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胳膊上確實有個很深的牙印,小小的,一看就是小孩子的傑作,我莫名地覺得很可愛,壞心思地想要笑出來,又怕李熠會訓斥我,就努力地憋住笑,暗自忿忿不平地想,誰讓你要搶走我的孩子,她咬你,那都是你活該。
我把寶兒放在了沙發上,摸着她的頭,佯裝板着臉責備道“你爲什麼要咬人,媽咪不是和你說了不準咬人嗎?”
寶兒長牙齒的時候,可喜歡咬人了,我就被她要過好多次,後來教訓了她無數次,她剋制了些,不過平時她和媛媛打架,若是打不過了,她還很會咬人,我明知故問“寶兒,你爲什麼要咬人呢?”
寶兒偷偷地瞄了一眼李熠,控訴道“他是壞人,他不讓我見媽咪,他是個壞人,我不喜歡他,我討厭他了。”
李熠的脾氣不是很好,對待孩子,他已經很盡力的剋制着脾氣好言相勸道“寶兒,我是你的爸爸,我不是壞人。”
“你騙人,你纔不是我的爸爸,我討厭你…….”寶兒對李熠怨恨已久了,說着眼淚又來了,誰說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呢?她們都很敏感的,尤其是寶兒,儘管我竭盡全力想要給一個健康的生活環境,但那些流言蜚語終究是傳入了她的耳朵,造就了寶兒敏感的性子。
李熠馬上就從地上站起來,走過來抱住了寶兒,兇着臉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的爸爸,我纔是你的爸爸!”他惱怒地拉住了我,將我推在了寶兒的面前怒吼道“你和寶兒說清楚,你告訴她,我纔是她的爸爸!”
我攔在了寶兒的面前“她還是小孩子,你能不能給她一點時間來接受?畢竟這三年來,你的確沒有出現在寶兒的生活裡,她對你是完全陌生的,你……”
“是啊,這都是誰造成的?陸雙雙要不是你,寶兒會不認我嗎?我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了,我聽到她說我不是爸爸,用那種仇視的目光望着我,就心裡憋得慌,恨不得要拿刀子來殺人,你等我是什麼意思嗎?”李熠拎起我的衣服的領口,擡起手就作勢要揍我,不過他只是握緊了拳頭怒視着我,並沒有真的要打我。
坐在沙發上的寶兒撲了上來,抱住了李熠的大腿就喊“你是個壞蛋,你是個老巫婆,你欺負我媽咪,我咬你。”
說着,小傢伙就重重地咬向了李熠,李熠疼得皺起了眉。我連忙蹲下身子拍着寶兒的後背安撫道“寶兒,你快點鬆口,我不是教過你不準再咬人嗎?我們只是鬧着玩的,你李叔叔……”
後背有道凌厲的目光落了下來,我猶豫了兩下,還是改了口“你爸爸不會打媽咪的,乖啊!”
事情鬧得那麼大了,就算我得到了撫養權,李熠是寶兒的親生父親,那都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寶兒回過頭望着我,又瞄了一眼李熠,嘟起的嘴巴都能掛油瓶,她不服氣地控訴道“他纔不是我的爸爸,他好壞的,他都不讓我見媽咪,他還要打媽咪,他是個壞人,我纔沒有壞人爸爸。”
我把寶兒抱入了懷裡,讓她坐在大腿上,再擡頭看向了李熠“你讓出去一下嗎?我和孩子談一談?我們有什麼矛盾,等會再說行嗎?”
李熠的視線落在了寶兒的身上,半響後,他才說“你記得勸她吃飯,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都得讓寶兒知道我是她的爸爸!”
說完後,李熠轉身走出了房間。屋子裡就剩下我們母女倆,寶兒偷偷地從我的懷裡探出腦袋,環視了屋子一週沒有發現李熠後,她才從仰起頭對我說“媽咪,有個阿姨告訴我,你和爸爸都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寶兒了嗎?”
我看着她那雙天真無邪的眼,就覺得很內疚,自己就是在不健康的家庭環境里長大的,我比誰都清楚其中的苦楚,所以我就希望寶兒能無憂無慮地成大,可終究讓寶兒受到了傷害了。
我雙手捧着寶兒的臉,低頭親着她的眼睛“媽咪怎麼會不要你呢?你不要聽別人胡說,你爸爸不是和你說了,他出了趟遠門,可能要比較長時間纔回來,你要是不信就給你爸爸打電話。”
往日,徐俞文也要出差,爲了避免寶兒太想他,他就錄好了音。我打開了錄音,徐俞文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寶兒,你想爸爸了嗎?”
