麼說,怎麼罵,我沒有迴應,木愣愣地繼續往前走,彷彿就是丟了魂一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我下了樓,傻乎乎的往前走,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我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吃了事後避孕藥,爲什麼還會懷上孩子,上天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變成了個怨婦,怨天尤人,但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茫然地在的向前走,直至迎面傳來車子的鳴笛聲,我才擡起頭看向了前面,有輛車子大卡車朝着自己開了過來,車子是急剎車的,搖搖晃晃地先前開來,我與車子還有點距離,不過在這種危機時刻,我的腦袋卡機了,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目光呆滯地看着車子一點點地靠近。
忽然有人拉住我的手腕,將我整個人都拽回了馬路邊,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訓斥聲“雙雙,你他媽想死嗎?你沒有看到是紅燈嗎?你闖什麼紅燈?”
我驚愕地擡起頭看到了李熠,他很生氣,那雙飛揚的劍眉向上拔,那雙本來就大的眼睛此時瞪開來惱怒的盯着我,顯得他的眼睛更加大了,不點而紅的脣緊緊地抿着。
那怕是生氣了,我仍是覺得他好看,再加上將近一個月沒見着他,我特別想他,好幾次深夜,我睡不着了,我都偷偷地走到他的別墅下面,看着燈還亮着,又走了回來,但很奇怪,兩個人隔着就二十米的距離,我沒有再見着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李熠的眉毛往下壓,整張臉變得很陰沉,他右脣向上挑起,露出了經典的痞子壞笑,用惡毒的語言諷刺“怎麼了?徐俞文滿足不了你,你就想起我的好了?”
我猛地把手抽了回來,往後退了兩步,垂下了頭客氣地說“謝謝了,我走了!”
李熠捏起了我的下巴,逼迫着我對上自己的目光“徐俞文不是金屋藏嬌地把你寵起來,你怎麼一個人孤身在這裡?我在醫院就看到你失魂落魄,還闖了紅燈,你去醫院幹嘛了?”
他那麼一說,我馬上警覺地低頭看了眼包包,那裡就放着b超,我再裝作很鎮定地說“沒…沒什麼,我就是做個常規檢查!”
李熠是個很聰明的人,特別擅長人的微妙表情,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包包有東西,伸手就要搶過去,我怎麼可能會讓他知道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誰的,若是他知道我早上剛和他發生了關係,晚上就被徐俞文睡了,他自尊心怎麼會允許呢?要是他知道徐俞文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按照他衝動的性子,真的拿着刀子去殺人。
我撲了上來想要搶回自己的手提包,他人高馬大,我就算是踮起了腳尖都夠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