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眯起了眼,細細地研判着我,就像是判官在審判跪在自己面前的犯人,我凝聚了勇氣的目光直視他,不躲不避,李熠無聲嗤笑,依我所言,鬆開對我的鉗制。
“陸雙雙,你非要和我打官司的,後果自負!”
李熠的語氣一派平和,表情波瀾不驚,半點起伏也沒有。他站直了身子,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皺,然後伸手大力地拽開我,打開門。
我背脊撞在牆上,一陣悶疼,我的思緒被震懾住,看着他開門出去,沒有辦法挪動半步。他冰冷的話充斥着我整個大腦,我就算不完全瞭解他的性子,也明白他是來警告自己,要是我不顧他的警告,接下來,他就會用各種手段來打擊我。
門開,李熠揚長而去,我呆立在原地,傻乎乎的看着李熠逐漸遠去的背影,直至喬木再次走進了會議室,我纔回過神來,遲鈍的望着喬木問“你會幫我嗎?”
喬木右手夾着文件夾,笑容可掬地回視我,就是不說話。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電話鈴聲解救了我,馬喬豔告訴我,她有個朋友答應幫我打官司了,不過那個朋友的名聲並沒有喬木大的。
看來喬木和李熠的關係匪淺,畢竟喬牧和喬木都是姓喬的,說不定有什麼親戚關係,我握住了雙手說“你要是不能幫我打官司,那也沒有關係的,我另找律師,謝謝你了。”
喬木他沉默了下,尋思着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我點了點頭,他咬住了下嘴脣,猶豫着開口道“你坦白告訴我,你真的想要爭鬥孩子的撫養權嗎?那樣你就會失去相當高額度的賠款了。”
我不由想自嘲一笑,可是笑不出來,是啊,不僅是喬木,恐怕所有人都認爲我生下了寶兒,就是等寶兒長大了,我帶着孩子去重重地敲李熠一筆罷了,畢竟我的名聲夠臭了。
我不想再讓別人瞧不起自己,低聲下去地乞求人家的幫助,賭氣地說“對的,我就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你也從別人口中聽說了吧,原先我是跟着李熠,我是見他沒落了,就跟了徐俞文。如今徐俞文行蹤不明,我就想要用孩子來狠狠敲上一筆行了嗎?反正你們都是那麼想的,在你們這幫有錢有勢的人心目中,我陸雙雙就是那麼恬不知恥的賤人……..”
喬木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止住了我滔滔不絕的抱怨聲,我許久,喬木忽而一笑“如果真是這樣,又爲什麼要哭?今天他來找你,你完全可以向他提出價格的,偏你拒絕了他,接下來,他就不會用金錢來解決事情了。”
我一愣,眼睛在此時一眨,又是一滴淚滑落眼眶。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眼角的濡溼是什麼,慌張無錯地偏頭擦拭。
喬木嘆氣,慢慢走近我“我家和李家頗有淵源,家裡的長輩並不同意我不該接手你的案子,可我不能拒絕一個母親的請求,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你想要打贏官司的勝算不大,除非你能採取別的手段。”
我仔細看着喬木的眼,想要透過他的眼鏡看清他的眼,不過他的眸子很清明,我瞧不出個究竟,既然他家和李家關係匪淺,那他爲什麼要幫我呢?他就不把得罪李熠嗎?
“怎麼了?你不信我了?要是你不相信自己的律師,這個官司的勝算不大哦!”他放鬆了下來,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打趣。
兩個人回到會議室,他讓助理再送了兩杯咖啡,喬木把一份文件遞給我,我仔細翻閱開來,居然全是與官司有關的資料,現在全部給我過目。
喬木喝了一口咖啡耐心地向我解釋道“李熠是衆所周知的花心,他的身邊女人從來沒有缺少過,這是他的一個可以攻擊的弱點,還有夏楠和他結婚了三年,仍是沒有要孩子,甚至都是長期分居狀態,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嗎?”