寶兒握緊了手機,連續喊了好幾下“爸爸,爸爸!”
“嗯,爸爸聽見了,你有沒有想爸爸呢?”
孩子是很好騙的,寶兒頻頻地點頭說“想,我好想你,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
“爸爸也很想你,等爸爸忙完了手頭的工作就回去,你在家要乖乖地聽媽咪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會給你帶禮物的,爸爸要去工作了。”
寶兒依依不捨地說了聲“那白白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說“寶兒,媽咪有話要和你說,李叔叔是你的新爸爸,日後又有多一個人愛你了。”
“新爸爸?難道就像是媛媛那樣,她也有兩個爸爸了。”寶兒瞪大了眼睛懵懂地望着我。
每次我對上這麼純淨的眼睛都會在內心反省自己,甚至都有點不敢與之對視了,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我抱住了寶兒編謊言“媽咪和你李叔叔因爭吵分開了,那時媽咪不知道有了你,你李叔叔也不知道你。後來你爸爸說很喜歡你,就想要認你作女兒。現在他知道了你,就想你回到她的身邊,寶兒,你李叔叔和你爸爸都是愛你的,懂嗎?你都是他們的女兒,媽咪也很愛你的。”
“哦!”寶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用手扯着袖子上的線頭“那李叔叔是我的新爸爸,可是我不想喊他爸爸,他好凶的,中午,我吃不下東西,他還兇我呢!”
我把寶兒抱在了懷裡,耐心地解釋道“他也是擔心你,要是不吃飯就長不高。你再想一想,他有沒有對你好呢?譬如他送你禮物,給你吃糖……”
“嗯!”寶兒鄭重地點着頭說“他送給了好多的芭比娃娃,塞得屋子滿滿的,我好喜歡啊,還有他讓我吃巧克力……”
“那你還對爸爸生氣嗎啊?”
寶兒低着頭不說話,看來她心裡仍是有點氣的,我從茶几上夾起了一塊雞翅放到了她的嘴邊“你看爸爸讓別人給你準備了好多吃的呢?這是蜜汁雞翅,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嘗一口?”
她猛地張開了嘴大咬了口,使勁地拉扯,瞧見她那個貪嘴的樣子,我不由笑開來了,連忙拿起紙巾幫她擦嘴邊,打趣着說“慢慢吃,有沒有人和你搶呢?”
小傢伙是真的餓了,吃了三個雞翅,還有一大碗米飯,然後就趴在我的懷裡睡着了。我看着她睡着的樣子,就無比的滿足,我不知道其他人作父母是怎麼樣的,反正我就覺得自己的孩子很可愛,無論做什麼都覺得,她特別很可愛,別人的孩子都比不上自己的孩子,特別喜歡親她。寶兒一歲左右時,我每天都要親她一遍,就連小腳丫都會親下去。
門在外面打開了,李熠筆直直地站着,我擡起頭很自然而然豎起食指放在嘴巴噓了一聲,向他示意孩子已經睡着了。
李熠輕輕地走了進來,原本銳利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收斂住所有的鋒芒,變成了一位很尋常的父親。他彎下了身子,就在我的面前蹲下來,握住寶兒的手放在了嘴巴親了一下,再躡手躡腳地把寶兒抱起來,放在了旁邊的嬰兒牀上。
我跟着他走出了臥室,來到了黑白灰冰冷格調的辦公室,一下子,我都沒有轉換過來。李熠氣定神閒地坐在了我的對面,他把一份文件扔在了我的面前說“你把合同簽了吧!孩子的撫養權交給我,我給你相應的補償,現在孩子還很小,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可以週二,週日來探望她,等她滿了6歲,你就只能週日來看她,等她滿是12歲,你就一個月來探望她一天…….”
我沒有聽完李熠的話,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我不同意,李熠,我手把手帶大孩子,如今,你就想要奪走孩子,你有沒有爲我想過?她是我的命,我不能沒有她,我會瘋掉的。”
“哈哈哈!”李熠不屑地冷笑開來,他嗖地站起來,大力地拍擊着桌子“你問我有沒有爲你想過,當年你執意要離開我,不顧我的苦苦哀求,你又爲我想過嗎?陸雙雙,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先背叛了我,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談條件,我讓你一週來看孩子,就很給面子了。難不成你還想要和我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嗎?”
俗話道打蛇就打蛇的七寸,李熠是看準了我請不到律師,根本就沒有律師接手案子,公然和他叫板,無論在權勢,抑或着是在金錢方面,我都不是李熠的對手,絕望感席捲了我整個世界,無助得我看不到了一絲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