在李熠從我生命中消失的三年裡,仍是能從馬喬豔和報紙新聞上得知他的緋聞,更別說他和夏楠的夫妻關係了。
喬木接着說“你知不知道,這一場官司,多少人等着看笑話?如今這個社會的人呢,有點錢就在外面包養小三小四,生上個把孩子,這一點不稀奇。在這個圈子更加不稀奇了,但大家都做得比較隱晦,作爲妻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李熠偏偏要詔告天下。原本他在外面有孩子就已經夠讓夏楠沒面子,他還要把孩子帶回家,你能明白夏楠是什麼感受嗎?抱歉,我不是指責你的意思,而是告訴你,你應該怎麼做。在這場官司裡,你是弱智,那就利用弱智的身份,打同情牌,那比什麼都管用,法官也是人,他也是有感情的,我還打聽到了審理這次案件的法官是女的,還是一位15歲女孩子的母親。”
我耐心地聽取着喬木的建議,等他說完後,忍不住想要爲他拍案叫絕,原本勝算不大的案子,聽他這麼一分析,就不怕李熠的威脅了。
我和李熠的官司在半個月後進行,由於李熠和寧甜等明星有過緋聞,還時不時就登上娛樂版,這一次庭審,外面大批記者在法庭外守候。只想儘量不引人注目,恨不能法庭開了後門,自己偷偷摸摸、無聲無息進去。
我昨晚沒睡好,精神異常不濟,爲了按照喬木的安排,我根本就沒有化妝,我那個樣子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雙眼浮腫的面對無數鏡頭。我都能猜到自己被拍的有多醜。
進了法庭的等候區,我安靜地坐在了角落出,喬木輕輕的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撫着我“沒事的!”
我擡頭感激地看了下喬木,我還沒出聲回答,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已經打斷了我要說的話“喬木,聽說您的父親進了醫院,不知他老人家的身體怎麼樣呢?”
我聞聲望去,說了此番調侃的話的,正是李熠的律師,這是一位女律師,長相上就不是好處的對象,嘴巴更加刻薄和尖利,我看過她的介紹,據說在庭上很多人都被她逼問地啞口無言。自然,李熠也站在律師那裡。
喬木自然要上前打招呼,他握了握那律師的手,調笑一句,繼而伸手向李熠。喬木的手停在半空中,等候。
李熠低眉看了眼喬木的手指,落落大方地和喬木握手,皮笑肉不笑的低語道“替我向您的父親問好!”
他他收回了手,走到我面前,差一點要擦身而過了,李熠卻在這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也極其細緻地看了看我的眼睛,我依舊咬脣,撇開了頭,他冷哼了聲,不屑的冷嘲“你裝得一副委屈地樣子,做戲給誰看?難不成你想要裝給法官看嗎?”
我聽他一針見血說道,惶然的擡起頭望着他,只見李熠緩緩的低下頭,似笑非笑地打量我的臉,身體絲毫不與我觸碰,聲音卻無情的凌遲我“不過你可能失望了,吳法官來不了了,今天當然法官的是呂院長,他向來都是鐵面無私的。”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李熠,就算法官都會換掉,這太不符合規定了,根本就不是公平公正的,我瞧着他那張臉,我恨不得撲上去給他一巴掌了,可我卻是緩慢冷靜下來,他就是想要激怒我,若是在法院上,我上前去打李熠,後面的官司根本就不用打了,寶兒直接就判給了李熠,繼而默默後退一步,讓開前路。
開庭前我在庭外坐着,與我隔着一條過道的李熠,雙腿交疊着,只見他那張精美的側臉,看不清表情,猜不透情緒,他依舊是王者降臨的高姿態,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彷彿寶兒肯定就會判給他了。我被他的那種淡定逼得想要發瘋。
他做事向來都是很有把握的,除了那件事外,他從來都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又是雷厲風行的性子,我越想就越覺得慌張,雙腿都慌張地不停地顫抖起來了。
開庭時間差不多快到,我起身往左,那是通往旁聽席的路;李熠向右,他這一次要上庭作證。兩個人背道而馳。開庭的鈴聲在場內場外迴響,聲波振動入心,我忽的一怔,低眉思索片刻,摸出手機,指尖飛快,轉眼間完成一封簡訊“我上次發送給你的視頻暫時不要作爲證據。”
等發送後,我感覺到自方纔起便攫緊了我的窒息感,迅速離我遠去。很快律師的助手出現在我面前,皺着眉焦急地詢問我的意見“你真的要那麼做嗎?現在法官換了,我們的勝算就不大了,若是沒有那個視頻,我們根本就沒有勝算的,你要考慮清楚啊!”
我擡眸靜靜地望着喬木“你真的想要放那個視頻嗎?”
“對,我最不希望她會受傷,可視頻能幫你打贏官司,同時也能實現她的心願,爲什麼不呢?”
我閉上了眼,腦海浮現了很多過去的往事,片刻後,我點了點頭,同意播放視頻。